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玥

指尖微冷 05 (X綱)

「救命、饒命啊——」

「別、別打了,他會死的!!求你,我們再也不敢了,放過我們吧!!」

那些人愚蠢的求饒聲刺耳難耐,鮮血流淌在醜陋的臉上,本來用一副自大表情怒瞪自己的雙眼轉為恐懼與慌張,不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不明白這世界上有不能夠招惹的存在,不明白有些人注定就是小人物,XANXUS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

 

找錯對象挑釁就是他們今天最不幸的事情,何況是在這個XANXUS心情特別不好的時機。

有幾個人眼看打不過已經拋下同伴逃跑,而對付那些被抓住的可憐蟲,直到他們血肉模糊不省人事,XANXUS才抬起自己的腳往地上抹了抹,將那些煩人的血跡弄去,像個沒事人般轉身離開巷子。

 

從以前就是如此,接觸他的人沒有人不懼怕他,不管是畏懼於他身後彭哥列九代首領之子的背景,還是因為脆弱而不得不屈服於他的力量之下,越是身經百戰者只需要一眼就能夠意識到不該與XANXUS為敵而退讓,他已經習慣養尊處優的生活,也理解到這個社會沒有什麼比權力與金錢更重要,人們會對你低頭,再美好的理想在龐大的力量面前也只會成為脆弱的幻象。

 

他一直渴望擺脫那個曾經低賤的自己,成為首領,將力量與錢財掌握在手中,那麼這個世界上將不會有人膽敢小瞧自己,所有人都會露出敬畏的表情,在自己跟前低下頭。

那些首領繼承者候補一個個都是無知的弱者,被他除去也只是時間問題。

本以為首領之位早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最後卻讓他碰上了澤田綱吉。

 

澤田綱吉非出身自黑手黨,或許因為如此,他看自己的方式不同於其他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總愛用那種溫和的眼神望著自己,彷彿他們是同等的,彷彿他們之間不存在任何恩怨,偏偏澤田綱吉儘管讓人煩躁卻令XANXUS無法像對付那些垃圾那樣下狠手,不只是因為澤田綱吉陰錯陽差成為了彭哥列首領,而是瓦利安找不到動手的時機——他總是挑戰著底線,卻又不輕易跨過去,總會在某一個時刻讓XANXUS感受到那毫無惡意的善良。

 

沒有人會去隨手殺害一個對自己有善的人,澤田綱吉就是這種人。

澤田綱吉微笑時沒有黑手黨人特有的狡詐或傲慢,XANXUS一直認為那小子在某些地方傲慢得不可思議,卻不是在他接近自己的時候,綱吉在他面前總是低垂著視線,不願意挑戰他,XANXUS其實知道綱吉正在試圖走向他,但XANXUS從未想過要停下腳步。

 

殺死那名叫倫羅佐的無禮之徒,這大概是第一次XANXUS對澤田綱吉的事情做出行動。

他不得不踏出這一步,儘管有一半非自願,但為了維護彭哥列之名他確實是這麼做了。

他想那個小鬼大概會對這件事情過度樂觀。

 

「哼。」可笑得讓XANXUS打斷了自己的思緒。

 

XANXUS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上街了,沒有瓦利安首領的排場、沒有人認識他,即使如此他仍然很顯眼,街上不時有人回頭凝視他臉上的傷口,投射訝異、排斥的視線,人們的膚淺總令他無聊得打哈欠。

 

他不是出來找綱吉的,至少他自認並不關心那個傢伙失蹤的原因,只是覺得心情鬱悶,雖然也可以待在房間內喝酒到天昏地暗,但總會聽見那些人奔波喊叫著澤田綱吉仍然失蹤的消息,讓他一刻也不想待在分部,心情煩躁,從之前綱吉莫名來拜訪他聊了個徹夜後,他的心情就一直很煩躁,無法平復。

 

要是那個笨蛋一直保持著疏離、恐懼、誠惶誠恐的態度…那似乎才是正常的。

 

「垃圾,一個人死在外面的話那可就是彭哥列的奇恥大辱了。」

XANXUS冷冷勾起嘴角完全的幸災樂禍,沒注意到自從綱吉失蹤到現在,他念這句話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

