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玥

Crossroads 04-05 (S綱)

Crossroads 04(S綱)


「失禮了,是我。」綱吉在恭敬的報告之後就推門走進了房間。

在九代首領的房間中還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小小的身體,但綱吉絕對不會忽略的,那是他的家庭教師,就在今天被接回來了,綱吉笑著走上前迎接。


下一秒史庫瓦羅突然感覺到什麼的下意識伸手一揮,將一本朝著綱吉臉上飛過來的書給檔到一邊去,綱吉愣在原地,注意到里包恩嘴角掛著的詭異笑容,原來剛剛那本往他飛過來的書就是里包恩丟的,幸好史庫瓦羅在最後幫他避免了這場災難,心底鬆了一口氣——不過,史庫瓦羅真的不愧是殺手,相當敏銳。


「居然還要依賴人來保護自己啊,蠢綱。」里包恩手插著口袋,有些不滿意的對綱吉說。


「一回來就是這樣的見面禮嗎……里包恩。」綱吉稍微彎下身對著矮小的嬰兒露出一個淺笑,「歡迎回來。」


「啊啊,這段期間應該多少有些進步吧,希望不要我一不在就鬆懈了平常的鍛鍊。」


「呃、呃,我有、有好好在鍛鍊。」綱吉說得有些心虛,但轉念一想,這幾天陪貝爾玩,幾次差點被殺死,又和瓦利安的隊員們做了特訓,應該也不算是偷懶吧。


「綱吉,里包恩之後可能還會再出一趟任務,這段期間你要好好的替我招待他。」九代首領這時用溫柔的目光看著綱吉,然後他拿起手中剛收好的盒子,這是準備要送給綱吉的禮物,「然後這個給你,綱吉,部下送給我,但我想要轉送給你。」


「啊,領帶,」綱吉將盒子打開,裡頭是一條深棕色的領帶,「謝謝你,爸爸。」


「最近你那邊進行得如何?還順利嗎?」


「是,最近找到一個孩子,叫做貝爾的,我收留了他,雖然個性有點奇怪但是我覺得可以成為很好的戰力,瓦利安半數的隊員都打不過他。」綱吉歪著頭說,至今他仍不明白為什麼貝爾小小的年紀會有這種力量,「雖然有人離開,但其他訓練和任務都如往常。」


「貝爾?」里包恩稍稍遲疑了一下,他總覺得在哪裡聽過這名字,「你該不會是指貝爾.菲戈爾吧?」


「欸,里包恩知道嗎?」


「就是那個殺了自己的孿生兄弟後又殺傷了自己家族中所有人的那個危險傢伙?聽說他是王族但我不太確定。」里包恩的表情稍微嚴肅,看向史庫瓦羅,「你們居然把那種危險的人物放在家族中啊。」


「哈啊?那小鬼根本就只是一個煩人的變態而已,實力也沒有很強。」史庫瓦羅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一點也不想承認貝爾的事情,更不想知道他過去幹了什麼,一旁的綱吉忍不住微笑。


「史庫瓦羅很討厭貝爾,所以才這樣的,貝爾是很強,如果不是瓦利安收留他恐怕很危險。」綱吉回想自己被暗殺好幾次的狀況,每次都為自己順利存活,沒有被毀容的事情感到慶幸無比。


「但他終究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頭吧,不成氣候。」史庫瓦羅不愉快地批評著。


綱吉微低著臉,他想起一件讓他一直都感到心裡不安的事情,雖然他和貝爾相處以來隱約知道貝爾絕對不是普通的孩子,可是,再怎麼不普通他依然只有八歲,那種可怕的個性或是危險或許都還可以回歸正常生活之中,但自己還是留了他下來,明知道瓦利安不是什麼和善、平穩的組織,他居然還思考著可以讓貝爾加入來擴張瓦利安的實力,或許自己內心終究是自私的,為了達成任務他不介意讓貝爾涉入危險之中。


「怎麼了,蠢綱?」突然,一雙小手碰上綱吉的臉頰,他回頭看發現里包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他的肩頭,手掌就在他的臉邊似乎想安撫他,綱吉有點訝異這份溫柔,於是回以一個笑容。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綱吉搖搖頭,然後他問,「這些日子里包恩到底去幹什麼呢?」


「去找人,一個對彭哥列來說很重要的人。」里包恩知道綱吉一定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他也知道還不是時候告訴他,「你不需要在意,蠢綱,你只要鍛鍊自己就好了,做好準備,至少要能夠保護自己啊。」


一直都不放心綱吉,就算只是老師,他也是有感情的。

他擔心綱吉在碰見那個人後會有什麼心情上的轉變,是會變得比以前更堅強,還是會自甘墮落?

在那麼久的一段時間裡頭將綱吉做為下一任首領來訓練,不管是自己的心情還是看在成就感的份上,他都希望綱吉可以成為首領的,只是,有些事情還是不從人願。


「嗯,我知道的,老師。」


「喂喂!」史庫瓦羅粗暴的聲音突然插入那柔和的氣氛之中,綱吉轉過頭來,發現他正一臉鬱悶,「今天只是過來打聲招呼的吧?綱吉你不是還有事情要做嗎?關於瓦利安的訓練還有一堆情報等著你看呢,而且把貝爾那小鬼一個人留在城堡中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史庫瓦羅?」綱吉突然被史庫瓦羅伸手一拉,將他拖往門口。


綱吉雖然覺得這反常的舉動相當奇怪,但也沒有特別想些什麼,里包恩坐在綱吉的肩頭上看著這一幕只是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史庫瓦羅的雙眼一瞬間瞪上他的,毫不避諱地透著一些冰冷。


雖然說沒有忠實的部下,倒是有愛慕者的樣子,不,或者更該說是保護者?

里包恩心想,內心帶著些玩味,但並不想要在九代首領的面前製造混亂,於是他跳下綱吉的肩膀。


「對了,綱吉。」這時,九代首領又叫住了綱吉,他回過頭來。

「是?」


「最近有幾個彭哥列新進的部下,實戰測驗成績特別優秀,於是我讓他們過去你那兒了,希望能對你有些幫助。」


「爸爸……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綱吉搔搔臉頰困擾的笑著,「最近剛好在煩惱這樣的事情。」


「我也希望你可以有所表現,你並不是什麼都不能做的孩子,綱吉,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我知道。」九代首領站起身,跨過辦公桌後來到綱吉的面前,史庫瓦羅面對九代首領突然走到跟前來有些不適應而退了一步,但綱吉似乎習以為常,大概是因為是他的父親吧,「這次要好好幹啊。」


溫暖的大手碰上綱吉的頭髮輕輕的滑動,聽見九代那溫和的語氣如此說,綱吉突然有種全身全心都平靜下來的感覺。

只要父親這麼說就足夠了,只要父親這麼認為,他可以不管其他人怎麼想他。

他就是為了這個才繼續留在彭哥列,留在父親的身邊。

有一天,希望自己夠強可以保護父親。


在一邊看著這場警的史庫瓦羅和里包恩都沒有作聲,史庫瓦羅早就知道九代首領對綱吉的寵愛早已是眾所皆知的,但今天一見確實是感情很深厚的父子,就算長相不太相似,也一直被人認為是情婦之子不可見人,但綱吉面對九代時的那種靦腆、開心又幸福的笑意,真的非常耀眼,史庫瓦羅覺得他跟自己在一起時是絕對不會露出那樣好看的表情的。


「還有,你和史庫瓦羅君的感情那麼好,真的是太好了。」九代突然補上這句話,綱吉疑惑了一下。

低頭,發現自己的手在接受九代首領的觸碰時居然一直都和史庫瓦羅緊緊的牽在一起,完全沒有分離,指尖傳來史庫瓦羅手掌的熱度,下一秒就被放開了,好像史庫瓦羅也意識到了這點。


「習、習慣而已,哈哈,從小到大都在一起嘛。」綱吉解釋著,雖然他覺得自己的解釋並沒有錯,臉卻莫名微熱。


轉過頭看史庫瓦羅想要他也稍微同意自己的說法時,意外發現他的耳朵居然也和他一樣紅。

手,還有剛剛溫熱的感覺,綱吉突然覺得史庫瓦羅馬上放開他的手這點居然會讓他感到有些可惜。


兩個人走出首領室後總覺得還能感受到里包恩和九代首領微帶嘲笑的注視,綱吉覺得他們其實沒有必要感到尷尬,兩人真的是從小到大就有來往了,非常熟悉,牽手這種小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做過,但為什麼現在氣氛會曖昧呢?因為長大了?還是因為這件事情被點出來的關係呢?


