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玥

Love and Betrayal -After Story 01-02 (G綱)[完]

01



柔和的旋律,台上的女歌手唱出了優美的聲調,他們靜靜的待在室內凝聽著這曲調,許久都沒有說一句話,直到這首歌結束後前方坐著的高大男性才起身上前去獻上一束花,送完花之後他就轉過身去,而他身旁帶著的一位稍微瘦小的男子也跟著站起來走了出去,這時酒吧內的氣氛突然鬆懈了下來,因為剛剛那些人的離去而鬆了一口氣。


那一群人光是周身的氣氛就與大眾很不相同,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那些是什麼人,最不可招惹、最惡霸卻也相當優雅的歹徒,他們是黑手黨,在屬於法國科西嘉島上,他們的勢力十分龐大,這裡年年增多的兇殺案還有黑手黨間的衝突都顯示著黑手黨在這個島上的囂張跋扈,這幾年來令當政者十分頭痛。

但是,這也表示著他們有著值得拉攏的地方,綱吉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來到這裡。
雖說這些科西嘉島當地的黑手黨對於西西里島上的黑手黨並沒有什麼良好的印象,一開始態度也是十分差勁的,但後來也逐漸相處融洽了起來,如今綱吉正隨著對方的首領一起出來到處晃晃。

「澤田先生,你這次到這裡來有什麼感想嗎?」


「啊,見識了非常多呢,您的組織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少年微笑著回答,如果是他人來說這句話的話似乎會略顯虛假,但不知怎地由眼前的他說出口時聽來十分悅耳,「佛洛斯特先生,未來是不是還可以再來拜訪您呢?」


「啊啊,如果是你的話,我很歡迎。」叫做佛洛斯特的男子從口袋抽出了一根香菸放進嘴中,「本以為西西里的傢伙都是些無禮又不講道理的人,但似乎現在西西里也處於混亂的狀態,協助你們的家族對我方也比較有利…喬托先生有你這樣的部下真是不錯,雖然說你的單獨行動稍微危險了點。」


「……佛洛斯特先生…您能這樣想就好了。」有些靦腆的,綱吉搔搔臉頰。

很奇怪,一開始他是很害怕這些作為黑手黨的人的,這些黑手黨大部分的人都戴著兇狠的面具,接觸時也沒擺出一點點好態度,但是只要接近並交談以後就會發現他們也都是有目的的在維繫著自己的組織,不論做的事情被世間認可與否,他們家族的向心力十分強大,綱吉覺得出國旅行之後也見識了許多不同的人,接觸了很多新的事物。


以前只懂得畏畏縮縮的受限於自己的視野之中,如今的他也是跨出了一步吧。
在這個時代的自己不是受人敬愛、被保護著的首領,他為了家族也必須自己想辦法做些什麼,而那肯定不是躲藏在日本就可以做到的事情,所以他選擇了遠離故土也遠離夥伴的所在,在真正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彭哥列以前試著去為彭哥列做些什麼。


至今他的存在還是被彭哥列非常完美的隱瞞著,大家都以為澤田綱吉在幾年前就已經死去了。


「目前我們家族還有很多必須要整備的事情,不得不努力呢,希望有一天可以和佛洛斯特家族一樣。」綱吉輕嘆著,然後他拉了拉身上的襯衫領口。


佛洛斯特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開口,「剛開始看到你這一個人到我們這裡來,還以為你想做什麼呢,真是沒見過這麼大膽又無謀的傢伙……哼,彭哥列的幹部都像你這樣嗎?」


「不、不是的…」綱吉被說得不知該怎麼解釋,但見到年長的對方臉上露出的笑容就知道那只是調侃。


「但是,並不只是因為和彭哥列合作對我們有利,我才答應你的請求的。」


「是?」


「而是因為你的力量也幫了我不少忙,還有,想要幫你的我個人的感情,我們佛洛斯特才決定幫助彭哥列的。」


佛洛斯特伸手壓了壓帽子,他是這個科西嘉島上最大黑手黨首領,雖然還算挺年輕,但卻很有首領的架式,與喬托或者是艾爾默斯給人的壓迫感不相上下,在前陣子綱吉來到這個地方後,憑著他唯一可以自豪的戰鬥能力協助他們平反了叛黨,使佛洛斯特家族欠了彭哥列一些人情,而綱吉的要求只是在未來如果彭哥列需要幫助時可以出手幫忙,對方爽快的答應了。

佛洛斯特並不是壞人,綱吉打從心底這麼覺得,雖然以身為一個黑手黨來說是一個惡人就是了。
這時候,遠遠的有一個少年朝著他們的方向走過來,最後停在距離兩人有一些距離的地方,微微彎腰行禮。


他的身後停著一輛馬車,似乎在街上繞了一些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綱吉他們的身影。


「BOSS,我來接您回去的,下午的船……」


「喔,好,辛苦你了,斐比歐。」綱吉點點頭,本來預計今天就要回去的。


佛洛斯特也明白綱吉馬上就要離開,禮貌地握了握他的手致意,然後他有些突然的開口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澤田先生,你希望協助的那個人知道你一個人冒險來到這座島上的事情嗎?」


「嗯…我想他是不知道的吧,他很放任我呢。」綱吉輕笑,然後抬頭看向湛藍的天空,科西嘉島晴朗的天空看來就像是海的顏色,「他在很遠的地方,雖然離這裡不是那麼遠,但是果然要在西西島上見面還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的情人是怎麼樣的人呢?」佛洛斯特並不知道綱吉所說的人是男是女,但應該是十分重視的人,因為綱吉每當說起這件事時,便會露出相當溫柔的神情,那也是他覺得想要幫助彭哥列的原因之一,他並不討厭這樣子為了某個人而想要努力做些什麼的行動。

綱吉好像不知道該怎麼樣總結這個問題,對那個人的印象太過複雜,難以說明。
最後他只是露出一個無奈的笑,闔上雙眼想了一下,手心輕輕的交握,最後只說出了一句話。


「……是個非常漂亮的人喔。」

僅僅是描述個性什麼的果然還是無法包括對方,而且也沒有辦法描述對那個人的想法,但只有一點是肯定的,不管何時看見的他,在思念之中或者是在現實中,他都非常的迷人,綱吉覺得只有這個形容詞可以確切的描述,那個人在他內心中的存在就是美好的,不管是做了多麼艱苦而危險的事情,心情都會因為美好的事物而感到溫暖。

耽於美好那是人之常情,有時候會想要沉溺在美夢之中,不想太快醒過來。
綱吉最近慢慢覺得在日本的日子非常的平靜,也漸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雖然遠離了自己喜愛的夥伴們,但是並不會覺得很寂寞,在這個時空裡雖然失去了本來在自己時空的牽絆,但也重新得到了新的牽絆,不管是尊敬自己的部下們慢慢增加,或者是看那兩個孩子一點一點長大,這個時代的人也在不斷的往前進著,綱吉知道自己從決定留在這個時空之後就已經是屬於這個時空的人了,所以,雖然重要的回憶一直都放在心中,但也想要憑著自己的雙腳重頭開始,他在這個時代既沒有身分也沒有過去,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重頭開始創造才行。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甚至讓他在與喬托分開的幾年中其實沒有什麼時間去覺得感傷。
他思考著該如何才能夠幫助彭哥列,為彭哥列建立了不少人脈,同時也從雨月那裏聽著彭哥列在西西里的發展,知道大家都過得還不錯也就心滿意足了,然後他想或許他就是在期待著吧,有一天喬托真的會來迎接他。


雖然說被動的等待著總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忍不住幻想那天的到來,只是當時綱吉並沒有想到那個時刻會比他想像中來得更加快速、更突然,令他措手不及。













「嗯……」


綱吉從溫暖的被窩中睜開了雙眼,手臂碰觸到的就是近在咫尺的寬大胸口,對方的體溫包裹著自己,這幾年來能夠像這樣在對方的懷中醒過來的日子並不多,大概幾個月才能夠有一次如此接近對方,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安心地躺在對方懷中了,過去和喬托相聚後的清晨,一醒來就是在內心期望著時間不要流逝,希望可以暫時停留在這一刻,因為再過沒有多久對方就要離開日本,再次回到那個視線和雙手都無法觸及的地方,綱吉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希望這個時代也有電腦或者是通訊設備的存在——但現在已經不需要擔心喬托很快就要回去西西里了。


喬托到日本來迎接綱吉的事情並沒有事先跟任何人說明,或許只和雨月稍微提起了吧。


喬托就和往常一樣的乘船來到了綱吉在日本的住處,和往常一樣與他見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綱吉看見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就有了那個時刻終於來到的預感,在對方說要接他回去時,他甚至差點當著雨月和喬托的面前哭出來,明明這麼長的時間裏頭除了搭船前來日本的那一次之外,就連一次都沒有再哭過的。
那時喬托只是帶著一點寵愛的視線為他輕拭濕潤的眼眶,說了一句『想哭的應該是我啊』,綱吉就笑了起來。

綱吉在朦朧的睡意中望著喬托那張英俊的睡臉,很漂亮,他現在大概也只能夠用當時對佛洛斯特先生說的這個形容詞去描述,不管是那白皙的皮膚或者是高挺的鼻梁,薄而淺的雙唇,或是那如同陽光般閃耀的金色髮絲,每一處都非常的精緻,這樣的人喜歡的對象是自己或許有些可惜,未來肯定會有更好、更懂得照顧他的女人出現,但喬托偏偏鍾情於自己。或許,喬托未來若是為了要有子嗣而必須結婚的話,他大概也會很痛苦吧,但喬托跟他說這一生都不可能再去愛上別人,聽著那句如此坦白的話的綱吉只覺得有些羞恥。

綱吉慢慢的闔上眼想要再小睡一會兒,卻感覺到後腦上一陣溫暖的觸碰,那雙寬大的手臂輕攬過綱吉的肩頭拉近,綱吉順勢的貼上那敞開著的胸口,手指忍不住有些反抗的抵上那從白色襯衣下微微浮起的美好曲線,不想要太靠近,總覺得自己本來濃厚的睡意都會因此而轉為緊張,偏偏對方卻還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綱吉…不再多睡一會兒嗎?」才剛想著就聽見對方醒過來的聲音,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但對方並沒有睜開雙眼而是繼續舒適的闔眼側躺著,手臂收緊了一些,「從海外剛回來的疲倦還沒有調整過來吧?」


