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玥

【伏哈only】Pretty Tragedy (瑞哈)

【15:00】5.21伏哈only24h  產糧活動

上一棒 @hachi 

下一棒 @夏小伊的魔杖 


❝   5/21不只說出「我愛你」,也回答了「我願意」,在這個特殊的節日裡讓伏哈/湯哈陪伴我們共同度過吧!❞

活動由伏哈only群主辦,門牌號:562347765


受邀參加這個活動,努力爆了字數喔!!

但我的瑞哈就是...無法在這個應該是甜的節日配合著甜啊(相信我我有努力了),大家如果不嫌棄的話請往下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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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覆蓋了視線所及的世界,只有一棟深褐色的小屋孤獨佇立於孤寂的白色之間,歪斜的木板牆面看起來危險而脆弱,但在寒意從腳底直竄的此時此刻卻是唯一能夠避風的場所。

他推開那扇破爛的木門,古老木板的咿呀聲刺耳地響起,房內卻只有火爐中的火星跳動時發出的劈啪聲響,屋內的暖意一瞬間包裹了他顫抖的身體,引誘著他更加走近深處,但他發現已經有個人安靜而悠然地待在火爐前的其中一張椅子上。

 

「看來你快要凍壞了,外面真的有那麼冷嗎?」

 

「要是我知道你在這裡,就不會進來了。」他冷漠回答,卻聽見那人發出柔和的笑聲,像是在嘲笑他說著不屈的話語,身體卻不斷渴望靠近火爐的矛盾行為。

 

「那你會比現在更痛的,哈利。」男人繼續溫和地勸說,聽起來十分親切,「為何你不靠近一些,我可以慷慨地分享火爐給你好好溫暖凍僵的手,我沒打算在這種地方和你來場死戰——至少不是在這裡,不是此刻。」

 

見對方並沒有攻擊的意圖,哈利快速收起魔杖,衝到火爐之前脫下自己深黑的手套,手輕揉著腫脹發疼的地方,在火光的溫暖之下那凍僵的指尖慢慢浮出血色,感覺到痛楚緩和後,哈利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樣好多了,不是嗎?」

哈利抬起頭看向身旁說話的男人,男人正把那張英俊無比的臉龐撐在右手上,用傲慢慵懶的表情盯著他,哈利臉上浮現一絲不滿的紅潤,抗拒地搖搖頭。

「今天先把我們之間的恩怨放一邊,要來點喝的嗎?你喜歡什麼樣的都可以。」他輕輕彈指,哈利從沒看過的各種酒瓶漂浮而來,先替男人注滿了酒杯,在小桌上還有一個空的杯子,那顯然是留給哈利的。

 

「你在這裡對我來說就是最糟糕的,」哈利冷冷地回答,「……我想要奶油啤酒。」

 

「喔,我忘記了你還停留在孩子的口味,是吧?」男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不忘嘲諷地,一杯奶油啤酒出現在小桌上,哈利臉泛紅著爬上自己的扶手椅,一口喝下那溫潤香甜的奶油啤酒後,感覺身體打從內部暖了起來,他很意外這杯啤酒還維持著他喜歡的溫度。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那要問你,當然是你讓我進來的,哈利。」男人悠閒地說,他半闔著雙眼的側臉看起來俊美而不真實,沉吟的表情似乎也在困惑著他們此刻共享一個房間的狀況,「我想,我們的連結並沒有因為戰爭結束而變弱,只是也沒有以前那樣不相容了,所以在你的無心下替我開了扇門。」注意到哈利驚訝的表情後,男人充滿惡意地微笑,「你真該把你的鎖心術練習好,賽佛勒斯應該教過你,都已經這麼多年你卻沒有學會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情,看來你不是個好學生。」

 

「戰爭結束…喔,我真的討厭你們,」哈利咕噥著,一想到這件事情他的腦海中便浮出許多惡毒的字眼,「你們就是不能消停,老做些搗人胃口的事情,像你這種——噢。」哈利的額頭突然發出一陣刺痛迫使他停止抱怨,男人盯著哈利的反應瞇起雙眼,低聲輕笑。

 

「對你來說或許是搗人胃口的,但置換權力總需要一些陣痛,血腥是必經之路。」男人的眼眸中透出陰狠的光芒,一種類似血的猩紅色,充分展現出他做為惡人的一面,「殺戮確實殘忍,你卻無法否認它是種好手段,也最有效率,但你想想那能換來長久的和平,不再有人需要為他們的愚蠢而付出代價。」

 

「你等著,命運總是很諷刺的,你用那種方式逼迫人們不會有好下場,總有一天你會吃到苦頭…如果我還有能力阻止你的話,絕對不會——」

 

「你連保住自己的小命都無法做到了,哈利,竟跟我談起命運,面對我的獲勝你總是不服輸。」男人吐露著殘酷的現實,見哈利握住雙拳顫抖的憤怒模樣,他更顯愉悅,「不,你或許不曾真正輸給我,但當大多數的人們選擇順從我那一刻開始,你便已無能為力。」

 

哈利試著深呼吸一口氣,闔上雙眼,他並沒有要為此抗爭什麼,儘管他心中仍然有很多憤怒與憎惡,但在那場戰爭結束後他也終於認清了現實,現實如此,這個男人並沒有說謊。

疤痕的痛隨著他的心情慢慢平息下來,他猜當他回想起眼前這個男人的種種惡行,那種情緒便會勾起疼痛,也證實了他們依然連結彼此,這份厭惡只是隨著時間流逝變得遲鈍起來,若不是今天再次見到許久未碰面的死敵,他還以為他疤痕的疼痛已經隨著他拋棄的過去而消散。

 

「……我本以為我會夢見的是金妮。」

哈利苦笑,睡前他確實是這樣想的,他過去常夢見金妮或者他的朋友們來到他的身邊,他們擊敗了佛地魔,像以前那樣歡笑。但看到現實後,就會明白那是個夢境,美好的夢境。

 

但這個夢卻截然不同,真實得讓人厭惡。

他不懂為什麼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裡,這難道也是自己內心期望的嗎?