「史庫瓦羅。」


「什、什麼?」不知為什麼,史庫瓦羅的聲音上揚,顯得有些緊張,「做什麼?」


「還記得第一次牽手好像就是在這裡,我迷路了,你牽著我來找爸爸。」綱吉嘆息,好像懷念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一般,史庫瓦羅沉默著沒有作聲,但是他的表情變得稍微平靜了,他低頭看向闔著眼睛回想的綱吉。


「我沒忘啊,因為你太蠢了。」

「我、我承認。」在自己的家中還會迷路的人世界上有幾個人呢?


「不蠢就不像你了,有什麼關係呢?」史庫瓦羅突然重重地在他的頭上拍了一下,綱吉抬起頭,只見到史庫瓦羅走在他稍前方,臉上掛著看來相當愉快的笑容,明明之前還是一臉生氣的模樣。


綱吉呆愣了一下,然後他想了想自己為什麼會提到小時候的事情的真正原因,得出了一個讓他感到說不出口的理由,說不定,雖然只是在腦中稍微想了一下而已,說不定,提到這件事情後史庫瓦羅可能會心血來潮像小時候那樣牽他的手,他真的只是一瞬間突然這麼想罷了。









他們一起回到瓦利安的古堡時,部下前來迎接他們,史庫瓦羅正和幾個人聊著嚴肅的事情,綱吉則自顧自的將外套脫下來掛在手上,雖然他的存在好像被部下們完全忽視,他也沒有很在意。

只是,在他想要回房間的時候,一個身影往他這邊飛奔了過來。


「綱吉!!你回來了!!」那人一口氣衝上他的肚子差點將綱吉撞飛。

綱吉穩住身體,這才發現撲到他懷中的是貝爾,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貝爾會像是被放在家裡很久的孩子一樣朝自己撲過來?難道一個人在這裡感覺有些寂寞了嗎?但這樣的想法很快就被他丟開。

想起貝爾的惡作劇和兇狠,綱吉不敢粗心大意。


「怎麼了嗎?」


「沒有,只是你和長毛出去太久,王子覺得很無聊啊。」貝爾抬起頭說著,聽見那有些像是撒嬌的語氣,綱吉感到自己的心顫抖了一下,「陪王子玩吧,綱吉。」


「這…好、好啊。」綱吉的臉微紅,第一次被誰這樣請求,尤其對像是個孩子時他就更加的無抵抗力。


「嘻嘻。」


才答應下來過了一秒鐘,就聽見貝爾詭異的笑聲,然後貝爾抬起雙手到頭部的位置,從綱吉的身邊退開,綱吉這才發現那雙手上沾著滿滿的紅色,而且並不是單純的顏料而已,而是血,甚至是沾上他那件高級的西裝褲上頭,綱吉睜大了眼,本來他就該知道這孩子主動靠過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的,但是——


他依然中計了。


「那些看守的人都好弱啊,綱吉,所以我刺了他們一下,你看,我的手上都是他們的血喔!」像在炫耀自己寶物一般,他舉起雙手給綱吉看,沒注意到綱吉的表情變得微冷,史庫瓦羅注意到他們正在聊天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貝爾!!」


碰的巨響一聲,綱吉之後滿臉氣沖沖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換掉那件沾血的衣服。

並將貝爾還有貝爾刺傷的部下交給史庫瓦羅處理,當史庫瓦羅帶著被狠狠打了頭的貝爾回房間的時候,大概從沒想到會被綱吉直接從頭上用拳頭敲下去吧,看貝爾露出一臉不爽和疼痛的表情,史庫瓦羅感到意外解氣,嘲諷地低哼。


「小鬼就是小鬼,哈,要知道那傢伙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事情了。」









那一天,在深夜的街道晃蕩了許久,打了一些故意找碴的人後便回到暫時的住所,灰髮的少年靠在牆邊抬起頭望著灰白的月色,月亮很微弱,和他的心情差不多冷淡,他有些厭煩了現在這樣的生活,每天無所事事的適當找些麻煩來解除無聊,最近連自己到底想要幹嘛都有些忘記了,喝酒,抽菸,做一些事情來讓自己忘記不被接受的事實。


「可惡…可惡…可惡……」少年低吟著,他的語氣堅帶著憤恨和不耐,「到底要怎麼做才可以…那些人…他們以為他們是誰……」


「隼人?」聽見一聲叫喚,少年抬起頭看見買著便利商店的宵夜回來的男人,他看起來一臉驚訝,但隨即就露出了早已經知道的無奈表情,少年就是不喜歡他那種表情。


「哼。」踢開了石頭,少年轉過身去,「我上樓去了。」


「等等,」夏瑪爾伸手抓住獄寺的肩膀,他沒想到在這麼晚了還會看見獄寺,雖然獄寺已經幾天沒回來了,「過來,我有事情要跟你說,當然是關於彭哥列的,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嗎?」

獄寺猶豫了一下,他不想接受這種像是施捨的好意,但是他確實想要知道夏瑪爾說關於彭哥列的事情是什麼,他想要加入彭哥列,他只知道彭哥列是最強的黑手黨,而他想要變強,他想證明自己是擁有實力的,想讓父親看看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成功。


他們走到破舊公寓的客廳,夏瑪爾的房子是雙層,而獄寺就暫時住在二樓,雖然說是照顧著獄寺但實際上也沒有幫他準備食物或是其他東西,夏瑪爾一直都認為獄寺可以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要是他沒有這種能耐,那也別奢求要進入彭哥列家族,但事實上,獄寺剛來到這裡後就常常去彭哥列要求想要見首領,但通常都在門外被擋住了。

不知道他的人排斥外來者,知道的人則對他的身分充滿了鄙視。


『你這樣的小鬼,難道真以為會有家族想要收你嗎?』

『我們彭哥列不需要第二個私生子,軟弱的家夥也不需要啊!』


他們嘲笑的不只是獄寺看起來年輕又似乎不足的能力,也嘲笑他的家世,部分是因為他們對九代首領的養子抱著強烈的不滿感,卻不敢說出口,這份輕視就到了獄寺的身上,但獄寺卻不曉得為什麼彭哥列屢次拒絕他的原因,他還是經常過去,然後滿身是傷的回來,最近更是變得一臉頹廢。


「幹什麼,有話就快說。」獄寺不耐煩的坐在沙發上頭,他不喜歡夏瑪爾每次為他解圍,他希望靠自己的力量。


「隼人,你真的那麼想要進入彭哥列嗎?」


「那不是廢話嗎?他們可是最強的黑手黨,進去的話家裡那些傢伙也會——」說了一半,獄寺不屑地轉開了頭,似乎連想起過去的事情他都不願意,「所以,這件事情又怎麼了?」


「我…認識彭哥列十代首領的候補者之一,而他對你似乎有些興趣。」


「什…」獄寺吃驚的轉過頭來,夏瑪爾從來都不管他的事情,今天居然會這麼說,「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和他說說,他絕對有力量讓你進入彭哥列。」


「區區的候補有什麼力量?而且我也不想要靠著關係進去。」


「他是九代首領的兒子,和你一樣是情婦所生的,你不想靠著關係進去你以為你有辦法進入彭哥列嗎?」夏瑪爾的眼睛盯著獄寺,那股壓迫讓獄寺感到些許不適應,他知道,他當然知道,要進入彭哥列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靠著關係或推薦幾乎是沒有辦法進入的,他其實也很清楚這點。


但是……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的是他到底強不強,值不值得我在他底下工作。」獄寺快速站起身,緊緊皺著眉頭,「我只是想要找到這種人而已。」說完話的獄寺轉身就上樓去了,只留下夏瑪爾。


夏瑪爾呼了一口氣,拉開領帶,「真是難搞的小鬼,都不知道進不進得去了還在那裡說大話。」


不過,那天澤田綱吉問他的時候,他真的產生了一絲希望。

雖然澤田綱吉被認為是軟弱的男人,但夏瑪爾總覺得和綱吉相處至少不會和其他黑手黨那樣感到厭煩,澤田綱吉是一個好人,待人溫和又誠懇,夏瑪爾知道對方不會因為一個人的身分而懷抱輕視,他有一雙公正而透澈的雙眼。

只是不知道獄寺會不會認同那樣的人而已。


獄寺走到自己的房間,窄小、破舊的地方就是他每天睡的地方,在這裡就算不舒服他也覺得沒關係,以前還住過更糟的地方,他就是這樣一直堅持到現在的,為了能夠變強,為了自己的目標他說什麼也要進入彭哥列,但是他又放不下身段去情求別人。