「嗯,但是沒有問題。」綱吉用手指輕撫喬托的金髮,「倒是喬托會睡這麼晚好難得啊。」


喬托輕輕的低笑了幾聲,微微打開雙眼看著在他面前的綱吉,手指勾起他的下巴。


「像這樣醒來就可以看到你的時間並不多,所以想繼續抱著你一會兒。」


「啊…」看見綱吉稍稍有些羞恥的表情,喬托只是微笑。

然後綱吉忍不住伸手環住了對方的背部,喬托的氣息、體溫還有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很難想像喬托在這間房子裏頭停留超過一天的事情,大部分喬托過來探望他時都只停留一晚,隔天就會回去,畢竟身為彭哥列的現任首領有許多工作和期待背負在他的身上,何況彭哥列內部也不全是對他忠心的人,艾爾默斯一直都虎視眈眈的,只是在彭哥列完全成長並操控西西里以前或許暫時還不會有所動作,所以喬托和G他們一直都不敢掉以輕心。

「在日本住的感覺很不錯,和西西里不太一樣。」


「啊,是因為空氣很好吧,這裡離城市的街道很遠。」綱吉笑著說。


「不,我想大概是因為你在這裡的關係。是啊,當我不再當首領的時候,就來日本吧,你和我一起住在這裡。」喬托淡淡的說著,眼神似乎望著很遙遠的一處,想像著未來的景象,然後他親暱地低頭親吻綱吉的前髮。

這間房子名義上是屬於雨月的,但雨月偶爾也會不在日本,那時綱吉就會留守在這個地方,雖然掩飾成一般的住屋,但他們也算是彭哥列在日本的分部勢力,來自西西里的移民也會由他們管束,而這個地方的管理人是雨月的大姊,是個溫柔富有日本傳統女性氣質也十分能幹的女性,在她面前雨月似乎也會變得年幼起來。


綱吉在日本的住處雖然比不上彭哥列來得大,但這裡除了住著綱吉以外,還有跟隨綱吉一同前來的斐比歐和柯瑞,而其他在日本的彭哥列部下們則是各自在日本找到了安身的地方,在這裡度過的日子很安逸也相當舒適。

喬托注意到綱吉有些心不在焉,用手提起綱吉的下巴輕吻上那雙唇,吻落在唇瓣上輕輕碰觸,十分溫熱,綱吉闔上了雙眼,和喬托接吻除了有些害羞之外是十分舒服的,彷彿身體所有的力量都會被對方吸取而漸漸失去反抗的想法,淺吻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濃烈。

「嗯…等……這樣不行的。」綱吉卻突然微微反抗起來,令喬托感到困惑。


平時不擅長拒絕他人的綱吉居然如此不願意,似乎正在意著什麼,喬托無視綱吉那微小的抗議,封住那張口。

「果然太久沒有抱你了,都快遺忘那種感覺了。」突然說出讓綱吉耳根泛紅的話,喬托翻過身將綱吉輕柔的壓在地上,動作並沒有弄痛他,但綱吉大概也沒有反抗的力氣,因為缺氧的關係而神情恍惚著,白色的棉被不知何時滑落到了喬托的腰部,他昨夜就沒有好好穿回去的襯衣十分凌亂,露出了整片胸口,平常在意禮節和服裝整齊的喬托露出這樣的姿態和神情都令綱吉心動不已。


此時喬托的表情看來帶著一些誘惑和冷酷,微瞇起眼凝視著綱吉,綱吉覺得全身動彈不得。
昨夜並不是什麼也沒有做的,現在喬托的這種模樣讓他回想起昨天夜晚的事。

在綱吉還沒有習慣這種緊張以前,喬托俯下身吻上那纖細的頸部,手指從胸口緩緩下滑至腹部,綱吉身上有著他留下的痕跡,他每次抱綱吉時總是會仔細確認這件事。他很討厭去想像綱吉會陪在其他人的身邊,遠離自己,與誰親近,光是想到那個畫面都令他心頭焦躁,但能夠相處的時間總是很少,這麼多年來他總算等到了能夠每日和綱吉一起醒過來的日子,他十分期待著未來。

喬托的手指將綱吉柔軟的褐色頭髮往後輕梳,低頭吻上額頭還有其他地方,綱吉半闔著眼睛,只是他心頭還掛念著別的事情。


「不行,喬托,等一下——」


「綱吉?」不懂綱吉為什麼如此的不願意,明明他們相聚的時間那麼難得,很久沒能夠像這樣擁有兩人的時間,彼此應該有著同樣的心情才是,但綱吉推開了他想開口解釋什麼,這時他們的房門口卻響起了微弱的敲門聲。


綱吉在那瞬間屏住了呼吸,喬托則是回過頭稍稍皺起眉頭。


「BOSS,差不多到了工作的時間,從科西嘉島來了一封給BOSS的信,您現在要看嗎?」隔著一道薄薄的門,少年端正的聲音述說著公事,隱約可以從門前的身影看出他腰上繫著長劍,那是與雨月學習劍術後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由綱吉出錢為他挑選來的長劍,他一直都十分愛護。


「是誰?」綱吉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喬托便先問道。


門外的聲音似乎猶豫了,大概是聽出那並不是綱吉的聲音吧,那麼在綱吉房間內的會是誰也可想而知,一陣尷尬的沉默降下,一會兒後少年才終於願意重新開口回答。

「我是斐比歐,首領,BOSS差不多都是這個時間起床的。」有點不甘願的聲調,或許是對於稱呼喬托為首領還不能習慣,那也沒有辦法,喬托是曾經殺害了斐比歐父母的人,如今可以像這樣放下仇恨一起身在同一個家族,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這樣嗎,都是你來叫醒綱吉的嗎……」喬托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他有點壞心的望了一下全身緊繃的綱吉,肯定不想讓斐比歐看見自己現在這凌亂不堪的模樣,喬托用手掌輕撫對方的頭頂,示意他無須擔心,然後轉過頭對著門溫和的開口,「今天就先退下吧,斐比歐。」


「為什麼,綱吉他都是我來叫他——」本來還算是恭敬的語調突然有些變化,十分急躁。


「這是命令,斐比歐,綱吉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


「但是——」或許是下意識還不想要聽從喬托的命令,斐比歐的聲音變得高昂起來。

「斐比歐,別忘了進家族時的承諾,」綱吉突然提醒,聲音流露著些許憂慮,站在外頭的斐比歐肩膀微微一抖,「你既然是家族的一員,從今以後也不能夠違反家族的命令,即使是你也不行。」


在黑手黨的家族中不能夠違抗上級者的命令,那是他們進入家族的誓約,也是規矩。
並不是認為用規則來束縛他人就是最好的方法,但若是有人無法遵守這個規矩卻沒有接受相應的懲罰,對彭哥列的威信而言也是傷害,至今都自由的生活在日本的斐比歐他們或許還無法完全適應黑手黨的那些規矩,但若未來要和綱吉一起回西西里的話,就必須要注意了。

「……我知道了,那麼,我晚點再過來。」
悶悶的聲音說完後,綱吉就聽見斐比歐緩緩離開門前的腳步聲,沒辦法去顧慮斐比歐的心情令他感到有些抱歉。

「那孩子變了,以前的他的話肯定不會聽我的話吧。」喬托淡淡的說,然後對綱吉溫柔的一笑,「果然是因為你的關係吧,他成長得比我想像中好,我帶他到納克爾那兒時總是不知道該怎麼與他相處,我一直希望可以逃避他,不想面對自己犯下的罪惡。」他露出了一個有點寂寞的笑,但似乎是放心了,「雖然由我來說有些奇怪,但是可以放下仇恨對他來講也是件好事吧……他不會踏上和我一樣的道路。」


想起了曼利歐的事情後,喬托的表情便顯得有些冷酷、參雜著一絲感傷,聽說他這幾年還是會去探望曼利歐和他女兒的墓,綱吉自己也無法忘記曼利歐死去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那是改變喬托的轉捩點,那個時候喬托若不是願意放棄長久以來的計畫和組織,也不會有現在的彭哥列吧,建立彭哥列的宗旨大概也會完全不同。


最後彭哥列並沒有繼承卡墨拉那樣強勢而凶暴的性格,歸零後重新建立的彭哥列正往穩重的道路前進著。

「你也是…那時候沒有動手…那時候我還能夠阻止你,真是太好了。」綱吉躺著往上看向喬托的臉龐,忍不住伸手輕觸微熱的皮膚,「我一直都認為那一刻就是我來到這個時代的目的。」


斐比歐走遠後綱吉的心情稍稍鬆開了,如今想要好好注視對方,喬托沒有回答綱吉的話,他伸手覆蓋上綱吉的手背,露出一點淺淺的笑容,然後親吻綱吉的指尖。他提起綱吉的手掌,虔誠的吻他的手指根部,這是他和綱吉之間的秘密,因為身為首領的喬托不應該對只是部下的綱吉做這樣的動作,但這是親密的證明,同時也是喬托想要守護綱吉的心意,綱吉覺得就算喬托不說出來他也能明白。


被喬托當作珍視的寶物一般對待雖然總是很害羞,卻總是感到胸口溢滿情感。

「綱吉…」喬托微瞇起雙眼,眼神中充滿著一股獨佔慾,「現在,我可以抱你了吧。」










「佛洛斯特?」
已經穿好整齊的襯衫與他平時喜愛的那件背心,喬托從房門外走回來到了躺在被窩中的綱吉身邊,在他旁邊蹲下來,剛剛斐比歐再次過來時是喬托代替綱吉出去接應的,而他從對方手中拿回了這封來自科西嘉島的信件,上頭的署名令他在意,「你和佛洛斯特家族有接觸?」


「啊,嗯,上次去過一趟,是佛洛斯特先生的來信嗎?」綱吉從被窩中探出頭來,帶著笑容。


「那可是個很兇暴的家族,科西嘉島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啊,哼,不過,並不會比現在的西西里島混亂吧。」喬托微微自嘲的說,還未有足夠強大的黑手黨可以控制住全部的西西里島,因此大小黨派的爭鬥使情勢十分混亂。


這也是為什麼在卡墨拉結束以後需要有誰來控制西西里島上的黑手黨們,彭哥列的成長也正好回應了居民的期待。

「他是個很不錯的人,又很厲害。」綱吉認真的評論著,在科西嘉島上雖然也遇上了危險的事情,但還算是不錯的經驗,後來佛洛斯特家族也同意了協助彭哥列的事情,綱吉十分感激。


「『澤田先生,那日和您相談十分愉快,最近那位我十分欣賞的女歌手要離開那家店了,不知為什麼想到了你。你說的那位美麗的情人現在是否就在你身邊呢?人能夠相聚的機會並不多,最後總要面臨感傷的分離。我很期待你再次到科西嘉島,這次就讓我以朋友的身分歡迎你。』……佛洛斯特。」喬托用流暢的語調唸著,最後卻停頓了一下。

