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玥

夏日之末 01-02(骸綱)

水,冷澈骨髓的寒意。

我聽到了聲音,黑暗中我的腳漂浮於水中,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壟罩著我前方的路。

靜靜的,那個人降臨在我眼前,紫藍色的短髮,熟悉的外表,只有表情是遺忘許久的憎惡與狡猾,那是曾經的我。

他踩著冷漠的腳步聲緩緩接近,用傲慢而不屑的目光注視著我,揚起一抹殘忍的笑。

『……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把你的初衷全部遺忘吧。』

一步。


『你還要像這樣安逸享樂到什麼時候?你應該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吧?』

第二步。

 

『時間已經到了,我終於可以從這裡離開,自由,也就是復仇的時刻,對那些給予我痛苦的黑手黨的復仇就要開始了。』三叉戟在空中旋轉一圈,直指著我,那雙眼睛就像在看什麼令他作噁的東西一般,但面對我的平和與冷靜,他感到不解。

 

『為什麼你看起來那麼冷靜?你在想什麼,不覺得高興嗎?』

『喂,你還在猶豫什麼?』

 

我睜開雙眼,水,流過的我的面頰,一直以來拘束我的玻璃危險地碎裂在身邊,黑色的天花板襯著我最討厭的復仇者的臉,疲倦席捲而來淹沒了我,身體的劇痛和冰冷讓我無法呼吸,身體好熱,最後輕輕闔上雙眼。

 

我在等,等待那個人前來迎接我,我就要離開這個囚禁我的牢籠了。

 

 

 

 

 

 

 

 

 

夏日的風暖得讓人想打哈欠,不知不覺在這裡生活久了,就算已經對那些充滿色彩的樓房不再感到驚艷,卻還是經常被那片湛藍得如同寶石般的海岸吸引,而站在海邊發呆許久遲遲無法移開雙眼,西西里的海遠比天空更加寬廣,綱吉記得每年的夏天至少會舉辦一次家族旅行,大多是去海邊,畢竟這西西里島也沒其他遊玩的地方。

 

以往到了夏天,從繁忙的工作中解脫後就習慣和獄寺、山本一起到當地的小酒館喝點什麼,或是帶上食物、換洗衣物就直接到海灘散步到傍晚才回家,迪諾偶爾邀請他們在海邊避暑的別墅中過上幾天愉快的休息日,聽說那些房子都是他去世的父親留給他的。


但今年夏天卻不一樣,他留在工作室中接著不斷打來的電話,回著看似回不完的電子信件,網路好像被卡死一般不斷有人向他確認事件的後續細節,以致於他沒有時間去想關於夏日旅遊這種悠閒的事情,但不論有多忙,綱吉還是露出傻笑,大家都知道他期待今天很久了,沒人打斷他的愚蠢心情。


許多人都在關心六道骸出獄事情,但老實說他也沒有比他們知道更多細節。
記錄電話事項的手不由得停下來,忘了確切的時間,大概是今年年初開始吧,一如往年和復仇者監獄的使者嘗試交易的結果終於有了寬容的回應,他們感覺到黑手黨一切不安穩的氣息都慢慢平復,牢中的人已經遠遠不比過去來得危險,尤其是澤田綱吉前來與那個人商討出獄的約定後,他變得安份很多。

 

『答應我幾個條件,因為我出去後要擔保你的行為,可以嗎?』

 

『知道了,彭哥列,我會那麼做的。』

 

當時彭哥列與對方約定不可以再進行無謂的殺戮,也不可以想對黑手黨復仇,必須聽話。

黑手黨的趨勢在密魯菲奧雷成為彭哥列的同盟家族後就大致底定,坐在他們面前好幾次苦苦請求他們的人是黑手黨歷史中最年輕的首領,幾年下來也終於不得不鬆口放出他的守護者。


然後,一切的釋放詳細規定和手續就在這幾個月內一項一項辦妥,獄中的囚犯含著一絲危險的微笑,同意了所有細節,終於得到正式的出獄許可,僅管再一次嘗試犯罪就會回到更深的牢獄中,身為擔保者的彭哥列首領也必須連帶受到則罰,但彭哥列首領似乎勇於承擔這風險極高的責任。


要說為什麼的話,就連復仇者監獄的使者都能看見彭哥列首領眼中的光芒,那不知從何而來的信賴和淺笑,沾沾自喜以致完全聽不見別人的規勸,興沖沖地在擔保文件上簽上名字。
看得出他身後的守護者都是一臉擔憂,不如他那樣相信六道骸。

 

『你有在聽嗎?喂喂,連這樣都可以發呆啊——喂,真的可以嗎,把骸大人交給這種人,柿P。』犬在電話那頭用不耐煩的聲音對綱吉說著。


「欸,抱歉抱歉,稍稍在想別的事情,剛剛你說他暫住的地址在——」綱吉毫不在意對方的無禮,繼續把地址寫下。


『42、42號,有沒有好好記下啊,就是這樣骸大人才不願意告訴你啦。』


『犬……』千種的聲音從後方陰暗的傳來。


『本來就是啊,不然為什麼骸大人不直接告訴他呢?』


綱吉愣了一下,卻沒有在意的繼續書寫,手中的地址是骸的新住址,好像出獄就會直接到那裡去,而庫洛姆他們也終於回到西西里島,暫住在外頭的一間小公寓,庫洛姆最近幾天就會回到彭哥列住。