 

「湯姆瑞斗。」哈利看著對方,對方的紅色雙眼轉回,那蒼白的膚色藏在陰影底下被火光照亮了一半,有一半的他看起來像個人類,另外一半卻令人毛骨悚然,「你是我最不想要夢見的人。」

 

「但我一直期待著與你重逢,哈利。」微笑的面容彷彿一張面具,口中說著與他優雅態度截然不符的惡毒語言,「即便你試圖從我手中溜走,我會找到你,就算找不到你,我也會將與你有關連的人全部消除,如果你認為逃避我可以保命的話就繼續躲藏下去吧,我保證你將孤獨死去。」

那個冷酷的宣言卻沒有嚇到眼前滿臉無奈的哈利,哈利的綠色眼眸透出一種奇特的平靜光輝,讓瑞斗甚至回想起了鄧不利多,那種沒有慾望也沒有恐懼的眼神。

 

「那麼這些年來,你的僕人肯定都在打混吧。」

 

瑞斗忍不住笑,他突然伸出手纏上哈利的頸,猛地掐緊那纖細的氣管,一瞬間哈利感覺到對方靠近的氣息所帶來的沉重壓迫感,冷汗浸濕後背,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就由我親自。」

暗紅的眼眸中沉澱著黑色的漩渦,深不見底,某種凶暴的野獸潛藏其中,彷彿隨時準備要將哈利的靈魂給撕裂、吞噬,哈利很驚訝,在過了那麼多年後佛地魔渴望殺他的慾望仍然如此強烈,彷彿戰爭最激烈時期的他們一般。

 

「佛地…魔……」哈利嘶啞的嗓音徹底激起男人的興奮,可以清楚聽到對方微微急促的呼吸。

但最後那修長的指尖鬆開,隨後輕撫過哈利的臉頰,男人的嘴角染上一抹致命的冷笑。

 

「哈利波特,直至你死亡為止,將永遠不會有寧靜的一日到訪。」

 

 

 

 

 

當哈利從那個夢境醒來後,發現自己安然地躺在他躲藏數年的小木屋中。

他忍不住思考為什麼會在夢境中撞上對方——他許久不見的死敵。

或許是他沒辦法擊敗對方而帶來的遺憾,夜深夢迴時總會想起過往的懊悔,那些沒能夠完成的事情、沒能拯救的人;又或許在巫師戰爭終止後數年,他鬆懈了心防讓對方闖進自己的意識,但那也表示佛地魔這麼多年來並未放過他。

 

本以為自己會對於那男人的出現而吃驚,卻沒有,就好像他早有了預感總有一天必須要面對這狀況,總有一天他會被那個男人發現。

 

他爬起身推開充滿陽光的窗戶,早晨的新鮮空氣闖入房間,一份暢快情感填滿了身體。

戰爭結束,或者應該說黑暗勢力大獲全勝後,他狼狽地逃到一個無人知曉他存在的地方,躲藏好幾年,不時聽見那些人做的一些事情,但那似乎都已離他非常遙遠,本以為將不會再有人想起自己——『那個活下來的男孩』——本以為自己早已經成為被歷史遺忘的對象。

 

「……直到我死為止,是嗎?」

那傢伙竟用那麼溫柔好聽的嗓音做著露骨的威脅。

本該是恐嚇的一句話,卻令哈利以為不再會為任何事情而跳動的心臟再次活躍了起來。

嘴角微微上揚起不能壓抑的微笑,他心底想這很不正常,但感覺又如此正確,當晨光照耀在身上,多年來他又一次與這個讓他失去一切的世界相容,那是一種特別甜蜜的滋味。

 

 

 


****************

 

 


 

「湯姆,我們又再見面了。」當男人姍姍來遲時,哈利注意到他滿臉冰冷的怒火,「怎麼了?」

因為那個稱呼而微微挑動眉毛的表情讓哈利意識到對方仍然討厭那個名字,哈利不明白,有什麼樣的憎恨可以持續如此久、如此深刻,對父親、對麻瓜的厭惡或許早已深植於瑞斗的血液和思考之中,永遠不可能抹去。

 

「你知道我討厭那個名字,那是故意的嗎?」瑞斗解開長袍,露出底下穿著黑色襯衫的修長身形,他看起來依然年輕、英俊。

 

彷彿在這個地方瑞斗就能夠完全解放自己,也不顧慮哈利的存在,一傾身便躺進房間中的那張大床,闔上雙眼的男人看起來有些疲倦、煩躁,哈利難得看見這樣一點也不優雅的他。

有時候他確實是脾氣暴躁的,但那是當他是佛地魔的時候,湯姆瑞斗大多數是溫柔、陰險的。

哈利也逐漸注意到,當這個夢境連結時,都是對方心情波動比較大的時候,大多數都是瑞斗心情不錯的時候,但這次卻是完全相反的情緒。

 

「因為要稱呼這模樣的你為佛地魔,我很不習慣。」以湯姆瑞斗的姿態現身於此的他,與那個凶暴、殘酷的黑魔王似乎不是同一個人,欺騙世人的外貌,哈利知道那是收買人心的利器,卻還是無法不受影響。