「原來那個女歌手要離開了啊,我很喜歡她唱的歌呢。」綱吉有些可惜的嘆息,好像沒有注意到喬托的異樣。


「美麗的情人?綱吉你是如何向對方形容我的?」微彎起嘴角,喬托問。


「…唔、很、很漂亮的人,這樣…」綱吉臉有些紅潤,沒想到這信的內容會先被喬托見到,但也並不是什麼好隱藏的東西,他對喬托不需要隱藏什麼。


「這樣啊。」喬托似乎並不討厭這樣的形容,或許他也是想到如果要講起綱吉的話也只能用這樣模糊的詞語去形容吧,雖然可能會遭人誤解,但他卻找不到更合適的詞句去描述心底深愛的人。


「下次再去一趟科西嘉島好了,我也希望可以和佛洛斯特先生保持友好的關係呢。」


「你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彭哥列,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喬托讚賞的點點頭,折起那封信,他知道因為綱吉的緣故彭哥列增加了很多支持勢力,這也是這幾年來能夠如此快速擴張的原因,否則單憑他們在西西里的力量恐怕並不足以在這樣短時間內擁有強大的影響力。


「嘿嘿,太好了,我以後會更努力的,為了彭哥列。」像是被父母誇獎的孩子一般,綱吉笑得很燦爛。


「但是,恐怕未來要再去科西嘉島會有些困難吧,大概也沒辦法讓你再見你心儀的女歌手了。」
「欸?為什麼?」

「未來你大概會因為彭哥列的事情而忙碌,是啊,到時候大概沒有時間再像現在這樣悠閒的出國,你會覺得寂寞嗎?」喬托問,他並沒有告訴綱吉到底未來要做什麼,綱吉對於接下來很可能要回去西西里島的事情還沒有實感,他覺得有些像做夢,儘管期待著可以見到G、阿勞迪和斯佩德他們,但對於之後自己要做些什麼卻有點模模糊糊的。


「如果是為了喬托和彭哥列的話,寂寞什麼的……」


「我打算聽取斯佩德的建議,他說我們必須擁有更強的力量,現階段為止的戰力雖然已經足夠強大,但要控制西西里全部並且不讓他人侵犯彭哥列的榮耀,恐怕還需要更多。」喬托表情嚴肅的述說著,眉頭微微皺起。


「但我並不打算讓彭哥列無止盡的擴張,因為你討厭那樣吧,我不能讓彭哥列成為像卡墨拉那樣的『獨裁』,但使用強大的力量的話就會有這樣的風險,所以我才想借用你的力量組織那個機構。」


「我?」綱吉還想知道更多,關於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但是喬托卻只是一笑,似乎不打算繼續說。


「而且,還有另外一個你不能去科西嘉島的原因,」喬托語氣一轉,周身的氣氛也變得輕鬆起來,另一手將剛剛讀完的那張信紙握在手中,接著,火焰突然從手中竄起將之燒去,在那一瞬間便化做灰燼,綱吉驚訝的瞪著自己的信就這樣消失不見,喬托毫無反省之心,眼中透出隱藏於深處的一絲黑影,輕笑。

「果然,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那些親近你的人我全都很討厭啊。」











艾爾默斯一個人坐在草皮上,眼前西西里晴日的陽光溫暖的灑落在柔軟的草地,樹葉隨風搖晃的時候響起的沙沙聲令人平靜,在黑手黨中很少能有這樣悠閒的獨自一人靜靜待著的時間,開始建立起彭哥列的那一天開始,大多數的夜晚都是忙碌的,除了對抗那些意圖瓜分西西里的敵對組織外,商場上的競爭也沒有一刻停歇。


光是想要控制在這島上的力量,想要讓彭哥列成為比卡墨拉那時更強大的黑手黨,這條道路就是必須的。

至今為止彭哥列的擴張都很順利,喬托作為首領的能力一直都受到家族上下所認同,他擅長於談判和交涉,在必要的時刻也總是能夠保持冷靜和睿智,不曾失去從容,G則一直都是戰略的領頭者,各種部隊的安排和編制都由他親手策畫,喬托和G兩個人或許可以說是最好的搭檔了吧,一個由外、一個由內將彭哥列建立了起來,不同於卡墨拉崇尚於力量的做法,彭哥列和在地的居民之間也有了比過去更深刻的聯繫,讓他們也漸漸不再害怕彭哥列,洗去了過去對黑手黨的厭惡感,他們保護這片土地的人們的生活不受外敵侵犯,作為交換的是在必要的時候提供彭哥列協助,因此,各種私下商賣、營業還有與敵人的對抗都能夠在最少損害也最有效率的狀況下進行。
艾爾默斯不得不說當初會希望能跟喬托合作的原因也在於他的力量,他擁有著比自己更能夠看清楚局面的眼力還有冷靜,艾爾默斯其實比誰都更了解自己的性格,他有時會因為自己的感情而行動,這或許是他與喬托最大的不同之處吧,但是怒火很難以抑制,他總是有過多的憤怒和情感在胸口累積。


但是艾爾默斯唯一一次看過喬托的感情失去控制的,就只有在對待澤田綱吉的事情上。


他這時候勾起了一抹微冷的笑容,手撫上草地,他今天會在這裡並不是偶然想要休息才坐在這兒的,這裡,正是卡墨拉的舊基地,如今已經成為了彭哥列的分部之一,這裡的建築物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缺少了人打理後庭園有些荒廢,曾經繁盛一時聚集了眾多黑手黨人的這個地方如今卻顯得蕭條,不禁產生了惆悵的情感。

「妳為那傢伙付出了這麼多,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辦法打動那傢伙的心。」艾爾默斯這時候緩緩的說,表情卻比往常來得溫柔,不知是對誰說話,「真是活該啊,這都是因為妳挑選了這麼愚蠢的道路。」


還記得在十歲左右剛進入卡墨拉的時候,那時候G、碧安卡、喬托還有他經常都在這裡活動,看家族中的那些大人來來去去,他們總是用傲慢而輕視的眼神望著他們這些年輕的孩子,或許不曾想過他們後來會各自成為擁有獨自勢力的高位幹部,那時候的日子還不需要去思考未來將會面臨怎麼樣的結局,因為他們年紀還很小。


那時候,即使知道對方是仇人的女兒,碧安卡還是常常和他們一起行動,跟在他們身後,喜歡親近他們這些年齡相近的孩子,也不管她的父親對他們做過什麼殘忍的事情。

他知道碧安卡一直以來對喬托的心意,所以最後在猶豫之下才會選擇成為他們的間諜,把卡墨拉關於她父親那些機密的消息告訴他們,只因為害怕他們為了想要達成計畫而隨意行動,害怕喬托和艾爾默斯落得悲慘的下場。


在卡墨拉的十年來,碧安卡或許曾救過他們的命,但是最後卻還是死於黑手黨的戰鬥之中,也沒有得到喬托的心,這是最可笑也最悲慘的結局吧。


因為喬托最後沒有愛上碧安卡,卻對澤田綱吉那個突然出現並引起軒然大波的男人有了特殊的感情。
因為澤田綱吉的出現,他們的計畫都亂了套,全都變得亂七八糟的,誰也沒有達成親手殺了曼利歐的目的。


他有憎恨澤田綱吉的理由,也有殺他的原因,可是最近有時候會感到有些後悔。
坐在這裡,就會突然變得有些想見見那些沒有辦法再見到的人們。


或許就像是雷所嘲諷的,喬托所喜愛的人最後都會死去,即便擁有強大的力量也沒有辦法守護真正重要的人,先是父母與家族,再來是卡洛特,碧安卡也離去,澤田綱吉最終也被自己所殺,這是相當悲哀的事情,艾爾默斯本以為喬托對於綱吉的死亡將會是無法承受的痛,當時他也沒有多想,就算喬托感到痛苦或絕望那也是他應得的,那個時候的戰鬥中明顯是喬托更勝一籌,最後雖然沒有殺了自己,但艾爾默斯知道他的眼中的憤怒是真實存在的,而他想看的就是那張總是擺出一臉對誰也不在乎、不受任何事物動搖的嘴臉,變得猙獰失去控制的模樣。


因此,喬托主動再次找他合作的時候艾爾默斯非常訝異,曾懷疑是否有著不為人知的計謀,但看起來喬托沒有殺他的打算,眼中既沒有殺意也沒有絕望,反而充滿了不同於過去的某些意志,那並不是過去的他會有的眼神。


過去的喬托雖然因為冷酷而強大,卻從來沒有想要主動做些什麼的意思,他只是順應著同伴的希望還有艾爾默斯的希望而行動,或許他不曾擁有什麼強烈的願望吧,但如今的他卻不同過往了,終於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慾望——他渴望著彭哥列的強大——這和自己的目的重合了,因此他們才又再次合作。

「BOSS,喬托…首領他剛剛回來了。」這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開口說道,涅斯多知道艾爾默斯在這裡,不知是有什麼心境轉變居然會來到卡墨拉舊基地,而喬托目前也不在家族中,如今彭哥列的一切都交到了G手上,「他說希望能夠立刻見你。」


「有探聽出什麼消息嗎?他去了哪裡又是去見了什麼人。」


「不…只知道又是去了日本,難道不是去找朝利雨月嗎?」涅斯多回答,而這令艾爾默斯有些不滿的皺起眉頭,他總覺得這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喬托好像在暗中搞著什麼,隱瞞著所有人。


「什麼也查不出來,沒有用的廢物。」艾爾默斯站起身,在他身上的落葉紛紛掉下。


這次艾爾默斯對於喬托的行蹤特別在意也是因為喬托離去前說的話。

喬托說回來後便要組織新的機構,要為他介紹一個他中意的人,在如今已經建立起來的彭哥列內部所缺少的恐怕就是專司戰鬥的系統,目前由著幹部們各自依據遭遇的狀況行動,並沒有像卡墨拉那樣專門戰鬥的組織。


在卡墨拉的那時期,雷就是負責鎮壓外敵、侵略其他家族的幹部負責人,而一直以守護為主旨的彭哥列並沒有這種系統,雖然艾爾默斯並不滿意於目前彭哥列的宗旨,但目前也還沒有改變作法。


斯佩德和艾爾默斯一直都希望喬托可以盡快處理這問題,即使這和喬托的希望不同,彭哥列也絕對不能在戰力上弱於其他的黑手黨,現在正處於彼此爭鬥奪取地盤的階段,和已經安定的科西嘉島不同,西西里島目前尚未有足夠控制全區的黑手黨,彭哥列剛興起,未來將會有更多的敵人,艾爾默斯想就算喬托再怎麼不願意,也終於是打算出手了,只是,這麼重要的組織,艾爾默斯本以為那一定會是由守護者直接接手,以阿勞迪、G或者是斯佩德的力量都足以勝任,他們的戰力超越了其他的家族成員,有足夠的資格,可是看起來喬托還有別的屬意的人。