 

天空突然開始飄起細雨,XANXUS皺起眉頭,本來在巷子裡碰見幾個找碴的笨蛋讓他痛快發洩一番,紓解了他一直塞在胸口的鬱悶,但這細雨又再次讓他的心情差勁起來,他打定主意要返回分部結束這趟不知所以的外出,卻又突然停下,又再一次的,XANXUS轉過身,往前一刻走的方向跨出步伐。

 

他是飛越了數條街道才來到這裡,他想起在綱吉帶來許多酒並自說自話的那個夜晚,那個傢伙興高采烈地說想要去看看這附近最繁華的市街,身為首領的他很少有這樣的機會能外出到處看看,他想去買紀念品帶給彭哥列的夥伴,尤其是那些守護者,所以當XANXUS飛行時見到閃爍著微光的混雜街道時,他降落在錯綜複雜的其中一條暗街上,也是為什麼他會在這個地方碰上一群打算挑釁的蠢人。

 

當他走到交錯的街道上,周邊充滿了來往的觀光客,馬上明白是什麼東西讓人喪失了方向感。

 

 

 

 

 

「連BOSS也不見了……」貝爾和路斯利亞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空蕩蕩的房間。

半開的窗子透進微冷的風,史庫瓦羅在一旁發怒低吼,貝爾聳聳肩伸展著搜尋一天而僵硬的身體,本來要來報告最新的搜尋情況,現在顯然是不需要報告了。

 

「都這種時候了,XANXUS那傢伙跑出去做什麼!」

沒有人會介意XANXUS失蹤後發生什麼事情,估計就是坐不住,任性地離開後高興了就會自己回來,那傢伙和綱吉是不一樣的,但史庫瓦相當不滿在已經夠麻煩的狀況下XANXUS又擅自行動,這自然是製造混亂的行為。

 

「嘻嘻嘻,該不會是跑去找澤田綱吉了吧?」貝爾說著沒有人相信的玩笑話。

 

只要是瓦利安的一員,就不可能認為XANXUS對澤田綱吉有一絲一毫的關心,更不會在意那個小鬼的去向,畢竟每次只要有人不小心提到澤田綱吉,那個隊員就會被打到半死不活,而XANXUS的脾氣也會變得火爆。

但史庫瓦羅轉念一想,當澤田綱吉失蹤時也是XANXUS吩咐瓦利安去搜尋蹤跡的,雖然他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但若真的毫不在意,XANXUS是連提起都不可能提起,這麼一來恐怕XANXUS還真有可能是去找澤田綱吉。

 

「如果是這樣,那傢伙可真是變了啊。」史庫瓦羅喃喃自語,事實上距離XANXUS最近的他確實感覺到XANXUS的某些變化,澤田綱吉有種奇妙的力量,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讓他們瓦利安認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所變化的XANXUS固執的臭脾氣收斂許多,一提起澤田綱吉就打打殺殺的BOSS,竟能夠與澤田綱吉待在房內喝酒一晚上,卻沒有動手傷害任何人。

 

史庫瓦羅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XANXUS看綱吉的方式……並不是毫無感情的。

或許曾經戰鬥過的敵手都會有一種奇怪的連結與信任感吧。

 

「該不會我們現在還要派人搜索BOSS吧?」路斯利亞有點傷腦筋地說。

 

「不,不用派人去找了。」史庫瓦羅直覺地脫口而出,「他們大概會在同一個地方。」

 

他皺著眉頭,觀察到XANXUS換下了那身瓦利安的制服,一向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XANXUS特別跑出去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會如此行動的理由只有一個,能夠讓他提起全部懶散精神的原因也只有一個——澤田綱吉。

 

 

 

 

 

 

「嗯…」

輕點了一下頭,綱吉差點從長椅上摔下來。

他一瞬間清醒過來,左顧又看幸好沒有人注意到他,最後忍不住嘆了口氣,低下頭。

心情憂鬱到谷底了。

 

「果然,應該要帶著手機啊……」本來還算樂觀的心情在獨自一人過上冰冷的夜晚後轉為寂寞,儘管他用剩下的錢在一間全天開放的酒吧中度過夜晚,但無法好好休息仍讓他疲倦,「當上西西里島最厲害的黑手黨首領,卻在西西里迷路果然不太妙啊。」綱吉吐槽著自己。

