千葉玥

One Thing He will Never Know -18(TR/HP)

 

蒼白而修長的手指撫摸過起伏的胸膛,他可以感受到灼熱的氣息,脖子上像音符般跳動的脈搏,那脆弱的生命力如此鮮活,陰影中的一點光線照出男孩的臉龐,翠綠色的雙眸清澈無比,和他母親一模一樣,微微燥熱的輕喘顯示出男孩無暇顧及充斥身體的快感之外的任何危險跡象,毫無警戒地讓敵人輕易碰觸到最脆弱的部位——心臟,跳動著,還活著,這種想法讓他有點興奮,因為這麼一來就可以用最殘忍的方法殺死他,無數次的。

 

喪心病狂,忘記是誰曾經這樣批評他,他的敵人太多了。

 

他自己也很清楚,在自信迷人的外表之下的自己是個貪婪的怪物,披著人的外皮,卻渴望吞食下更多的生命,看著希望的燈火熄滅的前一刻他最為興奮,看到人們絕望最讓他快樂。他知道自己始終無法滿足於平凡的生活,無法像一般人那樣感受所謂的愛和平靜,他無法關心他人,無法理解疼痛。唯一他關心的,就是沉醉於自己的特別以及掌握所有他能控制的一切,盡可能地擴張無限制的慾望,控制、折磨、殺害,不赦咒彷彿是為他而存在的,如同呼吸,在自己手下失去的生命會成為他力量的糧食,每一次殺戮都感到自己變得更強大,那絕不是一種想像,而是當誰痛苦時,那份痛苦會成為他快樂與魔力的泉源,他幾乎是癡迷於這種想法中。

 

如果你只能夠從這樣的事情感到快樂,你也無可奈何,不是嗎?

 

他停不下來的原因或理由很單純,只是著迷地喜歡這種感覺,但不論多少次的殺戮都再也比不上最初的復仇甜美,他再也找不回那種快感,不管他多少次嘗試,無法重現那種光是殺戮本身就能讓他笑出來的興奮與愉悅。

 

他肯定是永遠失去那種感覺了,他想,他很久都沒體會過名為『愉悅』的情感。

直到現在。

 

男孩看上去總像是營養不良,裸露的軀體摸得到突出的骨骼,男孩很瘦,沒太多的力量,沒能像其他強壯的犧牲者那樣激烈反抗他,然後在痛苦絕望中被殺死,本以為男孩不會給予他太多的刺激,但折磨男孩的肉體或摧殘柔軟的心靈帶來異常甜蜜的愉悅感。

 

他的手輕柔壓住那纖瘦的脖子,像個情人般溫柔碰觸,接著慢慢收緊手指,男孩發出有點焦慮的呻吟,他的手指於是再縮緊一些,感受脈搏加速跳動,感受血液在自己的手指下停止流動,男孩開始掙扎,喘息變得急促,他再加重力量,聽見耳邊男孩痛苦的聲音。

 

他聽見自己的笑聲,聽見自己興奮顫抖的心臟跳動,他的指甲陷入男孩頸部,從傷口流出鮮紅的血液,淌落在他的指尖,男孩的眼睛睜大開始無法對焦,啊,一切都要結束了。

他渴望這個男孩在痛苦中死去,特別是要在他的手上死去,他要看到男孩後悔的模樣。

但突然他看到那雙眼睛,那雙綠色的眼有一刻望著他,浮出平靜的光芒。

他醒了過來,睜開眼睛。

 

窗邊透出的溫暖陽光投射入房內,已經是早上,Riddle面無表情地看向在地板上將身體縮進陰影中的Nagini,意識到自己剛剛居然做了一個夢,太久沒有做夢,他都快忘記身在夢中的感覺,他總是討厭那些夢,夢境無法預測走向,而他這次也不怎麼喜歡夢境最後的場景。

 

一切都應該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夢中那種不受控制的細微預感只是錯覺罷了。

畢竟,那男孩有什麼能力反抗自己?

 

Riddle知道自己要做準備,即便他看不起Harry可以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來反抗他,男孩已經是屬於他的東西,儘管Riddle一開始也沒想過會如此順利,男孩內心有太多無聊的感情,所以才會變得沒辦法對抗他。

 

Riddle甚至有點想笑Dumbledore,沒想到所謂的『愛』會成為自己最大的籌碼。

那麼,還有什麼好擔憂的?

Riddle忽略夢中難以控制的感覺,他覺得一切都照著自己的意思進行著,不管是食死人也好,Dumbledore或者魔法部也好,全部都會照著自己計畫的行動,目前都很順利。

 

除了靈魂融合的事情稍稍有些出乎他當初的預想,魔法的喪失比他想像中更嚴重,無法順利使用魔法是他計畫中不存在的部分,他確實知道要將破損的靈魂重新恢復有多麼困難,而且還是強行復原,不經任何必要的手段,但他沒想到自己無與倫比的魔力會被抵銷掉。

 

這讓他不得不修正某些計畫,他必須比魔法部更快行動,他知道現在的處境比過去任何時刻都更加危險,甚至可說是命懸一線,但他也知道魔法部和Dumbledore不動手是有各自的顧慮,魔法部是因為不曉得他真正的力量以及政治考量而懼怕行動,Dumbledore則是因為Harry Potter而無法下定決心。

 

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口氣恢復他的魔法,他確實有想法,卻不是短期間可以達成的。

所有的關鍵都在Harry Potter身上,繼續留在學校是個危險的賭注,要是那個愚蠢的男孩猶豫到最後真的選擇靠攏向Dumbledore,那麼很多他期待的結果都會被扭曲,即使有一點點可能性他都必須提早防止。

 

「是今天吧?」他聽見外頭吵鬧的聲音,在這個塔上的房間通常是聽不見任何學生的聲音的,今天卻不一樣,遠處傳來異常興奮的歡呼聲,「魁地奇球賽,那男孩也要參加。」輕笑一聲,通常他對這種活動沒有興趣,大部分的巫師都很熱衷於魁地奇,但他看不出有什麼有趣,只是作為史萊哲林的男學生主席時,他不允許史萊哲林輸掉任何一場魁地奇。

 

把球甩進洞中不需要什麼太大的技巧,比起粗魯地互相將對方撞下掃帚,他更寧可詛咒對手,史萊哲林不需要運動精神,缺陷可以靠說謊彌補,比賽只要能夠獲勝就好,那是他當時帶領史萊哲林的宗旨。

 

他決定要久違地去看看球賽,反正目前也沒有別的事情要做。

他呼喚縮在陰影處的巨蛇,巨蛇緩緩爬行至他的面前,繞在他的腳邊。

 

「我的女孩,我要妳為我做一件事情。」

 

 

 

 

 

 