到底是誰?
艾爾默斯怎麼想也無法猜透,反倒覺得心煩起來。


那個男人總是露出溫柔而平靜的微笑,卻從來不會顯露出自己的想法,每一次去日本的行蹤也無人可以探聽,至今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到底去了那裏見了誰,而艾爾默斯一直感到有一股力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運作著。


當艾爾默斯一路想往基地外走時,涅斯多趕緊追上他,「BOSS,首領他現在就在這裡。」


「這裡?」艾爾默斯微微訝異的轉過頭,沒想到喬托居然會回到這個地方,而且知道他也在這裡。


「是,所以他說或許你可以馬上就去見他,就在首領室。」涅斯多猶豫了一下後緩緩開口,「而且聽部下說他帶了另外一個人,沒有見過的,不知道是誰。」


艾爾默斯沉下雙眼,那個人大概就是喬托所說的將要負責戰略小隊的新任幹部吧。
也終於不需要再猜測到底是誰,可以一睹真面目了,他感興趣的勾起嘴角,「我知道了。」

艾爾默斯走進了許久沒有踏入的長廊,這裡經過些許的改建,但大致上還是保持與過往一樣,在門口處的部下看到艾爾默斯過來後就恭敬的彎身迎接,並打算將他帶領到首領的地方去,艾爾默斯沉默了一陣子後忍不住開口問。


「那個跟著喬托一起回來的傢伙是什麼樣的人?」


「您是說…啊啊,那一位,首領和他的關係似乎很親密,」部下回答,然後他們一起在門前停下,「和首領來了一陣子後就在這附近參觀了一會兒,露出了很懷念似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首領就認識的人呢?」


怎麼可能,如果是他以前就認識的人,那麼我肯定也會知道吧。艾爾默斯這樣納悶的想。


他轉開了門把,然後走了進去,打算看清楚那個將要接任重大職位的人到底是誰,那個時候窗外的光線照進來使得視線有些模糊,因此他只能夠看清楚坐在前方椅子上的喬托的臉,而另外一人似乎正背對著門口望著窗外。


那身影被光線稀釋,艾爾默斯瞇起眼想要看清楚,只知道是個很瘦小的人。

「你來了,艾默,我們等你很久了。」喬托這麼說一邊輕輕拍了一下在他身邊的人,對方從窗外的景色回神過來,有些緊張的轉過身,然後對上了艾爾默斯的雙眼,當艾爾默斯看清楚在房內的人後卻是僵硬的站在那裏,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因為他只要看一眼就能夠辨認那個熟悉的身影,對方和過去記憶中的他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比同年齡瘦小許多的身材,那柔和而有點怯懦的表情一點也不像黑手黨,只有那雙眼睛會閃著清澈的光芒。


「好久…不見了,艾默,這幾年還好嗎?」


那個時候艾爾默斯或許有種被欺騙的感覺,他一下子就理解到這麼多年來喬托去日本見的人、極盡全力保護的人,就是被大多數人認為已經死去的澤田綱吉,如今重新建構起來的彭哥列的成員沒有多少人見過澤田綱吉,甚至也不記得他的存在,即便他曾經是卡墨拉短暫的首領,但如今已經是過去的歷史,黑手黨鬥爭下的一個名字而已,艾爾默斯曾經想過沒有辦法再見到澤田綱吉有些可惜,他對澤田綱吉不僅僅只有怨恨,若不是與他作對的話他不討厭這樣愚蠢又天真的男人,曾經也感到懷念。


可是,當他看到澤田綱吉就在面前時,胸口的怒氣開始旺盛的燃燒,他往前踏了一步。


這時候喬托他們身邊的兩個護衛突然上前,刀劍就這樣阻擋在面前警戒的望著他,沒有因為對手是艾爾默斯而退縮,是兩個不認識的小子,但一會兒艾爾默斯就認出來他們是誰了,雖然臉變得比以前成熟,身高也抽高不少,但確實是澤田綱吉的兩個養子,本以為他們都已經離開黑手黨,看來這幾年一直都在澤田綱吉身邊護衛。

「你為什麼還活著?那時候我確實是看著你死了。」甚至叫部下去檢查過了澤田綱吉的呼吸和心跳,胸口貫穿時血液的溫度是真實的,艾爾默斯在確認了綱吉的死亡後才離去,他並沒有狠心到連遺體都不願意交還給喬托,他也有同情心,也希望綱吉可以保持著完整的軀體,但明明已經該死去的人如今卻又出現在眼前。


「那時候你確實是殺了綱吉,綱吉曾經死過一次。」喬托的手輕輕碰觸綱吉的手臂,似乎是想安撫對方有些慌亂的情緒,畢竟曾經傷害他的人就在眼前不可能完全不害怕,「但是斯佩德把他救活了,如今綱吉身上還有一部分的機能是靠著幻術在運作的,這件事情我還是無法原諒你,艾默。」


「…幻術……?」艾爾默斯看看綱吉,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身體有所障礙的人,那軀體內有部分是幻術這樣的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嗎?他身後的涅斯多也吃驚的望著綱吉。

「這麼久以來你隱瞞著去日本的目的也就是為了這小子吧?你早已經知道他還活著,所以才願意跟我合作。」


「或許有部分是這樣吧。」喬托毫無掩飾的微笑,冰冷的雙眸中卻沒有一絲笑意,綱吉則顯得有些擔憂他們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喬托注意到後這才闔上眼試圖平息內心許久未想起的憤怒,然後重新看向艾爾默斯,「如果綱吉並沒有恢復的話,我可能沒有辦法和你維持現在的關係,艾默,所以我還是很珍惜現在這樣的關係的,尊重你的意見,希望可以和你共同將這個家族支撐起來。」


忽視艾爾默斯明顯的不滿,喬托繼續說下去。


「你作為彭哥列的副首領,我重視你的想法,希望你可以接受綱吉正式成為我們家族的一員。」

「別開玩笑了,這個人在那時候就已經被我殺死了的人,為什麼我必須要接受他?」艾爾默斯憤怒地往前踏了一步,他臉上的怒意夾雜著殺意看向綱吉,他因為澤田綱吉死亡時的條件而願意和喬托保持和平穩定的關係,到頭來發現這不過只是喬托的計策,想必那些守護者也都知道綱吉沒有死去的這件事情吧,但這麼多年來都守口如瓶,沒有將這個消息洩漏出去,而他卻被蒙在鼓底。


「別再往前一步了,你想對BOSS做些什麼?」斐比歐上前,勇敢的阻擋住比他們強上許多的艾爾默斯。


「你們這些小鬼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彭哥列的副首領,你們沒有權力阻擋我。」艾爾默斯說完就想要伸出手去推開斐比歐,但是在他的手還沒有碰上對方前,就被另外一個人抓住手掌。


不知什麼時候綱吉繞過了喬托來到他的面前,手輕輕的阻隔他和一臉警戒的斐比歐之間,並沒有用很多的力氣,但是艾爾默斯卻無法動彈。


「BOSS,這樣很危險,隨便接近這個男人的話又會像那時候——」


「不要緊的,他不能夠對我做些什麼的。」綱吉微微笑著,然後他鬆開手,艾爾默斯覺得這些年的改變似乎讓綱吉比以前更強硬了一些,「因為我背後有著支持我的勢力存在,就算是艾默也無法忽視才是,我如果不在彭哥列的話,或是我如果在彭哥列受了什麼傷害,恐怕最後會受損的也是彭哥列。」綱吉的聲音有些冷淡,而那令艾爾默斯詫異的放下了手,不太懂綱吉所說的意思。

「艾默,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或許很難接受我欺騙你的事情,可是我只能夠這麼做,跟你合作也是綱吉的希望。」喬托終於放軟了姿態輕聲的說,「綱吉這幾年來讓我們得到了許多支持,你應該也有查覺到才是,紐約還有芝加哥的黑手黨老大,最近還有科西嘉島那些法國人,他們都是因為綱吉才與彭哥列合作的,你知道這表示什麼意義。」


「那是什麼意思?你是說全部都是這傢伙做的?他有什麼力量可以得到那些人的支持?」艾爾默斯瞇起眼,他瞪著綱吉,他不認為綱吉擁有那種膽識和能力,他一直都傲慢的輕視著綱吉,認為他是破壞一切的元兇,但是綱吉的眼神竟毫無閃爍,令他更加煩躁起來。


「佛洛斯特還有甘比諾那些人全部都是綱吉拉攏的,而他們也都希望彭哥列可以讓綱吉成為家族的一員,這樣我們才能繼續保持良好的友宜關係,不,不只是加入家族,而是成為幹部,這也是我接下來想說的——」喬托說到這兒時看了一眼綱吉,綱吉點點頭表示同意後他才繼續下去,「我希望可以讓他指揮戰鬥,我打算組成專司戰鬥也包括暗殺的機構,這對我們來說有多麼重要你應該很清楚,艾默,我想讓綱吉帶領他們。」

「哈哈哈哈哈哈!!這傢伙嗎?這個連對罪人制裁的膽量都沒有的傢伙,這樣的傢伙你想要讓他領導戰鬥?」


「正因如此,我才希望綱吉擔任這個職位。」


喬托一點也沒有動搖的直接反駁了對方的話,艾爾默斯不滿的回瞪,兩人之間險惡的氣氛在流動著。

「我並不是只是單純希望綱吉回來才建構這個組織的,而是認為有必要由綱吉來擔任這個職位才將他帶回來,我不願意彭哥列擴張到無止盡的地步,我不想要它步上卡墨拉的後塵,但是也不能夠讓我們的同伴在戰鬥中受傷,增加戰力我知道這對現在的彭哥列來說是『必要』的。」


可是他一直都很害怕,也猶豫了很久,他知道以彭哥列目前的狀態再有所猶豫的話,敵人將會利用這個缺口擊潰彭哥列,彭哥列在西西里發展越盛大,招惹的敵人也越多,已經有許多的同伴在爭鬥地盤的戰鬥中受傷,他們都很清楚那是因為什麼緣故,他們並沒有可以隨時援助並戰鬥的組織,沒有全員都是戰鬥員的組織。


可是他很害怕彭哥列有一天會不受控制,他幾乎可以看到未來的景象,而那是他最恐懼的——和卡墨拉同樣無法抑制的強大,總有一天會變調,他和綱吉所立下的約定也將會無法實現。


那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希望可以走上一條和過去完全不同的道路。


雖然是天真的想法,但也盡全力實現了,不是以力量去傷害他人、壓制眾人,而是以守護的概念為中心建構出來的彭哥列,這是他、也是綱吉的理想,以前曾經覺得遙不可及的幻想,如今就在眼前,所以他不可以讓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彭哥列就這樣毀掉。

「我知道綱吉就連制裁他人都會感到猶豫,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他可以擔任這個位置。」