 

想起幾天前XANXUS對他說的話,心情就盪到谷底。

 

『像你這種小鬼我永遠也不可能承認,你只會帶給彭哥列毀滅的命運。』

 

第一次被人那麼說,說起來也是相當無禮的話。

因為他是首領,所以家族中大多數的人對他自然必須容忍,讓綱吉幾乎忘記自己的軟弱和一些猶豫不決的處事態度,他知道自己有些地方並不像個黑手黨首領,好不容易才決定要好好幹,對XANXUS誇下海口,但才沒過幾天就鬧出這失蹤的事情,他可以想像這為尋找他的部下們帶來多少麻煩,本部又會如何看待他在陌生城鎮失蹤的消息呢?

 

雨水突然落在他的肩上,他覺得自己真的好運到家了,迷路的時候本來氣候還算溫暖的西西里天氣突然轉壞,看著自己發白的手指只能輕放到嘴邊呵著氣。

 

這時,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被籠罩在一層陰影底下,一開始還以為是烏雲,但那高大的影子遮住了頭頂的路燈,熟悉的腳步聲在自己前方不遠處緩緩接近,一股讓人戰慄的壓力,然後,綱吉的視線內出現一雙深色的皮鞋,就這樣停在自己的面前。

 

「你這傢伙的能耐就是如此嗎?」

 

冰冷的,毫無感情的低沉聲音讓綱吉的神經凍結。

他還以為自己的心跳差點要停下,猛得抬起頭來對上那雙深暗的紅色雙眸,眼底帶著一如往常的輕蔑和些微冰冷的憤怒,綱吉錯愕得忘記闔上嘴,那表情肯定特別傻。

 

「既然可以用你那火焰飛到這個地方,卻無法飛回去?」冷漠的質問要是一般人早就怕得發抖,XANXUS見對方不肯說話,眉頭鎖得更緊,「愚昧無知也該有個限度。」

 

綱吉完全沒有想過XANXUS會出現,腦中有千萬思緒卻無法說出一句話。

他生氣了,XANXUS看起來很生氣。

但他為什麼會出現呢?

綱吉心中滿懷疑問,但在凝望對方的雙眼時,心頭的空洞卻被衝上心頭的感情填滿了,平時令人害怕的XANXUS的眼神竟讓他感覺溫暖,因為綱吉知道XANXUS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偶然,這裡距離彭哥列的分部非常遠,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XANXUS可以知道他在這兒。

 

他曾經認為彭哥列最終總會有人找到他,本以為第一個找到他的人會是里包恩,甚至是史庫瓦羅都有可能,但在他腦袋中想過會來找他的所有人中唯獨缺少XANXUS。

 

「哼,真是夠狼狽的,我看總有一天你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XANXUS注視綱吉蒼白的臉,那臉色不好,當然了,他的手伸向綱吉時綱吉並沒有避開,大概是太過震驚所以反應不過來,XANXUS的指尖就這樣碰觸到綱吉的臉,他的手將無動於衷的綱吉的臉往旁邊一撥,然後又撥回來,那瞇起的雙眼在端詳綱吉的模樣,看綱吉那種逆來順受的表情,XANXUS咬牙嘖了一聲,對方就是有辦法讓他的心情糟糕到如此地步,「快給我站起來,回去了!!

 

「啊,是!!」綱吉一瞬間回過神,站起來時顯得很緊張,但XANXUS沒顧慮他的窘迫。

 

「……那些無能的垃圾居然找了一天沒找到。」

XANXUS自顧自往前走時,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住,他剛想暴怒地甩開對方,卻對上一雙濕潤而充滿笑意的雙眸,綱吉緊抓著他的衣角,靠上前去,那份體溫已經夠讓XANXUS驚訝,但更令他驚訝的或許是綱吉願意離他這麼近,甚至是貼上他的背。

 

綱吉就好像是走失的孩子找到依靠那樣,他其實沒有想很多,只是突然想這麼做。

他感覺XANXUS的體溫比他想像中還要溫暖,要是往常,他絕對不敢如此逾越,但現在就算是XANXUS也好,不,正因為是XANXUS,所以他想要靠近。 

 