Harry手中緊緊抓住不斷顫動並鼓動翅膀的金探子,高昂的情緒讓他不自覺地笑開了嘴,他高舉那隻手,聽見身旁的同伴在大聲歡呼,還有人流眼淚,他抓到了,而且是在應該達到的分數下抓到的,他瞄準了時機沒有給雷文克勞一絲反擊的機會,他直直俯衝而下穿過Cho Chang的右側然後再往上直攀五十幾公尺,一伸手就抓住了它,剛剛那一段追逐過程可說是非常驚險。

 

他沒想到自己的心臟會跳動得如此厲害,汗水淌下額頭,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忘記了所有煩惱,感覺比任何時刻都更充實存在著,胸口雖然因為劇烈的喘息而疼痛,但這份感覺也證明自己生存,非常暢快。

 

Harry好不容易平靜心情並降下掃帚後,立刻被趕來的隊友抱住,有人用力拍他的肩膀,大家的表情都笑得那麼開心,彷彿世界沒有任何煩惱與黑暗會把這一刻破壞掉。

 

不論何時,不論何地,這種美好的時刻依然會發生,即使身處於最黑暗的時期,肯定也有美好的事物,會讓人開懷大笑的事情一直都存在著,這份勝利現在品嘗起來如此甜美,多希望這種感覺永不消散。

 

歡騰好一陣子,眾人才允許Harry離開去把汗濕的衣服換下來,豔陽底下那些隊友們還在興奮討論剛剛幾個精彩的球技,Ron也是比往常表現得都好,擋下好幾球,要不是他,葛來分多不會達到他們預計的分數,也不能夠拿下四院的冠軍,所以Harry打算讓Ron好好享受被人關注的感覺,自己一個人悄悄離開。

 

他走向通往休息室的道路,心情平靜不下來。

然後他聽到一個聲音,他知道那是誰,沒有一點意外的感覺,他就是知道,這沒有破壞他的好心情。

 

「你來了?」Harry問,感覺自己臉上還帶著傻笑,「你不是對這種東西沒興趣的嗎?」

 

「是沒興趣,所以我只看到你抓到金探子的那一段,很不錯的飛行。」Riddle微笑,他的手毫無誠意地拍了幾聲零零落落的掌聲,「看得出你是個很棒的搜捕手。」

 

「你真的那麼覺得?」

 

「為什麼我要說謊?比起其他人,你的表現很精彩,千真萬確,恭喜葛來分多得到了冠軍,我聽Dumbledore說你期待這一刻很久了。」Riddle確實只看到Harry開始追逐金探子的過程,也就是球賽的最後幾分鐘,但那也足夠了,這種運動從來勾不起他的興趣,但當Harry追到金探子的瞬間,他也不算是毫無感覺。

 

「這樣啊。」Harry居然又笑了出來,Riddle儘管不能徹底理解那個笑容,但也發現此刻的Harry顯得放鬆,大大的笑臉毫無防備,「謝了,Tom,你這麼說我很開心。」

 

確實有一絲異樣,Riddle說不出什麼異樣,不帶敵意和嘲諷的互動,這在他們之間並不常見,要是現在可以使用破心術,Riddle就會嘗試探索Harry此時的想法,可惜他現在沒有能力使用。

 

「你回到霍格華茲後都不想試試看嗎?」

「你是指什麼?」

「魁地奇。」Harry揚起一點惡作劇般的笑意,「我說不定有點想看你飛行,呃,你會飛嗎?」

 

「我不用掃帚也可以飛行,就像你說的,我對魁地奇沒興趣。」雖然Riddle拒絕了Harry異想天開的提議,但Harry也沒有覺得特別可惜。

 

Harry能感覺到自己心情的轉變,也許是因為他現在的心情真的很好吧,真的太好了,所以才能夠這樣愉快地跟Riddle說這些話,要是之前的他,肯定會因為Riddle的出現而破壞喜悅感。

 

『必須殺掉Voldemort』,自從Harry對Dumbledore展現決意後,感覺自己的內心恢復了許久沒有的平靜,正因為終究是要殺死這個男人,所以不願意繼續否認自己對Riddle的情感。

 

Riddle來看魁地奇,儘管是有點自虐的想法但他確實感到開心,現在的他不再強迫自己去否定這種感覺,他決定幫助Dumbledore以及魔法部結束這些邪惡,包括Riddle的生命,因為他知道不這麼做就無法阻止對方,他了解這個恐怖的男人,知道除非有人殺死他,他永遠都不會停止。

 

但Harry對Riddle懷抱的感情並非是因為他的殘酷或者邪惡,儘管他看上去除了這些之外就沒別的。

這個決定並非Harry全心希望的結果,但至少他已經不需要再痛恨自己的無力,可以去做那些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他不會是主要殺掉Voldemort的人,但至少殺掉Voldemort的過程中他占了很大一部分,而他還有能力去保護那些他所珍惜的人們。

 

 

 

 

 

 

 

 

 

「求求你…不不不,不要這麼做,我什麼都不知道——」

 

刺耳的哀號聲不絕於耳,漆黑的房間內一片腐臭的氣味,剛剛那個人又嘔吐了,卻只是惹來更殘酷的折磨,將骨頭鑿穿的痛楚不斷從全身上下源源不絕而來,喊叫的聲音不像是從自己的嘴巴發出的,他的意識幾乎要剝離,卻不被允許昏過去,他就快要發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瞧瞧,喔,可憐的傢伙,腦袋硬得像是石頭,但我們總有辦法搞定的,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再哭大聲一點,真噁心,你都尿褲子啦?」尖銳而瘋癲的笑聲,嘲諷的語調毫無同情心,「看,我們可不能把你弄到瘋掉,你還要告訴我魔法部要利用那個寶貝男孩做什麼!」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再——」

 

「看來對Samantha是沒有必要手下留情了,是不是?讓她瘋掉後,還是能做很多事情,那些饑渴的狼人可喜歡小孩和女人啦。」瘋癲的女人又踢了他數腳,表情猙獰地嘻笑著。

 

「不不不,和他們無關,你們不可以……!!」男人沙啞的聲音尖叫,這時一個女人被披蓋著黑色斗篷的壯漢拖進來,狠狠摔在地上,她本來美麗的金色頭髮沾滿汙泥和血跡,臉上佈滿血跡,像是好幾個昏擊咒一次朝她攻擊,全都腫了起來,而另外一個男人拖著一個瘦小顫抖的男孩。

 

「Alb…ert…」女人虛弱得只能說出斷斷續續的字眼。

 

「她堅持不要配合,我們只好讓她學習聽話,區區一個麻種還學巫師拿魔杖,笑死人了!」女人大笑,身後那些戴面具的人也訕笑起來,Bellatrix Lestrange,同時也是Voldemort最忠心的僕人之一,她面帶鄙視地看著匍匐在地的女人,然後抬起腳板,像是玩耍那樣用力跳上女人的背,女人立刻發出尖叫聲並扭曲身子,痛苦哀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ellatrix在那瘦弱的女人身上又踩又跳,瘋狂的雙眼凹陷,比起被她折磨的人,她更像是瘋了的那個,然後歪著臉看向在地上哭泣的男人,「就是這種男人,他死都不想開口,才讓妳要吃這些苦,他一點也不愛妳,可憐的小東西。」