「和我一樣是情婦所生的兒子嗎?」他望著窗外,月光落在他的臉頰上頭留下一道陰影,「夏瑪爾,我不是只想要力量而已……就算加入了彭哥列……」


沒有人認同的話,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我們這種人拼命想要找到一個歸處的感覺,你是不會了解的。









『爸爸……在哪裡啊?』


綱吉一個人站在走廊上,這裡的走廊太多了,他從日本被接回這個地方後雖然住了一段時間但還是常常會迷路,分不清楚方向,每個房間都長得一模一樣,但他不敢去敲門,深怕會打擾到別人,他還是對這裡的人有些不適應。

每個人對他的態度雖然畢恭畢敬,但是當自己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突然變得很兇又冰冷。


『爸爸的房間在哪……守護者叔叔在哪?』綱吉眼角帶著淚水,用手背擦去又湧出來。


『你是誰?小孩?』這時候,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少年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皮褲與皮靴,一頭銀色的短髮隨著陽光閃爍著,他的表情看來相當疑惑,『你在這裡做什麼?』


『大哥哥……爸爸…爸爸在哪裡?』


『啊?』


『找不到……』綱吉低下頭,眼前的大哥哥似乎也不是會溫柔對他的人,讓他有些害怕。


少年有些傷腦筋的搔搔後頸,看著年紀大概才七歲的男孩,他不說他爸爸是誰的話,也沒辦法幫他找。

看他一臉害怕的模樣,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別哭啦,男孩子一直哭是怎麼回事?』少年說著,有點不耐煩地彎下腰來,『你老爹是誰啊?』


『Tim…Timo…』男孩重複著,然後突然哭了起來,『我忘記了,爸爸的名字太難念了,義大利語也是……』

從剛剛少年就用日語跟他講話所以他沒有感覺,但是,才認識爸爸的他其實並不太會念爸爸的名字。


『日本小孩…Timo……你、你該不會澤田綱吉吧!!』

綱吉聽見自己的名字便點點頭,眼前的少年卻睜大了眼睛瞪著他,讓綱吉有些退縮。

『這樣的小不點居然是首領的兒子,彭哥列差不多要完蛋了吧。』少年沒禮貌地下評論,讓綱吉全身抖了一下。


但是,卻看見眼前戴著手套的手掌伸了過來,似乎在邀請他牽上,少年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綱吉在那一瞬間有種自己突然得救的感覺,眼前的哥哥一點也不恐怖,那個表情非常溫柔。


『有沒有連在自己家都會迷路的蠢蛋啊,大爺我帶你去找首領啦。』






綱吉從回憶中睜開雙眼,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很不錯的事情,他看了看自己睡著前批改的文件,沒想到進度居然這麼的慢,看來他真的不太適合長久的工作,他苦笑著,將桌上的口水擦乾淨。

但是他聽見外頭有些吵鬧的聲音,他疑惑地張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就算有重要的事情部下們也不會來通知他的。


「Boss!!史庫瓦羅隊長他——」但是,一個隊員匆匆闖了進來,慌慌張張的指著外頭就喊,「史庫瓦羅隊長剛剛和劍帝對戰回來,雖然還活著,但看起來受了很重的傷!!」








綱吉聽見部下那麼報告的時候心都冷卻了,平時絕對不會在戰鬥中受傷的那個人,在部下或是綱吉眼中都是非常強、可怕的存在,但是從部下前來傳話的顫抖聲音中就可以聽出嚴重性,說著『雖然還活著』,就好像是隨時可能會致命的傷勢,他用最快的速度衝到了入口處,然後就那樣呆站在那兒。

不是他不想要快點來到史庫瓦羅的身邊探望他,而是他不知道這樣的狀況到底適不適合自己插手。

血,一路從門口用可說是大量的方式流出,血跡拖行著來到了部下們攙扶的那個黑色人影身上。


「史庫瓦羅!!」

左手臂以下的襯衫顏色被染成暗紅色,在部下慌亂的為他包紮後好不容易止住了血,看得出史庫瓦羅在斷手之後自己草率的包紮了,但不只是那裡出血而已,腹部也有不小的傷口泛出了鮮紅的血印。


「不要大呼小叫的……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史庫瓦羅的聲音沒有平時的精神,顯得沙啞虛弱。

史庫瓦羅抬頭掃視了一圈身邊的部下還有綱吉驚慌的臉,看來這些人為了這一點小事就反應這麼大,還需要再鍛鍊,然後他也瞄見了角落處有個小小的身影躲藏著,充滿好奇地看著這裡,貝爾居然也出來湊熱鬧了。


「你到底、到底是——為什麼突然跑去跟劍帝對戰?不是時機還沒到嗎?你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啊!!」綱吉來到他的身邊,部下們紛紛讓開,史庫瓦羅往後輕輕一靠站在牆邊,然後側過頭看著一臉似乎緊張得要哭出來的綱吉,見到他那為自己驚慌無比、如此擔憂模樣,卻沒有一絲不快,以往綱吉總是用仰慕又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現在這樣真是新鮮的感覺。


「真是的,小鬼不會懂的。」


「不要那麼說啊!左手斷了啊,左手…左手…真的…斷了嗎?」綱吉的手顫抖著輕輕抓過去,在僅碰到袖口的時候手馬上縮回來,但最後卻輕輕的撫上那截僅剩的手臂,不斷低語,「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這種小事情有必要露出那麼難過的表情嗎?」感受到綱吉的手指,雖然傷口附近已經痛得沒有感覺了,但綱吉的碰觸卻還是鮮明地傳過來,史庫瓦羅輕聲的安慰,「手臂是我自己砍斷的。」


「什麼?」綱吉驚愕的抬頭,「為什麼要幹這種事情?」


這時候,貝爾不知為什麼從角落走了出來,他安靜地站在那裏看著史庫瓦羅和綱吉對話,面無表情。

然後他低頭望著那從門口延伸過來的血跡。


「為了了解他的劍術啊,如果不能夠了解他到底是怎麼樣使用劍的話,就無法打敗他——」


「……就、就為了那種理由。」


「『那種理由』對我來說很重要啊,綱吉,」史庫瓦羅的眼睛冷冷瞪向綱吉的臉,帶著嚴厲,「所以我才說小鬼不會懂,才不想和你說啊。」史庫瓦羅的右手撫上綱吉的臉頰,好像很不滿綱吉那一臉不解的模樣。


「我以為你不會真的那麼快就去挑戰,之前說要為了我而提前…我早該阻止你。」


「別說蠢話。」史庫瓦羅的手壓上腹部的傷口,用力一下又開始痛了,「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你,想早點打敗他也是我的夙願,杜爾已經慢慢變弱了,不在這個時候打倒他的話就沒有用了。」


「但是,也不需要這樣——」


「所以,我說你根本不了解我嘛!我們這種人的生活方式還有驕傲和你是不同的,既然這樣就不要對我說那種自以為是的話!」史庫瓦羅不知為什麼生氣起來,對著綱吉大吼,下一秒隨即瞇起眼,按住傷口,身子微微傾斜。

綱吉被那惡劣的口氣嚇著了,卻沒有避開史庫瓦羅也沒有表現出懼怕的模樣,猶豫了一下後手輕輕伸出扶住史庫瓦羅,史庫瓦羅微微抗拒著那過度溫柔的碰觸,但最後還是接受了攙扶。


「不管怎麼樣,總之先要好好把傷口處理一下……」手還是那樣溫柔得完全不會弄痛他的傷口,綱吉的雙眼中澄澈得沒有一絲關心以外的念頭,讓史庫瓦羅微微皺眉。


「小鬼。」史庫瓦羅見綱吉被他那樣說居然沒有任何不高興或是難過的表情,反而讓自己的愧疚感蔓延,綱吉總是這樣,默默承受著他任性傲慢的部分從來都不會抱怨什麼,這讓他放心的同時也讓他不滿,雖然不認為自己有說錯的地方,但偶爾也期待著綱吉反抗他的話語。


……明知道綱吉是因為擔憂才說出那種話的,為什麼還是忍不住對他發脾氣?

我到底想要得到什麼樣的回應?


