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玥

Love and Betrayal 14 (G綱)

喬托的手輕輕環住綱吉的肩膀走出那扇門,離開那個冰冷又黑暗的空間,綱吉感到自己的腦袋還在轟轟作響,槍聲和臨死前掙扎的表情依然留在腦海中,居然會如此的真實,一直以為自己在這個時代來說只是一個旁觀者,只要小心不要付出多餘的感情就好,這裡發生的事情和自己並沒有關係,但現在那種胸口緊揪住的痛楚居然會如此真實。而且他也發現了,在這個世界的他既渺小又無力,就算擁有戰鬥的力量也無法自由的做自己渴望的事情,無法反抗——這個時代的黑手黨世界如此的狹隘而又殘暴,喬托他們就是在這樣的世界活下來的。

隨著他們兩人一起離開房間的納克爾等人都面無表情,好像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戲碼,儘管厭煩的模樣全寫在臉上,只有阿勞迪小聲的和G講了幾句話後就轉入一個彎消失了身影,不知上了哪兒去。
喬托低頭注視著綱吉那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看起來是嚇壞了,沒有殺過任何人的綱吉一定不能夠接受這樣的事情,這種不允許任何人背叛的規定正是加入黑手黨最可怕的地方,一旦進入就沒有後路可退,不管因為什麼理由而背叛,結果都必須死,公開行刑儀式,黑手黨不講人情、極度殘忍的一面全都赤裸裸的呈現在綱吉面前。

突然他們腳步停下了,綱吉緩緩抬起頭來,眼前站著看來有些擔憂的凡尼和他其他的部下。
「BOSS,沒事嗎?」


綱吉的視線一瞬間有些動搖,但並沒有移開目光,他發現凡尼的眼睛中居然有著愧疚感,他知道凡尼一定也是一開始就了解內部可能有著間諜的這件事情,恐怕也知道那個人的家人被敵方擄走的事情,卻什麼也沒有跟他說,凡尼是怕他做出多餘的事情吧,擔心他,同時肯定也是被曼利歐命令,沒有辦法違抗。但這卻令綱吉沒有辦法做準備。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綱吉開口說,部下們聽到綱吉道歉時都顯得有些慌亂,綱吉輕輕的撥開了喬托一直按住他肩膀的手,走向部下們的方向,「我和我的部下一起回去,喬托。」


「綱吉?」


「……這就是喬托說真正的實情嗎?」綱吉走道凡尼身邊後轉過頭時表情帶著明顯的苦澀,那雙澄澈乾淨的褐色雙眼直直的看向站在他身邊的喬托,「對不起…規定、或是榮耀什麼的我不太懂,但是,我不認為有什麼東西比生命更重要的,我知道不是喬托和其他人的錯,可是我…請給我一點時間……」


綱吉的視線稍稍從喬托還有其他人身上移開,這時喬托看見了綱吉目光中有著一絲恐懼,那就像第一天認識他們的那個時候,面對不熟悉的陌生者,彼此之間有一道厚實的牆無法輕易跨越。
喬托本來是想安撫綱吉的,但當他伸手想要碰觸對方的手,綱吉卻在還沒被碰到之前猛得抽回了手,反射動作快得彷彿受到了某種強烈驚嚇一樣,驚慌的表情全都寫在臉上。


綱吉在害怕著,害怕豪不猶豫就殺掉部下的我。
就是用這雙手開槍的,這雙手上殘留著血的氣味,肯定…綱吉不願意接觸剛殺過人的我。

 

喬托輕輕嘆息,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但喬托沒多說什麼就放棄了,他轉向凡尼的方向。


「綱吉就先拜託你了。」


「是。」


綱吉聽到喬托把自己交給凡尼帶回去,知道自己的態度太過明顯,臉上浮現一點歉疚,不過還是沒有說什麼話的跟著凡尼轉身離開,離開前有些留戀的回頭看了一眼喬托,喬托的表情還是一樣的溫和,那雙淺藍色的眼眸一直沒有從綱吉的身上移開過,即使被那樣強烈的拒絕了,還是沒有改變。


綱吉垂下視線,雙頰有些微熱,不知道是因為對於自己那種任性的態度感到羞恥,還是被喬托那種打算徹底保護自己的感情動搖了,總之,他覺得心跳得很不自然,胸口隱隱作痛,忍不住有些後悔拒絕喬托好意碰觸的事情。