 

「但我的內在並不會改變,我是佛地魔王,就算你不願意承認。」

 

「我知道。」哈利望著他不悅的臉龐,微微一笑,「我只是想也許你還有機會改變……變得和以前不一樣,變得更有…人性一些…學會懺悔。」

 

聽到那句話的瑞斗發出不屑的冷笑,嘲諷哈利至今不變的天真,「你還是擁護鄧不利多那個老論調,『愛』會改變一切之類的。」他歪了歪頭,露出傲慢而不理解的神情,「說實話,那東西根本無法改變什麼,有再多的愛也沒辦法扭曲現實。」

 

「但愛讓人快樂,你必須承認,當你完成你的豐功偉業後,你並沒有變得更快樂。」

 

「這個世界總有些難以清除的病灶存在,螻蟻般的存在卻試圖對抗我,那麼不自量力,當我將他們全部除去後我就會變得快樂。」瑞斗說出了他今天看起來不怎麼開心的原因,即便是現在,看見那些自詡正義之人毫不懼怕的眼睛時,他仍然有將他們全部捏死的衝動,他猜這是對付哈利波特的後遺症。

 

哈利聽他說的話後忍不住嘆息,他不確定瑞斗是否明白,這件事情永遠不會有個完結。

永遠都會有反抗的人,或多或少,或強或弱,只要湯姆瑞斗是永生存在的,那麼世事都不會有所謂的永遠安穩,它們總會在某個時間點、某個狀況下再次崩裂。

 

「我是不太了解那是什麼感覺。」哈利走到瑞斗躺著的床邊,低頭注視對方,一種瘋狂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成形,他忍不住伸出手碰觸對方的胸口,而他幾乎沒有任何錯誤地找到了它的位置,指尖隨著心臟的起伏而顫抖,「不過對於你跑去對付其他人,我有點惱火就是了。」

 

哈利感覺到那心臟重重跳動了一下,瑞斗睜開雙眼望著他,伸出手抓住哈利的手,將那放在胸口的手移開,不允許哈利繼續探究那句話對他的影響力。

 

「但他們只是很無聊的人,和你不一樣,哈利。」瑞斗說,那聽起來幾乎像是解釋,卻又像是他一如往常自誇自己有多強大的論述,「沒有中心思想的蠢夫,他們不了解我所做的一切是在讓巫師的世界更加強大,淨化他們腐爛的根源,如果連巫師自己都不重視自己的魔力與血液,竟要期待麻瓜理解我們嗎?」

 

「但也許可以互相理解的一天會到來。」

 

「不會有那一天。」斬釘截鐵的冰冷話語瓦解了那個可能性,瑞斗從床上爬起來,他的手依然緊抓著哈利的,但那力道卻變得疼痛,幾乎要捏碎那瘦弱的手腕,「就如同我對麻瓜的憎恨,它們不會有平息與消散的一日,只有力量才是能夠掌控一切的不變存在,只要你能夠控制所有,現實也能夠因而轉變,反抗的輿論不過是一時的,到了未來他們將會讚誦我、擁抱我的想法。」

 

「我不否認這件事情,但追求永生的你居然不相信事情會改變,你不應該是最能夠看見所有變化的人嗎?」哈利嘆息,他了解瑞斗的偏執,那幾乎無可救藥,「梅林,你真的很無趣,不是嗎?」

 

「你錯了,正因為我相信不變,所以才追求永生。」

 

被那句話觸動的哈利垂下雙眼避開瑞斗灼燙的視線,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苦笑。

「但是不變的事物很少,曾經想要對抗你的人都遭到你的殺戮,我也不得不藏起來……」

世界不知不覺就改變了,對抗者減少,支持佛地魔的人越來越多,那是哈利親眼所見的改變。他曾以為永遠都會有挺身對抗的人,以為人們永遠都會認為佛地魔是錯誤的,但事實是隨著時代的改變,世事沒有對與錯那樣單純二元的分界,歪曲的理論在某個時代中看起來也合理異常,就算有反抗的人,也很快會遭到消滅,這個社會正在逐漸適應佛地魔的存在,接納了這個事實,這也是他親眼所見的改變。

 

「我很遺憾,哈利,他們都已經忘記了你的事蹟,只要讓預言家日報多說幾個醜聞,他們很快就徹底忘了你們曾經英勇奮戰的事實,大眾都是健忘的生物。」驕傲笑著的瑞斗聽起來一點也沒有遺憾的情緒,那態度讓哈利壓抑著滿腔憤怒,卻沒有立刻爆發。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跑來這裡?你應該跟他們一樣徹底遺忘我的存在。」哈利皺起眉頭瞪著瑞斗,偶爾哈利會覺得對方用一種充滿期待的目光在看著自己,彷彿瑞斗還當他是那個曾經挺身對抗、絕不屈服、從他手下僥倖逃過好幾次的救世主男孩,而他深怕自己無法滿足對方的期待,也不想再捲入這些麻煩事中,「難道你懷念過去的日子嗎?活在過去的人……難道不是你嗎?所以你才認為一切都不會改變,認為…巫師和麻瓜的關係,永遠不會改變。」

 

「說來諷刺,哈利,曾經經歷那場戰爭的你的朋友以及我的僕人都死了,只剩下你、以及我。」

 

「是啊,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你讓我們兩人都變得孤苦伶仃。」哈利苦悶地撇下嘴角,不像自己,瑞斗不曾因此而感傷、痛苦或者感覺孤獨,但自己卻因此經歷了艱難萬分的生活。