 

「——放、放過她,她什麼也不知道——」Albert喘息著說,不忍直視家人的慘狀。

 

「我知道她不知道呀,哈,」Bellatrix那不合時宜的甜蜜嗓音笑著,「可是顯然這對你不夠,」然後她抽出魔杖指著旁邊顫抖哭泣的男孩,「還有很多可以試試,我們有的是時間,寶貝,別哭,我也不想這樣做,但看來你的爹地和媽咪需要一點教訓。」

 

艷麗的雙唇勾勒出一個扭曲的殘忍笑容,舌頭舔過下唇,享受著折磨人心的遊戲,在這方面她的手段比任何黑魔王的僕人都更瘋狂,甚至就連黑魔王都不願意花這麼久的時間慢吞吞地折磨一個敵人。

 

她揮揮魔杖讓男孩往上飄浮,男孩掙扎哭鬧著,不知道自己等一下會面臨什麼命運。

 

「不、不要這樣…拜託妳…Albert!!」母親在哭泣,她滿臉淚痕地看著她的孩子被掛在高處,她可以想像等一下會發生什麼,「Albert!!告訴她!求求你!!!告訴她——」

 

但是男人沒有發出聲音,他只是縮著身體哭泣,他的視線也看著他的孩子,眼淚流出眼眶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就在Bellatrix要失去耐性,她的魔杖往上一抬正要揮下。

 

「我告訴妳!我什麼都告訴妳,不要殺我的孩子,我什麼都告訴妳——」Bellatrix聽到男人開口後就停手了,擠出一抹笑來,有時候肉體的折磨還比不上折磨他們的親人,折磨一整天幾乎要把男人逼瘋,威脅要殺死他的親人卻用不到幾分鐘便能達成目的,她就愛這種遊戲可愛的地方。

 

「快說,你最好不要騙我。」

 

「…但…但我、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是接到了命令,一次攻擊行動…這要動員所有的正氣師…Scrimgeour和鳳凰會…也、也就是Dumbledore有聯繫,我有聽到他們提到Dumbledore的死…還、還有那個男孩!!你們要問那個男孩的事情,對吧!?就是那個HarryPotter!!」

 

「沒錯,那該死的男孩怎麼樣了?」Bellatrix的口氣一下子變得充滿憎恨。

 

「我、我聽到他們說那個男孩應該要被殺死,我、我不清楚那什麼意思…但他們有說那個男孩可以幫助,我猜可能是當誘餌什麼的,但這、這我只是聽到一些人在偷偷摸摸地說…他們說得很小聲,真的,我發誓,我只聽到這樣……」Albert的眼淚髒了他的沾血的臉,「你們就是想要那個男孩的情報,我都告訴你們了…拜託…放了他們…殺了我沒關係,只要放了他們,求求妳…」

 

「你以為黑魔王會滿足於這樣程度的情報嗎?梅林!你真是個廢物!」Bellatrix朝著他大吼,魔杖指著他又是一陣酷刑,那個人在地上翻滾哀嚎,「廢物!沒用的廢物!!!」

 

「不不不不我都告訴妳了——我發誓——」

 

「妳不可以弄死他。」旁邊的男人開口說話,他從剛剛就戴著面具站在後面觀看,「主人要妳弄出些情報,他沒期待這個人知道太多行動內幕,只是想要參與行動的名單,但他到現在還沒說出來,要是他瘋了…」

 

「不用你告訴我要做什麼!我記得!我全都知道,Lucius,而你只要安靜看著!」Bellatrix脹紅了臉瞪著提醒她的男人,顯然她剛剛太過激動幾乎忘記這件事情。

 

「也許他覺得那些參與行動的正氣師比他的家人重要多了。」Lucius輕聲說,平淡的語氣有別於Bellatrix那狂暴的威脅,卻顯得更加無情,「最差的狀況妳要對他施蠻橫咒,主人要我們安插些人在行動的正氣師中,要是妳殺了他,或者把他搞瘋了,是不可能輕易得到主人原諒的。」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Bellatrix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倉促停下酷刑咒,地上的男人小聲啜泣。

 

「妳當然知道,我們應該從那份名單問起,他如果不吐出名字,就先折磨那個男孩。」

 

「不需要你告訴我怎麼做!我會自己決定!」

 

Lucius只是小聲地輕哼一聲,顯然他不相信Bellatrix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也是為什麼儘管黑魔王知道Bellatrix對他非常忠心卻不願意把太複雜的任務交代給她的原因,她總是陶醉在自己的妄想和快樂中,一不小心就忘掉真正該做的事情,她是個真正的神經病。

 

「好吧,好吧,我要先殺掉那個大的,把小的留到最後,看看他是不是會給我該死的名單。」

 

「等、等等,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名單,我都已經告訴妳了——」

 

「你必須要知道!大傻包,不然每過一分鐘我就折斷Samantha的一根手指。」Bellatrix笑到,她扯起女人的頭髮,毫不留情地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拉起來,女人狂亂掙扎,Bellatrix讓另外兩個食死人固定住她的手臂。

 

男人用力搖頭,然後他聽見他太太淒厲的尖叫,大概是手指被折斷了。

 

「…多漂亮的結婚指環,」將那沾著血跡的戒指咬在牙齒之間,Bellatrix嘻嘻笑著,「她再少幾根手指頭還是可以戴的,是吧?你最好在她失去所有手指前把你知道的都給吐出來,不然接下來就是手臂和腿了。」

 

「…我、我還知道一些事情……」男人喘著氣,他的呼吸急促,他知道他不能夠說出關於行動的人的名字,這等於是把所有人都暴露於危險中,這些人可能會像他一樣被抓來,他知道自己應該要死在這裡,這麼一來這些邪惡的暴徒就無法利用他做什麼,其實他清楚知道他的家人肯定不會活著出去。

 

但他就是害怕,即使理智知道這些人不會放過他們,他還是想要求饒。

至少讓他的孩子活著離開,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家人被殺而不做任何事,他無法原諒自己。

 

「…我知道…」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們在說黑魔王的事情……」

 

「什麼?」Bellatrix停下笑聲,他瞪著捲縮著身體的那個男人,「他們說了他什麼?」

 

「…他們說他失去力量…因、因為某些原因,變得很虛弱,幾、幾乎沒有魔法,所以可以很容易殺死…」

 

「住嘴!!不可能的!!居然敢…你居然敢這樣說……你怎敢詆毀黑魔王!!他的強大是你們這些豬玀無法想像的!!你這可惡的騙子!居然用那骯髒的嘴汙衊他!低賤噁心的東西,下賤的雜碎,我會讓你付出代價——Avada Kedavra!」