「我說想去接他他也不肯,這到底是為什麼呢,你知道嗎,犬?」綱吉眉間浮現些許落寞。


『我怎麼知道啊,該不會你之前惹骸大人生氣之類的吧,啊,不過你們不是很久沒有見面了嗎?』


「是啊…就是這樣我才更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肯告訴我的原因。」


兩個人並不是完全沒有聯絡,但好長的一段時間,骸,或者說是庫洛姆,常常來往居住在各個不同的國家,最後一次的通話是在法國,他們靠著電子信箱對話,簡單的幾句話交代任務的內容,很少談其他的事情,雖然也有忍不住聊起異國生活的時候,但總是談到一半就中斷了。
他們很清楚就想要見面也無法真正接觸彼此——骸的身體變差了,差到能夠出來的時間非常短暫。


庫洛姆離開義大利的時候綱吉站在他面前不知該說些什麼道別的話才好,庫洛姆故意選擇了遠離西西里的國家出任務,為的是守住過去骸和綱吉的約定,因為骸能夠出來行動的時間隨著水牢中的身體越來越差而變得更少了,留在綱吉身邊也幾乎不能見到面,因為一天能夠出現的時間只剩下短短幾分鐘,所以他們說好在骸真正從水牢中出來之前先不要見面,骸必須為了活命節省力氣。


所以他們暫時將情感擱置在一邊專心在黑手黨的工作上頭,綱吉好不容易和白蘭談妥合作的條件,回過頭來才發現那確實有效冷卻了他們從中學以來熱絡的感情,內心變得平和許多,不再如當初突然無法接觸對方時那樣難受。


終於等到骸出來的時機,現在卻多了見面前的忐忑不安。


「我應該可以去看看他吧?我想他剛出來也該有人照顧他……身體不是很差嗎?」


『換人了,』千種沉穩的聲音傳過來,後面馬上聽見犬用力抗議的聲音,『那個人有說過最好今天不要去找他,澤田要去就等明後天吧,也許骸大人是要做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啊?」綱吉無奈的嘆息,就算說很久沒有見面,但也算是過去交往一段時間的戀人,雖然自己有些情怯,卻不懂不能夠盡快見面的原因。


『各種各樣的,彭哥列你要了解一個青少年的內心是很複雜的。』


「我以為他早就不是青少年的年紀了。」


綱吉掛上電話,看著手中抄寫下來的地址,不知道什麼時候骸居然在西西里買了新的房子,而且還是從弗蘭那邊間接聽到消息,一邊說著不中聽的話,一邊用奇怪的表情叮嚀綱吉『要小心這時候的師傅』的弗蘭讓綱吉有種想揍他的感覺,但那種感覺中還包含著莫名出現的忌妒心,只想著為什麼骸連這種重大的事情都沒有跟他事先說明,卻可以跟弗蘭他們說。


「居然還要我去問千種他們,到底為什麼要躲躲藏藏?」


綱吉深呼吸,窗外的夏日灑落窗內,忍住出外遊玩的想法,他現在想要到街上去找到手上的這個地址,去看看那個許久不見的人到底變成什麼樣子,或許頭髮長了,也可能變瘦了,身體變差是可想而知的,突然想到他們認識好幾年來自己卻從沒有真的觸碰過他的實體。


估計在水牢中營養缺乏,疊在桌子邊上的一盒盒巧克力是老早就買好準備要給骸的禮物。
綱吉匆匆拿起幾盒塞進袋子中,帶上外套就走出門。

 

 

 

 

 

 

 

 

 

 

 

「你好,我今天過來拜訪你了。」

綱吉站在那裡,房裡頭的人悄悄推開一道門縫望著那低著頭臉上有些緊張的傢伙,明明叫他不要來卻還是不聽話,自己此刻發燒的視力只能夠看到有點模糊的輪廓,但他很確定那是他一直想要見的人,當下見到綱吉時確實是有期待已久的興奮之情,甚至是想要抱他的衝動,然後意識到那麼做後理所當然會把綱吉嚇跑——因此,他維持冷漠的望著那個人,綱吉大概會以為他在生氣。


「好、好久不見了,你的身體…還好嗎?」綱吉有些怯懦地抬起頭。

他遞出去當禮物的巧克力對方一直沒有伸手接下來,甚至連門都沒有完全推開,綱吉對於那有點緊迫盯人的視線感到不自在,該不會是在水牢太久失憶了或是生病了?
骸並沒有說話,他只是一直瞪著綱吉。


綱吉發現他的頭髮變長了,此刻沒有綁起來只是很隨性的散在他的背後,有些則柔軟的躺在他的胸口,明明因為身體虛弱而看似困倦的眼神不知怎的,非常有壓力,既冰冷又強硬地落在綱吉身上,讓綱吉幾乎不敢迎接那道視線,總覺得碰上了就會被人狠狠瞪死。


他的直覺一向都很靈敏,骸慶幸著綱吉並沒有抬頭看他,否則會看見他眼底混濁的慾望吧,再次見面居然不是想要待在一起,而是思考著如何傷害他,骸感覺自己的惡劣性格和以前並沒有差多少,他不算是個溫柔的人。

「我不是說過你不用過來看我嗎?我沒事。」骸終於輕聲說,「回去吧。」


「別人專程跑到你家來一趟怎麼就這樣趕人回去啊?」綱吉愣了一下不了解骸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原因,他強勢抵住骸差點闔上的門板,「讓我進去啦,你這個小氣的傢伙。」