「喬托,這次的事情怎麼想都很不對勁。」這時旁邊的G在喬托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皺起眉,「雖然以前這種公開處刑也不少,但又何必讓綱吉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逼他動手。」


「我覺得本來對綱吉保密的理由從一開始就沒有。」喬托補上一句,他自己也有著各種疑惑。


其實,就和碧安卡的事情一樣,間諜的事情所有幹部級別的人都知道,但唯獨綱吉一人不清楚,這和碧安卡的事情不同的是,碧安卡本身一定不希望綱吉理解她會被殺掉的原因,所以他們才保守秘密。可是這次的事情根本沒有必要瞞著已經身為幹部又是負責人的綱吉,就算是為了讓計謀順暢的進行也不必要這樣兜一大圈,只要稍微再弄點手段進去就可以讓整件事情犧牲者變得更少,這樣綱吉的部下也許就不會在那場槍戰中死掉,綱吉也不會自責。

「果然,是為了測試綱吉?」


「雖然我不太懂曼利歐到底在想什麼,但恐怕就是這樣吧,他從以前就很喜歡這樣子的事情。」喬托困擾的勾起嘴角,好像想起了過去的什麼事情,他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經驗。


「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他也很清楚綱吉過去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事情,成為黑手黨也是最近的事,讓那樣的孩子當幹部、去協調爭執什麼的。」


「就是因為綱吉以前沒碰過這樣的事情,所以才更能夠測驗出心意吧,這麼一來就會知道綱吉和我們都不同,他是特別的存在。」綱吉害怕傷害他人,即使是家族的事情也絕對不會先考慮殺害他人作為手段,這與他、艾爾默斯以及雷都是截然不同的,喬托的手指輕按上下唇,思考著什麼,「但是,到底是想要理解些什麼?為了要做什麼?」


「難得也有你想不透的事情。」


「父親他…在黑手黨中活了很久,有時候他到底在追求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


有時溫柔,有時也殘酷的那個人,喬托現在偶爾還是會稱他為父親,一直都搞不懂對方當初收養他和艾爾默斯的意義還有他各種行動的原因,說不定一切都只是為了好玩也有可能。


每次喬托想起對方的容顏,內心便會產生一股波動的情感,包含著感謝和恨意的這種複雜心思。
喬托現在還有另外一種不安的感覺,一連串的事情雖然讓他和綱吉的關係變得緊密,但同時卻也有了微小的分歧之處,綱吉和他的想法差距太多,雖然現在這個分歧還不算嚴重,卻已經讓他感到一點脅迫,或許有部分是因為他對綱吉的事情放了太多的感情吧,他已經慢慢無法忽略這種轉變了。


第一次被什麼打動內心,在這個時機可說是不太好的現象,卻還是莫名的覺得愉快。
一想到綱吉的事,胸口就充斥著暖意,他無法控制。

「阿勞迪已經去做了你吩咐的事情,剛剛他似乎很積極。」


「因為是為了綱吉吧。」


「不要連這種時候都計較了,那個人也和你一樣非常關心那孩子,而且要讓綱吉心情好轉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種事情而已,我也不想要家裡的氣氛一直那麼僵硬。」G聳聳肩。

 

在這次的公開處刑後,全部的人看起來也一臉精疲力盡,而且想來大家也受夠了家族內老是安安靜靜的冰冷氣息。
現在才突然發現,一旦綱吉不愉快的話喬托心情也不會好,而且家族中的氣氛也不會恢復。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綱吉對家族的人來說也變成了重要的夥伴之一了。

 

 

 

 

 

 

 

 

 

 


阿勞迪離開喬托他們的行列後,走回剛剛處刑完的房間附近,不久後一個人從房裡走出來,看到阿勞迪站在那裡就有些驚訝的停下腳步,儘管臉上寫著嫌惡卻還是勉強的對上眼了,最後他們沒多說什麼的往角落的另外一處走去,避開了其他人的視線,在陰影之下談起話來。