 

Bellatrix突然被激怒,扭曲的臉變得猙獰,她將魔杖對準被架起的女人,一陣綠光奪去那女人的生命,無氣息地倒地,接著她又對準那個哭泣的孩子,但在這之前一個咒語從後面擊中她的魔杖,「噢!!!」

 

「冷靜點,不要被憤怒沖昏頭了!!」Lucius焦慮地喊,剛剛發出魔咒的是他。

 

「但、但是他竟敢說黑魔王——」

 

「他在說謊,他在爭取時間,故意要讓妳殺死他,現在你殺了他的妻子,要是又殺了他的孩子,妳要拿什麼來讓他說出來!」Lucius氣急敗壞地瞪向傷心欲絕的男子,使用吐真劑又用了酷刑咒,卻還是沒能讓對方說出來,只能說他們不小心抓了個嘴巴特別硬的人,運氣不好,偏偏又不能再去抓另外一個人,風險太大了,也許正是因為這個男人不會輕易開口,所以魔法部才選上他作為正氣師的聯絡官,他擁有全部的名單,這是Yaxley信誓旦旦保證的,「要是妳做不來的話就讓我來做!我會滿足黑魔王的要求,取回他的信任!」

 

「不需要,我可以逼他說出來,不用你插手!」

 

「很好,那就不要再犯這種低級的錯誤,我可不想跟著妳一起死。」Lucius嘶聲說,他和Bellatrix被命令要完成這件事情,就算是Bellatrix犯下錯誤,他也會跟著一起陪葬。

 

以前他是Voldemort信任的僕人,Voldemort大多的任務都交給他主導,但現在他只能從旁協助這個瘋女人,一個扯到黑魔王就不能冷靜的瘋子。

 

Lucius知道自己必須忍耐,並且做出些功績好說服黑魔王他和以前一樣忠心耿耿,因為他的兒子的命現在操控在黑魔王的手中。Draco得到要傳送食死人進入霍格華茲的命令時還沾沾自喜,但Lucius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根本是黑魔王要拿他的兒子當作人質,黑魔王就待在他兒子的身邊隨時可以下手,Dumbledore自身難保,不一定會保住學生的生命,Snape也不值得信任。

 

黑魔王逼迫他們一家完全服從,他自然是會服從的,他本來就自願幫助黑魔王,但是當他的家人性命被黑魔王握在手中時,他仍然感到無比恐懼。

 

黑魔王變得虛弱,這是他之前就聽過的傳言,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但沒人證實這件事情,他自然不會盲目而愚蠢地這樣相信,萬一事實並非如此,反抗黑魔王的人將會落得淒慘的下場,他不能夠拿自己的家人冒險,他曾經背叛過黑魔王一次,若他背叛第二次,他能想像黑魔王會怎麼對付他的家族,他絕不會低估對方所能使用的殘酷手段。

 

 

 

 

 

 

 

 

 

「妳回來了。」當她爬進房間中,那個背影一如往常安靜而美麗,她喜歡主人的背影,「比我想像中久。」

 

那雙紅眸轉頭看她,這份冰冷總能讓她平靜下來,讓她甘心順從,在遇到這個男人以前她總是自視為王者,所有活物在她面前不過是脆弱而可輕易奪取的存在。她緩緩靠向對方的椅子,纏繞住椅腳。

 

「妳身上血腥味有點重,路上吃了什麼嗎?」

 

「我沒吃,那個男孩太小,何況我急著要把這個帶回來給你。」輕柔嘶鳴著抬起頭,張開那滿是毒牙的口,Riddle聽見對方忠誠地完成了任務且沒有因為獵捕食物而耽擱,嘴角彎起一抹滿意的笑容,伸手從那巨大的口中取出一塊板子,上面刻著一些字,像是一整列的名字。

 

「晚些時候我會找些食物來補償妳,Nagini。」輕柔的安撫聲帶著一絲寵溺,手指撫過冰冷的三角頭顱。

 

「以前我總以為你會把那男孩給我。」金黃色的眼睛轉向在床上睡著的男孩。

 

Riddle輕笑出聲,他知道Nagini並非在要求他,一個親暱的小玩笑,也只有Nagini敢這麼說而不會惹他生氣,「我的確這麼說過,但現在不行,Nagini,Harry是我的,我想我又欠妳一個補償。」

 

說到這裡以後,Riddle的語氣變得稍微冷酷,「妳把東西交到他們手中了?」

 

「當然,我的主人。」

 

「我不想讓妳離開我,但這種事情不能交給Wormtail那個廢物,我還沒蠢到把自己的性命放在那不忠誠的僕人手上。」Riddle這幾次的指示都是依靠Nagini從城堡的水管離開,穿過大片的森林前往遞送,因為Nagini不能夠使用魔法自然要浪費不少時間,但安全,就算被鳳凰會的人抓住,Nagini也絕不會背叛他,以前因為Nagini是他的分靈體,所以他在Nagini身上佈下眾多的防護咒,諷刺的是,自己變得不能使用魔法的現在,具有防護咒在身上的Nagini說不定還比自己更安全且具攻擊性,「等等。」

 

突然Riddle想到什麼的停下說話,他站起身來走到Harry的身邊,Harry正躺在他的床上熟睡,他剛剛幾乎忘記這件事情了,居然就這樣跟Nagini談起重要的事情來。

 

這不是第一次,他很意外地發現自己竟漸漸習慣Harry睡在他的床上,習慣是種可怕的事情,對他來說也不例外,他和Nagini用蛇語交談,這種天賦太少以至於他不擔心有任何人知道他們談論什麼,但Harry聽得懂,也就表示他們的交談很可能會洩漏出去。

 

手輕輕放在對方的肩膀,Riddle緩緩滑過那乾淨的皮膚,男孩沒有醒過來,呼吸依然平靜,Riddle微微勾起一點淺笑,手指掀開覆蓋Harry眼睛的髮絲,拿下依然掛在他鼻樑上頭但歪一邊的眼鏡,他在確定Harry的狀況,但Harry一動也不動,眼睛也沒有睜開,對他的碰觸一點反應也沒有。

 

「主人,怎麼樣?」

 

「我們的男孩還在睡。」手指輕壓上雙唇中間,彎起一個弧度,那個笑容太過完美反而顯得虛假,「剛剛說到哪兒了?對了,我還要帶走Harry。」說到Harry的名字時,他的指尖不經意地碰觸到Harry的臉頰。

 

「這需要我的幫忙嗎?」

 

「我要妳和我待在一起。」Riddle說,喉嚨發出的笑意參雜著尖銳的諷刺,「我在Dumbledore的詛咒上動了些手腳,他有的時間會比他想像的要更早一些結束,在適當的時機我要先送走Harry,妳就跟我一起行動。」

 

「主人,我自然是隨時留在你的身邊。」

 