 

「但我們分享著僅有的連結與記憶,哈利,不覺得這是命運有趣的地方嗎?」

 

「如果是和你的話,我寧可不要這種充滿諷刺的命運。」哈利又一次嘆息。

 

哈利可以感覺到瑞斗將他拉近,那比常人體溫稍低的溫度輕貼在胸口,有一陣子他們只是安靜相擁,帶來安全而舒適的感覺,瑞斗修長的指尖輕柔碰觸雙頰的動作中充滿能夠迷惑神智的溫柔,然後抬起哈利的下巴,輕輕吻上,那絕對是個吻,帶著一絲甜蜜。

 

哈利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在夢中竟也能跳得如此狂烈,對方的心跳也同樣。

他不懂瑞斗吻自己的原因,但他認為瑞斗也不甚明白。

 

「我該怎麼稱呼這個?」

 

「一個吻?」瑞斗平淡地回答,唇角微彎,那笑容該死的英俊,「而它感覺很好,這就足夠了。」

 

「既然如此,你還說你真心想要殺死我?」

 

「我們之間的這點好感不會是什麼嚴重的問題。」瑞斗的指尖玩弄著哈利亂糟糟的髮絲,寵溺地滑過他的臉頰,從他舉止間流露出的魅力如同包裹糖衣的毒藥那般誘人上癮,「親愛的,你還是會孤單地被殺死,由我動手。」

 

儘管是殘忍無情的話語,卻讓哈利的心口變得溫暖。

他忍不住受到誘惑,更加靠近對方的胸膛,奉送上他們的第二個親吻,心臟刺激著血液流淌過全身,他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將自己某部分的心交給了眼前這個男人,而那又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情。

 

「如果你有一天殺死我,假設世界上真的沒有人再反抗你,那是什麼樣的結局?」

 

「我會說——」瑞斗想了想,唇瓣彎起一抹冰冷無比的微笑。

「——那將是個『完美的悲劇』。」

 

 

 

 

 

哈利醒來時,思緒還有些混亂。

這只是一個夢,還是一個惡夢,沒什麼特別的,他努力說服自己。

卻無法不沉浸在那一刻的甜蜜中,那一刻他被對方徹底吸引的感覺令人留戀。

 

他掀開被子走向盥洗台,想要將那令他無法忘懷的記憶給抹去,好讓他重回正常的隱居生活,他發現自己的雙眼下有著黑眼圈,做夢的次數越多,他越無法強迫自己關閉心靈杜絕對方的侵入,他知道這是個惡劣的現象,那個人進入自己思考的次數太頻繁了,恐怕會看見自己內心的秘密。

 

當他聽見窗台邊的聲響時,一隻貓頭鷹降落在那邊,用腳尖敲打著玻璃希望哈利放牠進入。

哈利猶豫著讓牠進來,隨著牠的飛入,陽光也總算透進多年緊閉不開的窗口,窗台上堆積著厚重的灰,陽光的溫度彷彿能夠驅散昨夜那黑暗而甜美的惡夢。

 

直到哈利撿起從貓頭鷹腳踝上掉落的信,上頭寫著很簡短的一段文字。

 

『我將前來迎接你』

 

突然間,哈利感覺不到清晨柔軟的微風吹撫臉上的溫暖,胸口被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慌侵襲,感覺血液倒流,四肢也變得寒冷,彷彿能聽見從遠處傳來的嘲弄笑聲。

 

他知道了。

 

哈利慌張地拿出魔杖打包所有他可以見到並能夠帶走的東西,那花不到五分鐘。

他猶豫著收起了那封來自敵人的信,手指撫過上頭漂亮的文字——當然,他確認過上頭沒有任何追蹤咒——哈利將它放進胸前的口袋後,便從這間供他躲藏數年的房子中消影離開,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

 

 


 

當哈利睜開雙眼時還以為他從夢境中醒了過來,卻看見熟悉的身影坐在床頭,他便知道自己還沒有醒,有不少人曾經拜訪過他的夢境,金妮、榮恩、妙麗、鄧不利多、他的父母還有天狼星與路平、東施,但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個男人那樣清晰,有時他會以為這發生在現實之中,讓他逐漸搞不清楚夢境與現實的分界。

男人在他的床邊注視他,視線說不上溫柔卻也不是飽含殺意的,那是有趣的一刻,哈利知道他正被剖析、被觀察,那對無感情的紅眸有時卻比什麼都讓哈利感覺溫暖。

 

「你就是不肯放過我,是嗎?」哈利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抱怨,轉動他慵懶的身軀,在被窩中捲縮成一團,「你那種執著於報復的心態,根本就是一種病。」

 

「我只是需要證明,你能夠逃過我的手下不過是種幸運罷了,哈利。」瑞斗一笑,伸出手撈起哈利嘗試埋入被窩中的臉,俯身親吻那柔軟而紛亂的髮絲,不可思議的事情總是會發生,瑞斗覺得他做過的瘋狂事都比不上這個來得瘋狂,親吻他的死敵,像個情人般寵愛對方。

 

「就為了這個……」哈利埋怨地咕噥。

 

是的,他想殺哈利波特,想得不得了。

他也曾懷疑這種想法會隨著哈利波特淡出人們記憶而消失,他已經不算什麼威脅了,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改變這個已經歪曲的世界,但當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時,他卻總會夢見哈利波特,那個曾經在他的生命中殘留下傷痕的人物。

 

他想,只要哈利波特不死,他就無法真正擁有掌控所有的實感。

 