「艾爾默斯覺得無聊所以剛剛先離開了,要我收拾善後。」


「反正我是來找你的。」阿勞迪一臉不快的瞪向站在陰暗處的涅斯多,「我們有事情要你合作。」


「我大概可以想得到,是關於那個叫馬洛的人吧?說起來,這次就連首領都沒有命令要找他的家人,根本就等於放棄他了,你們幹什麼要自作主張?該不會是因為那個小鬼吧?」涅斯多突然想到綱吉在處刑儀式上那張沮喪的臉,突然覺得可能是因為這個。


「首領最討厭背叛者,不過對下屬的家人一直都很溫柔,這次卻沒有派人去尋找,果然是因為……」


「生存機率不大。羅涅利亞家族向來以對敵人殘忍、無情為名,做些一般黑手黨詬病的事情,所以我們才會和他們槓上不是嗎?」涅斯多冷笑一聲,露出一臉不屑的模樣,「雖然負責人也是那個雷阿瑞斯,沒好到哪裡去。」


「但就算首領不派人去找,你也有辦法吧?而且能夠隱密的不讓家族的人發現。」阿勞迪呼了一口氣,很不甘願的問涅斯多,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絕對不想要向這個人尋求幫助的,但是偏偏艾爾默斯底下有著比他們更加有利的資源。

 

馬洛已經沒救了,但他們希望涅斯多去尋找被囚禁起來的馬洛的妻子和孩子,營救他們出來。


涅斯多沉默一會兒,最後他低哼一聲,「我也搞不懂首領到底想要綱吉那種小鬼做什麼。」
因為搞不懂,所以沒有辦法贊同首領這種強迫的做法,在阿勞迪耳中聽起來像是這樣,看來是輾轉答應了這件事情。

「這次的事情就算是我們欠你們的,如果未來有必要我們也會協助艾爾默斯。」


「我不覺得你們家的BOSS和那個小鬼那麼接近是件好事情啊,別因為這樣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雖然小鬼是好人,但是他太心軟了。」涅斯多打斷了阿勞迪的話轉過身去揮揮手,然後就這樣離開了那裡,阿勞迪站在那裡好一會兒後也跟著離開了那個地方,途中仔細思考著涅斯多最後的那句話。

 

綱吉來了以後,很多事情都變了這是事實,也不知是好是壞。
最明顯的就是喬托的轉變,有些命令甚至是為了綱吉一個人而下的,被一個組織外的人如此牽動確實不是好事情,以前喬托雖然會懷抱同情,但也不會去主動追尋馬洛那些被擄走的家人,而現在居然還要低聲下氣的去請求涅斯多手下的部隊幫忙尋找,那些人全都是可以隱密行動的人。

曼利歐那些針對綱吉的幹部任命、公開處刑,也是令人猜不透,沒有人知道曼利歐對綱吉的測試目的是為了什麼。
加上碧安卡的死,總覺得好像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似的。

 

 

 

 

 

 

 

 

 

 


綱吉靠在窗台邊,他的臉照射著夕陽的光芒,心裡頭空蕩蕩的覺得有些寂寞, 喬托和其他人也都沒有回來,本部只剩下他和凡尼等人,特別安靜。他有種現在就想回到原來的世界的感覺,把這些發生過的事情全都當作是一場夢,什麼也不要去想,把喬托對他的溫柔連同那些因為自己的關係而死去的人、想要幫助卻無法幫助的人全都一起忘掉,這樣他的心情或許還能夠當回原本那個天真、無知的澤田綱吉。


本來還想著可以看到彭哥列創立的情況,一定很帥吧。這樣愚蠢的想法。
結果後悔了。


綱吉遮住眼睛,他的時代,自己擁有的力量是因為自己生來就是首領有著初代血緣的關係,是因為自己能夠操縱這股強大的力量,但是在這裡的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就連想要保護一個部下的生命這種事情都做不到。

『真的很謝謝,卡墨拉的幹部親自到我們這裡來…真的……很謝謝,也很抱歉,真的很對不起。』


『我才是,諾比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不是我他就不會死了。』


『不,沒這種事情!這個是我們自己的問題,很抱歉,讓您這麼……麻煩,真的很抱歉。』


那個一臉困倦和傷痛的母親的表情和那微微顫抖的啜泣聲音,深深烙印在綱吉心裡,明知道對方是因為自己而死的卻只能站在人家家門口接受對方不斷的道歉,為什麼不是被狠狠的責罵呢?因為是卡墨拉的幹部?因為那該死的進入家族前所立的誓約?綱吉不懂那種東西怎麼可以和人的生命相衡量。