「Nagini,我的魔力短時間無法復原,我會需要妳,但我要妳跟我待在一起是為了確保沒有人會試圖殺死妳,妳和Potter必須活著。只要我的人控制住霍格華茲並殺死Dumbledore,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魔法部垮台只是時間的問題,本來Severus要是可以加入我們,這些都會變得容易許多,現在看來他是永遠離開我們了,我會讓他後悔這個決定。」

 

「……我的主人,我不想這麼說,但是你的那些僕人要是知道你的力量沒能恢復…他們會怎麼樣呢?看看他們,他們之前也背叛過你一次……」

 

「我沒忘記,」Riddle閉上眼睛,身上透出的微冷殺意表示他正感到憤怒,「我的魔力確實是超凡的,但操控他們的並不是魔力,而是恐懼以及慾望,Nagini,我知道他們比他們自己更多,這注定他們無法輕易背叛我,除非能夠確定我會真正消失無蹤,否則他們總是要確保自己是絕對安全的,永遠不敢冒險。」

 

Riddle冷笑,發誓他不會再像十五年前那樣敗在輕忽上,他那時候沒想過那個男孩擁有保護咒的力量,沒想過那居然可以反射自己的咒語,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他不可能再敗給Harry Potter或者Dumbledore,他這次會殺死Dumbledore,並利用他的死徹底抹滅那些自詡正義之人天真的希望,讓他們親眼見證Dumbledore的死亡是多麼不值、多麼可笑。

 

Riddle輕輕撫摸Harry的頭髮,手掌來到脖子,有一瞬間他想要像夢境中那樣掐住這瘦弱的頸,殺死男孩,這份慾望難以言明,但他強迫自己鬆開手並離開床邊。

 

躺在床上的Harry這時握緊拳頭,背對著Riddle他的雙眼緩緩睜開,睫毛微微顫抖著。

一字一句他都聽得很清楚,這恐怕這就是Dumbledore所說的重要情報,關於誰也不知道的Voldemort的計畫與狀態,正因為Harry是Voldemort分靈體的一部分所以對方才允許他待在身邊,即便對方不會殺害他,Harry也很清楚,若被對方發現自己聽見了所有對話,他將連這扇門都沒辦法再踏出去。

 

 

 

 

 

 

 

 

Harry回到自己的宿舍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他很慶幸對方看來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他在那傢伙的房間待了一個晚上,強迫自己不要因為害怕而逃跑,用一如往常的態度掩飾自己的心慌,對方沒看出任何怪異之處,Harry發現自己在對方身邊待久了,竟變得越來越像個史萊哲林,輕而易舉便能吐出謊言。

 

「Kreacher、Dobby。」

 

Harry對著一片黑暗輕聲呼喚,他在自己的宿舍中,身邊只有Ron。

 

啪的一聲,寂靜的室內突然傳來古怪的聲音,細碎的腳步聲響降臨在床沿,兩隻家庭小精靈出現,其中一個衣著怪異,圍著好幾圈的毛線襪,而另一個則簡陋破舊,表情帶著無比嫌惡。

 

「主人叫我?」Kreacher啞聲說,並恭敬彎腰,不知道為什麼,最近Kreacher見到他時便會用一種很奇妙的眼神看他,不像以前那樣希望他快點死去的模樣,而是帶著畏懼。

 

「Harry Potter,我正等著你找我,Dobby迫不及待要告訴你最近我查到的事情。」

 

「Dobby,謝啦。」Harry對於那不斷靠上前、非常熱情的小精靈微微一笑,「我也正想要問你狀況呢。」

 

「能為Harry Potter做事,Dobby覺得很榮幸,所以認真完成任務,你要Dobby跟蹤那條蛇,Dobby做了。」

 

「呃,對,結果你有發現她去哪些地方嗎?」

 

「前陣子Dobby看到牠往城堡外面一間老房子去,Dobby不曉得那是誰的家,但是那、那個邪惡的女人、還、還有Malfoy家的老爺…」Dobby這時候全身顫抖了一下,不願意回想曾經待在Malfoy家的那些日子,「…那些邪惡的事情、Dobby確定聽到有人在尖叫…看到一個死掉的男孩,Harry Potter,Dobby沒看過這麼殘忍的事情,到處都是血,Dobby害怕被發現,但是想到Harry Potter要Dobby做的事情,所以還是鼓起勇氣跟蹤那條蛇……Dobby聽到他們威脅那個男人,然後他們餵了什麼東西給那條蛇……」

 

「餵?餵了什麼東西?」

 

「Dobby也不曉得…Dobby沒用,Dobby真沒用——」Dobby開始敲打自己的腦袋,並跪下來一次次撞地板。

 

「嘿、嘿,住手好嗎?沒有關係的,Dobby!」

 

「……Harry Potter真是溫柔,啊,但、但是Dobby打算離開的時候聽到另外一個房間有個人在哭,Dobby見過他,是Mundungus,Dobby聽到他在大喊『那是從Black家中找到的』,求他們放他走……他被嚇壞了,Harry Potter,Dobby也嚇壞了,但Dobby跟著那條蛇回來,回到這裡……」

 

「Mundungus?」Ron聽到Dobby的話後恍惚地問,滿臉困惑。

 

「他被抓了,而且還被拷問?」Harry皺眉。

 

「總之謝了,Dobby。」Harry繼續說,他看到Dobby平安無事返回,就安心了,「抱歉讓你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但這件事情我沒辦法拜託Kreacher,他、呃,年紀大了。」Harry不敢說他是不放心Kreacher會不會無意中自言自語把他吩咐的事情給說出去或者被人發現。

 

「你說他們抓住Mundungus幹什麼?」Ron不安地問,他感覺自己聽到很多要不得的事情。

 

「大概是關於那個小金匣,Umbridge說那個賣金匣子給她的小賊大概就是Mundungus,我之前也看過他在Sirius家裡到處亂翻,Voldemort一定很氣他們把那東西到處轉賣,所以才要食死人抓住他,而且他好歹也是鳳凰會的人。」Harry回答,讓他更不安的是Mundungus就算再糊塗,也是鳳凰會的一員,要是他為了活命而洩漏一些鳳凰會的秘密,這真的很糟糕。

 

Harry轉向Kreacher,Kreacher癟著嘴角,看上去一臉陰沉,從剛剛便一直保持沉默。

 

「Kreacher,你那邊怎麼樣呢?」

 

「Kreacher會做主人交代的事情,當然,就算Kreacher以這麼一位主人為恥…但Kreacher搞不懂,為什麼主人會跟那個可怕的人在一起……」Harry皺起眉,隱隱約約知道Kreacher說的那個人是誰,他打斷Kreacher的話。

 

「Kreacher,我要你跟蹤Draco Malfoy的事情到底怎麼樣了?你沒有告訴他吧?」

 

「Kreacher沒有,主人要我不能跟他接觸,Kreacher照做了,雖然Kreacher寧可服侍他……」

 