「我難得想顧慮你的感受才跟你說不要過來,你這個人怎麼那麼頑固…給我放手……」骸瞇起眼睛看綱吉不肯放手,他又狠不下心闔上門,否則會夾到綱吉的手指,兩個人就這樣在門口掙扎著誰也不相讓,形成一幅可笑的場景。


「讓我進去嘛,骸,這麼久沒有見面了,為什麼是我要這樣求你放我進去啊?不是應該是你高高興興的求我進去才對嗎?也不告訴我地址,鬧什麼彆扭啊?」綱吉一邊說著一邊因為用力而讓雙頰變得更加紅潤,他身上還穿著不符合這些動作的西裝,在骸眼中那模樣蠢得可愛。


令綱吉高興的是,骸剛出水牢身體一點也不好,高燒讓他慢慢失去抵抗綱吉的力氣。

「哈……明明是你向別人問出我的地址的吧?」骸最後只能投降放開手,看綱吉把門給推開,身體硬是擠進門裡頭,「我明明要犬和千種閉緊嘴…總之,去那邊坐吧,我給你泡杯茶。」


「不用啦,我是來這裡照顧你的,所以你做為病人還是躺好吧。」

綱吉說著在桌上放下那幾盒巧克力,骸的眼睛朝他帶來的禮物望了一下,最後轉移到綱吉身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骸的雙眼因熱氣而迷茫,綱吉於是走上前用手輕輕的觸碰他的手腕。

 

「做什麼?」

在碰到骸的一瞬間對方明顯退後了一下,不知為什麼骸本來發燒造成的臉紅更加清晰了。
綱吉皺著眉頭,就連隔著衣服觸碰似乎都可以感受到骸身上的熱氣,他伸出雙手碰上比自己高出許多的那個人的臉,然後強迫他稍稍彎下腰來,額頭緩慢而小心的抵住那發燙的前額,呼在他臉上的熱氣讓他格外擔憂。
 

「好熱,你發燒多久了?」
 

「大概兩天了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骸身體有些顫抖地移開身體,似乎不願意和綱吉保持那姿勢太久,也不願意停留在綱吉身邊,「我很快就去休息了,不需要你擔心。」
 

「我是來照顧你的,為什麼今天你一直躲著我?」
 

「我沒有躲著你。」

骸突然強硬地衝口說出這句話,讓綱吉嚇了一跳,總覺得骸的口氣中有些不耐煩,雖然以前個性怪僻又惡劣,但很少用那種衝動的口氣說話,而且是對說要來照顧他的綱吉用如此焦躁。
骸好像馬上察覺自己的口氣很差勁,看著綱吉受傷的眼神,讓骸內心感到更加挫敗,他並不打算造成如此誤會,看見綱吉過來他比任何人都更喜悅,如果綱吉真的照他的意思對他完全不理不睬的話他反而會變得彆扭起來。

 

踏出水牢的時候不是想過了嗎?這次要對他溫柔一些。

但骸就是說不出道歉的話來,沉默著,好不容易才擠出一點話語。

 

「我是說……你過來我還是高興的,但今天並不好,我說過你不該來。」骸試著改變語氣說,但一點也不成功,看到綱吉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時他低聲的嘖了一口,而綱吉也確實聽見了,還以為骸對自己的反應感到沒耐心。


「為什麼這麼不耐煩?從你身體變差以來我們就幾乎沒見面過,我以為你會更高興的……」


「我是想見你,可是不是現在。」骸冷冷地說,為什麼這傢伙這麼遲鈍呢?


「那是什麼時候?就是因為這樣才不告訴我地址?」

 

骸轉過身來,他想到自己生著病、發著燒居然還要顧慮這個遲鈍的大笨蛋的心情,很不是滋味,應該是綱吉要顧慮他才對,他對於自己現在想安慰綱吉又想要教訓他的兩種心情交雜在一起而感到萬分煩躁,他瞇起眼由上往下用無奈的目光瞪綱吉。


「是你太愚蠢,我難得為你著想。」


「什、什麼?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知道我現在是抱著什麼心情,就不會過來糾纏不休了。」


綱吉不懂骸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在詢問千種和犬關於骸的地址時雖然一直擔心骸會生氣,但他預期骸依然會帶著微笑迎接他,卻沒想到骸是這麼不想見到他的模樣,空氣間瀰漫的尷尬氣氛讓人鬱悶,夏日的灼熱還有外頭的蟬鳴聲都讓他們的沉默變得更凸顯。


當綱吉沉浸在煩惱的思緒中時,骸的身影遮住了他的身體,從落地窗透下的光芒灑在他的身上顯得格外明亮,那頭讓綱吉再熟悉不過的紫藍色都垂到他的肩膀上了,不同剛剛極度冷漠的眼神,出現在綱吉面前的異色眼眸居然會充滿熱情地映著他的身影,綱吉一瞬間被那對美麗的眼眸吸引了去而發愣。


溫暖濕潤的雙唇壓上綱吉的唇瓣,那就和中學時代第一次嘗試的吻那樣的青澀而甜蜜,不過骸發著高熱的手掌卻有非常明顯的存在感。
 

「為什麼要做些讓我的病更嚴重的事情呢?」唇瓣分開,骸低頭望著綱吉迷濛的雙眼,綱吉因為接吻而有些無力地靠在牆邊,他的表情充滿疑問。


「就算你這樣說……一聽到你離開水牢就覺得一定要過來看看,你現在的手是真實的吧。」

綱吉帶著一抹淺笑捧起骸的右手,骨感的手指顯示出他的營養不良,但那病態卻又是如此真實令綱吉感到愉快,他期待這一天很久了,他一直抱著怎樣的心情在等待著,骸大概不知道吧。


綱吉把那雙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沒發現注視著這一幕的骸眼中閃過一絲陰暗,貪心地盯著綱吉碰觸他的雙唇,內心在顫抖,他已經那麼努力不想對綱吉做出什麼令他驚慌的事,希望兩人的再次見面將是一個美好的經驗,至少不是這樣倉促的狀況。

會這麼想的自己是笨蛋嗎?