「雖然凡尼他要我振作,但到底要怎麼振作啊。」綱吉在從卡墨拉出來以後他不想要太快回到只有自己一個人在的基地,於是和凡尼一起前往探望諾比的家人,從對方那裡聽到了彷彿已經原諒他的話語使他的內心平靜了不少。


「我那時甩開喬托的手,他又會生氣了嗎?」綱吉望著自己的手心,現在還輕輕顫抖著。


之前甩開喬托的手時對方流露出些許的怒意,喬托說不喜歡綱吉躲避他,喬托不允許他逃避,綱吉還記得很清楚,結果他又做了類似的事情,而且是非常無禮的在眾人面前,沒有給喬托留下一點餘地。

其實仔細想想就會知道當時喬托急躁的上前搶走他手中的槍是為了不讓他親手殺人,明知道是如此,卻無法壓抑的認為那個人是個可以輕易殺掉任何人的人,沒有一點同情心的冷酷面容,那雙溫柔觸碰自己的手,曾經殺了很多人,想到這一點就沒有辦法坦率的接受那雙手的碰觸,想要責怪喬托不出手幫忙的心情也一直都在。


不,奇怪的不是喬托或是其他人,而是我吧。
大家都是那樣冷冷的看著處刑的場景,好像都已經習慣了那種情況,只有自己反應這麼大。


他低著頭闔著眼靜靜想著,寧靜的空氣突然被一聲輕敲打破了,他慌張的抬起頭來。
他直覺知道是喬托來了,有了之前的經驗他了解到自己是沒有辦法把喬托拒於門外的,儘管有些驚恐的想要開門,卻在轉開門把的前一刻停了下來,猶豫一下子侵占了內心。

『綱吉,你不用開門也沒有關係。』

 

綱吉有些疑惑的隔著門聽到了喬托的聲音,回想起之前好像也曾經兩度像這樣隔著門講話,他們之間似乎總是有著什麼東西阻擋著,永遠無法真正的面對彼此,那或許也正代表著他們兩人之間時代的差距,如此的難以接近對方、難以理解彼此的想法,他們之間有著決定性的差異,要弭平這個差異是很困難的。
喬托會對他說些什麼呢?或許會責備他這樣不懂感恩的冷淡反應,因為自己總是需要別人的照顧,心智總是容易動搖的關係,也許喬托會表示他之後再也不會理會自己的事情,或許,會希望他快一點離開這個時代。

『這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綱吉聽到那句話的瞬間先是愣住了,沒想到會聽見這句話,內心有什麼慢慢在融化,同時變得溫熱無比。
高傲、自我中心而且冷漠的喬托幾乎不曾向誰道歉,他絕對不會為那些他沒有做錯的事情道歉,但是這個時候卻如此輕易的低頭,只因為他做了首領要綱吉做的事情,因為他出手代替綱吉殺了那個人。


綱吉想到過去總是能夠輕易的掌握他情緒,能輕易挑動他的感情的喬托,喬托其實大可用同樣的手法再一次的把所有事情恢復正常,不需要低頭,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配合自己那種天真的想法,可是……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在綱吉依然猶豫的時候,聽見腳步慢慢遠離的聲響。
他匆匆抬起頭,下意識的抓住了門把轉開來然後跑了出去,他突然能夠體會當初他對著喬托撒謊說要離開的時候,為什麼喬托會突然打開門的那種急切的心情,無論如何也不想要他離開,要是離開了也許下一次會再也沒有辦法見到也不一定,絕對不想要那樣。

「喬托!」
綱吉出聲呼喚後匆匆的跑過去一把抓住了喬托身後的披風,手指胡亂的扯著,臉輕靠在那柔軟的布料中。


「綱吉?你怎麼了嗎?」有點擔憂的聲音從綱吉前方傳來,本來沒有料到綱吉會突然跑出來的喬托似乎以為綱吉身體哪裡不舒服,想要轉過身來卻感覺到自己的背後被對方輕輕抱著而無法動彈,然後聽見了細碎的如同低訴般的哭泣聲。