「所以?」

 

「Kreacher看到他往八樓去,待在那個房間不出來,Kreacher沒辦法跟進去。」

 

「他最近有沒有看來特別緊張?或者有沒有做其他的事情,因為我猜時間快到了……」

 

「Kreacher有看到他跟那個恐怖的人接觸……」Kreacher打了個哆嗦,聲音變得非常小聲又嘶啞,「沒聽見…說什麼…但Malfoy家的男孩非常害怕,他答應了要求。」

 

「嗯……」Harry早就知道Malfoy肯定是答應了Riddle要執行些什麼事情,不論是被威脅或被命令,Malfoy的處境都很危險,這或許是Harry第一次對Malfoy稍微感到同情,特別是在上一次見到那張蒼白恐懼的臉後,總覺得Malfoy正處在一個比自己更加痛苦的位置上。

 

至少,我已經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也自己做出了選擇。

但Malfoy肯定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Harry雖然要小精靈們為他跟蹤這些他在意的人,呃,還有一條蛇,但他還是不清楚Riddle到底計畫要怎麼做,顯然Riddle已經想好要怎麼利用Draco Malfoy攻佔學校,但對於明確的方法卻一無所知,既然知道這和八樓萬應室有關,那麼只要提醒Dumbledore注意萬應室,總會有辦法的。

 

此外,Harry不知道Riddle到底打算怎麼在沒有魔法的狀況下應付鳳凰會還有魔法部的人?

不,他真的失去魔法了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至今也搞不清楚,Harry沒辦法清楚告訴Dumbledore這部分的情報,聽Nagini和Riddle的對話,Riddle就算不是完全失去魔法也肯定無法和全盛期的他相比,讓Nagini都不得不擔心Riddle一個人待著會不會有危險。

 

心中有一種焦急的感情,Harry不確定這是為Riddle的安危擔心,還是為Riddle未知的計畫會害死多少人而焦慮,他沒辦法很明確區分這兩種混雜的心情,也不確定哪邊的心情更多一些。

 

「好吧,你們可以退下了,這幾天不用再繼續跟蹤了,你們先好好休息一下吧。」Harry對那兩個小精靈溫和地說,看得出他們兩個都沒有睡覺,一直在遵從Harry的命令,Harry看著它們消失無蹤。

 

「Harry?怎麼樣,有什麼好想法嗎?」Ron馬上轉頭問,Harry臉上的陰影讓人有些擔心,Harry抬頭看著他的好友,不知為什麼,竟突然覺得自己有一天肯定會很懷念Ron看著自己的眼神。

 

「我要告訴Dumbledore這些事情,看他怎麼想。」Harry聳聳肩,他並沒有告訴他的朋友們他將會為此而死的事情,他說不出口,但他知道Ron和Hermione之後會曉得他這麼做是有價值的,會原諒他沒事先通知他們。

 

「你說Malfoy會不會已經和他爸一樣加入食死人了?」

 

「我肯定他有黑魔標記,雖然我沒看見,但……」Harry說著,他看見Ron打著哈欠爬上床去,時間還很早,所以其他室友大概都還在交誼廳中,但剛吃飽晚飯確實令人犯睏,連Harry在聽完這些複雜的事情後,也覺得有些疲倦,這大概不是因為身體,而是精神上的問題。

 

「…Ron,要是有天我不在的話,你和Hermione可不可以……算了。」

 

「你在說什麼啊,老兄,別這麼悲觀,你會沒事的……」Ron恍恍惚惚地說著,一邊慢慢陷入夢鄉中,Harry只是微笑著看Ron瞇起眼睛,他沒繼續說下去,怕吵到Ron。

 

Harry伸手把自己一直放在抽屜深處的古靈閣鑰匙放進一個信封中收起來,仔細想想,他沒有什麼是父母真正留給他的東西,畢竟他們死去時自己還太小,而且他們的死也很突然,甚至連Harry自己的記憶中也只剩下Voldemort帶給他的那道綠光最令人印象深刻,真正從父母那兒收下的東西,好像就是這些Potter家的財產,但自己死後這些錢財也派不上用場,Harry也不曾計畫過到底要拿來做什麼事情。

 

所以,他想要送給Weasley家,看是要讓雙胞胎拿去做些有趣的惡作劇產品,多開幾家分店也好,他喜歡他們所帶來的一切歡樂與驚喜;或者讓Weasley先生買一些麻瓜的有趣玩意兒,做些不切實際的發明,只要這不會惹怒Weasley太太;或者這可以讓Ron多買些他喜歡的東西,新的東西,而不必總用些他哥哥們留下的,相信Ron會非常開心吧。

 

至於Dursley家,在此之前Harry雖然真的很討厭他們,但現在也有點想念Dudley的肥臉和阿姨、姨丈總是怒吼他的聲音了,他甚至懷念那個小小的櫥櫃。

 

他不確定自己未來還有沒有機會再次回到那個地方,跟他們道別。

 

Harry很驚訝地發現,他現在已經開始思考自己死掉之後該留下些什麼東西給朋友和親人們,事實是他從未這麼認真嚴肅地思考『死亡』這件事,也從未仔細考慮過所謂的『未來』,比起幾個禮拜前陷於自身煩躁的情緒中,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長大了好幾歲,面對既定的死亡,竟覺得這並沒有想像中可怕。

 

那個男人是那麼極盡所能地想要逃離死亡,和已經決定面對死亡的自己截然不同。

 

 

 

 

 

 

Harry在Riddle房間聽見對話之後,大約又過了二十天,如今學生們都在準備即將到來的考試,Harry卻完全沒有心思念書,即便Hermione很認真地催促他該開始準備科目了,他依然提不起勁來,因為他知道在考試到來前一切就會結束,Ron和Hermione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對考試這麼不緊張。

 

這些日子Harry偶爾還是會去見Riddle,但沒有再聽到任何有幫助的情報,他很害怕Riddle已經發現他偷聽的事情,只好滿心希望這只是因為Riddle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過在等待時機,所以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Harry也把得到的那些瑣碎的事情告訴了Dumbledore,Dumbledore表示他會安排一切,要Harry不需要太過擔心,並且關心Harry有沒有其他需要他做的事情,但Harry一時說不出來。

 

Harry的腦袋一片空白,只浮現Riddle的臉,『希望可以不要殺死他』以及『希望自己可以不要死』這兩句話他全都說不出口,他很清楚若此刻他站在意若思鏡面前,那面鏡子將會映出什麼景象。

 

然後,某一天夜晚,Harry也不清楚怎麼回事,那一夜他就是睡不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整夜,心跳得很厲害,意識半夢半醒,直到他聽見一個悄聲的腳步慢慢靠近。