「喬托……」綱吉有些欣慰的低頭凝視著喬托,眼中充滿了情感,喬托並沒有很詳細跟他說明到底希望他在彭哥列做什麼就將他帶回來了,他不知道喬托是這麼想的,而在他了解到喬托是打從內心希望可以遵守與他的約定時,綱吉感到內心被安撫,對艾爾默斯的懼怕也似乎不存在了,他希望能夠滿足喬托的期待。
「那麼,你是不打算聽我的意見執意要讓這小子做這個事了?」


「不,我打算徵求你的同意,艾默,我或許騙了你,但是你也傷害過綱吉,這樣算是扯平了吧。」喬托望著他,那眼神毫無虛假,艾爾默斯很不習慣喬托那樣的眼神,反而自己更像是被質問的人。


「我想要你用正確的判斷力來看待這件事情,綱吉的戰力你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也很了解他的個性,畢竟我們曾經是同一個家族的人。」

艾爾默斯沒有說話,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他其實就感情而言並不討厭綱吉,至少比喬托更令他感到容易相處,他也知道綱吉的強大,不僅僅只是戰鬥力而已,單論戰鬥力的話或許他並不比喬托來得睿智,也沒有可以當機立斷解決敵人的魄力或自信,但是綱吉進入卡墨拉不到幾年就突然成為了首領,這也是千真萬確的,那並不只是因為他的戰鬥力量,而是因為他比任何人、比他們之中的所有人都更容易得到他人的信賴。


綱吉不會欺騙人,在他的身邊就能夠從他的表情看出他在想什麼,而他也不會丟下夥伴。
正因為綱吉可以用生命去交換同伴,所以那時候艾爾默斯才會答應他由他的命去換與喬托和平相處的機會,當時刻在手腕上的痕跡至今還沒有消去,那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消失的傷痕。


「而且你也不可能放棄現在的彭哥列,彭哥列都發展到這個地步,距離你的期望就只剩下一步了,艾默。」喬托大概是看到了他的動搖,嘴角輕揚起一抹微笑,「所以,請你試著接受綱吉吧。」


喬托闔上雙眼,「但如果你在公平的判斷之後還是認為綱吉不適合這個位置的話……我就會接受你的意見。」


在等待著艾爾默斯的回答之前,綱吉的手輕輕放上了喬托的肩膀,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意,彷彿喬托才是那個緊張的等著審判的人一般,喬托也溫柔的回握對方伸來的手心。

綱吉其實並不迷戀於這個位置,如今能夠留在喬托的身邊已經令他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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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綱吉一個人走在陌生的長廊上,身後斐比歐和柯瑞跟著他,護衛並不多,這是因為他知道在彭哥列不會有人來傷害他了,而他也想要好好的看看喬托所建立的彭哥列到底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這並不是一個人可以建構起來的組織,依靠著很多人的協助才能夠發展至今,綱吉知道大家為了他能夠早日回到彭哥列而做了許多努力,內心充滿了感激,雖然是第一次來到彭哥列,他卻一點也不覺得陌生。


「綱吉,」他聽見身後斐比歐叫住了他,「是那些人來了。」


順著斐比歐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看見匆匆趕過來的G,而他身後跟著其他人,沒有多久他就突然被一雙手攬了過去,硬是壓在懷中,那胸口傳來了G令人懷念的煙草氣味,他好像聽見了G低聲的輕喃著,用那一點不像他的沙啞嗓音念著他的名字,而納克爾的拳頭重重的落在他的頭頂上,親暱的揉著他的頭髮。

「你這傢伙這麼久不見也不先來打個招呼啊!」納克爾高聲的喊,他們也是剛剛才聽見綱吉回到這裡的消息,「喬托什麼也沒有說,真的是太令人驚訝了,居然就這樣接你回來,太吊人胃口了!!」


「綱吉,聽說你去見了艾爾默斯,沒有被做任何事情吧?」G輕聲的問,然後終於願意放開綱吉好好的看看他,他伸手碰觸綱吉的臉頰,「喬托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直接讓你面對最危險的人,沒事真的太好了,看來你這幾年來過得很不錯。」綱吉被這樣擁抱又摸又抱的總有些羞恥,畢竟都已經是二十多歲了,但G對待他的態度卻好像他還只是十幾歲的孩子一樣,擔憂的問東問西,雖然他好像看起來都比周邊的人小了一些,但也確實二十多歲了。

「我很好,呵呵,擔心太多了啊,我在日本就和往常一樣啊。」綱吉笑著離開對方的擁抱,他歪了一下頭看向安靜的站在那兩人身後的阿勞迪,對方並沒有如同納克爾或是G那樣激動,也沒有說些什麼慰問的話語,他只是把綱吉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似乎在確認他完好無缺也沒有變得更瘦弱後,滿意的露出一個冷冽的笑。


「許久不見了,澤田綱吉,總算是爬回來了啊。」


「嗯,我回來了。」綱吉勾起笑容,然後感覺到阿勞迪的手輕輕撫過他的頭頂,那令人安心的手掌和過去一樣。

最後藍寶也上前抱住了他,居然哭了起來,讓綱吉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才終於被對方放開,而他也可以好好的和大家談話,並解釋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的原因,當他說出他被任命作為幹部的時候沒有人表示不滿,這或許也是理所當然的,在守護者中他本來就是做為家族的一員而被接納著,甚至是被寵愛著的,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好意思,但大家對他的態度就好像他是亟需保護的人一樣,儘管他自認並沒有這麼虛弱,但他了解這都是幾年前受重傷後造成的結果,大家都害怕他會再受到那樣的重傷。


想到這裡,他突然很想要看看斯佩德的臉,但他卻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埃琳娜,他就站在大家的後面,綱吉看見她後呆愣了一下,他這趟回到彭哥列本來就有意見埃琳娜一面,而在喬托吩咐給他這個職責後就有一個想法在他腦中徘徊不去,是和埃琳娜有關的,無法告知其他人的事情。

「埃琳娜小姐。」綱吉向埃琳娜微彎身,他和埃琳娜並沒有深刻的來往過,但是他知道埃琳娜是斯佩德重視的人,也是家族重要的同伴之一,更是彭哥列的財力來源之一,「埃琳娜小姐,我有事情必須要請求您,可以和我談談嗎?」


「和我嗎?不是斯佩德?」埃琳娜笑著問,看綱吉臉上微微發紅的樣子就覺得可愛,肯定是不習慣和女性談話。


「不,是和您談,所以……」綱吉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往G的方向,「我也同樣有事情也必須和彭哥列的大家說,G可以幫我召集所有人過來嗎?我是因為這件事情來這裡找你的,這也是喬托的意思。」


聽到綱吉這樣說的G從與綱吉重逢的喜悅中回神過來,不禁在意綱吉將會對大家說些什麼事情。











這或許有些奇怪,畢竟沒有首領在場就召集了大部分待在家族裡的成員,除了那些還有重要職務無法脫身的人之外,包含守護者一直到最下級的成員都在這裡了,而一旦聚集在戶外就成為了相當壯觀的場景,綱吉有些驚訝於短短的幾年內彭哥列就已經擁有如此多的部下,光是今天在非常突然的情況下集合於此的大概就有50人了。

綱吉環視了他們一遍,而他知道那些人也在觀察著他,他們或許從G或者是其他的守護者那裏知道了他的特殊身分,也知道從今天以後以他為首的那些一直待在日本分部的成員也將會加入西西里本島的活動,但對於初次見面的綱吉,大部分的人還是環抱著一些疑惑還有不信任。


「我是澤田綱吉,雖然大部分的成員會對我感到陌生吧。」綱吉緩緩開口,他很久沒有像這樣對著眾人說話了,他回想起了很多久遠的記憶,令人懷念的記憶,但是他已經決定不去對自己下的決定感到後悔了,他的歸屬就是如今這個剛剛興起、力量還不夠強大的彭哥列,綱吉很慶幸自己曾經做過十代首領,沒有任何遺憾。


「我經過了首領以及副首領的認可,在不久的之後將會建立一個過去彭哥列沒有的組織,這都是為了可以讓彭哥列更加強大,雖然傷害他人並不是我們希望的,」綱吉說到這兒時看了看下面聽他說話的部下,發現雖然他們並沒有完全信任綱吉本身,但在說到『不希望傷害他人』的時候,部下們露出了驕傲的神情,這令綱吉的內心感到無比的欣喜,代表成員們認同著他和喬托的想法。


「可是我們需要更多力量,更確實而且可以守護家族成員的力量。」

綱吉握緊拳頭,他知道在保護他人以前彭哥列也必須成為可以阻擋任何傷害的強大的屏障,這個願望才得以實現,喬托的想法並沒有錯,他雖然不願意做傷人的事情,但他也知道自己有著過於天真理想化的地方,所以他才需要喬托那些冷酷而殘忍的部分,喬托也因此需要他的愚蠢和天真。

「這個組織是專司戰鬥的,或許還有暗殺,」綱吉闔上眼,然後他的眼神也變得稍稍冰冷起來,這時候的他和喬托有那麼一些相似,讓不少部下們吞了吞口水,「戰鬥中不能有一絲猶豫,因此這個組織的構成員只能夠是家族中最強的人,只有最強的隊員才可以完美的執行任務,這是我的想法,也是首領的意思。」

綱吉大概比誰都更清楚這個組織對彭哥列的重要性,必須是最忠誠的、最強大的存在。
雖然他覺得很不可思議居然會由自己來組成,讓這麼討厭殺戮還有傷人的他來組織這個他再清楚不過的機構,這是綱吉過去從來沒有思考過的選項,自己有一天居然會成為這個組織的首領,但是如果喬托認為他可以勝任,認為他可以控制住這份特別容易失控的力量的話,那麼他就會嘗試,並且他會盡全力去做,為了不讓喬托失望。


越大的戰力就需要越強大的自制力,也就是需要意志力來壓制一切,這對綱吉來說將會是項新的挑戰。

然後綱吉看向埃琳娜,埃琳娜剛剛已經和他談過了,兩個人有默契的彼此點了一下頭。
一旁看見這景象的斯佩德有些好奇,他想他是否在沒有趕來見綱吉的時候錯過了什麼。

「然後,埃琳娜會作為輔佐加入這個機構。」綱吉說,這時候斯佩德猛得抬起了頭,吃驚的看著綱吉。


斯佩德舉起手,有些不解的望著綱吉,「我可以拒絕這件事情嗎?讓她加入那種戰鬥的組織要做什麼?」他看起來充滿了不滿,眉頭深深鎖起,「你明知道那就是要經常身處於戰鬥之中的意思,埃琳娜的戰力並不夠強大,你應該很清楚吧,他可不像你或是喬托那樣是能夠使用火焰飛來飛去的怪物。」


「雖然是這樣,可是這件事情已經決定了,戴蒙。」有些抱歉的說,斯佩德一臉的不悅,綱吉知道斯佩德一定很想問他為什麼這麼決定,但他並不能說出口,也無法說出口,若是說出在未來埃琳娜很可能會死於彭哥列與其他黑手黨的鬥爭之中,斯佩德會怎麼想呢?