「會痛嗎?」綱吉在扶著史庫瓦羅來到房間躺下後,問。


「沒什麼,這樣的傷口不算什麼。」


「呵呵,看來是這樣呢,血已經止得差不多了,臉色很差啊。」綱吉的手摸上史庫瓦羅的臉,史庫瓦羅安心似地闔上眼靠向那溫暖的來源,但那雙手卻一下子抽走了,「我去拿包紮的工具,等我一下。」


綱吉說著就站起身走出去,雖然史庫瓦羅希望他可以繼續留在這裡,但也找不到理由留住他,綱吉在走出門口前在門邊和貝爾擦身而過,綱吉彎身對他說了一些話,指指史庫瓦羅,貝爾意外聽話地走進房間後什麼也沒做,綱吉這才安心離去,留下尷尬的史庫瓦羅和沉默無語的貝爾兩人。


「你要死了喔?」


「我才不會死!!!!」史庫瓦羅沒想到許久沒聽見他說話,第一句就是這個爛問題。


「流了很多血啊,嘻嘻,我知道流這樣的血通常就會死掉喔。」貝爾露出笑容,就好像史庫瓦羅死掉也沒關係的感覺,讓史庫瓦羅分外氣憤。


「才這一點血不可能會死的,我不可能會死的!在變得最強以前都不會死的!」


「……最強?」貝爾的聲音突然變得冷淡而飄忽,「為了那樣的東西就要做那種蠢事?」


「你想說什麼?」史庫瓦羅瞪著貝爾,貝爾的一屁股坐上床邊的椅子,和與綱吉相處時不同的冰冷氣息從貝爾身上傳遞而來,史庫瓦羅感覺得出這孩子並不喜歡他。


「變強有什麼好處?為了殺人嗎?還是,自我滿足?」貝爾嘲諷的輕笑,聳聳肩,「還弄到快要死掉的樣子。」


「就說了這種程度不會死!!」史庫瓦羅大吼,然後馬上冷靜下來,用沒有絲毫迷惑的目光看著貝爾的臉,開口,「自我滿足,要說這樣也無所謂,我只是想要變強而已,只要這樣的想法就足夠了。」


「……聽不懂。」


「你去死!!」史庫瓦羅又一次沒耐性起來,幾乎想要捏死這個小鬼,但他顯然沒有那個力氣了,就在這個令他發瘋的時刻綱吉回來了,一進來就看見史庫瓦羅怒火的表情,馬上就理解大概發生什麼事情。


「貝爾,不要欺負史庫瓦羅喔。」


「我才沒有欺負他呢。」貝爾站起來,看綱吉走近史庫瓦羅身邊開始為他處理傷口,「要王子幫忙嗎?」


「不了,我覺得你好像是想故意做些什麼別的事情……」綱吉嘆了一口氣,斷然拒絕。


「嘻嘻嘻,真無聊啊。」本想用小刀戳戳那些傷口的,但綱吉不讓他接近史庫瓦羅就沒轍了。


不久之後,在疲累和傷口的關係下,史庫瓦羅就這樣睡著了,綱吉看他的狀態很穩定也放心了許多。

從沒有見過史庫瓦羅傷成這樣,一定是因為這次的對手很強,本來史庫瓦羅就跟他談過好幾次要打敗劍帝的理想,但綱吉知道他本來沒有打算在這時候就貿然挑戰的,會這麼做的原因——


「貝爾,我等一下要出去,為了不發生可怕的事情我不能讓你留在這個房間。」綱吉轉過頭來對趴在地上用小刀射著牆壁玩的貝爾說,貝爾抬起頭,「你也不可以闖進來喔。」


「嘻嘻嘻,你覺得王子會在這時候殺掉長毛嗎?我品味沒有那麼低啦。」


「那就再好也不過了。」綱吉又嘆息,然後站起身來。


「不過,我不懂為什麼那傢伙想要變強的理由。」


「什麼?」綱吉疑惑的望向貝爾,貝爾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真正迷惘的神色,令人驚訝,「變強?」


「那傢伙說的啊。」指向史庫瓦羅。


「啊啊,這樣啊,史庫瓦羅從很久以前就一直那樣說呢。」綱吉帶起一抹溫和的笑容,貝爾看得一愣一愣,覺得那笑容在這時出現很不合時宜,但又不覺得討厭,「為什麼要變強啊,我想他一定無法說出好的理由吧。」


綱吉思索了一下,這時候正是可以給予貝爾教育的時機,雖然他也不太知道該怎麼教育才對。

但還是認真的思考了解答。


「我認為變強的話,就可以了解到自己前進的道路,是不是正在前進,或者是不是朝著自己希望的方向前進。」綱吉好不容易才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雖然連他自己都不太確定這個答案,「像是,希望保護重要的人之類的。」


「切,無聊。」


「呵呵,貝爾或許會這樣想呢。」綱吉苦笑,但這說穿了其實是自己的心願,其實黑手黨怎麼樣他才不想管,為了保護父親、保護史庫瓦羅、保護里包恩是他想要變強的理由,他認為史庫瓦羅說不定也有一點相似的想法,即便他不會願意承認,但綱吉覺得自己可以理解,史庫瓦羅一定有部分是為了要保護他這個不成熟的瓦利安BOSS,才這樣冒險。


「那樣的話我才不要變強呢,反正只要可以殺人就行——」


「總覺得你會那樣四處碰壁,一定是因為你沒有自己的信念吧。」綱吉皺起眉頭,然後他走近貝爾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頭,弄亂那頭金色的頭髮,「嘛,不過你還是小孩子嘛,不用想那麼多啦。」


綱吉說著就這樣拿起外套走出去,把貝爾拖到了門外後馬上鎖起門不讓他打擾史庫瓦羅休息。

然後就揮揮手轉身離開了那裡。


「可惡。」貝爾瞪著綱吉的背影低喃,咬著指甲,「殺了你喔。」

貝爾最討厭的就是被看做什麼也不懂的小孩了。


綱吉離開瓦利安後獨自前往彭哥列,下車接受不少恭敬的行禮,他終於來到父親的門前。

他吞了口口水,剛剛才決定的事情要一下子全盤托出,多少讓他有些緊張。

明明都已經想好了說詞。


「綱吉嗎?進來吧。」在通報了之後門打開了,裡頭傳來九代首領的聲音。


「爸爸,」綱吉緩緩的走進去,站在桌子前方,「我有點事情要跟您商量一下。」









感覺身體如同火燒一般發熱著,太陽穴像是有人拿釘子敲下那般的疼痛,傷口也隱隱作疼令他無法好好入眠,雖然早知道身體會起這些理所當然的反應,但他還是不喜歡承認這種痛苦,並不是什麼大傷,雖然失去了手臂,但是並不是會危及生命的問題,只是汗水滑下衣服,襯衫黏在身體上頭,身邊安靜得只有自己的呼吸聲音,冰冷的房間讓他意識到他所期待的人並沒有在身邊,這令他有些許不滿,喉嚨因此乾燥,希望可以喝水,但卻無法自己起身。


這時候,感覺到唇上有一股冰涼舒適的觸感滑過,水接著流入了他的喉嚨,有些無法嚥下的就溢出他的雙唇。


「糟糕。」一個聲音輕喊著,接著兩根手指擦拭過水珠。

熟悉的氣味再次來到身邊,他就算處在昏迷狀態也可以感覺到人的氣息,這是做為殺手常久的習慣,但這個人的氣息是他絕對不會警戒的,絕對不會認錯的,模模糊糊中睜開雙眼,看見綱吉的臉孔。


「還好嗎?看來有點發燒啊。」


「……你回來了啊?」史庫瓦羅的聲音微啞,帶著一點不滿,似乎對於綱吉稍早不在他身邊看病的舉動感到失望。


「嗯,我去了一趟彭哥列,因為和父親說點事情所以晚回來了,抱歉喔。」綱吉像個母親在安撫孩子那般說著,手輕輕撫過那頭銀色的髮絲,「我幫你擦擦身體好了,全都弄濕了。」


「啊啊,黏答答的感覺很煩。」

綱吉聽史庫瓦羅這麼說就只是一笑,然後把他扶起來,史庫瓦羅的臉色雖然不好但聲音還是不失他的特色,這讓綱吉稍微安心了,他將史庫瓦羅的襯衫緩緩脫下,然後拿起一條準備好的毛巾開始幫他擦拭。


「你去彭哥列做了什麼?」


「喔,那個啊,沒什麼,只是去跟爸爸說你挑戰劍帝成功的事情。」


「就為了那個?」史庫瓦羅質疑的語氣好像是在說『與其做那種事,不如留在身邊照顧我』。

聽出了一點任性的意味,綱吉心裡偷偷竊笑,但沒表現出來,他只是繼續幫史庫瓦羅擦拭手臂的部分,到了左手的時候就停頓了一下,但還是繼續將那裡的汗水也擦乾,最後幫史庫瓦羅拿來舒服的短衫讓他穿上。