一開始他的身體動彈不得,Harry感覺到溫柔的指尖輕輕碰觸他的頭髮,他的身體總算可以動彈,於是慢慢睜開雙眼,在黑暗的宿舍之中沒戴眼鏡的他只能看見模糊的黑色人影,但那張臉確實掛著淺淺的笑容,指尖放在Harry的嘴上,示意他不要出聲。

 

「…Tom?」他辨別出對方的氣息。

 

「是我。」那個聲音染著一絲暗藏的興奮,輕輕嘆息,「你似乎沒有很意外見到我。」

 

「你來這裡做什麼?要是別人看見……」

 

「你的朋友不會注意到我們。」他說,Harry注意到對方大概施了什麼咒語,他們身上籠罩著一點奇怪的魔力,這讓Harry的心口一跳,沒想到Riddle還是有能力施展一些小咒語,並非完全失去魔法,而他有預感對方來這裡不是單純來看看而已,「Harry,我要你跟我來,現在。」

 

「去哪裡?」Harry問,他摸索自己的眼鏡,Riddle指尖一彈便快速地幫他戴上。

 

「你不需要知道,只是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時間不多。」Riddle說到這裡時抓住Harry的手腕,那力氣讓Harry感到有些疼痛,他意識到Riddle的動作比往常粗暴,他的眼底與動作全都染著興奮,「如果你願意乖乖的,誰也不會死,你的朋友們都會沒事,只要你跟我離開這裡。」

 

「但你不能出去,不能離開霍格華茲,你的不破誓在沒有Dumbledore允許的情況下——」

 

「我總能想些辦法解決這問題。」Riddle微笑,那個笑容讓Harry的心臟有些冰涼,緊縮了一下,「但我沒時間跟你那愚蠢的小腦袋解釋這些,我說了,時間不多。」

 

「時間…是指什麼時間?」

 

Harry在漆黑一片中不安地看見Riddle紅豔的雙眸閃出冷漠光輝,而對方的嘴角扭曲出一個笑來。

 

「你說他會不會想到過了今晚自己的生命就會結束呢?我真想親眼看看他的表情,但沒辦法,我必須讓你先離開這兒,我可不想冒險讓你待在這兒,親愛的Harry,你是我重要的分靈體。」

 

分明是溫柔甜蜜的語氣,但Harry感覺到的卻不是那麼回事,一股戰慄的冷意竄上他的脊隨,Voldemort不想冒險讓Harry待在這兒的原因只可能是因為這兒不久後會變得很危險,這個學校即將變成戰場,Dumbledore的生命因為詛咒即將在不久後結束——這是Harry腦袋中飛快竄過的幾個想法,看向Riddle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猜得沒錯。

 

但Harry還沒能夠思考對策就已經被對方從床上拖起來。

 

「帶上你的東西,不過我看你沒有什麼東西可帶。」Riddle隨手施了一個魔法,幾件Harry常用的小東西安靜飛過來裝在Harry的書袋中,其中也包括Riddle之前送他的魔法書以及Harry的魔杖。

 

「等、等等,我沒說要跟你去,放手,你為什麼——」

 

「不要逼我拿你喜歡的朋友們做籌碼,你知道我不懂得手下留情,有時可能會做得過頭。」

 

Harry顫抖著身體,閉上嘴,他憤怒地壓低聲音對Riddle吼道,「所以你之前也這樣幹,是吧?在學校殺掉Umbridge,但你怎麼可能違反不破誓,Dumbledore保證你不能在學校攻擊任何人!你到底做了什麼!!」

 

Harry從以前就一直都有個疑惑,就是Umbridge的死。

那時候他就懷疑Riddle可以違反不破誓在學校殺人,夢境的記憶很不清楚,但Harry知道那個時候他們在密室中殺了Umbridge,而夢境中他自己就是Voldemort本身,他們的連結讓他們可以看到同一件事情。

 

「當然,我怎麼忘記了你可以從夢境看見我做的事情。」Riddle無所謂地笑出來,把Harry扯到他的身邊,要Harry帶上他的東西,然後將他拉出宿舍大門,Harry阻止不了他,「我自然不能違反不破誓,誰都不能。」

 

「那、那為什麼——」

 

「傻瓜,因為那並不完全是我。」Riddle輕聲說,他們這時候已經走到葛來分多的交誼廳,並安靜走出去,Fat Lady完全沒有發現,恐怕是被施了迷糊咒而正在畫像中昏睡,「我的分靈體,足夠強大的靈魂獲得一定的力量後便可以控制任何一個戴著它的人,特別是心智薄弱的人,雖然那並不是我,但也的確是我,所以你才能夠看見——但這方法已經不能用了,我的分靈體除了你和Nagini都已經回到我之中。」

 

然後Harry停下腳步,瞪著Riddle,「那為什麼需要我的魔杖?」

 

「你以為我會把我自己的魔杖交給別人?我們的魔杖是兄弟,我認為很適合這個任務。」

 

Harry氣得說不出話來,就因為這麼無聊的理由,對方搶走他的魔杖,拿去殺人。

 

「那你為什麼現在可以離開霍格華茲?你應該……」

 

「自從上一次和你去斜角巷後,我沒有跟Dumbledore交換新的誓言,他大概認為我不可能自己離開霍格華茲到外頭去。因為如今的我待在霍格華茲內會比其他地方更安全些,待在這兒我可以更輕易地控制學生來威脅魔法部…我猜他希望我離開霍格華茲,想引誘我離開學校,讓學生脫離我的掌控…他覺得這樣對他更有利,但老實說這對現在的我來說也沒太大差別。」Riddle聳聳肩,語氣聽起來並不怎麼愉快。

 

「哈,因為你現在魔力少到沒能力攻擊或控制別人嗎?」

 

「對,但想都別想,Harry,你的魔杖在我這裡,而且我也並非一個人。」Riddle毫無感情地說。

 

「你不能…我不想跟你走……Tom,夠了,讓我回去……」

 

「我知道你不想反抗我,你依然這樣跟著我,卻沒有抵抗、喊叫就是證明,你希望能夠捨棄那些無聊的正義價值觀追隨我,你『愛』我,不是嗎?」

 

Harry聽到這裡時忍不住一陣苦笑,他看著身邊急促趕路的Riddle,眼底浮現一絲的憂愁。

 

「你雖然說得一副你明白那是什麼,但你其實沒辦法區分那和僕人對你的服從有什麼不同,對吧?」

 

「我知道你不會背叛我就夠了。」Riddle冷酷地將Harry推向前面,不讓Harry有任何機會逃跑,Harry也認命地跟著他走,知道說什麼也無助於事。

 

隨後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一直到遠離城堡的地方,Harry可以看見前方夜色之下照耀著的大樹就是渾拚柳,他們倆人來到Harry也很熟悉的通往活米村郊區尖叫屋的密道前,Harry很快就知道他說的『不是一個人』是麼意思,Nagini盤旋在渾拚柳根部的節瘤上,按著節瘤的同時樹根間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裂縫,Riddle馬上拖著他,往他背後粗暴一推,「進去。」

 

Harry完全不曉得Riddle是怎麼知道這條密道的存在,直到Riddle將他某一天突然失蹤了的惡作劇地圖拿出,他有種想立刻詛咒Riddle的衝動,看來當初是Riddle從他這裡偷偷摸摸地拿走了。

 

「Severus還待在他的辦公室,顯然Dumbledore還沒有察覺這一切。」Riddle喃喃自語,在這種狀況下,這張地圖非常好用,接著他將Harry推入密道,Riddle命令他前進,身後用魔杖抵著。

 

Harry的腦袋一片混亂,太多想問的問題,卻停不下腳步,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些抵抗,可是也不確定是否該抗拒Riddle的指示,他不曉得Dumbledore知不知道今天是Riddle行動的日子,他把之前知道的一切都告訴Dumbledore了,Dumbledore要他暫時就這樣隨著Riddle的計畫進行,不需要擔心什麼,一切都在掌握中。

 

是否表示Dumbledore已經想好下一步?