「你知道,就算你什麼也不做,我也會死。」哈利重新闔上眼擺出一副想繼續睡的態度,但當瑞斗輕輕擁住他時他將背後交給那溫暖寬大的胸膛,手指輕輕揪住垂在身旁的黑色長袍,「只有你一個人是永生的,在你看來,其他人的生命微不足道,我也不例外。」

 

「喔,可別貶低了自己,哈利。」瑞斗陰冷的嗓音輕嘆,像安撫孩子般在哈利的耳邊說著蠱惑的話語,「我確實是偉大的,能達成所有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但你也不差,不是嗎?只差那麼一點你就可以阻止我,你有讓我動手的價值。」

 

「唔,那真是我人生最大的敗筆。」哈利鬱悶地說,眨了眨綠色的雙眼,翠綠突然染上一絲惡作劇的光彩,「但我還是認為,鄧不利多才是最偉大的巫師,而你,你就只是個扭曲又瘋狂的老頭,滿腦子裝著一些偏激的惡毒計畫。」

 

瑞斗靜默下來,沒有因此發怒,只是瞪視著哈利那毫不在意的側臉,看他打了個哈欠。

他當然沒有期待過哈利會說出什麼可愛的話來,他一直都如此討人厭。

 

「那麼,你看起來還是更喜歡我一些,不然又怎麼會和一個殺了你最敬愛巫師的男人躺在這張床上,而不思考怎麼替他報仇?」

 

「他不是被你殺死的,鄧不利多安排了他自己的死亡。」哈利忘記自己是第幾次糾正這件事情,但他知道瑞斗不會認同他的說法,「……還有,我是喜歡你,那並不影響我恨你。」

 

「聽起來可真甜蜜。」瑞斗微笑,視線露骨地看著哈利半遮掩於寬鬆的巫師袍下潔淨而稍稍蒼白的肌膚,他喜歡在那赤裸、無防備的軀體上製造傷痕,看它們在男孩身上彰顯著自己的存在。他喜歡哈利主動擁抱他的行為,當那瘦長的四肢環過自己時,溫暖便會滲入冰冷的血液之中。

 

就像哈利所說的,他知道所有人都會消失,除了永生的自己。

……當然,哈利波特也會消失。

隨著歲月流逝,就這樣老死、病死,悲慘的平凡人大多數都是如此,無法反抗凡人的命運。

但是這份夢境中的甜蜜溫暖也將會褪色,死亡會抹消這一切的存在,它將永遠消失,哈利波特有一天會到不可觸及的地方去,永遠消失在自己的掌握之外。

 

那是被允許的嗎?

不,當然不。

他必須掌控這一切,包括哈利波特的死亡。

 

「你還是不願意透露你到底在哪兒,為什麼不早一點服從?」瑞斗注視著窩在床中不肯起床的哈利,手指輕滑過纖瘦的背部,瞇起雙眼,「就這麼不想要面對死亡嗎?身為鄧不利多信仰者的你居然害怕死亡?」

 

「你之前差點抓到我,我住好幾年的房子就這樣被毀了,你以為我還會粗心大意嗎?」哈利轉過頭來,冷漠地望著那笑得毫無良心的男人,「我不是不想面對死亡,是不想面對你。」

 

「為什麼?」

 

「你會失望的,我已經不是『活下來的男孩』了。」

 

「但你仍然不願意真正投降,在這個所有人都擁戴我的社會,抵死不從的就只有你一個,我不明白你還有什麼好害怕的。」瑞斗不解於哈利的沉默,他總覺得哈利在意著某個他不明白的東西,而那到底是什麼,這些年來瑞斗始終無法摸清。

 

「……湯姆,你不明白我有多麼害怕讓你看見現在的我。」哈利爬起來,碰觸瑞斗英俊而精緻的臉龐,用翠綠如湖水的眼眸深深注視著他深愛的男人,「不是因為害怕死亡,我害怕的是你對永恆的看法。」

 

這份打從心底湧出的熱意是什麼,哈利至今仍然無法徹底明瞭。

但是他知道每當他深呼吸就會感受到那股痛楚,每當他看見這個男人以不變的姿態出現在這個夢境中,一種溫暖卻又冰冷無比的想法逐漸在他身體中擴散,他知道那是因為他對男人始終沒有放棄追逐自己的安心,也因為他害怕對方也許真的有一天會找到自己。

 

他和瑞斗不同,他不是個擁有超凡力量、自詡偉大的人,他只是個蠢蛋。

所以他才會陷入這個困境,他居然在夢境中牽起了這個窮兇惡極的男人的手,而這個人還每天心心念念要殺死他,這簡直就是個惡夢。

哈利其實知道他應該要停止做這個夢的,真是愚蠢的夢,他應該斷絕掉這個連結,但在心中殘留著的最後一絲感情仍然不願意放過他,所以他一再來到這裡與這個男人見面,他絕對不想讓瑞斗知道自己的感情,不想讓這個殘酷又暴戾的魔鬼利用這種想法。

 

但比起這些,他更不願意讓瑞斗見到已經不再是『活下來的男孩』的他。

因為他認為,瑞斗只要見到了夢境之外的他,親眼目睹衰弱無力並且不再是魔法界英雄的他後,就會徹底失去興趣。

 