「謝謝…」綱吉覺得XANXUS身上的氣息讓他安心,平常那麼害怕對方,現在卻覺得一切都很自然,明知道這樣做會讓對方困擾卻還是忍不住,「……真的謝謝你,XANXUS。」

綱吉從沒想過會在XANXUS身上感覺到關懷,就算那並非XANXUS的本意,也是綱吉不敢妄想的,如今卻無法抵擋對方的體溫浸潤他的身體,他希望對方不要推開自己。

 

XANXUS冷冷盯著綱吉脆弱的臉,他見過這雙眼睛流露出堅定、拒絕的眼神,也見過綱吉因為憤怒而輕微顫抖的臉,有時也會看起來很懦弱、膽怯,往往都讓他心情煩躁,但是XANXUS此刻沒有特別心煩,當綱吉靠過來時的那種重量他好好承受住了,身體沒有產生本能的排斥,他只是站在那兒。

 

他不知道,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是可以如此平靜接受這一切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竟會覺得對方的擅自親暱並不令人討厭。

此時此刻,他並不厭惡澤田綱吉。

為什麼?

 

 

 

 

 

 

踩著落葉走在街上,眼前高大的身影完美融入帶著涼意的景致之中,顯得孤傲。

綱吉並不敢靠得太近,剛剛他居然沒有被一拳揍倒讓綱吉非常慶幸,對方難得的溫柔反而令他膽怯,XANXUS沒有推開他,甚至沒有更多的嘲諷與惡毒話語。

 

XANXUS居然會出現,綱吉本以為對方討厭他寧可他消失。

這讓綱吉深信XANXUS 其實還是有一絲溫柔的部分,儘管他大多表現得非常兇惡。

 

「現在我們去哪裡?」

 

「回去。」冰冷簡單的回應,XANXUS的態度並沒有改變,綱吉嘴角輕輕帶起一個安心的笑容,注意到綱吉臉上和煦的微笑,XANXUS反而有些不快。

 

「不飛回去嗎?」

 

「哼。」XANXUS沒正面回答,但綱吉隱隱猜出對方是因為這場小雨,在雨中飛行是件累人事情,不但消耗體力,也會濕得更徹底。

 

微風吹撫過綱吉的身體讓他微微顫抖,小跑步追上那個寬大的腳步,用手臂環過自己單薄的身子,其實能夠單獨跟XANXUS說上幾句話,他或許該感謝這次迷路的機會才對。

XANXUS一直維持冷酷的表情,若不是他微微不快的唇角,還有不時往後瞥向綱吉的眼神,任誰也看不出他與綱吉是認識的兩人。

 
身後多了個腳步聲讓XANXUS有些惱怒,不明原因的,如果去看那個緊緊跟在身後的傢伙,只會讓他的心情更加不悅而已,他本來沒想到會真的找到澤田綱吉,既然已經找到了,現在XANXUS自認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去在意他,但澤田綱吉一直親暱地靠過來還跟他說話。

 

「XANXUS,所以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綱吉努力試著搭話,同時他響也許身為西西里人的XANXUS會知道他們的所在地,「我們在很遠的地方嗎?這個街道很漂亮,但我沒聽過…」

 

「不知道。」

 

「呃,那我們怎麼回去?」

 

「我不像你這麼蠢。」XANXUS冷酷地說,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瞪著綱吉,「你應該知道卡迪恩經營的公司名稱吧,來這裡後你去拜訪過那老傢伙,我可以肯定他會很高興你再次踏進他那間破公司,」這時XANXUS的提醒才讓綱吉想起他來到這個彭哥列分部後去拜訪的協力者的名字,「叫輛車載你到他那兒,讓卡迪恩把你送回家族,連這個都不會嗎?」

 

「我……身上的錢花光了。」

綱吉那讓人吃驚的回答使XANXUS的臉色更加陰沉,另外一個理由綱吉不敢說,他單純是沒有想到這個方法,而且他總覺得自己的行為造成他人的麻煩,這似乎是不應該的。

 