「對不起、對不起,喬托,讓你必須做那種事情。」


喬托愣了一下,沒想到會聽見綱吉用哽噎的聲音那麼說,本以為綱吉會和斯佩德說的那樣這一次可能不會再信任他了,可能會徹底討厭他,卻沒有,他沒想到自己做出的事情還可以得到綱吉的諒解,甚至是道歉。

他輕輕的握住了那環在自己身上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沒關係,這種事情我很習慣了,之前也常這麼做的,而且這件事情本來就不該由你來做。」


綱吉埋在喬托的背部搖搖頭,抱著對方背部的手鬆開了一些,「但是也不是喬托的責任,如果我可以做的話……」


這時候喬托背後的披風被拉了下來,綱吉也無法再禁錮喬托的動作,喬托轉過身來用手將綱吉拉到他正面的懷中,單手環住了他的肩膀用緩慢而堅定的動作將綱吉的臉輕壓在他的胸前,知道綱吉現在也許不希望別人看見他哭泣的表情,隨著動作的改變那件他愛用的披風也落在地板上頭。

「我說過,你不需要做那種事情。」喬托輕聲的在綱吉耳邊說著,「因為你的世界不是在這裡,你不需要強迫自己和我們過一樣的生活,不需要在這裡殺人。你和我們不一樣,還有選擇的機會,綱吉。」手指在綱吉的頭髮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碰上,綱吉這一次總算沒有再抗拒他的觸碰了,這讓他鬆了一口氣。


「可是,我不想讓你殺人啊,我不想要你為我做那種事情。」

 

綱吉將自己的臉更埋入眼前的胸膛,他聽得見喬托那安穩的心跳聲,明明對方是和自己一樣的男性,卻能夠讓他產生如此安心又溫柔的感情,到底是為什麼呢?


喬托就這樣安靜的抱著綱吉的身體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綱吉那微暖的體溫一點一點傳遞過來,每次接近綱吉就會感到自己的心跳和血流都變得不正常,即使想要保持冷靜的一面,內心卻總是雀躍不已。

 

喬托無奈的勾起一抹笑容,明明就在如此嚴肅的這個時刻,他卻因為綱吉抱住他這件事情感到喜悅,喬托的手縮緊了一些,似乎把綱吉弄痛了。見綱吉掙扎了一下,喬托就放開了他,發現綱吉的臉上有些微紅。


「我聽說你剛剛去了一趟部下的家,是嗎?」


「嗯,」綱吉點點頭,「怎麼樣也放不下心,或許去了會感覺心情好一些,所以就讓凡尼帶我去了。」


「過去從來沒有卡墨拉的幹部親自到死者家中去的例子,說不定會覺得有些驚慌吧,不過是你的話大概他們會很高興。」喬托看著一臉無心的綱吉,是綱吉的話也許家屬就能夠真正感覺到那份體貼也不一定,一定可以,至少喬托自己自認沒有那個勇氣去面對死去部下的家人,沒有勇氣去接受他們可能抱有的憤恨與傷痛。

「如、如果那樣做對卡墨拉來說是不好的事情……」


「不是這樣的,想去探望就去探望吧,沒有什麼不好。」喬托的手指滑過綱吉的臉頰和下巴,用那種像是在描繪什麼珍惜之物般的優雅動作,然後補上一句讓綱吉心跳慢了一拍的話,「因為你是特別的。」

 

綱吉有點靦腆的移開視線想要避開這曖昧起來的氣氛,與喬托的身體如此接近,喬托的動作也依然輕柔,完全無視綱吉本身的尷尬,那有些奇怪的甜膩氣息並沒有因為綱吉的避開而散去,綱吉這會兒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反而越跳越快了,總覺得自己的行為顯得很在意似的。


「綱吉,稍微把頭抬起來。」
「呃、可是……」


「抬起來。」

又說了一遍,那種不容反駁的命令語句使綱吉的身體沒有辦法不聽從,只好慢吞吞的抬起頭面對喬托。

然後他感覺到喬托的身體靠了過來,一隻手就撐在綱吉房間門口旁的牆上,綱吉的身體貼上了門板,從房間門縫中透出的夕陽光輝變得越來越微弱而染上一層美麗的夜色,綱吉同時看著那雙被光影切割的藍色眼眸,同時被吻了,就那樣被喬托輕輕壓在門板上頭,無處可躲。
滿臉通紅的被吻了許久,身體靠在溫暖的胸前,之前充滿不安和難過的感情漸漸的從胸口消失,綱吉感到全身像要融化一般,他闔上了雙眼沉溺於這個微甜的吻之中。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首領你到底想對綱吉做什麼?』