「為什麼不放過我?若我保證不會再干涉你想幹的任何一件壞事,我早已經隱居,當它們沒有發生,我現在只想好好生活,你沒有必要多此一舉殺我,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我們都知道一個人的諾言是多麼不可靠,」瑞斗說,哈利喜歡他每次冷笑時從那雙蒼白的薄唇間壓出的一絲血色,以及他因為興奮而出現感情波動的暗紅色眼眸,如同寶石般美豔,「而且你已經從我手中逃跑太多次,還記得我重生時說的話嗎?我勢必要將你親手逮住。」

 

「老天,湯姆,你說的那些事情…從那場戰爭後都過幾年了?」哈利忍不住哀嚎,只因為瑞斗的說法就好像那只發生在昨天,他們還互為死敵,哈利逃過佛地魔的追殺而帶領眾人反抗,佛地魔誓言要親手殺死哈利波特,證明他的力量至高無上、不容挑戰。

 

「不知道,大概三十年了?」

 

「呃,幸好你還沒有完全喪失時間的概念,那我就告訴你……」哈利燦爛地笑了出來,那個笑容如同攪動池水的石頭那樣在瑞斗的內心掀起一絲波瀾,瑞斗有點克制不住地吻上那即將嘲諷他的嘴,哈利說一半的話語也全都被吞進那個吻之中。

 

舌尖溫熱攪動著柔軟甜美的口腔,帶來一陣陣舒適的感覺,令兩人碰觸、交纏的部分發燙。

哈利滿懷不悅地看著又一次用卑劣方式強迫他閉嘴的男人,瑞斗只是微笑著扳過他的臉頰,吹撫在哈利頸邊的冰冷氣息引人全身發顫。

 

「說實話,我的男孩,你真的希望我放棄嗎?」他雲淡風輕的問句撕裂了哈利內心的平靜,從裂口中湧出更深、更濃稠的黑暗,緊緊禁錮住哈利顫抖的內心。

一種徹底認輸的感情總算征服了哈利的心,他完全鬆懈下來,把那些僅存的反抗之心和嘲諷都丟在一旁,無奈地接納這惡毒的男人對他予取予求。

 

「假設…你真的找到了我,我沒有這樣年輕的軀體,我也沒有『活下來的男孩』的稱號,一個平凡的老人,而且只剩下破碎而且痛苦的靈魂、殘破不全的軀體,早就沒法對你造成什麼威脅,你也還是這樣窮追不捨?」

 

「我想,你的靈魂再怎麼破碎、痛苦不堪,它仍舊有部分屬於我。」瑞斗聳聳肩,他的手指玩味地支起哈利的下巴,目光彷彿穿透了哈利看穿他內心深處的恐懼,「至於你的軀體,喔,它們本來就是屬於凡人的東西,所以它還能糟到哪去呢?」


哈利大笑,伸手環住瑞斗的脖子,充滿感情地親吻上他。

瑞斗的眉毛微微抬起,不確定是什麼讓哈利如此激動,他永遠也不會理解哈利的某些感情運作,特別是哈利腦袋中的想法,他從沒有真正搞懂過。

 

「我的梅林,我從沒這麼欣賞你,湯姆瑞斗。」

 

「雖然不懂你為什麼對於自己將死在我手上的事情那麼高興……但你還是沒有打算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們聊了這麼久,卻一點進展也沒有?」瑞斗撐著臉,見哈利沒了前一刻的消極,這事實反而讓他心情有些糟,他們一直都如此,期待看見彼此痛苦,卻又如此緊密連結著彼此的情緒。

 

「直到我真正想投降為止,你只好自己想辦法了,那些僕人派不上用場,是嗎?」

 

「是啊,遲遲無法鎖定一個亡命者的行蹤,一群蠢人。」瑞斗嘆息著現實的無奈。

 

「我希望他們一直都那麼蠢,畢竟我不想離開現在的居住地,這兒的人都不錯,是些好人,不清楚我是誰,但如果那些沒腦袋又沒良心的傢伙們跑來的話,肯定會——」

 

「——燒殺擄掠、趕盡殺絕。」

 

哈利愣了一下,露出微笑,他的手伸向將頭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碰觸那深黑如絲絹般的頭髮,並用充滿慈愛的眼神望著湯姆瑞斗,這個讓他著迷的存在。

 

「是的,湯姆,是的,所以我還是更期待你親自過來找我。」

 

 

 

 

****************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當哈利用冰冷的語氣質問他時,瑞斗可以明確感受到對方深深的怒氣,那不容易平息,「派其他人來抓我?而你卻跑去打擊別的?」

 

「你不能否認,法國魔法部的突然表態要比你重要多了。」

 

「他們的反對可能動搖你的政權,是吧?」哈利也不是沒有看這幾天魔法界的新聞,他分得清楚輕重,但他自然一點也不關心哪些對鞏固佛地魔的權力更重要,「我才不管那對你是不是很重要,但我以為我們的約定是你親自來找我!」

 

「這個問題我們討論過,等他們找到你後我會親自過去殺了你,這沒太大的影響。」瑞斗狡猾地辯解著,但他也看出哈利無法接受這個解釋,他往前跨一步嘗試接近,卻發現哈利退後了一步,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

 

「顯然他們沒聽你的話,不,你別過來,我正在思考要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我的愛,你肯定不想我過去那裡嗎?」瑞斗問,輕柔的嗓音聽起來無比甜蜜,但更多像是哄騙,「我想我可以對你表現我的……歉意。」但那張臉上毫無歉意,哈利知道瑞斗早已習慣為所欲為的習性,更沒有任何後悔或者抱歉的感情,一切都是謊言。

 

當然他也可以簡單地允許男人到他的身邊,讓對方將自己擁入懷中,給予每個夢境中他們沉迷不已的親吻。但是經歷了這次的事情後,某個念頭將他從白日夢中敲醒,他不能夠冒險讓湯姆瑞斗以外的人找到自己。

 

食死人在黑夜突然出現,侵入他待著的小屋,他差點就死在那次的戰鬥中,因為那些人都不願意放他逃走,他們知道那個偉大的主人每天心心念念的獵物就在眼前,因此他們沒有手下留情——對慾望的瘋狂讓他們忘記了這應該由佛地魔親自動手。

 

哈利狼狽而僥倖地脫逃了,他回想起那副悲慘的逃難模樣,萬一這被瑞斗看見了?