「沒有比首領消失更嚴重的問題,而你居然還顧慮這些小事。」綱吉凝視對方那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傲慢臉孔,強大的氣勢、不可一世的態度,這是綱吉怎麼樣也無法學習的,「那就用威脅的,你不是有火焰嗎?你掌握西西里最強大的權力,他人就該為你服務,無法善用這些又為何要成為首領?」

 

「我不是為了享受那些才成為彭哥列首領的呀。」綱吉小聲的嘆息很清晰,嘴角露出一點苦笑,「XANXUS是為了這些才成為首領的?」問了那句話的綱吉怯怯地抬眼,一看到XANXUS眼底不太滿意的冷光,綱吉便急忙低下頭。

 

「低等人連哀叫的權力都沒有,有些人生來就是沒有力量,只好成為他人的踏腳石。」

 

「那麼幫助那些人就是首領的責任,不是嗎?」

 

「呵,幫助他人…你真的認為黑手黨可以成為好人嗎?你這種天真的想法能持續到什麼時候呢?」XANXUS幾乎是嗤笑出聲,至少他沒聽過像綱吉這樣的人成為黑手黨,「可悲的人到處都是,你無法幫助他們,他們註定就是脆弱無能的存在,像寄生蟲一樣苟活在這個世界上。」

 

綱吉總覺得XANXUS的話語中參雜著真實,好像他曾經見過那些人,好像他知道那些被他說是寄生蟲的人們的模樣,這讓綱吉想起XANXUS的過往,想起XANXUS為什麼執著彭哥列首領的理由,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他與XANXUS所生活的世界曾經如此不同,造就出他們不同的價值觀,而這終有一天可以達成共識嗎?或者永遠都是平行線?

 

「沒有彭哥列之血,並不代表就是無力的呀。」

綱吉的那句話讓XANXUS愣了一下,不知道那小鬼是哪裡來的膽量,竟敢這樣若無其事提起這件事情,這是最讓XANXUS忌諱的話題,「XANXUS就算沒有成為彭哥列首領,也從來不是無力的人……你不像我,是個廢材。」綱吉發現對方看著自己時,有些緊張,下一秒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麼詭異的話,「對、對不起,一不小心就……」

 

「閉上嘴,快走。」但XANXUS沒有發怒,只是這樣低聲說了一句話。

 

在微濕的空氣中,他們就這樣保持著沉默,細細聽著腳底發出的聲響,雨珠越來越大,濕冷的感覺並不令人討厭,綱吉又瞥了一眼XANXUS,那不知不覺已經留著到頸部下端的黑色頭髮和總是掛著的羽毛都被雨水濕潤,XANXUS沒有憤怒也沒有皺眉的側臉顯得相當成熟,疤痕一開始看著有些可怕,但看久了也漸漸讓綱吉覺得帥氣,有傷痕似乎比較有男子氣概,綱吉認為自己大概永遠都不可能擁有那種東西。

 

突然,旁邊一隻手用力拽著他的衣領將他拖到最近的一個屋簷下頭去,「好痛!!」

那雙深紅色的雙眸似乎在罵他愚蠢地瞪了他一眼,隨後粗暴將他一把推開,一個人站在離綱吉稍遠的地方,原來是因為雨變得太大了,在他們進入遮蔽處後的下一秒,雨水竟傾盆而下。

 

「這場雨真是大啊,只能等雨停了,XANXUS你可以叫車來接我們?」看了一眼靜默的XANXUS那張不快至極的臉,不曉得此刻XANXUS在想些什麼。

 

「吵死了,我不想。」XANXUS冷酷回話,他不想讓誰看到他和綱吉在一起的模樣,所以不願意這麼做,那種反應竟讓綱吉覺得他有些孩子氣。

 

「哈哈,好吧。」

 

XANXUS注意到綱吉臉上的雨水順著白皙的頸部緩緩滑下領口,褐髮上也沾著水珠,綱吉用手抹去眼角旁的雨,在XANXUS眼中的綱吉總有種一捏就碎的感覺,為什麼這麼瘦弱的身軀可以擁有那種程度的火焰,這永遠是個謎。 

 