 

「彭哥列。」當綱吉再次抬起頭來想講些什麼時唇舌又一次被吻住,這不同以往任何一個吻,太過急促以至於牙齒撞上唇瓣,留下血的氣味,綱吉不由自主地攀上對方的背,骸的吻炙熱得彷彿要把觸碰的地方都融化一樣。

 

半睜著眼看見骸臉上從容不迫的表情早已消失,反而透出冷酷。

綱吉身體微微一抖,他有點害怕地退開那個吻。
綱吉終於可以稍稍了解到骸從一開始到現在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那彷彿要將他吞下的眼神令人無法躲避,骸一直在避免事情發展到如此,那麼久沒見面的骸肯定也和他一樣渴望用真實的身體碰觸與感受——甚至是佔有。

 

老實說他們之前勉強稱得上交往的舉動只停留在接吻和牽手,雖然純情但綱吉也甘之如飴,他還沒有想過更進一步的事情,然而骸恐怕不是這麼想。
感覺對方的手撫摸他的頭髮,突然變得寂靜的溫柔讓他有些尷尬,真想要甩開這種曖昧的氣氛,骸的視線如同細小的蜘蛛在他身上留下一點一點的酥麻感,手指解開他的領子並脫下他的外套,視線毫無顧忌的望進他那蒼白的胸口,那雙手隔著襯衫溫柔觸碰,綱吉那沒有太多肌肉、纖瘦的身軀彷彿隨時都會被攤開,這股心慌讓綱吉悸動不已。


「骸,你……」


「是你不好。」骸斬釘截鐵地說,打斷綱吉的抗議,「剛剛要你別進來,你卻不聽話。」


「這是我的錯嗎……不過我以為你需要人照顧……」

綱吉尷尬地低頭嘟嚷,對方動作緩慢,一個一個打開他的扣子,綱吉無力也不想去抵抗。


「那麼就照顧我吧,我也是個男人,你知道我在水牢中待了多久嗎?」骸危險的語調中帶著按耐不住的欲求,既蠱惑人又讓人害怕,綱吉感覺到對方挑逗的輕舔他的耳朵,顫抖了一下,「我…早就超過極限,所以這些都是你不好,知道嗎。」


「可是我也從沒有和別人做這種事情啊。」


骸輕聲低笑,看著綱吉,「我知道你是個禁慾主義的人,但很可惜我不是。你從中學時代一開始就沒有成長啊,從沒想過這些事嗎?」骸輕吻綱吉的脖子,溫柔的甜蜜感竄進綱吉的心中,「都不曉得別人腦中怎麼想的,就是這樣才更令我討厭,容易讓人沒勁的個性。」

 

「反正我知道你討厭我啦,之前也說過好多次了。」

 

「是呢,怕你忘記所以想多強調幾次,彼此彼此。」

 

骸一邊說著讓綱吉覺得困擾的話一邊無視綱吉的低聲抗議,手抓上那瘦弱的腰肢,綱吉感到一陣發麻,忍不住退後一些卻是被逼到角落不得動彈,骸在那瑟縮的肩膀上輕咬,感覺到綱吉在發抖就令他萬分愉悅,一方面是因為自己的興奮,一方面是懲罰綱吉對他的忠告視而不見。


綱吉看見那雙飽含陰暗的異色眼睛正嘲諷地瞧著自己,一絲細微的戰慄感滲透進胸口,他居然也有些興奮起來了,對這樣莫名的自己感到非常的慚愧,明明沒有在思考那種事情的。

 

「…骸、骸…」


「真是相當特別的反應,彭哥列……意外挺讓我喜歡。」

骸又笑了,知道綱吉說沒有跟任何人發生這種關係是真的,光是看他青澀的反應就知道了,這讓骸的心情更加愉快,這次抓住綱吉手腕的力道溫柔了一些。

 

「骸,我……」綱吉呢喃著什麼,卻被另一個吻給掩蓋過去,他在被抱進房間的床上之後到底是想要說些什麼,他全都已經不知道了,腦中只殘留下骸的臉孔清晰可見。
 

但是好熱,骸的體溫好高。

當他們相擁時,就連綱吉自己都因此而滿身大汗。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是討厭,卻不知該如何應付。
對方的體溫和氣息都是過去熟悉的那樣,但有幾處差異,變長的頭髮還有稍稍成熟而更顯危險的眼神,過去那總愛彆扭地假裝不是在看他的雙眼終於願意好好注視著他,也不再說些任性、難以理解的反話——雖然這麼說好像很無禮,但這還是綱吉第一次知道原來六道骸也會那樣溫柔甜蜜的。

 