「……對了,我還沒祝賀你呢,恭喜你打敗了劍帝。」


「哼,早說就好了嘛。」史庫瓦羅突然低笑一聲,臉上浮現一個相當喜悅的神情,狂妄的笑容依然故往,「感覺不錯。」


「是這樣嗎?」綱吉愣了愣,不曉得自己的話可以為史庫瓦羅帶來多大的喜悅,但他接著說下去,「另外,從今天起你就是瓦利安的BOSS了,名正言順的,打敗劍帝取得最強稱號的你有資格成為瓦利安的首領,父親已經下令了。」


「你說什麼!」史庫瓦羅瞪大眼睛,望著綱吉。


「我剛剛去拜託爸爸,果然這個位置還是屬於史庫瓦羅的,只有史庫瓦才適合。」


「你又要逃走嗎?」史庫瓦羅的聲音壓低,用微抖的語氣質問,「你又怎麼樣?就這樣甘心放棄自己的職務?」


「並不是說我甘不甘心的問題,而是我覺得這個位置適合史庫瓦羅才這麼請求的。」綱吉感覺到史庫瓦羅的怒氣,如果解釋個不好又會被罵一頓了,「我要求爸爸讓我做顧問,你懂吧?史庫瓦羅。」


「顧問?瓦利安的?」


綱吉點點頭,然後笑了,「我和你的權力並不相上下喔,所以你不用擔心。」


「這麼說來你要繼續留在瓦利安?當我的顧問?」


「是啊,而且貝爾比起史庫瓦羅還算聽我的話嘛,總覺得如果丟給你你會氣瘋吧,我還沒有那麼狠心啦。」雖然似乎也被貝爾厭惡,但最近綱吉和貝爾談話的時候,貝爾會聽進去一些了,稍早也是,兩人聊了相當平靜的一段時間。


史庫瓦羅就那樣呆愣好一會兒,許久才反應過來,接著就大笑了起來,摟過綱吉將他抱在懷中,這舉動令綱吉大吃一驚地想要掙扎出來,下一秒卻被吻住了嘴唇,那一時間綱吉的思緒全都停止了,對於史庫瓦羅突然的動作無法理解。


「做、做什麼啊!」


「小鬼居然害羞了啊!哈,剛剛不是都偷偷那麼做了嘛?在我睡著的時候趁人不備,現在這可是報復啊。」


綱吉臉馬上紅了起來,知道史庫瓦羅是指什麼事情,「那個是、那個是看你不清醒才——」


「我知道我知道。」

史庫瓦羅的臉帶著爽快的笑容揮著手,臉色也比剛才好多了,看見變得那麼精神的史庫瓦羅綱吉也不好多說什麼,他本想用手背擦自己的嘴唇,卻在那之前停下了動作,臉微微發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於史庫瓦羅那個彷彿只是為了報復的吻覺得害羞。








「綱吉叫我來找你。」


「什麼?」


這天,史庫瓦羅被叫住後詫異的轉頭瞪著那個矮小的,大概只到他腰附近的死小鬼,正抬起頭用無禮的表情望著他,說著讓他懷疑是不是聽錯的話,但事實就在眼前,貝爾,那個神經質的小鬼就在剛剛來到他面前說他已經決定要加入瓦利安,暫且可以為瓦利安工作看看,不過他要求高薪。


為什麼這小鬼可以厚臉皮到這種程度?而且誰也沒說要用他。


「綱吉叫我來找你,別發呆啦,長毛。」


「喂喂喂喂喂,你說什麼啊,我可不記得我說過可以讓你加入瓦利安這種話了,我是不可能承認——」

史庫瓦羅一把提起貝爾的領子將他拎得老高,但這個時候貝爾卻露出了一個狡詐的笑容,從身後拿出一套看來就是正規的瓦利安的制服,還是符合貝爾矮小的SIZE,看來就是專門定作的。


「不是你可以決定的喔,長毛,綱吉已經許可了,他說人事任命權他那裡比較大呢。」


「綱、綱吉他怎麼會……還有你為什麼……」


「因為我稍微感興趣了喔。」貝爾舉起手放在後腦,咧開嘴笑,「反正也殺不掉你們兩個,既然這樣就想說加入瓦利安,看看以後可不可以殺掉你們啊,變強就是為了這個嘛。」好像把綱吉所說的『信念』設定為未來一定要殺掉綱吉和史庫瓦羅,因為要達到這樣的目的就必須要留在瓦利安才行,而且要強大自己的力量,為此,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瓦利安——這是貝爾最後得出的結論。


綱吉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吃了一驚,貝爾問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他只是讓人去幫忙訂做了貝爾的制服,然後拍了拍貝爾的頭要他去找史庫瓦羅報告這件事情,於是為了看史庫瓦羅痛苦的模樣,貝爾用飛快的速度衝到他面前對他說了。

如他所料的,看見史庫瓦羅扭曲的臉龐。


「對了對了,他說因為覺得很麻煩,所以要我傳話『貝爾暫時交給你了,務必讓他好好熟悉任務運作的方式喔』,以上。」貝爾笑著念完綱吉的傳言,愉快的見到臉全黑的史庫瓦羅,傷才剛好不久臉色就因為這件事情變得更差了。


史庫瓦羅一想到自己要帶著麻煩的小鬼出任務,又要讓他熟悉瓦利安的型態,以及家族的型態。

這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因為貝爾看來就是一臉完全不會乖乖配合學習的模樣。


「他不是說以後由他來照顧臭小鬼的嗎?為什麼現在卻丟給我,而且為什麼要允許像你這樣的小鬼加入——」

「嘻嘻,因為我是王子嘛。」

「住嘴!!!」


史庫瓦羅氣急敗壞地吼著,然後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被綱吉推拖了相當可怕的東西,綱吉自己就算再怎麼好人似乎也不想負責照顧貝爾的樣子,總覺得能夠想像綱吉那有些愧疚又有些無奈的笑容,不,現在恐怕是在辦公室裡頭偷笑吧,絕對是這樣,那傢伙當初帶著傢伙回來時明明保證過不管是餵食、洗澡還是散步都要由他自己承擔的。

為什麼又是我要收爛攤子?明明就是瓦利安的首領?


「所以,之後多多指教啦,前輩。」


不要那麼叫我!


TBC


作者廢話:

看到這裡兩人才終於接吻了,雖然是惡作劇類型的。

我覺得小時候的史庫瓦羅應該很可愛,和綱吉在一起就更可愛了....(想像中),我猜我當初就是想要寫這一幕才開始這一篇的....





Crossroads 05 (S綱)


史庫瓦羅正坐在沙發上頭,表情深刻的瞪著自己的左手,傷口的部分經過治療後已經癒合起來,但是一直以來都行動不便,他拿起特別為他所訂製的義肢,雖然是為了理解劍帝使用的劍術,但他還是必須經常用到自己的左手,這義肢是綱吉和夏瑪爾兩人討論後製作出來的,除了特別堅硬不容易損壞之外,還很輕,這是為了讓史庫瓦羅更好使用,但是剛開始要裝上義肢都會很疼痛,也不太適應。

 

這種時候,那個小鬼為什麼不在身邊照顧他?去哪裡了?

正想要抱怨,就看到幾個手下匆匆經過走廊似乎是往外頭跑去,他忍不住就叫住了其中幾個人。

 

「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是要去哪裡?有看見綱吉那小鬼嗎?」

 

「是!Boss,您是說顧問大人嗎?他正在外頭和新進的隊員進行修練,我們正想去看。」

 

「對對,剛剛開始的,所以其他人都已經過去了。」另一個人熱烈的回應著,這反應讓史庫瓦羅稍稍驚訝。

 

「Boss也要去吧?」

 

不知不覺,綱吉留在瓦利安隊上也有好一段時間了,剛開始完全沒有人尊重他的情況下一直到現在,雖然也不是說有哪個隊員比較敬畏他,感情卻變好了——因此部下們好像變得更隨便——綱吉和黑手黨的階級制度非常的不合,他從來都不會對人發狠,也不生氣,更沒有所謂高位者的排場,所以他始終沒有辦法帶領眾多的隊員,無法成為眾人懼怕敬重的對象,對史庫瓦羅和一些瓦利安的人來說,首領就必須是令人畏懼的、對自己的力量壓倒性傲慢的人,因為對瓦利安而言,力量和品質就是一切。

 

隊內的成員只要稍微放鬆一下就會從一級隊員不斷往後掉,甚至會在對戰中死去。

 