綱吉希望自己能夠改變這個未來,雖然他對於未來將會如何發展一點也沒有自信了,如今他也是生活在這個時空中的一員,他並不能預先知道所有的未來,已經有很多事情超過他的控制。


想了很久該怎麼避免令人悲傷的事情發生,他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將埃琳娜留在自己的身邊。
這樣一來,或許就可以幫助斯佩德守護她。


斯佩德對他和喬托都有著巨大的恩情,所以他絕對不希望斯佩德遭遇不幸,聽綱吉這麼說的喬托也答應了他的要求,而且將所有管理這個機構的權利交給了他,並且還讓他和過去在日本分部時同樣擁有獨立於彭哥列之外的力量,只有他所屬的機構可以不聽從彭哥列首領的命令直接行動,這是非常大的特權。
這也表示喬托信任著我。


綱吉這樣想後終於有了一些自信,於是他再次抬起頭看著眾人,他想起了喬托對他說的話。

『這個組織果然還是依照你想做的做,不管是什麼樣的人,若是你認為足以勝任的話就邀請他吧,這是個不受我控制的組織,所以就依照你的想法取選擇各種各樣的成員——只要他們能夠為家族獻出力量,不管是什麼樣的成員都可以,隨你喜歡,綱吉。』喬托那時候溫柔的笑著對他這麼說,『因為我對你會選出什麼樣的人很感興趣,而我也會像信任你一樣完全的信任他們。』


然後,喬托也因為這樣的想法而想出了這個組織的名字,就像是在玩遊戲般隨意取的名字,但是綱吉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名字,感到非常的懷念,即使他並沒有對喬托說出這件事情,可是當聽到喬托嘴中念出這個組織的名字時,他的內心依然愉快,眼眶微微酸澀,想起了在遠方許多無法見面的友人們。

「……這個機構的名字就叫做『瓦利安(各種各樣)』。」











少年走在長廊上,他腰間還綁著短劍,一邊經過他的人們紛紛迴避視線並向他行禮,他並不擅長應付這樣的事情,他只是瞥了他們一眼後就直接往目的地走去,只要想到即將見面的人腳步也變得輕快了一些,今年已經十六歲的他或許被說是靠著關係才當上如今的地位——瓦利安戰鬥部隊的第一分隊隊長——但綱吉總是會跟他說這是憑藉著他的實力,比起斐比歐更快當上隊長,如今斐比歐是第二部隊的隊長,本來柯瑞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有如此的光榮,畢竟他過去曾經是在最骯髒、最低階的地方生活著的,而他甚至無法開口說話。

『那不是缺點,柯瑞,這樣我就能把重要的祕密告訴你。』綱吉那時候開玩笑的說。

柯瑞知道,綱吉其實從來沒有想過他的部下中會有任何一個人可能將家族重要的事情洩漏出去,在他擔任瓦利安首領的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如此,在家族中綱吉十分受到下屬推崇,沒有人會說他受到了彭哥列首領的寵愛才有如今的地位,畢竟,比誰都更加嚴厲的看待綱吉並要求他的就是喬托,而綱吉在彭哥列所做的事情為彭哥列帶來了不少利益,也比過去更加快速成長。


不論他們倆人私下的交情多好,喬托在工作上對瓦利安的要求總是非常高,讓他們去執行最難完成的任務,將那些不願浮出檯面的事情交給瓦利安去處理,雖然總是出些難題,喬托對於綱吉的做法卻很少過問,並且也完全信賴瓦利安對彭哥列的忠誠,即便他們手上掌握了整個家族最強大的戰力部隊,也讓他們可以自由的行動。

柯瑞來到了房門前敲了幾聲,聽到裡面傳來了『請進』的回答後才禮貌的推開了門,他看見房內的綱吉正低頭寫著一份報告書,最近忙了好一段時間的混亂終於結束,彭哥列在與敵對的家族和談以後,最近各方面的狀況都在漸漸復原,儘管不能保證這份和平可以持續到什麼時候,但至少最近是不會有什麼麻煩事了,綱吉或許就是在整理這段時間的各種報告與總結吧,為了之後將要進行的家族會議。


「你來了啊,任務看來進行得挺順利的?」綱吉接過了柯瑞交來的報告,仔細的看了一下內容,「是嗎,另外那邊果然沒有那麼容易處理掉,明明事情都進展得那麼順利了,但卡爾那老頭果然很固執。」


柯瑞歪了歪頭,似乎是在問那應該要怎麼辦才好,綱吉也好像聽得懂他的話。

「我想我親自去一趟,讓他答應接受我們的條件。」


綱吉覺得大概也只有他出面才能夠順利的解決,他並不想要動用最糟的方式來強迫對方答應這次和談的所有內容。

他知道如果是自己前往的話,雖然不比喬托前去來得體面,但怎麼說他也是家族重要的幹部之一,背後又有著其他黑手黨的往來關係,就算在彭哥列,他也是很特別的存在。
但是這麼一來就無法參加下午的會議,因為要說服那個老人的話就必須抓緊最好的時機。

「沒關係的,」綱吉站起身來拍拍柯瑞的肩膀,「我和喬托請個假他會允許的,何況是這件事情,我也不想要讓他一直憂心與布魯提姆的敵對狀況,那個人最近已經很忙了,真希望他能夠多休息呢。」綱吉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十分憂心的表情,其實他們倆人都在顧慮著彼此,在一旁的部下還有朋友都很清楚,即使在忙碌時期見面的時間並不多,他們都依然掛念著對方的事情。


柯瑞提起掛在綱吉椅背上的黑色西裝外套,為他穿上去,綱吉雖然看起來還是和過去見面時一樣的親切好相處,但柯瑞覺得這幾年來綱吉待人的態度還有面對他過去很討厭的那些事情已經變得十分圓潤了,身上的氣質也更沉穩慎重,他們都在為了同一個目標行動,正因為有這個目標所以才可以克服很多過去所沒有辦法接受的事情。

柯瑞常常想,或許喬托正是希望可以給予綱吉更多成長的空間,才安排了這個位置給他。

就在西裝剛穿整齊的時候,綱吉的房門又再次被推開了,這回走進來的是喬托,他看柯瑞也在的時候露出了一個淺笑,上前去接受了柯瑞的行禮,然後他擁抱面前的綱吉,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親近的吻。


「我有些事情想和綱吉談談,柯瑞你先出去吧。」喬托說,柯瑞只是看了一眼綱吉後點點頭離去了。


綱吉望著柯瑞關上門後才轉回視線看著眼前的喬托,對方因為沒有其他人在場,動作也變得放鬆了一些,伸出手就撥開綱吉的劉海,眼神充滿了平時少見的寵愛,然後微微彎身吻上綱吉的嘴角,只是一個淺淺的吻,但綱吉喜歡這樣的感覺,當喬托分開唇瓣後,綱吉喜悅又不敢直視對方的沉下雙眼,嘴角含起一點笑意。

「剛剛我似乎聽見了你說不參加下午的會議了?」


「啊,是啊,我正好要跟你說呢,你聽到就太好了。」綱吉將柯瑞交上來的報告書遞給了喬托,「事情算是順利,但只有卡爾先生他不同意,我想只要說服他的話就可以不必開戰了,而我們也可以暫時保持和平。」


「所以?」喬托很快就看完並掌握了情況,「你打算親自前去?」


「這樣才萬無一失,我也不想要他們中途才反悔。」綱吉聳聳肩,他覺得喬托應該會允許他的,只是一次會議算不了什麼,大不了他回來後可以再親自向喬托匯報。

「你明明沒有必要親自去的,交給部下也可以,斐比歐和凡尼很擅長談判不是嗎?」喬托拉過綱吉的手,那觸碰若有似無令人心跳加速,綱吉有點訝異喬托居然帶著一點反對的口吻,「你去的話又會花上兩三天停留在那裏了吧。」


「是這樣沒錯…怎麼了,喬托?」綱吉感覺這不像是平時喬托會說的話,他本以為喬托會對於他的積極還有顧慮周全而高興的,他希望喬托開心,希望得到讚賞,但喬托似乎沒有這麼想。


「你最近總是在處理任務,忙到甚至沒有時間來見我一面,」喬托注視著綱吉,一邊寵愛的用手指輕輕玩弄綱吉耳邊的髮絲,「雖然知道你是想要得到我的讚賞,但是沒想過這樣我會如何想嗎?綱吉。」


被那種視線盯著,綱吉本來的困惑也轉為不知所措,他轉開頭移開視線,不想讓對方發覺他至今還是會因為喬托這樣捉弄他的舉動而動搖不已,明明很清楚對方不過是想看他的反應罷了。

「這樣一點也不像喬托會說的話啊。」綱吉輕觸對方的手。


「不像我?」喬托稍稍歪頭靠近綱吉的臉,「那麼,怎麼樣才像我會說的話呢?」他發出了低柔的笑聲,手輕輕放上綱吉的腰將他拉得更近一些,溫柔吻上他的耳尖,綱吉確實因此而顫抖了一下,但是他很快的抓住了喬托的手。


「你才是工作得太辛苦的人吧?」綱吉認真而嚴肅的直視喬托的雙眸,其中有些不滿,「因為最近和布魯提姆之間的事情激烈化,你根本沒有什麼時間好好休息不是嗎?我昨天晚上也看到了,你房間的燈到了半夜也還沒熄。」


「那是事實,我不會否認,但那不就表示你也沒有好好的待在床上?」喬托反問,綱吉馬上露出了心虛的表情,但喬托只是低頭用下巴輕壓上了綱吉的頭頂,「我不要緊,為了彭哥列這一切都不要緊,我們想要實現的不只是這樣而已,對吧?」


「那麼我也一樣,為了你,為了彭哥列我也想做我可以做的事情。」綱吉感覺著喬托的體溫。


「我知道。」喬托闔上雙眼,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只是有些小小的不滿足而已,明明你就在身邊,和你相處的時間為什麼還是如此少,」他的手指輕撫過綱吉的臉頰,「我或許是忌妒吧。」


「明明就不需要忌妒的啊。」綱吉困擾的微笑,搔搔臉頰,「因為我就算做任何事情也都是為了你。」


「非常動聽的話語,綱吉,你也學會了這麼說話啊。」

喬托這時候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用細緻的紅色軟布包裹起來的東西,綱吉還正疑惑的想著那是什麼東西,等喬托將它拿出來後才知道那是一只銀色的指環,因為他知道那不是彭哥列指環之一,如今彭哥列指環已經鑄造好並交給了所有的守護者們,綱吉雖然是幹部但是他並沒有戴著任何指環,在他印象中也不記得有這種東西,至少在他所熟知的彭哥列歷史中是沒有的。