以前骸對他的態度可說相當惡劣,不僅性格差勁透頂、不合群,更說不上是一個好人。
細數著和過去記憶略有的出入,綱吉最後搖搖頭,不聽勸跑過來找骸的人是他,現在卻因為骸與過去感覺不同而開始與記憶中的骸比較,骸要是聽到這件事情恐怕會發怒吧,綱吉嘆了口氣後將視線落在那個因為生病加重而微微扭曲冒汗的臉龐上,心想這個人根本是自作自受,任性得要命,卻又有點傻。


所以就說了,不要做那種會加重病情的事情啊。

「體型絕對是變高了,但某些地方還是和以前一樣啊…」綱吉微笑,面對這樣幼稚的骸,他總忍不住心生憐愛。


將骸頭上的毛巾替換,仔細擦拭著不斷冒出冷汗的額頭,很難想像骸如此虛弱的模樣,這麼多年關在水牢中身體累積下來的疲勞是相當可觀的,聽說過去也有人一從那黑暗的地方出來後就馬上病死的,這都是因為無法適應突然轉換的環境和空氣,身體出現排斥的反應,綱吉現在只能慶幸眼前這個人的身體強健並非一般,僅僅是發高燒而已,可笑的是他還能夠做那種耗費體力的事情。


綱吉想起骸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蠢事,過去也曾有這樣逞強的時候,所以才覺得無法放下他。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擔憂骸的想法逐漸轉變成戀情,身為彭哥列首領這麼多年來沒有勇氣對暗戀的女孩告白,卻喜歡上自己的守護者,傳出去肯定沒人願意相信吧。

「偷笑什麼?」


「你醒了嗎?還是好好躺著比較好喔,你還在發高燒,要是燒得腦袋變笨的話該怎麼辦?」


「再笨也不及你,所以我才說不希望你來,」骸輕嘆,瞇起雙眼望著綱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且,一開口就咒我也太無情了吧?」


綱吉抬起眉頭,然後伸手彈了他的額頭,「我不來的話,還有誰能照顧你的病呢?」

「庫洛姆會過來的。」才說完,卻發現綱吉的臉上浮現一種奇怪的表情,看不太出是什麼意思的複雜表情,帶著一點愧疚與不甘,臉色隨即轉紅,讓骸露出了懷疑的眼神。


「今天庫洛姆本來有說要一起來,但是我、我拒絕了,我總覺得她對你來說是特別的,又是非常可愛的女孩子,以前是因為你憑依在她身上沒有辦法,但現在我覺得有點……呃,對不起喔。」講到一半突然忍不住道歉的綱吉偷瞧骸驚愕的臉,反省自己的情緒太過孩子氣。因為自己的忌妒而干涉他人,這不就和任性妄為的骸沒有分別了嗎?憑藉一己的私慾做出讓人困擾的事情,故意排除庫洛姆,對庫洛姆也很不公平。


「你…呵,」骸才張開嘴就突然笑了起來,因為高燒而泛紅的臉龐看起來卻相當愉快柔和,「…我還以為你一直當庫洛姆是妹妹,你總是…對她更溫柔,讓我有些忌妒呢。」骸沉下眼,表情既溫柔又有些寂寞,「原來是這樣,我倒覺得你不需要什麼擔心就是了,因為庫洛姆對我是依賴,但以人而言她更喜歡你。」

 

「是嗎?」
骸只是靜靜看著眼前的綱吉,雖然高燒讓他感到難受,心裡卻從未如此的安穩。
待在水牢中過了很長的時間,沒有辦法真實感受到自己還活著,在荒蕪的意識之中,有時他甚至連自己是否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都不清楚,說不定這個憑著憑依在他人身上的影子只不過是他殘留在世上的靈魂碎片罷了,並不是真實的。

 

他一直以來都做著艱難的任務,必須離開彭哥列,只有在與本部通訊的時刻才能夠見見綱吉。

他曾認為自己並非拘泥於情感的人,對他而言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例如那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對黑手黨的復仇、隨心所欲的生活,但這些想法卻因為待在彭哥列的時間變長而慢慢褪去,這真的讓他相當困擾,如此下去,未來將沒有比綱吉更令他掛心的東西了,他的生活也會被染上黑手黨的顏色,這無疑是一種弱點。

 

『……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把你的初衷全部遺忘吧。』


『你還要像這樣安逸享樂到什麼時候?你應該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吧?』

 

骸甩掉那些鬱悶的記憶,咬牙,對了,最可恨的大概就是那些守護者。
明知道他直到從水牢出來前和綱吉約定了不可以直接去見他,他們卻很喜歡大老遠跑來找他,山本和獄寺兩個人曾經在他生日當天特地帶著兩三瓶烈酒來到他的住處,一看就是想要把他灌醉,還慫恿不太會喝酒的千種;至於了平,出任務剛好經過就會突然闖入他的地盤嘮叨的說了很多關於彭哥列和綱吉的事情,骸明明就不想聽這些,他確不懂察言觀色。

 