不,他不能夠讓瑞斗看見他的那種樣子,對方會怎麼想?

當他再一次抬起頭注視瑞斗時,他想自己驚恐的想法完全被自己的表情洩漏了,而瑞斗也絕對沒有遺漏。

 

「我在這次戰鬥中失去了一隻腳,如果你想問的話。」

一絲驚訝浮出瑞斗的表情,看得出那給了瑞斗一點打擊,這就已經夠讓哈利心滿意足,「這讓我未來行動會更不方便。」

 

「我不知道他們擅自的行動對你造成了傷害,哈利,但這不會影響太多,我能修正這個問題。」

 

「不,不,湯姆,我必須關閉這連結,我們連結太深,現在我行動不如以前靈巧,暴露我的所在會更容易害死我自己。」

 

「我以為你從來就不怕死,男孩。」

 

「我只是突然意識到,我不能夠用這樣的狀態被你或者你的僕人逮住。」哈利回答,握緊手中的魔杖,垂下雙眼,「我…我必須安排自己的死亡,像鄧不利多那樣,時間和地點必須由我來定,而不是你。」然後哈利停頓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終於打算繼續說,「還有我也不是什麼『男孩』了,我和你不同,湯姆,我不是永生的。」

 

哈利舉著魔杖不允許瑞斗再靠近半步,他可以感覺到來自瑞斗身上夾雜憤怒的冰冷殺意。

瑞斗即便在盛怒中也沒錯過哈利臉上的堅決,很清楚自己很難扭曲這個決定。

 

「但你是屬於我的,哈利,你的一切是屬於我的,你的死亡也是。」

 

焦慮,以及憤怒、不安,甚至是忌妒,哈利可以清楚從瑞斗的身上感覺到那些,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有著過去從來沒有的情感波動,而那幾乎就像是——愛——儘管是過度而扭曲的,但哈利覺得這是他至今在瑞斗身上看見最接近愛的話語以及表現。

 

哈利回瞪對方,笑了出來,「哈,真奇怪,湯姆,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的死對你來說不值一提,我對你沒有任何威脅的可能性,你又為什麼一定要殺我?」

 

但瑞斗無法回答那個問題。

為什麼?他從沒想過,只是殺死哈利波特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曾認為殺死哈利波特就能證明自己的強大,但他擊敗了所有正義之士,推翻了他們的理想,現在的黑魔王已經足夠強大,沒有需要再向誰證明什麼。

那麼為什麼?為什麼如此渴望殺死一個過氣的英雄?

 

瑞斗的焦慮與怒氣正等待著發作,一個親吻卻突然印上他的雙唇。

那就像是在灼燒的冶鐵上灑落冰水般,在瑞斗的腦中發出尖銳的雜音。

他緊抓住男孩的身體,粗暴地交換這個激烈的吻,他感覺男孩隨時會消失無蹤,而這特別讓他難耐,他憎恨沒有更早一些抓住對方,將他禁錮起來。

 

「等你想好為什麼要殺我的理由後,再來找我吧。」

 

丟下那句十足傲慢的話後,哈利就從夢境消失了,自此以後瑞斗再也連結不進哈利波特的思考,即便偶爾能夠進入也彷彿隔著一層厚厚的濃霧,看見一點東西,聽見一些聲音,但很快又會被反彈回來。

 

每次當他從令人懊惱的嘗試中甦醒過來後,腦內就剩下一個想法。

他會親自前往,親手了結他們之間的所有恩怨,這次他不會給哈利第二次逃脫的機會。

 

 

 

 

****************

 

 

 

 

他靠在椅子上,享受著人生最後一刻的平靜與安寧,他覺得風聲很輕,陽光的溫暖撫過他的臉頰,一切都是那麼安逸而美好。忍不住輕撫上自己失去的右腿,他已經遺忘自那之後又過了幾年,但即便他的身軀已經年老,年輕時與食死人對戰帶來的舊傷仍然殘留著它們的影響力,偶爾會隱隱作痛。

 

但這一刻,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疼痛。

他知曉死期將至。

 

他聽見一直居住的木屋中那扇破爛的小門被某人輕輕推開。

死神的腳步聲聽來竟那麼輕柔、沉穩,最終緩緩來到他的身邊,那深暗的紅色投射下溫柔的目光,同時也參雜著冰冷與殘酷,一如夢中那樣,他看來也和夢中沒有任何差異。

 

「我在等你,你搞什麼才拖了那麼久?」

 

「很多事情要處理,你知道。」男人輕聲回答,嘴角的笑容還是那樣迷人卻危險,「但佛地魔王遵守承諾,我來迎接你,哈利,由我親手殺死你,而你只能孤獨地死去。」

 

「不,我不孤獨,這裡還有你,不是嗎?」哈利抬起頭注視瑞斗,他驚訝於對方的不變,完好的面容、黑夜般漆黑的髮絲,包裹著一襲黑色長袍,是他夢裡懷念的那個模樣,原原本本。