但是,現在的情況很微妙,綱吉和隊員們之間似乎已經開始會聊天,而且還是絕對不會和史庫瓦羅談的那種事情,特別是史庫瓦羅變得難搞的時候部下們就會去向綱吉求救,綱吉每次與隊員修練時也會像現在這樣,很多人去觀戰,一方面是綱吉的對戰具有觀看的價值,他從來沒輸過任何一場,此外就是大家喜歡在他勝利的時候在旁邊大聲的嘲弄他,看他露出靦腆的困擾表情。

 

放走了部下,史庫瓦羅走到窗邊,他可不想去和其他人擠在一起玩那種無聊的遊戲。

但是他卻想要看看綱吉現在的情況。

隔著窗子,他遠遠的看見訓練場那邊有幾個人影包圍住中央對戰的人,仔細聽可以隱約聽見說話的聲音。

 

『喔!澤田大人,用平常那招把他打趴下吧。』

『那傢伙是誰?』

『好像是九代首領推薦進來的傢伙,很強喔,剛剛一下子把其他新進人員都打倒了。』

『澤田大人贏得了嗎?呃,貝爾隊長也來啦,澤田大人不好了……』

 

「那群傢伙在做什麼啊?」史庫瓦羅看見貝爾也跳到場內,似乎想要和那個人一起圍攻綱吉,「有那麼容易嗎?」

勾起一抹笑,綱吉的能力他這段日子也重新確定過了,雖然兩人還沒有正面對戰,但綱吉很強,姑且不論他毫無防備的普通模樣時弱到不行,進入死氣狀態的他除了他的老師、九代首領、史庫瓦羅、迪諾等人外,幾乎很難找到敵手。

 

『貝爾,這時候跳上來,已經做好覺悟了嗎?』

 

『嘻嘻嘻,上次那是意外啦,這次換王子把你殺死,嘻嘻。』

 

『……真不好辦啊。』

綱吉嘴角微微帶笑,然後做好了對戰的準備,另外一個人也從地上爬起來擺出拳擊的姿勢。

 

下一秒,就只是一瞬間而已,一道火光閃耀而過現場發出劈啪兩聲,已經結束了。

輕輕著地的綱吉用優雅的姿勢緩緩站起,他身後的貝爾和那個新進隊員應聲倒地,綱吉回頭看去。

然後熄掉了額頭上的火焰。

 

『哇,貝爾、路斯利亞…哇啊,抱歉!我好像太用力了!!』

 

『可惡,綱吉你太狠心了啦!!血…王子流血了!』貝爾開心的笑著,幸好綱吉又在他頭上打了一下讓他清醒過來。

 

『——嗚啊,澤田大人你太強了啦,哪有人一下子把人家打倒的,那個拳頭會冒火、又會飛,簡直不可思議。』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只會這種戰鬥方式啊。』綱吉困擾地蹲在那兩個人面前。

『嗯哼,那下次試試看用現在這樣的狀態跟我對戰怎麼樣?澤田大人——』

『那樣子我會死的。』綱吉斬釘截鐵地說,毫無遲疑。

 

「當然的結局啊。」史庫瓦羅輕嘆,然後從窗子那邊移開視線,他在義肢上套上手套。

盡量不在綱吉面前露出這斷掉的手臂,每次綱吉看見的時候都顯得很難受,明明不關他的事情他也總愛在意,史庫瓦羅笑了笑,然後綁上長劍,看到綱吉現在和其他人處得那麼好的模樣,他反倒是寂寞起來了。

 

對,根本不用他擔心,綱吉本來就有這樣的能力,他最清楚的。

綱吉在那些與他不熟的人眼中,是個懦弱、平凡無奇的少年,沒有首領繼承者的模樣,在黑手黨中才會經常受到人審視懷疑的目光,但和他相處久的人很快就會忘記這件事情,不知不覺和他親近起來,變得喜歡待在他身邊。

雖然並不是心理上的服從或尊敬,卻是種相處起來一點也不討厭的感覺。

 

就他剛剛觀察的結果,那個叫做『路斯利亞』的人雖然敗給綱吉,而且怪裡怪氣像娘娘腔似的,但有足夠的實力可以當上隊長階級,不用多久就會從隊員中脫穎而出吧,只要再多磨練一定會變得更強,他只要看一次就夠了,在這個世界生活那麼久一個人的強弱他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

 

第一眼讓他辨別不出強弱的人大概只有綱吉而已。

 

沒有過多久,貝爾頭上隨便綁著一條繃帶,全身髒兮兮的進門來,史庫瓦羅瞪了他一眼,但看貝爾是為綱吉來辦事的也就沒有對他大吼了,貝爾將一份文件交給了史庫瓦羅。

 

「綱吉呢?」

 

「綱吉回本部去了啦,說有點事情想辦,因為那個叫里包恩的還是誰的好像要離開彭哥列了。」

 

「是這樣嗎?又離開?」史庫瓦羅對於里包恩三番兩次離開彭哥列和綱吉身邊的事情有些好奇,過去明明從來沒有離開過綱吉身邊超過兩個禮拜的,「那這個是什麼?」

 

「喔,是人妖的晉升推薦,說是把人妖升級到一級隊員吧,嘻嘻。」

 

「——真是的,那小鬼真愛命令人,這種事情應該親自過來跟我談吧。」史庫瓦羅的表情卻沒有顯露不快,接過了那封信,只因為那是出自綱吉之手,會那麼講也不過是希望可以有機會和綱吉說話。

 

「嘻嘻嘻,前輩的表情看來好噁心啊。」

「喂喂——不是說了不是前輩,而要叫我boss嗎?你這臭小鬼不長記性啊!」

「隨便啦。」

 

「要不是你是綱吉帶來的我早就殺掉你了!!死雜碎!!」史庫瓦羅丟下狠話,毫不留情地把貝爾往門外一推,並立刻重重闔上大門。

 

 

 

 

 

 

 

 

車子緩緩行駛,綱吉坐在車內。

 

「又出去啊……這次又是去幹什麼呢?」

 

綱吉剛剛與里包恩道別結束,送里包恩到機場後就回來了,就算問里包恩是去本島的哪裡他也總是不肯說出來,好像在進行什麼重大的秘密任務,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事情,對綱吉而言只要沒有危險就足夠了,他不希望里包恩受傷回來。

 

他送走老師後,車子回到彭哥列大門門口卻突然停下來,綱吉坐在車上疑惑地抬起頭來,本該直接開進門內的車子到底是受到了什麼阻礙才停下的,負責接送他的部下出去處理了。

不久後走了回來,顯得相當緊張。

 

「抱歉、澤田大人,門口好像發生了一些騷動,我們立刻就解決,請您稍等一下好嗎?」

 

「騷動?不用緊張,慢慢來就好。」綱吉回答著,稍微探頭望了一下,卻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那個是……?」

 

「聽說最近常常在這裡出現,和夏瑪爾醫生認識的樣子,但很困擾啊……都趕走他那麼多次了……」

 

綱吉睜大了眼,那麼真的是那個人,那天夏瑪爾和他提過的少年,曾經也看過他被彭哥列的部下包圍起來嘲笑的模樣,史庫瓦羅用冷漠的口氣說那種事情經常發生,但他一直都無法忘懷。

他沒等部下離開就喊住了他。

 

「等等,我想見見他。」

「澤田大人?」

 

綱吉推開車門下了車,映入他眼簾的是令他厭惡的場景,他皺起眉頭。

他至今依然不能夠忍耐這樣的場景,欺負比自己弱的人是很醜惡的畫面,雖然黑手黨中的人都不是什麼品性多好的人,但應該要有自尊,綱吉認為做這樣的事情並不會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強,只會顯出自己性格中最卑劣的部分,綱吉特別討厭這樣的事情,過去他雖然不喜歡卻也不會出手制止,但他現在充滿了想要制止的衝動。

 

那些人又一次圍住那位和綱吉差不多同歲的少年,其中一個人扯著灰色的頭髮,然後狠狠踢在他的肚子上頭,少年的臉上看來有著被揍一頓的傷痕還有瘀青,但是那雙綠色的眼睛,綱吉看得目不轉睛,那雙眼睛居然還是那樣直接而毫不退縮,綱吉覺得如果是自己一定無法做到那樣的事情,一定很快就會放棄然後離開吧。

一股渴望談話的衝動,他想多理解那個少年。

 

「哈,真是勸幾次都不聽啊,說了不會有高層想要見你的,他們哪管得了這些事情啊!!」

 

「連門都進不去還想要彭哥列留你這樣的人,你以為這裡是哪裡啊?」那些人叫囂著,又踢又打。

 

「野狗一輩子都是狗啦……」

 