『真難得你會有為了私人的事情質問我的一天,你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人啊,喬托。』


『這是因為……首領一定有什麼想法吧?你從來不做無意義的事情。』喬托站在首領的面前問著,他的表情冷漠而平靜,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曼利歐為了工作以外的事情聊天了,至少在一旁看著的G很久沒有聽他那麼講起,看來他這次是真的很在意綱吉的事情。


『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喬托,這是我和綱吉的事情。』
喬托焦躁的皺起眉頭,不管他怎麼問,首領也不肯多透露這些不自然的舉動所代表的真實意義。


『碧安卡去世了以後你就比以前更少來卡墨拉了,喬托,偶爾來看看父親也沒有什麼不好吧?』突然首領這麼說,他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老人,臉上的線條如此的溫和。


『我知道了。』


『那麼,期待下一次和你見面。』

G慢慢的走在長廊上頭,他剛剛想起今天在公開處刑後他和喬托去會見曼利歐的時候,曼利歐以一個黑手黨來說確實是個同時具有包容下屬的溫柔以及不得不服從的威嚴的首領,他處理任何事情遵循規定和公平的準則,從不夾帶一點私情,那種極度冷酷的威嚴令部下信服,對待家族中的成員也絕不吝嗇,只是,曼利歐做為一個父親就不是那麼完美了,對待他兩個養子的方式就和一般的部下沒有兩樣,面對他親生的女兒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彭哥列中所有的成員都知道喬托對首領的感情充滿了矛盾,然後,因為綱吉出現的關係這之間似乎產生了更大的鴻溝,首領對剛來到卡墨拉沒有多久的綱吉破了許多例,包括升級為幹部,還有這次公開處刑的事。


G一邊思考一邊敲了喬托書房的門,當他接到可以進去的回應後,卻有些驚訝的站在門口。
裡頭依然是滿滿的書籍散落在桌子旁和地上,有一段時間沒有整理後喬托的書房又開始慢慢變亂,只是在書堆之中卻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捲縮著,上頭覆蓋著喬托的那件黑色披風,睡得正香甜。

「他睡了,整理到一半後就很累的樣子。」


「你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又何必要他整理你的書房。」G困惑的走到喬托身邊那張椅子坐下,視線沒有離開綱吉,光是看著綱吉那小動物般的動作就覺得可愛,「你們已經和好了嗎?」


「因為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才叫他過來幫我整理的,而且勞動可以忘記討厭的事情。」
聽見喬托那樣毫不害臊的坦率表達,G有點無奈的勾起嘴角。


「雖然覺得問這個太晚了,但你會不會對綱吉照顧得太多了?」他嚴肅的望向喬托的臉,然後看了看熟睡的綱吉,「幫忙救人什麼的一點也不像你會做的事情,而且,綱吉他應該有自己的路要走吧?」


「你是指他不是我們的時代的人這件事情嗎?」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綱吉也不是要一直受到照顧的年紀了,就算在這個時代,應該也要走自己的道路吧?」


喬托並沒有回應,只是稍微將視線從書頁移到綱吉的身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雖然你說得沒有錯,但是我……」


「哈啊,看來有人不捨得放開手呢,我只是很好奇,如果他不能夠接受你的這種感情的話,你到底打算怎麼面對綱吉?」帶著些興味的注視著喬托,難得能在那個總是不近人情的人臉上看到那樣困惑的表情,似乎還有些焦躁。

「要你管。」聽見喬托有些彆扭的回答,G馬上咧開嘴笑了起來。


「只是明明就已經到了無法放手的地步,你卻還是打算瞞著綱吉碧安卡的事情。」


喬托聽到了碧安卡的名字後馬上沉下雙眼,顯得有些鬱悶,「因為那是我答應碧安卡的,不必要的話絕對不說。」


「這件事情就先算了,總之我是來告訴你阿勞迪和涅斯多已經談妥的事情,應該可以很快的找到馬洛的家人吧,不管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我知道了,總之先別跟綱吉講,我想等真的找到了再說。」