「那個是什麼?」綱吉看喬托靜靜的翻動那個指環,那是一個銀色的樣式很簡單的指環,乍看起來好像沒有其他花樣,但是在內側似乎刻著什麼字。 


「『銘刻我們的光陰』。」喬托低聲的念著那行字,優雅的義大利文聽起來充滿了誘惑力,「你了解這句話的意義吧。」那雙充滿了溫柔以及些許壓迫感的雙眸投向綱吉,「這個是我讓塔爾波另外鑄造的,只給你一個人,過去、現在或是未來都只屬於你一個人的指環。」


「只給我?」綱吉愣愣地望著對方,喬托的表情非常認真。


「不管怎麼想,我也希望可以給你一個證明,你不但是我們家族的一員,同時也是我所希望記憶的、深愛的人。」喬托緩緩的說著令綱吉感到羞恥的話語,但他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沒有從綱吉身上移開,「我真的很希望將和你的時光一同記憶在指環中,這是我個人自私的願望。」

喬托勾起一抹淺笑,抬起綱吉的手,「你會接受吧?」


「這…當然的,我真的很高興…自己也能夠有指環什麼的……」本來沒有在妄想可以得到這樣的東西的,綱吉一直認為自己有著過去從自己時空帶來的最重要的彭哥列大空指環就已經足夠了,但實際上聽見喬托也為他準備了屬於他的指環,家族幹部的證明,他還是高興得不得了。


那不但是一種認同,是喬托承認他的證據,也是喬托珍貴的心意。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夠代替你的那個彭哥列指環。」喬托露出一點苦笑,他真的很希望綱吉可以重視他所給的東西超過其他的,他知道那是綱吉重要的東西,不可能被任何東西替換,但還是忍不住感到忌妒,感到害怕。


喬托為綱吉戴上了那個指環,配著綱吉纖瘦的手指那種簡單的樣式很適合他,完美的結合綱吉的無名指。
綱吉一戴上去就有種奇妙的熟悉感,很快便了解到這是喬托為他量身訂做的,不管是戴起來的感覺或者是看起來都如此的合適而且服貼,他欣賞著那透著美麗銀光的指環,胸口跳動得很激烈。

「有點像是求婚,不是嗎?」喬托這時候說。


「咦?」綱吉愣了一下,抬起頭,剛剛盈滿胸口的溫暖心情化做緊張和羞恥,他的臉馬上通紅。


「不,就是求婚吧,我在對你求婚。」喬托繼續說下去,牽起綱吉的手輕巧的吻了一下,「希望你可以一直待在我身邊,這個指環就是這種意義。」


「……真拿你沒辦法。」綱吉下一秒笑了出來,然後他也吻上喬托的額頭。

時間彷彿靜止了許久,然後他們知道時間並不多了,兩人對視一會兒後由喬托首先開口。


「路上小心,綱吉,我相信一切都會順利的。」


「嗯,我會帶給你好消息的,然後就會盡快回來。」綱吉點點頭,他的手指輕撫過那個已經在無名指上的指環,然後他捧起喬托的手,彎身在對方的手背上恭敬的落下一個吻,「我的首領。」













喬托在綱吉離去後還繼續留在綱吉的房間中,他翻閱著綱吉桌上的文件和書本,他知道綱吉為了他還有彭哥列一直都竭盡全力,即便瓦利安的工作並不都是愉快的,喬托曾經想過是不是應該保護起綱吉不要讓他去接觸這些黑手黨最黑暗、骯髒的一面,綱吉嚮往的是毫無殺戮的乾淨的組織,他明明知道這點的,但喬托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他們用著多漂亮的名號,即使他們謹慎的擴張自己的地盤,黑手黨若想要強大就勢必會有紛爭,若是不夠強大就會被其他人併吞,到時候西西里又會落到其他黑手黨手中,那會變成什麼樣子沒有人敢想像。

喬托後來還是決定,與其保護綱吉讓他不受傷害,不如讓他自己去了解並適應。


綱吉有時候是有點軟弱,在他心中什麼也不願意犧牲,這是他的優點,但也是缺點——有時候人必須犧牲點什麼,才能換來最好的結果——他讓綱吉成為瓦利安的首領也是為了完成綱吉的願望,綱吉一直都希望可以為彭哥列做些事情來彌補他不在家族的三年時間。


「其實一直都做得很好,超出我的預期……」喬托輕喃著,流露出溫柔的神情。


「澤田綱吉不在嗎?」身後一個腳步聲停下,喬托無須轉頭就知道誰過來了,那個聲音相當傲慢無禮,「為什麼你會在這個地方?喬托。」


稍稍轉過頭去,「艾默。」喬托對著他笑了一下,「綱吉他還有工作就先離開了,下午的會議會缺席。」


「啊?」艾爾默斯不太高興地瞇起眼,他手上還拿著一份文檔,「嘖,那小子…」


「是想拜託瓦利安的工作?」喬托看著對方的表情就明白他的想法,「很快那孩子就有做不完的工作了,你也太過依賴瓦利安了啊,艾默。」

「閉嘴。算了,這種程度的事情我叫部下們處理掉就好了。」艾爾默斯打消了念頭,只是依然有些不滿的瞪視著綱吉空著的座位,「依賴那小鬼的,你是在說你吧。」


「是啊。」喬托想了一下後笑著點點頭。


「既然他不在我就離開了,我和你沒有什麼話好說。」艾爾默斯沒有什麼心情繼續和喬托兩個人待在綱吉的房間中聊天,但才要邁開步伐就聽見喬托叫住他的聲音。


「那時候你很公正的接受了綱吉,我想我還沒有跟你道謝。」


「你指什麼?」艾爾默斯冷冷的回望,他很討厭喬托露出那種他所不熟悉的表情,而且一聽到喬托對他道謝他就起雞皮疙瘩,「是你要我評價那傢伙的能力,而我只是這麼做而已,我可不認為我做了需要你感謝的事。」艾爾默斯這時候低垂下眼,有些怨恨的吐出話語,「——你真的變了,和以前差太多了。」

冷酷的、幾乎不為所動的喬托已經消失了。
初次見面的時候是在喬托父親的莊園中吧,那時就覺得他是一個很奇怪的孩子,誰也不搭理,表情也不曾改變過,好像人偶般安靜,總是一個人待著看書,即使在他們都進入卡墨拉後也是如此,他的笑容總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就算有重要的夥伴犧牲了,他很快也會恢復往常的他,不會讓人看穿他的弱點,那樣的喬托讓誰也無法進入他的內心,誰也無法破壞他的防衛,無法改變他。


艾爾默斯曾經覺得這是喬托強大之處,但他最近卻不太肯定了,因為喬托似乎很享受現在的改變。
而且喬托的力量與過去相比並沒有減弱,相較過去,他得到了更多忠誠於他的人。


「人都會變,艾默。」喬托說,他比誰都更清楚自己的改變,「雖然不一定會變得更好,但我肯定是改變了吧,你也是改變了,所以才會原諒綱吉讓他留在彭哥列,你變得比以前更寬大。」


「哼,聽你說這些無聊的話真是浪費我的時間。」艾爾默斯拉開了門,轉頭,「我只是在等時機而已,喬托,我說過總有一天會將你拉下首領的位置,現在你的守護者還鞏固著你的地位,但只要有一天其中一個人出現了動搖,我肯定就能夠將你擊倒吧。」


面對威脅的話語,喬托只發出了幾聲輕笑,表情一點也不害怕。

「我會期待著那天,艾默。」


艾爾默斯不願意多看那張微笑的臉,跨出門匆匆的離去了。
喬托靠上身後那張巨大的桌子,他抬起頭望著天花板,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後流露出了一絲寂寞的神色。


「現在還不行,」他對自己說,「放下彭哥列和綱吉兩個人去日本的那個時刻……」


他闔上眼,他絕對不是不願意做彭哥列首領,他很愛惜彭哥列,並且珍視如今與眾人建立起來的這一切,他過去從沒有想過他會對黑手黨產生如此深的感情,並且覺得自己這麼做是正確的。


過去那些時光,他對於自己在卡墨拉所做的事情從未感到自豪,他一直都充滿了迷惘,對於自己所行走的道路充滿了不確定,但現在狀況已經不一樣了,這個彭哥列家族是由他們親手建立起來,由他們擴張,也由他們守護,他希望這個家族未來可以長久鞏固西西里的安定,而他對於創立彭哥列的事情打從心底感到光榮。


只是,有時候會想要只是單純地與綱吉待在一起。


當綱吉待在自己身邊時就會覺得很愉快,希望時間可以不要流逝得如此快速,綱吉總是可以給予他這樣像個普通人的感情,那些他過去以為自己不會渴求的那些想法,但現在這件事情卻沒有辦法實現。
他到現在有時還是會害怕綱吉從自己眼前消失不見,害怕他會回到那個遙遠的時空去,這份不安沒有辦法完全根除。

「我也不過是貪心而自私的普通人類而已。」












綱吉再次回到彭哥列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在經過一番柔性勸說和脅迫後,布魯提姆內部的激進派也終於同意了暫時和彭哥列和平共處的協定。


雖然綱吉內心知道總有一天彭哥列會將布魯提姆的勢力徹底驅逐出西西里,但目前來講還不是時機,必須再等一段時間才能夠這麼做,到時候西西里也可以不用再恐懼於布魯提姆引來的混亂。


綱吉在當晚返回彭哥列後本來是想要立刻去見喬托並和他報告這件好消息的。
但是才進門就被G還有一群人拖著往門口去,似乎好消息早已經傳到了彭哥列內部,而大家的心情正高昂著,想利用這個氣氛一起去彭哥列經營的酒店喝個通宵,即使綱吉說他不太會喝酒,兩三個人說什麼也不願意放開他。


很意外的,綱吉看見了走在所有人後方的阿勞迪,訝異他居然也同意了這件事情,並且還願意和他們一道去。
綱吉被半拉半拖的踏上了馬車,一同前往了他們的目的地。

「說起來,這一次能夠和談順利都是瓦利安的功勞呢。」G在為綱吉倒酒的時候讚賞到,他剛剛已經和雨月兩人喝了不少酒,綱吉看他臉頰上都有些泛紅了,但說話還是一如往常沒有醉的感覺,而且也記得每當綱吉喝完一杯就會為他添酒,「而且,最後如果不是說服了卡爾,恐怕還會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你親自去是正確的。」