綱吉相當不快,但同時他也查覺到那個少年隱藏的憤怒,身上的氣息一會兒變得冷冽。

手指伸入了胸口掏出炸彈,綱吉一瞬間就瞭解了,在這之前這個少年就算被人攻擊也從沒有使出自己真正的武器,恐怕是擔心會傷害到別人吧,想要加入家族卻傷人這樣的事情黑手黨是不允許的,但他似乎終於忍無可忍,決定要使用暴力,在最後一刻綱吉往前踏了一步。

 

「你們在做什麼?」

聽見冷漠卻輕柔的喝止聲,玩得正上癮的幾個人回頭看本想叫囂,卻在對上綱吉的眼睛時吃驚的退後了一步,馬上放開了少年,少年被放開時有點疑惑地鬆懈了身上一觸即發的殺意,他抬頭只看見站在面前的綱吉,綱吉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來得年輕,褐色的雙目沒有任何的壓迫感,卻制止了那些人惡劣的行為。

少年不懂為什麼所有人看來都很害怕這突然出現的人。

 

「澤、澤田大人…這個人是……」

 

「我知道,我也看到你們做的事情。」綱吉難得用冰冷而無感情的雙眸看著他們,這和往常總是溫和不生氣的他相去甚遠,他的聲音細小而冰冷,「而我不喜歡。」

 

「抱、抱歉,請您原諒,我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

「退下吧,這裡不需要你們,臉我也記住了,我會和父親商量關於你們的處置。」

「是、是!!」

 

那幾個人倉皇加速離開,留下綱吉和站在那裡少年,少年不知道綱吉是誰也不懂他為什麼幫助他,但他也了解到綱吉應該是在彭哥列中受到尊敬的某個人,也許是高階的幹部,但是他身上的氣息卻又不太像,又或者是什麼特殊身分的家屬,這很有可能,因為黑手黨偶爾會有家人前來探訪,如果是高階幹部的家人那麼也可能受到某種程度的尊敬——和自己的母親不同,少年心想。

 

在他還在發愣的時候,卻感覺到一雙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受傷的地方微微疼痛起來,他瞇起眼退後了一下,不習慣被如此溫柔地碰觸,太奇怪了,除了母親外從來沒有人這樣碰他。

當他遠離那雙手時,居然覺得有些可惜,接著他想到這麼做很不好,他不該對幫助他的人無禮,就算他並不希望對方幫忙卻也還是接受了恩惠,他臉微微紅,行了個禮。

 

「謝、謝謝您。」

 

「啊,不用那麼拘謹啦,我也是剛好路過而已。」綱吉指指身後的車子,示意對方自己不過是要開車進門。

 

「……不知道您是?」意外有禮貌,綱吉覺得那和他的現在衣著凌亂的模樣很不合。

 

「我是澤田綱吉,請多指教。」

 

「獄寺隼人。」獄寺伸出手和綱吉握了握,然後很不習慣地收了回來,「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眼神也沒有直接看著綱吉的眼睛,那和剛剛那種直率的目光不同,綱吉突然了解到這個人很不擅長這樣友好的對話。

 

「那個,要進來嗎?」

 

「什麼?」獄寺聽見了綱吉的邀約很是驚訝,誰會招待一個今天才認識的人進門?而且這還是彭哥列,他卻像是待在自家一樣的輕鬆自在,雖然從剛剛就知道綱吉和那些部下的等級一定不同,但他還是看不出綱吉到底是什麼身分。

 

「——進來吧,我邀你喝杯茶,你不是想進來嗎?」綱吉微笑,獄寺因此又臉紅了。

不是感到羞愧,而是對於第一次受到彭哥列的人這般有禮貌的對待感到很不適應,至今為止沒有哪個黑手黨的人這樣對待他,沒有任何人願意讓他進入,甚至連接近都不肯,他們的目光都受到那些傳言還有外貌所影響,沒有人試著理解他這樣到處尋找可侍奉的家族的原因,沒有人願意接受麻煩。

 

「難道你不願意?我…」

 

「不,如果您可以的話,非常感激。」又一次,獄寺鞠躬了,綱吉了解到獄寺並不是那種不懂禮節粗野可怕的人,比他狂野的外表看來受過更高的教育,也懂得進退的禮儀,恐怕是覺得那些閉門不見他的人並不值得那麼對待吧。

綱吉覺得他下車來跟獄寺講講話的決定真的是太好了。

 

綱吉帶著獄寺走進彭哥列的大門,然後領著他進入前廳,獄寺第一次被允許進入這個地方看起來相當緊張,一路走走停停,並好奇地觀看著四周的景物,綱吉時常停下來等他跟上,這個地方比獄寺所想得更加寬廣而且嚴肅,光是進來都可以感覺得到一股冰冷的氣息,但是,或許是綱吉的關係那份氣息被緩和了許多,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綱吉的帶領讓獄寺安心,如果是別人的話,他此刻恐怕心神不寧吧。

 

但是,這算是順利嗎?今後自己有可能被接納為彭哥列的一員嗎?有可能嗎?

也許這個人只是看見時順便幫個忙而已,並不是看重他的能力吧。

 

「澤田先生……」當獄寺想要叫綱吉的時候,迎面而來兩個部下紛紛向綱吉行禮,獄寺驚訝地看著他們離開。

 

「獄寺先生,這裡,我喜歡在這裡用下午茶。」

綱吉很隨意地推開了一間房間,有著長長的落地窗,還有照射著溫暖陽光的小圓桌和椅子,溫和的室內只有簡單的幾樣東西,卻感覺很溫馨,沒想到彭哥列也有這樣的地方,獄寺本以為應該不管什麼東西都很氣派的,因為彭哥列就是那樣強盛的黑手黨。

 

「要喝什麼?我讓人送過來。」

 

「不、那個,隨便就可以。」獄寺搔搔臉頰不太習慣地說,綱吉對他也很禮貌所以覺得怪。

 

綱吉打了通電話讓人送茶飲過來,之後再次面對獄寺。

 

「我們應該差不多同年吧,叫我澤田就可以了,或是綱吉。」

 

「同年…?」獄寺愣了愣,他看看綱吉,他本來以為綱吉應該比他更年輕許多的,瘦瘦小小,帶著笑容,是個在外面也經常看見的平凡少年,「不,我不能夠那麼叫吧,剛剛那些人全都……」

 

「嗯,他們是怕我父親的威嚴而已,並不是對著我的,你不用在意。」綱吉淡淡的說,表情看來有些寂寞。

 

「您的父親是這裡偉大的幹部嗎?」

 

「這個嘛……」綱吉並沒有明講,他不太想要以彭哥列首領兒子的身分與獄寺交談,好不容易碰到了同年的男孩子,想多聊一些輕鬆的話題,「獄寺君呢?獄寺君為什麼來彭哥列?」

 

獄寺愣了愣,然後猶豫一會兒後抬起頭來開口,「我想要加入彭哥列。」

 

「加入彭哥列?為什麼是彭哥列?」綱吉歪著頭,他是聽說彭哥列是很大的黑手黨沒錯,但是其困難度也不言而喻,沒有人介紹是幾乎不太可能進入的,夏瑪爾一定也跟獄寺說過才對,卻還是執著彭哥列的理由他不懂。

這時,飲料送了進來,在安放好的這段期間獄寺都沉默著。

 

「……不是彭哥列的話就沒有意義,我想變強。」獄寺握緊手心,他瞪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

那雙綠色的眼眸中又透出綱吉喜歡的那種光芒,這種光芒也曾經在史庫瓦羅的眼中看過,他喜歡那種表情,那種為了達到自己的理想而努力的模樣,非常帥氣也令他羨慕,他一直覺得自己無法做到那樣的事情。

 

「所以為什麼挑彭哥列?因為彭哥列是最強的家族?」

 

「不只是那樣而已,我必須超越我自己的父親才行。」獄寺苦笑,他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下來,「您或許不知道,但我是某個家族首領的兒子,但是是情婦所生的,我的母親在家族中受到不平等的對待,沒有結婚就死了,我也幾乎不知道她是我的母親——我不想要靠那種家族,我不想要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中。」

 

「這樣啊。」綱吉點點頭,他果然會喜歡這個人,雖然有點可怕但不是壞人,「那麼,你來彭哥列想要見首領嗎?」

 

「不、不是……我還沒有傲慢到想直接見首領……」獄寺臉微微紅了,那樣的他看來居然有些可愛,「我是、想要見見下一任首領的正統繼承者。」

 

「欸。」這次換綱吉愣住了,因為他就是下一任首領繼承者候補。

 