夥伴,是過去的他從沒有的東西,他不能理解如今這樣溫吞的心情是什麼。

自水牢出來後,這種想趨於穩定的想法更明顯了。

「大家也都很擔心你,問你什麼時候可以回本部來,他們準備了你的歡迎會,幸運的話說不定連恭彌都會一起參加呢。」


「何必呢,這又不是什麼需要盛大歡迎的事情。」


「怎麼又這麼說。」綱吉苦笑,手輕輕撫上骸的額頭,擦去他的汗水,「這是因為你是我們的同伴啊,好不容易自由了,不該好好狂歡一下嗎?」


以前的骸大概會馬上反駁回去,但他此刻卻只是安份地闔上眼睛接受這個事實。
綱吉看見骸臉上展露的溫柔笑意,那異色的瞳眸透著愉快的光彩,讓他的胸口竟無緣無故跳得更快了,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對骸這種反應有點困惑。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天真的男人,我明明一直要你更戒備我的。」
沒發覺綱吉微微異樣的表情,骸說著一邊伸手摸索著想觸碰綱吉,雖然不久前已經徹底觸碰過了,但此刻他的雙眼無法看清,或許是長久處於水牢的黑暗環境下,視力退化了不少,雖然不會影響到生活,但恐怕還要過好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恢復。

 

「骸?」

 

他想好好確認綱吉的存在,當指尖幾乎要碰到綱吉的臉頰時,綱吉卻將身體往後退了一些,儘管只是移動幾公分,但那行為太過突然而令人無法不察覺,綱吉不知所措地露出尷尬又僵硬的表情,臉色微微發白。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要……」

 

「難道你在害怕我?我不打算強迫你,就算我做了你不喜歡的事情,也不用那麼害怕吧。」骸的聲音尖銳地將寧靜的空氣刺穿,攪起了一陣不安。

 

「我、不是的、我只是——」

 

「如果不是,為什麼避開呢?」骸輕聲問著,那語氣微微發冷,手最後還是緩緩放下了。

他隱約知道為什麼綱吉要避開他的原因,他們許久沒有碰觸彼此,那種莫名的焦慮與擔心造成了一些陌生感,這並不是綱吉的錯,但骸仍然有些不是滋味。

 

「大概有些神經緊張了,我……」
骸拉起棉被轉身翻了過去,不願面對滿臉愧疚的綱吉,那態度像是鬧著彆扭。

 

「我的燒差不多退了,身為彭哥列首領你還有很多工作吧?沒必要浪費在我這兒。」骸說完後安靜了幾分鐘,他可以感覺到身後的綱吉並沒有離開,不時發出不安的挪動聲,無奈下他嘆了一口氣,這次他的語氣有了些許溫度,「我沒有生氣,等你可以和以前一樣自然面對我再說吧,那以前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麼……如果你不願意走,難保我可以控制自己。」


綱吉聽了之後雙頰微微發熱,但也放心了,看來骸並沒有責怪他。
他最後要起身前說了一句『要快點好起來』後就匆匆離開,離開前回頭看了一下骸看上去孤獨的背影,剛從水牢出來讓他們兩人的精神都有些緊繃,不過就這樣凝視骸的背影許久後卻安心了,現在的骸並不是幻影也不是依憑別人的身體,是真正的他。

沒有危險的水牢,之後便可以盡情碰面。

他對骸的心意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一瞬間想起初次被擁抱的疼痛而害怕,在此之前他們從未有過如此緊密的關係,而變成這種關係後,綱吉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可以強忍住心臟隨時會崩裂的悸動而與骸像過往那樣相處。

 

 

 

 

 

 

 

 

 

綱吉一個人等在酒吧最裡頭的座位,他如往常般點了一杯威士忌,並沒有動上一口,只是有些煩惱地瞪著杯底,彷彿那樣做就會浮出他渴望的答案一般,但始終只有冰塊在裡頭。

在那天之後也帶著巧克力去見了骸好幾次,大概是因為之前避開的動作讓兩個人再見面時有點尷尬,不過綱吉終於可以若無其事的接受骸的碰觸了。

 

然而,骸的碰觸總會讓剛及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確定那種感覺並不是討厭,然而胸口微微疼痛的感受以及滿心渴望從骸身邊逃離的想法,令他很不自在,這絕對不正常吧?

 

事實上,過去綱吉中學時與骸在一起的那段時光裡頭,他從沒有這樣的想法,比起那種戀愛的心跳加速,不如說綱吉害怕骸會做出什麼意外的事情來,由於對方在水牢中的關係,他與骸平時不常見面,偶爾見面也就聊些普通的生活瑣事,就足以度過他們兩人能相處的時間了。

 

但骸才出水牢,便與他發生了那種關係,這是以前綱吉難以想像的。

難道,自己將關心與擔憂當作了戀愛情感,現在反而無法適應骸所投注的沉重情感了嗎?

自己的心情真的在骸離開水牢後就改變了?

不,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綱吉嘆了一口氣,他想起當時的自己偶爾會對骸那種模稜兩可的態度感到麻煩,骸稱不上溫柔的人,有時候甚至顯得冷漠,因此如今骸對他的溫柔碰觸、關注的眼神、充滿寵愛的微笑全都讓綱吉不知所措,這和當初完全無法相比,果然現在這種不太對勁的感覺也是因為骸的態度轉變才造成的吧。

「啊啊,綱,我找到你了。」
綱吉聽見一個爽朗的聲音喊他名字時抬起頭來,迪諾從門口趕過來,身邊沒有跟著部下,於是在路途中馬上跌了個四腳朝天,最後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來到綱吉身邊。

「抱歉抱歉,你說有事情要找我商量是什麼?」


綱吉好笑地看向狼狽的迪諾,猶豫一會兒後終於開口,「其實是關於骸的事情。」

「是那件事情嗎?目前進行得很順利,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讓停留在北義大利的部下處理後續,他們的怒火不容易壓制,但看在我的面上還是會消停的,畢竟現在翻舊帳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不如趁機賣人情給我們呢。」