他想佛地魔幾乎成就了他所有的目的,只差那麼一點他就能成為真正的永生。

 

「你不吃驚嗎?」

 

「我想你總是能找到我的,而我也有感覺,就是今天,所以我在等你。」哈利想那大概就是所謂的死亡預感,他經歷過幾次瀕死的經驗,深知這次會是最後一次,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性,「就算你好心放過我,歲月也不會允許我。」

 

「凡人真是可悲,不是嗎?」

 

「……『只有你是永生的』,我聽膩了那句話,湯姆,我就是個凡人。」哈利微笑,從那雙飽含笑意的綠色眼眸中瑞斗看見了曾經年輕、狂妄而難以馴服的男孩,哈利的靈魂並沒有絲毫改變,對他來說這就足夠了,「但比起被歲月殺死,我更希望是你。」

 

「你問過我為什麼要對你窮追不捨,你說即便當我發現你的時候,你的靈魂既破碎又痛苦,身體也殘破不堪,是否還是會選擇殺死你——我想我知道了為什麼要殺你的原因。」

 

「喔?可以告訴我那個原因嗎?」哈利平靜的雙眼露出好奇。

 

「因為你是最後一個阻止佛地魔的人。」瑞斗給予的答案讓哈利挑起眉,他沒有想過是個如此無趣的答案,彷彿看穿了哈利的心思,瑞斗低笑出聲,「凡人都很軟弱,因為感情而放棄他們的目標、因為愛而妥協,我見過太多人因為他們的摯愛而選擇服從我、屈服我,偏離他們的堅持。」人心就是如此軟弱而善變,所以當初他拋棄了所有他鄙棄的感情,拋棄凡人的身軀、骯髒的血統,踏上這條追求永生的漫長道路,卻沒想過有一天那些想法還會死灰復燃,「我的目標只有永生,成就一切凡人無法辦到的事情,哈利,所以唯有殺死你,我才能真正成為佛地魔,因為佛地魔無心、無愛而殘酷,也只有他才能夠真正永生。」

 

哈利聽了那句話後顫抖著闔上雙眼,一滴淚水緩緩滑下他的臉頰。

但那是溫暖的眼淚,濕潤了他乾澀而含笑的雙唇。

他聽見瑞斗從衣袖中抽出魔杖。

 

「其實你並沒有我想像中變得那麼多,哈利,」瑞斗緩緩將魔杖放在手上擺弄,凝視著哈利,不論軀體如何改變,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喜愛的一直都是那個有勇氣直視他、對抗他的傲慢靈魂,「你一直都是哈利波特,一直都是那個讓我傷透腦筋的男孩。」

 

「我想這對我來說是個完美結局,湯姆。」

 

哈利抓住從瑞斗進門前他就一直就拿在手上的魔杖,他沒有絲毫恐懼,對死亡、對愛。

此刻,要他坦承他愛上自己的死敵也沒有任何問題,即便多年來他一直難以說服自己,但他的人生早已無回頭之路,當他愛上湯姆瑞斗的那一刻,就已經改變不了這事實。

 

而他很高興,自己能成為佛地魔不得不抹殺的存在,那也表示這份感情或者勉強稱之為『愛』的東西是那麼巨大,巨大到令佛地魔害怕、令佛地魔擔憂那會破壞所有既定的目標。

 

瑞斗英俊的面容上浮現哈利喜歡的溫柔微笑。

他彎身最後一次在哈利的額上落下甜美而柔軟的親吻,輕撫他耳邊的髮絲。

 

「哈利,這會是一場完美的悲劇。」

 

然後,他們兩人幾乎在同一刻舉起魔杖,對準另一人的胸口。

 

「「——AvadaKedavra」」

 

 

 




Fin

 




作者廢話:

 

花兩天生出來的文,在得知這個活動後就在思考要寫什麼,但一直想不到啊~~

因為這個活動的調性很甜,但我一直想要寫個悲劇,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哈哈。

521,我願意,那在我心中的瑞哈來講,大概就是『我願意由你殺死』吧。

 

文中的哈利與瑞斗相戀是在戰爭結束以後,這種夢境中的見面持續了好幾十年,哈利害怕的是瑞斗的不變,他依然是佛地魔王、殘酷、無心、卻也能保持英俊美貌,而哈利早已經不是當年英勇的男孩,沒有稱號,沒有朋友家人,孤獨而放逐自我,所以他一直害怕自己真正被瑞斗找到的一天,看到他狼狽的一面,因為他不知道瑞斗找他的理由是因為什麼。

 

但恐怕他最怕的,是他死在不知名的食死人手下,沒有人會再知道他是誰,沒有人在他身邊。

所以對哈利來說,在壽命將盡的最後見到瑞斗,由瑞斗親自殺死他,是個最完美的結局了,但對外人來看,這大概比較像是一場悲劇吧。

 

瑞斗會一直想要殺死哈利的原因是因為他無法完整自己最後的一塊拼圖,即便一切順遂,他的自我卻永遠不圓滿,因為『愛』的出現反而使他冷酷無愛的靈魂變得不完整,他明白只有殺死哈利才能令佛地魔完整,才這樣窮追不捨,討厭父親給予的麻瓜面容的他其實不在意凡人在意的外貌,因為他認為那是只有凡人才會傷腦筋的事情。

 

兩人互殺的結果,不一定都死,或者只有一方死去。

但我可能會更偏好兩個都一起死去。

哈利是肉體的死去,而佛地魔則是屬於凡人的他死去,最終得來不易的『愛』就永遠留給哈利,我想對哈利來講就已經足夠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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