「對了,」綱吉趁著這個時候拿出他之前放在收在口袋中的東西,「這是給你的,就當作是你來找我的謝禮吧,我想應該剛剛好。」

 

綱吉很隨意地將那東西遞給XANXUS,XANXUS的眼中帶著困惑,面對一臉笑意的綱吉他有種對方正計畫著什麼無聊的事情的壞預感。低頭看去,是一雙黑色的皮質手套。

 

「本來是想給隼人他們帶些紀念品回去的,但結果什麼也沒找到,就找到這個……怎麼樣,很像瓦利安的風格吧,你們好像都喜歡這類的。」綱吉說,他很意外自己竟如此衝動,買下後有點後悔,「這東西也只適合你,如果不喜歡就扔了吧。」

 

令人訝異的,那雙手接了過去。

接著綱吉看到XANXUS臉上一瞬間浮現那麼一點類似笑意的東西,雖然很快又恢復平時冰冷的態度,只能說是綱吉一時眼花了。

 

綱吉從來沒忘記每一次XANXUS厭惡他時的眼神,殘酷、嚴厲,沒有絲毫的溫暖。

但綱吉聽見XANXUS的大笑聲,那種帶有一點嘲諷的笑聲,卻是真正的愉悅,綱吉覺得對方肯定是因為從沒見過這麼愚蠢的傢伙,所以無法克制想嘲笑的心情,而XANXUS本來也就是那種毫不顧慮他人心情的那種人。

 

「你可真是蠢到沒救了,澤田綱吉。」XANXUS一把將那扔回綱吉身上,綱吉千鈞一髮才將那抓住,差點就落入地板的水坑。

 

「唔、別、別扔啊,多浪費呀。」

 

事實上,綱吉自己也這麼覺得。

他打一開始就不認為XANXUS會喜歡他送的禮物,所以並不覺得這個舉動有什麼好感傷的,但他腦中不由得開始思考這還可以送給誰,不是所有人的手都如XANXUS那樣寬大,而他特地買得大了些,就是因為XANXUS。

 

XANXUS瞇起紅眼打量綱吉,他早就知道澤田綱吉這個人是個會輕易把人當做夥伴的天真男人,明明瓦利安自他上任以來沒有對他展現過一絲善意,他還是硬生生將所有人套上他那種相處模式,這是一直生活在黑手黨的XANXUS無法理解的事情。

 

「我知道你的把戲,澤田綱吉,這麼做是想收買人心嗎?但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如果是為了老頭,那也大可不必,那傢伙不是我的父親,我早已和他毫無關係,瓦利安也不會因此就聽從彭哥列指揮。」

 

綱吉還來不及回答那句話,身邊突然擠來一群同樣想躲雨的遊客,這個地點本來就是繁華的市街,綱吉沒有XANXUS的高大身材可以避開人群,差一點就被那些人給推走,他的一隻手自然揪住XANXUS的大衣後擺。

XANXUS好像相當討厭綱吉抓著他衣服的舉動,所以一把捉住綱吉的手腕將他拉回,那握力並不痛,卻讓綱吉感受到不同之前想像的溫度,這次XANXUS的手比自己的溫暖許多,那是一雙溫熱的手。

 

「抱歉、抱歉,身高不夠,差點被人潮沖走。」

綱吉的雙頰微微泛紅,剛剛XANXUS的話因為如此被兩人遺忘了,綱吉慶幸自己能夠避開這尷尬的問題,若要說沒有顧慮九代首領那就是謊言,一開始瓦利安陪同的這趟會議就是九代首領的命令,大概是希望他們能夠各自拾回身為彭哥列首領以及瓦利安首領的職責,而不是一直糾結在過往的恩怨中吧。

 

「垃圾小鬼。」

 

XANXUS抓著綱吉手腕的手在空中停頓幾秒鐘,若有所思的表情讓綱吉困惑。

修長的手指緩緩拂過綱吉冰涼的手掌,綱吉愣愣地看著他,而XANXUS

將綱吉的手往前一拖直接往前走,邁開的腳步又大又急讓綱吉差點跌倒,不知道從剛剛開始XANXUS就被什麼催促著,而他的高大身材在人群中輕易的穿越著,所有人都撐著傘,只有他們沒有顯得很突兀。