 

「迪諾先生,真的很感謝你幫我處理北義大利的反抗,如果不是這樣…」

 

「畢竟守護者是他,你也很辛苦吧,能替你分憂我也很高興。」迪諾曉得綱吉為了要讓骸離開水牢,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多少努力,而某些牽涉到曾經骸犯下的罪惡,就變得相當難以處理,綱吉自己也無法自圓其說,卻仍然嘗試著去接納像骸這樣有著殘酷過往的男人。

 

「我希望骸可以為自己做過的事情道歉,就算無法贖罪也好…但是,恐怕那傢伙不會願意吧。」綱吉苦笑,他了解那個人的性格,很意外自己為什麼會對這樣一個殘酷的人產生了親近感,但一起度過那麼多時光後,綱吉認為自己該全盤接受他的過去以及未來,「……看來我必須要好好看住他。」

 

「他不認為他會重蹈覆轍嗎?」迪諾這時候問,綱吉愣了一下,「他曾經是因為行動被水牢限制,而能夠以幻覺的方式現身的交換條件是彭哥列提出的,但如今這些約定都已經消失,你那麼相信他,認為他還是會選擇留在彭哥列?」

 

「…我並不是相信他。」綱吉緩緩開口,那讓迪諾意外極了。

本以為綱吉一定會說『他相信骸』,卻是截然相反的答案,「我雖然不相信他,但已經做好了承擔他可能犯下的錯誤,他一定也很清楚這點,所以……」

 

「以愛為勒索的信賴嗎?」迪諾咧嘴笑,綱吉的臉微微泛紅。

 

「不過,骸最近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怎麼了,你們兩個發展得不好嗎?」迪諾笑笑地問,綱吉以前談到骸時都充滿了擔憂與關心,但現在的氣氛反倒有些怪異,「發生了什麼?」


「也不是什麼大事,怎麼說呢,或許是他找回原本身體後,對我的態度也有改變吧,他變得比以前溫柔很多,沒那麼冷酷、可怕,但是我卻……反而有點害怕這種感覺。」


「…是嗎?」迪諾聽著綱吉的描述,拿起了手邊的酒杯,他猶豫了很久才決定繼續說下去,「阿綱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其實不是那麼喜歡他?」


「咦!我沒有移情別戀的,雖、雖然很久沒有見面,可是——」


「不是這樣,」迪諾對綱吉的慌張露出笑臉,「我只是在想,你會不會把對骸的愧疚感當作了戀愛的想法,你太過關注於他的事情,因為他對你而言很特別,但那是因為你覺得他待在水牢中是因為你。」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酒杯,微微發抖。

 

「如果是那樣,現在的我是害怕他對我變得溫柔是因為對我有所期待。」

 

「果然是這樣啊?之前我確實覺得你比較像是……保母嗎?負責幫他收拾善後的人。」迪諾歪著頭思考,但卻又覺得他這句話說得不太正確,如果只是單純的關心,會替人做到這個地步嗎?綱吉成為彭哥列首領的部分員因與骸有關,擁有權力,也才有與復仇者溝通的道路。

 

迪諾回想過去那段中學的時光,有段時間綱吉突然和骸走得蠻近的,而成為首領後的綱吉經常幫骸收拾他造成的禍端,因為六道骸與任何人都不合,有時甚至會因為一己的想法,擅自攻擊執行潛藏任務的家族,釀成可怕的後果,但在某一天綱吉突然把骸被派到較遠的地方執行任務,說想專心處理說服復仇者的事情。

 

他們也因此有一段時間沒有連繫,再後來就傳來綱極說服復仇者的消息。


「我是不了解六道骸,但是我覺得你這們現在這樣的關係很不錯啊,就算你還不確定自己的想法,但你還是喜歡他吧。」迪諾笑了,如同安撫孩子那般拍了拍綱吉的頭頂,「只是太久沒見了有點不能適應吧,如果他出來後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孤立、殘酷,代表他也成長了。」


「啊…我不太懂他,不過那傢伙會成長嗎?哈哈,反而我也習慣了他到處給我惹麻煩。」綱吉的臉浮現出放鬆的喜悅,他的心情不像剛剛那樣沉重了,「或許是你說的吧,那傢伙也會改變,我只是還不適應而已。」


綱吉抬起頭喝起微烈的酒,不由得想起過去的事情,就算知道骸身上有一大堆缺點,只有臉稍微好些,但他個性差、偏激且忌妒心重,那種善變的性格不容易與人穩定來往。

然而,這些似乎都不足以構成讓綱吉討厭他的想法。


「不談這個了,我們應該聊聊北義大利的事情吧。」綱吉慢吞吞地想起了今天的目的。


「是啊。」看綱吉還沒忘記正事,迪諾笑出來,「去找比較了解六道骸的人應該會有比我更好的建議吧。」

聽到這句話的綱吉腦袋中很快浮現出一個人影,但下意識覺得這個人不會有什麼實際效用,說不定還會造成意想不到問題。接著他們談起關於提供給北義大利黑手黨的利益交換,很快綱吉就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後了。

 

 

 

 

 

 

 

 