「我知道要繼承首領必須花費很多努力,一定會遭遇到其他繼承者的危害,我想要見他然後看看他是不是值得我服侍的人,如果是的話,我想要幫助他坐上首領的位置,並且成為他的左右手輔佐他。」

 

「當上首領繼承者並不需要什麼努力喔。」綱吉突然說,獄寺興奮的情緒稍稍被打斷,疑惑地抬起頭來。

 

「是這樣嗎?」

 

「要當上首領繼承者只要有血緣就可以了,因為彭哥列有血緣繼承的規定在。」

 

「是、是這樣啊…但是…我相信首領的繼承者一定是具有某種程度能力的男人…值得我追隨的人……」這種時候興奮談論自己夢想的獄寺讓綱吉有些困擾,他不好意思說出自己就是他想找的那個人,而且他覺得自己絕對會讓對方失望,這令他很不想說出來,但又知道不能夠瞞著獄寺,否則到時候恐怕連朋友也做不成。

 

被人欺騙是不好受的感覺,綱吉自己也不喜歡。

而他跟獄寺談話之後覺得自己想要和他做朋友,因為想做好朋友所以不可以欺騙他。

 

「獄寺君,如果對方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的人,你該怎麼辦呢?」

 

「不是……那是什麼意思?澤田先生認識他嗎?」

 

「認識,算認識吧,而且我剛好知道他是會讓獄寺君感覺失望的人。」綱吉露出一點苦笑,低頭喝下溫熱的茶,水面映著自己的臉孔,「一定不是獄寺期待的那種人,這樣你還想留在彭哥列嗎?」

 

獄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即使如此我還是想留在彭哥列,總之想見見世面,試著在這裡工作。」

 

「這樣啊。」綱吉的聲音明朗了一些,他本來害怕獄寺會說想要離開。

 

「請問,您說您認識彭哥列的後繼者,到底是……」

 

綱吉放下茶杯,發出輕巧的碰撞聲響,然後手指抬起來指指自己。

「就是我囉。」他露出一個無奈又抱歉的笑容,看獄寺一臉吃驚的表情,他馬上就了解到獄寺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甚至可能不認為他是彭哥列的構成員之一,但這樣也好,他並不想要用那個身分和獄寺來往。

 

「那麼…您、您就是夏瑪爾說的……」

 

「夏瑪爾先生有跟你提過我啊,那麼就好辦了,順帶一提,我現在是瓦利安的顧問。」

 

「我、我太、太失禮了,我以為您是——」

 

「沒關係,像我這樣果然讓人看不出來是下一任首領的繼承者候補吧?」綱吉呵呵笑著,但獄寺還是顯得緊張,「我不像吧?不像你想要的那種人,對不對?」

 

「這個……」

 

綱吉看獄寺欲言又止,而剛剛那種期待的表情也淡去了許多,他知道。

 

「獄寺君不用說謊話,因為我想要和你當普通朋友。」

 

「澤田先生……」獄寺又一次露出吃驚的模樣,臉紅著,他到這裡以後臉就一直變燙,感到尷尬又羞恥,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最終還是點點頭,綱吉居然露出了滿足的可愛笑容,那樣的他不像首領繼承者,甚至不像黑手黨。

 

「因為我本來就是這樣,我也不想要去改了,是不是感到失望,獄寺君坦白跟我說就可以了。」

「是,我…確實有一點失望,我沒有想到會是您,我一直以為彭哥列的後繼者會更年長更強大的存在……」

 

「叫我澤田就好了。」綱吉突然打斷獄寺,「因為我也直接叫獄寺君名字啊。」

「好。」獄寺笑了,這次不是那種尊敬的或是尷尬的笑容,而是開朗的少年般輕快的笑意。

 

「不過,獄寺君到底想要什麼樣的首領啊?總覺得很模糊。」

 

「那個啊,就是……很強,有自信又很帥氣,處事冷靜……對夥伴很保護,然後可以一個人對抗很多敵人,一下子就能把他們全都打倒,然後處是精明又強壯,偶爾讓人感到害怕的也不錯,身材魁武,力量強大……」

 

「嗯嗯……」

 

「然後,在他需要的時候我就會出現在他身邊,不管他去到哪裡我都會跟在左右,他會……」

 

綱吉之後便開始和獄寺聊起到底他期待著什麼樣的繼承者,這時候的獄寺就像是個小孩子一般,眼中閃耀著光芒,綱吉也聽得津津有味,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事情,不時因為獄寺誇張的描述而大笑起來。

兩個人就這樣在安靜的房間裡頭聊了一個下午,不只是首領的事情,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

 

後來,綱吉問獄寺要不要暫且就在彭哥列做低階的部下,獄寺只猶豫了一會兒馬上答應了。

雖然並不是成為綱吉或是任何人的部下,但他說想要做些事情。

 

「真的很奇怪,如果是之前的話我一定會很討厭這樣的關係……」

「什麼關係?」

 

「靠著別人的力量進來,不是憑自己的實力。」

 

「現在不討厭嗎?」綱吉有些擔憂的問,他不想讓獄寺誤會。

他會想要獄寺進來並不是因為夏瑪爾說的話,而是他看見獄寺的態度,當他說著自己夢想並且勇往直前的那種感覺令他喜歡,倒不如說他覺得那令人敬佩,雖然獄寺有點可怕又有點粗暴,但並不是全部。

 

「不,因為是你說允許的,我總覺得這樣似乎就可以了。」獄寺對他笑,綱吉感到內心一下子輕鬆了起來。

 

綱吉站在那裡看著獄寺離開,他們約好明天再見面,總之先介紹獄寺給父親開始做些底層的事情。

一直等到獄寺完全消失蹤影後綱吉嘆了一口氣,往後靠上了身後的牆壁。

雖然說要對方坦白的是自己,卻還是受了一點傷。

 

自己也是精神力很弱啊。他想。

 

「你怎麼回事?一個人在這裡嘆氣。」突然,一雙手從後面壓住他的肩膀,綱吉驚訝地轉過頭去對上了史庫瓦羅銀灰色的雙眸,正充滿疑惑地望著他,「你一整個下午都沒回瓦利安,我以為你又遭遇麻煩了呢。」

 

「沒有的事情,我只是剛剛碰見了一個人。」

 

「什麼?」史庫瓦羅瞇起眼,然後他的語氣變得冰冷,「那個人是誰,我去殺了他。」

 

「欸?為什麼?為什麼變成這樣啊?」

 

「你不是被欺負了嗎?看起來就是這樣的表情,有人敢找你麻煩的話我去剁了他,不,放著慢慢折磨或許更好。」

 

「不是啦,我沒有被人欺負啊。」綱吉搖搖頭,總覺得史庫瓦羅誤會了,他不想要獄寺被殺死或被折磨。

 

「那麼,為什麼表情是這樣呢?」史庫瓦羅的手指用力抓過綱吉的下巴,看著他。

 

「我……我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根本和父親不像呢,一個情婦所生的孩子也可以繼承彭哥列嗎?」

 

史庫瓦羅皺起眉頭,他不懂綱吉為什麼突然去想這麼複雜消極的事情,這讓他特別不快。

 

「果然,我去殺了你剛剛見的那個人。」

 

「——等等啦,啊,史庫瓦羅別這樣!!」眼看史庫瓦羅轉身就去追,綱吉連忙抓住他的手臂。

 

「因為他讓你想到了討厭的事情吧?」史庫瓦羅抓過綱吉,然後拖他進懷中,那溫熱的體溫讓綱吉臉紅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被緊抱著,「別想東想西的,你要是露出那種表情我會覺得心情不爽。」

 

「強人所難……」

 

「我就是那樣啦,總之,不要在我面前擺出一副要哭的模樣,也別說那種無聊的話!」史庫瓦羅吼著,綱吉的身體僵硬起來,但接著那個聲音卻變得有些困擾,聽得出他語氣中的迷茫,「我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知道了,以後不會再說了,史庫瓦羅。」綱吉微笑,他體會到這個人對自己的保護而由衷感到開心。

 

環抱住史庫瓦羅的背部,手收緊了一下,明明都是男人卻依戀這樣的擁抱,會很奇怪嗎?

綱吉心想,他會想要接吻,這樣也很奇怪吧?

不知道史庫瓦羅是怎麼想的。

 

他沒有抬頭去看,所以他也沒有看見史庫瓦羅低頭看自己時,眼中那著迷般的溫柔光芒。





tbc

作者廢話:

到這裡史庫瓦羅差不多意識到自己的感情萌生了。

畢竟上次被綱吉口對口餵水了,就有點意識了XD


评论(13)
热度(477)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千葉玥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