 

「怎、怎麼了,XANXUS——」然後,綱吉注意到對方冰冷的眼眸帶著警告,那眼角餘光閃過他們身後的某一處,綱吉張開口想確認,但很快又收回聲音,他也感覺到異樣,有人跟著他們,不知道是誰。

 

明明是在可能被敵人追蹤的狀況下,綱吉用有些慌亂的目光看著自己被拉扯的手腕,指尖特別溫熱,當XANXUS抓得更緊時,綱吉幾乎驚慌得想要抽手,但是不得動彈。

 

「你要是死了會很麻煩,所以閉上嘴。」冰涼的語氣警告,XANXUS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吧,為什麼要在意澤田綱吉會遇上什麼麻煩。

 

他們走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XANXUS立刻停下腳步然後彷彿迫不及待地朝某個方向發射出強烈無比的火焰,那動作突然到甚至嚇傻了綱吉,一瞬間藏身於角落的數人倒下,他們手中的鐵棍、刀子落在地面,而這時候綱吉和XANXUS才看清跟蹤者的模樣,不過是一群當地的小混混——而被XANXUS爆打一頓的那些人逃脫的同夥也在其中。

 

並不是敵對黑手黨意圖要偷襲彭哥列首領,而是因為XANXUS爆揍了他們的夥伴,所以一群人約了更多的同伴跟蹤XANXUS嘗試偷襲,XANXUS知道這種無聊的戲碼是因為自己沒有斬草除根而發生的,心情瞬間惡劣。

 

「這些廢物……」火焰在手掌中燃燒,殺意一層層累積在沸騰著。

 

「住手,他們只是普通人。」綱吉輕聲勸,他擔憂的眼神看來很不希望XANXUS在這裡動手,「他們不知道你是誰,沒有必要在這裡傷人,你的力量會讓他們重傷的。」

 

XANXUS停頓了一會兒後,如綱吉所勸的那樣收回手,眼看他沒有要再次痛揍那群人的意思,讓綱吉鬆了一口氣。XANXUS的視線轉向那片溫柔的褐色,兩人之間一股鬆懈的氣氛化開,看得出綱吉相當開心XANXUS願意聽他的勸。

 

「果然那雙手套還是比較適合你。」綱吉噗嗤笑出來,「戴著就不會亂攻擊無辜的人了。」

 

「那我就會把它燒毀。」XANXUS冷酷無情的回應讓綱吉一笑,即使如此綱吉也不覺得自己受到冒犯。

 

綱吉注意到XANXUS不再和剛剛那樣抓著他的手腕,有些遺憾。

畢竟剛剛那是特殊的狀況,綱吉知道自己不該奢求,雖然對方那樣用力抓著自己讓手骨喀喀作響有點可怕,但綱吉眷戀那種溫度,他害怕這些舉動只是XANXUS一時心情好的行為,也許回到彭哥列後他們又會變得冰冷疏遠,雖然看起來很可能如此。

 

胸口在一瞬間充滿沉重的情感,真希望能夠維持這樣的相處模式再久一點。

雨水總算停止,綱吉很高興終於能夠回去,綱吉伸出空著的那隻手,移動手指來到XANXUS的肩膀上,拍了拍他肩頭的水氣,那行為讓XANXUS意外,綱吉臉上浮現一抹溫和傻氣的笑容。

 

「XANXUS,我們去叫台車找卡迪恩送我們回去吧?」

 

綱吉收回手時,XANXUS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溫度從胸口消失。

但當他邁出腳步就已經將這種感覺拋到腦後,他打算等到回到舒適的房間後再說,此刻他只想把澤田綱吉的臉從自己腦海中排除掉,那麼他就不會在意澤田綱吉在自己面前的一舉一動了。

 

Tbc

 

作者廢話:

我修改了真多啊,不過我覺得有些地方我改後感覺比較合理XD

這兩個傢伙其實彼此都有點在意對方,綱吉現在算是很主動了,但XANXUS還沒開竅,應該要被刺激一下才行,綱吉還停留在想要給XANXUS有些好印象,改變一些彼此敵對的問題,但結果才發現自己跑錯了方向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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