「啊、好、好了啦,G你是要灌醉我啊?我不像你或是喬托酒量那麼好。」綱吉苦著臉看那又添滿的酒杯。


「哈哈,有什麼關係嘛,反正這邊都是自己人,就算醉了也沒有關係啊!而且綱吉你以前就醉過,沒什麼奇怪的!」納克爾用力的一掌拍上綱吉的肩膀,綱吉整個人差點往前撲,好不容易護住了酒杯。


「……你才是醉了的那個人。」阿勞迪淡淡的說,他從剛剛就安靜的一個人喝酒,喝得甚至比G更多,卻連一點異狀也看不出來,他看了一眼綱吉,顯得有些不甘願的開口,「這次做得很好,看起來也終於適應了瓦利安的工作,本來喬托打算交給你那個職位時我還有些疑慮。」


「對喔,阿勞迪是家族的顧問,那時為什麼沒有反對?」綱吉知道阿勞迪也擁有彭哥列很大的權力。


「因為那傢伙信任你。」阿勞迪簡單的回答,「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理由了。」


「喬托這麼說了啊?」


「那傢伙很頑固的,特別是對於你的事情上他更是堅決不肯改變想法。」阿勞迪低笑一聲,「麻煩的首領。」

綱吉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只是有些無奈地搔搔臉頰。
阿勞迪的話讓他想起了喬托,轉過頭去,喬托和艾爾默斯兩個人坐在離他們稍遠的地方,似乎壓低著聲音在談論些什麼,恐怕又是家族的事情吧,連到了這種慶祝的場合也要談論公事沒有辦法和大家一起玩樂,綱吉感到有些遺憾,其實可以的話他真的很希望能夠和喬托說話。


喬托喝酒的側臉顯得英俊,在微暗的燈光下頭他看來依舊迷人,身影的輪廓也變得柔和。
圍繞在那兩人身邊的感覺好像與自己身在不同的世界,無法輕易靠近。


「你的表情上寫著『喬托不在感覺很寂寞』呢,」斯佩德的聲音從左邊傳來,綱吉連忙將視線從喬托身上移開,有點埋怨的瞪著斯佩德,但對方一點也不介意,「這種托斯卡納產的紅酒很不錯,妳要來一點嗎?」反而轉頭對身邊的埃琳娜說,露出溫柔的笑。


「一點就好,嗯,但是你也別喝太多喔,戴蒙。」接過了斯佩德遞來的酒杯,埃琳娜回以甜蜜的笑容。
「我知道了,我也沒有喝多少。」


「藍寶你也是喔,你還不能夠喝這麼烈的酒。」埃琳娜這時勸著躲在他們身後想要再倒一杯烈酒的藍寶,對方嚇得收回了手,將酒杯藏到了身後去,一臉的心虛。


「我、我只是好奇…沒喝……」藍寶吞吞吐吐的說著,眼睛卻飄向其他的地方。


「綱吉也是,明明看到了卻沒有阻止呢。」埃琳娜有些意外。


「啊,因為我想難得這種場合嘛,藍寶也已經是大人了啦,喝點酒也可以的。」綱吉雖然這麼說卻習慣性的輕撫藍寶的頭,那就像是他對待斐比歐或是柯瑞一樣的態度,綱吉一旦把誰看做孩子就很難改過來。

綱吉看夥伴們親密的互動就會覺得內心一陣喜悅,埃琳娜現在算是他的部下之一,在瓦利安中協助他處理任務分派、情報收集等等事情,並非正規的戰鬥員,或許是因為做著內部的工作吧,也讓斯佩德比較放心。


綱吉很希望這段平靜的日子可以就這樣持續下去,他很希望能夠就這樣維持現在所見到的這個家族的模樣。
彭哥列比他想像中發展得更好。


當初他阻止喬托時並沒有想過會協助喬托重新建立彭哥列,那時他一直以為自己會回去的,回去現代,然後再也見不到喬托或是大家,但他卻留在了這兒,並且看著彭哥列從無到有一步一步成長的過程,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也有些興奮,他現在才知道所有的歷史都是眾多時間以及轉變堆砌而成的,他所見到的十代以後的興盛在過去也是像這樣由某些人塑造,他們一直都在守護,即使在未來的時代中已經逝去,他們的意志肯定還是殘留了下來。


他環視一圈在身邊的眾人,大家的臉上都寫著喜悅的表情。


就連平常冷酷的艾爾默斯還有阿勞迪,他們臉上也都隱約染著一絲笑意,或許是被這種氣氛感染吧,綱吉不知怎麼突然覺得眼眶有些酸澀起來,他不想要讓其他人看到,於是稍稍離開了熱烈談話的眾人,走到了吧檯前方低下頭。


他用手指輕輕擦去那幾乎要落下的淚水。

「…真是的…我……」


想起了家族的事情,想起了守護者們,想起了沒有辦法見面的父母,還有獄寺、山本、里包恩、京子、小春他們。
他不曉得大家過得好不好,但是他知道他肯定沒有辦法再回去了,而且他也不會回去。

當初已經選擇要留在這個時代,留在喬托的身邊,他不會後悔,雖然不會後悔,但在這種開心的時候卻又突然想起來,他的內心既滿足又寂寞,滿足於還可以想起他們的模樣、他們的聲音,寂寞著無法再見面的遺憾。

「綱吉。」溫柔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一雙手搭在他的肩頭。


「啊,我不知道怎麼了,只是有點……」綱吉知道喬托肯定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吧,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為什麼稍稍拉開距離的原因,綱吉也不願意他們發現,但如果是喬托就沒有關係,「抱歉,明明應該很開心的場合,你會覺得討厭嗎?」


「怎麼可能。」喬托露出笑容,他輕吻上綱吉的髮絲,「這是正常的,綱吉,你的反應是正常的。」


剛剛和艾爾默斯談話到一半時就注意到綱吉遠離眾人的歡樂到了一邊去,他下意識就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然後他想綱吉肯定是想起被他放下的那個家族,綱吉最重要的家人以及朋友們,喬托自己從小雖然對家人或是朋友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度過了十歲的那個時期後也不再因為失去家族而寂寞難耐,但即使是他也會因為意識到自己是孤單一個人而徬徨,那種感情很難言語,他知道自己誰也無法依靠,誰也無法喜愛,誰也無法相信,甚至不會為了與誰分別而痛苦不堪,曾經的他是個十分冷漠,總是與別人保持距離、戴著面具的虛偽的人,但他現在已經不同了。


因為他身邊也有了無可取代的東西。


綱吉從一開始就和他差異很大,有太多重要的東西,所放下的那些東西對綱吉而言肯定也是無可取代的。
但綱吉還是選擇留在了這個時代,選擇了自己的身邊。

「……那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讓你回家去,我常常這麼想。」喬托低聲的說,輕輕擁住綱吉,「我現在大概可以了解,那種希望對方幸福就好的感情,雖然我還是不願意看你離開我,但如果那是你的想法,我似乎就可以接受。」他苦笑起來,如果他真的必須要讓綱吉離開,他肯定希望綱吉不要告訴他就這樣消失,那麼他也沒有辦法去挽留。


「不管捨棄哪邊我都會痛苦,所以我已經做出選擇了,」綱吉抬起頭來望著他,「是我自己想待在你身邊。」

綱吉知道,雖然離開家人和守護者真的很難受,而且現在的彭哥列也很不穩定,工作十分辛苦,他也不是彭哥列的首領,如今他為了彭哥列而奔波勞累,但是他並不討厭這樣的生活,只要想到現在正做著的事情是為了喬托,他就會感到一陣充塞胸口的幸福,再辛苦也甘之如飴。


「說不定你在這個時代待久了,會有一天發現你回到了原本的地方,而現在的這一切都只是夢境。」喬托說著,他勾起一點微笑,「你說不定會鬆一口氣,幸好這些都沒有實現,你會再見到你喜愛的朋友和家人。」


綱吉聽著喬托講的話,知道他在安慰自己,這種安慰的方法並不會勾起他心底深處的疼痛,但卻令他心情好轉,他抓住了喬托的衣服,越過喬托的肩膀,他可以看到在他們身後的G、雨月、阿勞迪、斯佩德他們正愉快的聊天,部下們大笑的聲音也不斷傳入耳內,亂哄哄的酒店,現在的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不會是夢的,喬托,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光並不是夢。」綱吉重複了一次,他輕輕嘆息。


「是嗎。」喬托似乎鬆了一口氣,他寵溺的撫摸綱吉的臉頰,修長而有點冰冷的手指令綱吉感覺很舒服。
大概是這個時候,突然身後發出了一陣巨大的響聲。


剛剛他們有誰把酒瓶上的木塞撬開,已經不曉得是第幾瓶,但大家的情緒都還十分高昂,今晚似乎是沒有打算要睡覺了,綱吉和喬托都有些無奈的望著喧騰的眾人。


「喂,喬托,綱吉,你們兩個也別在那裏!!過來大家乾杯啊!」納克爾大聲的喊。


「真沒辦法,看起來納克爾醉了,」喬托搖搖頭,望了一眼綱吉,「我們也去吧?」


「好。」綱吉笑了起來,剛剛那種寂寞的感情一下子消失無蹤,因為喬托牽起了他的手掌將他拉過去。


是啊,並不寂寞。

至少自己並不是一個人的,從過去到現在,他都不是一個人。


兩人從G那兒拿到了酒杯。
就在這時他們全都安靜了下來,幾個人的視線投向身為彭哥列首領的喬托。
喬托很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他環視了眾人,在這裡的都是彭哥列初建立時期就在的成員,過去喬托不曾想過他有一天會依賴部下們的力量,如今他確實有了他們全部的人是同一個家族、是夥伴的這種想法,他想要保護在場的眾人,不希望黑手黨的道路令他們受傷,或是變得不幸。


他希望有一天彭哥列會成為他們引以為傲的家族,並且,認為作為其中一員是值得驕傲的存在。
喬托高舉起了酒杯,他在眾人中顯得突出,聲音吸引了眾人,作為彭哥列首領這是理所當然的。

「敬彭哥列,」他說,然後看著綱吉露出一個溫柔的眼神後才又再次抬起頭來,「敬我們的榮耀以及光陰。」

他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當酒杯互相撞擊的響音還有喧鬧聲再次響起,酒流入口中在胸口微微發熱。
綱吉靠在他的身邊,他們聽見了喜悅的笑聲與音樂,過去喬托曾經如此討厭的吵鬧聲音現在聽來也非常悅耳。
喬托這時候想,過了這麼久,他現在或許已經得到了他過去最想要的東西了。





FIN

作者廢話

後日談也更完了~

不過還有斯佩德的番外篇兩篇喔XD

這個系列番外篇是我寫過最充足的,包含自創角的故事,還有兩位主角的故事以及周邊的人,所以當初連番外篇都直接是一本書。


但本篇是完啦,感謝大家看這麼久,這篇文就連這樣一周兩更都更了這麼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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