『所以你打電話給me?』

「是啊,順便問問你骸現在有沒有什麼需要,我擔心他身體有後遺症。」


『有沒有搞錯啊,綱吉,師傅可精神得很,除了打me之外什麼也不會做耶,一直叫me做苦工,還一直用三叉戟戳me。』


「喔……那可真是抱歉了。」聽著弗蘭的抱怨,總覺得他過得很辛苦,說不定在骸回來之後更是如此,欺負他的人除了瓦利安外又多了骸,雖然弗蘭那張嘴本來就很欠修理的感覺。

 

——你在做什麼,別在那兒打混,快點過來幫忙搬東西,這些全都是你的。
——me正在跟綱吉說話,師傅你是忌妒所以才故意分給我這麼多東西吧?小氣鬼。
——啪嘰。


「喂、喂,弗蘭你沒事嗎?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沒什麼,只是被戳了一下,剛剛說到哪裡了,啊,說到暴力的師傅,他剛從水牢出來但什麼事情都沒有這點真的很奇怪,me還以為他會有一兩隻手不能動或者腦袋出問題,雖然師傅的腦袋本來就有問題,可是現在居然什麼事情也沒有,你不覺得很不正常嗎——痛。』

 

——你在跟彭哥列說些什麼不正經的東西?不是叫你搬東西的嗎?
——我只是跟他講師傅的好話啦。
——要是我再聽到你胡言亂語,就別想要活著回去了。今天下午就要搬回本部,你不幫忙的話是要搬到什麼時候?
——我本來就不是來幫忙搬東西的啊,我是來看你身體有沒有哪裡壞掉……痛。

 

綱吉覺得骸在這方面似乎和過往一模一樣,性格惡劣,特別在面對弗蘭的時候顯得過而不及,或許,骸如今的溫柔是只有面對自己時才會如此。


「我還是之後再打電話好了。」綱吉輕聲說,總覺得有點對不起弗蘭,自己的電話恐怕激起了骸的怒火,但就在這個時候電話突然換人了。


『你到底在想什麼,打電話給這種傢伙。』

「骸,我來問你搬家需不需要多的人手幫忙,而且想順便問問你的狀況。」綱吉聽見骸的聲音時突然覺得心情舒暢起來,雖然沒問到想問的事,但聽見骸的聲音也很令人高興。


『直接打電話給我就好,大約下午就可以搬過去,反正也不多。』


「我讓人在本部準備的房間也已經整理好了,等著你過來呢,我個人是蠻喜歡那間空房的。」


『知道了。』骸的聲音裡頭帶著些許笑意,綱吉彷彿能透過話筒看見骸的笑臉。


「對、對了,今天也會辦歡迎會,當然是為了骸順利離開水牢,所以——」


『知道了知道了,會準時參加,否則那群傢伙也會吵得不可開交吧。』

 

「是啊。」綱吉闔上眼,手輕按胸口,那裡跳得有些快。

居然因為這樣小的事情而感到緊張,真的很可笑,但他也不討厭這種感覺,以前和骸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怎麼就沒有這種感覺呢?

 

「首領、我們這裡的準備已經好了。」這時候綱吉身後也有人敲門。


「骸,等會兒見。」綱吉掛掉電話後抬起頭,是獄寺。


「是那傢伙嗎?歡迎會的準備已經差不多了,這是最近關於北義大利幾個黑手黨動向的報告,有時間的話您再好好看看好了。」獄寺將一疊資料放在綱吉桌上,雖然是骸好不容易回到家族的重要時刻,但家族的事務也沒有因此停止,甚至因此增加了,很多黑手黨都防備六道骸,過去在水牢中待著沒有人會有怨言,但現在就不同了,「幸好最近事情不多,還能一個一個好好處理這些。」


「關於那些對骸不好的言論——果然,還是沒辦法那麼快說服所有人,隼人,絕對不可以讓骸知道喔。」綱吉手指翻起獄寺呈上的紀錄,連彭哥列家族內部都還有人反對骸成為彭哥列的一員,因為過去曾經發生過殘忍殺戮,他們更不願意因為六道骸的關係而喪失與某些北義大利黑手黨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


「雖然我不覺得那傢伙會在意這種事情,他一直對黑手黨嗤之以鼻。」


「但是我會,所以暫時不要告訴他,反對的人那裡我會去想辦法應付的。」

綱吉按了按太陽穴,從說服復仇者監獄開始這些人就一直跟他抱怨個沒完,說他所做的輕忽決定可能會對彭哥列不利,甚至認為骸會對彭哥列犯下和過去相同的罪。

 

「骸已經在彭哥列這麼久了,他們也真是腦筋頑固的人哪。」綱吉知道自己這句話有些私心,不完全公正,對那些被骸殺害的人的家屬來說,自己也是不可原諒的。

 

「畢竟他過去做的事情是黑手黨中很不能容忍的事情,本不該這麼輕易原諒。」獄寺淺淺地苦笑,獄寺也曾有過排斥骸的時候,不過現在骸是他們家族的一份子了,否則他們也不會特地去籌辦歡迎會,更因為他看見綱吉為了讓骸可以重新回到現實世界,做了很多努力,他們守護者不想讓那白費。

 

「總之,把工作處理一下我們就過去吧。」

 

Tbc

 

作者廢話:

骸其實是以前比較彆扭,因為見面時間很少所以讓他情緒很扭曲,隨著身體變差自然也會開始焦慮、性格陰暗,但現在出來了,自然就會希望多一點與綱吉的相處時間,反而變得溫柔了XD不過綱吉沒有搞清楚就是了,反而有點懷疑起自己,但綱吉的狀況確實比較接近因為照顧,照顧久了就產生感情的狀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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