那麼Dumbledore有想到Riddle要趁著黑夜把他偷偷帶離霍格華茲的事情嗎?

 

『我們需要的是一個不讓黑魔王察覺的計畫,在適當的時機將他從學校帶離,只要他遠離學校他就無法輕易控制霍格華茲。』

 

Harry想起Snape對他說過的話,他皺起眉頭,說不定這就是一個好時機,只是,鳳凰會和魔法部是否發現了這個機會,並且立刻做出行動。如果他們注意到食死人在悄悄行動並且安排人手,那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也是Voldemort的。

 

「主人,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Harry和Riddle從洞口出來到那個灰塵密布的房間,Harry馬上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Lucius Malfoy站在那兒,看到Riddle和Harry一起出現的時候,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Harry,移開視線,轉向Riddle的臉卻又不敢直視對方地低垂下眼,Harry知道,那肯定是因為Draco Malfoy的緣故,Lucius的臉上滿布畏懼。

 

「我的朋友,你照著我安排的做了嗎?」

 

「一切都在您的計畫中,我的主人,我們剛剛確認過這附近沒有魔法部的人,學校那裡,Dolohov和Avery會協助Draco把我們藏在斜角巷的人帶進去,但既然Bellatrix和Carrow將前來迎接,我自願去協助Draco——」

 

「不行。」Riddle殘酷的回答讓Lucius的臉色慘白,嘴角扭曲地冷笑,他的魔杖輕輕碰觸Lucius顫抖的下巴,光是那樣就讓對方不敢說話,「你要完成我的命令,至於Draco那兒,聰明的他會跟隨父親的腳步完美達成主人的期待,不是嗎?」

 

「當、當然,是的,您說的沒錯……」

 

「所以,現在就帶著這個男孩離開吧,你必須親自確保他安然到達,Lucius,你該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Riddle看見Malfoy眼中的困惑,他低哼一聲,「你不需要尋求理由,只要知道要是Potter要是少了一根頭髮,你就沒辦法繼續活下來。」

 

「我、我絕對遵從您的命令,主人,」Malfoy立刻伸手抓過Harry的肩膀,「跟我來,Potter。」

 

「我並沒有說要跟你們一起離開——這倒底——」Harry開始掙扎。

 

Harry開始感覺沒有什麼希望,聽到Lucius說這附近沒有魔法部的蹤跡,並且Carrow兄妹和Bellatrix Lestrange那些瘋狂追隨者會來迎接Riddle,他的心下沉到谷底,也許魔法部和鳳凰會根本不知道這次行動,因為Snape不能加入食死人的會議,所以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情報證實Voldemort什麼時候行動,他們錯過機會了。

 

Harry最深的恐懼幾乎要成為事實,讓他雙腳發軟,他要是就這樣被帶走,之前下決心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而他更厭惡自己內心居然有一絲慶幸。

 

「不要反抗,Potter,不要逼我使用蠻橫咒,黑魔王不希望你做無謂的掙扎而傷到你。」Malfoy說著,並對Harry施下某種Harry不曉得的咒語,並非蠻橫咒,但Harry感覺身體變得很沉重無法自由行動,「要是消影時你胡亂做些蠢事,少了條胳臂我會很麻煩。」

 

「Nagini,」Riddle呼喚那條巨蛇,Nagini緩緩爬向他,「妳跟著我一起離開,我要確保妳的安全,只要等到天亮,Dumbledore的性命一結束,霍格華茲就是我們的,到時候魔法部即便察覺也做不了什麼。」

 

Harry喘不過氣,被突然的疼痛籠罩。他不曉得為什麼Riddle要把他交給Malfoy,儘管去在意這種事情的自己很愚蠢,但顯然Riddle一刻也不願讓Nagini離開身邊,而自己卻由Malfoy帶離,就如同其他分靈體一樣,像那本日記、像那個金杯,他只是個裝載的容器,儘管很重要,但沒有投注感情,可以被交到僕人手上,到了今時今日他居然為此痛苦不堪。

 

「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投靠我,Harry。」

一隻手突然碰上Harry的臉龐,Harry在迷惘中抬頭對上Riddle的眼睛,不曉得對方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但那張臉帶著一抹溫柔而危險的笑意,「把你帶在身邊風險太大了,不能怪我無情。」

 

「你——」

 

「我說過,你的內心是我的東西,你想什麼我都知道。」Riddle的紅色雙眸中流露出貪婪與佔有,Harry可以感覺到自己胸口激烈跳動,碰撞的視線異常灼熱,「若你真心的追隨我,也許我會考慮讓你和Nagini一樣待在我的身邊,當然,我們未來有的是時間讓你改變心意。」

 

Harry睜大眼睛,他的聲音開始顫抖,用力搖頭,「不、我不要跟你們走,Dumbledore應該阻止你們——霍格華茲、拜託你、不要在霍格華茲開戰,不要傷害他們,Tom——」

 

Harry想抓對方的手請求他,但Riddle無情地抽回那隻碰觸Harry的那隻手,欣賞Harry苦苦哀求。

他站在Harry觸及不到的位置,Harry絕望地知道對方不會回應他的請求。

 

「你們無法離開這裡,外面是魔法部的人,」當Lucius要帶著Harry消影時,一個沉穩的聲音從他們背後突兀地響起,連Riddle也驚訝地轉身尋找聲音來源,原本得意的的臉上浮現一種幾乎是恐懼的表情。

 

「消影術不會起作用,我必須說今晚的決定真的很不智,Tom。」


 

 

TBC

作者廢話:

終於寫到這裡了

我終於能夠結束學校的生活了

服從是對方說什麼就做什麼,愛則有時候就算必須傷害對方也能鼓起用氣去做些事情。基本上,因為瑞斗雖然知道哈利愛自己,但他不知道愛是什麼東西,他認為愛和僕人對他的恐懼服從差不多,所以低估了哈利也有反抗自己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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