「真是過保護呢。」G隨意的評論道,然後站了起來。

 

喬托在G離開書房後只是一個人靜靜的看著手中的書,他的手指輕翻著書頁,過了不久卻有些煩躁的闔上了書本,手掌抵住自己的額頭,不知為什麼連平時喜歡看的書籍也沒有辦法看進眼底,心情一下子變得不安定了。
他輕輕撫摸著手指上頭那枚金色的戒指,但以前可以給予他冷靜的物品現在卻不太起作用。

『我只是很好奇,如果他不能夠接受你的這種感情的話,你到底打算怎麼面對綱吉呢?』

喬托抬起頭看向倒在書堆中的綱吉,以前如果有人像這樣睡在他珍惜的書上的話他一定會生氣的吧,可能會把對方趕出書房,但是當他看到綱吉不小心睡著時,即使可能會壓到書本他也不願意吵醒他,意識到自己這種變得極端偏頗的心態,讓喬托更加的無奈了,對自己,然後是對已經觀察到如此細微的G,他都無話可說。


「……不能夠接受這種感情……綱吉他會不接受嗎?」

 

始終不認為自己可能會被拒絕,喬托從一開始對於掌握綱吉的行動和情緒都很有自信,就算綱吉還一副不是很懂的模樣,卻也沒有辦法直接拒絕他希望親吻的要求,這件事情他已經嘗試過好幾次了,非常順利。
但現在被G這麼一說後,忍不住動搖起來。

 

因為他確實從沒有從綱吉那兒聽到任何的回應或是對方喜歡自己的話語。

 

喬托慢慢走到了綱吉的身邊,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綱吉的頭髮,踟躕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用彷彿對自己說話的聲音開口,說完後就有些自嘲的笑了,因為他知道綱吉聽不見的,他也覺得還不是時候告訴綱吉。

但說出來的感覺很好,他想自己此刻的神情肯定非常溫柔。

「……我很喜歡你。」

 

 

 

 

 

 

 

 

 

 


那個午後是個有些悶熱的日子,或許是水氣比較重的關係吧。斐比歐偷偷趁著某個人看書看到睡著的時候一腳踩上了旁邊大樹的樹枝,另外一個孩子因為不能夠開口說話只好拼命的比手畫腳,但是儘管怎麼輕扯那個人的袖子,對方也沒醒過來,只好看著斐比歐越爬越高,最後到達幾乎可以看見不遠處教堂頂端的樹枝。


「嘖,綱吉那傢伙每次只會發呆和睡覺,到底有沒有意思要玩啊?」斐比歐嘴上雖然抱怨著,一個人坐在樹上心情好極了,最近他感覺內心輕鬆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一天到晚想著怨恨的事情,沒有辦法入睡,也沒有辦法和其他的孩子相處,本來以為那種狀況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但最近這種感覺慢慢淡去,他沒有那麼怨恨了。

 

決定要收留他的那個人,實際上幾乎沒有來這裡看過他——那個殺掉他家人的男人,喬托.Vongola。
實際上喬托有來過那麼一次,不過像他那樣的自尊心高的人受過一次斐比歐那種強硬傲慢的態度對待後,就認為自己不適合再出現在斐比歐的面前,因為他也不是會祈求原諒的人,而且也不會希望斐比歐說出任何原諒的話語吧,畢竟他們擁有相似的過去,喬托知道這種事情並不是如此容易就能忘卻的,並不是道歉就可以一筆勾銷的事情。

可是,當綱吉帶著沒有辦法說話的柯瑞來到教堂後,不曉得那根筋不對了居然將柯瑞託付給斐比歐照顧,第一次被誰賦予了這樣重責大任,斐比歐好像變得成熟一些,漸漸的也能夠和其他孩子和平的講話了,不再那麼具有攻擊性,這是因為綱吉對斐比歐解釋柯瑞的過去是被犯罪組織當作道具在飼養的,如果斐比歐繼續用那樣子的態度會使他想起不好的事情,斐比歐也就穩重了許多。


這個時候斐比歐感覺腳底有些不穩,他已經十歲了,其實體重一點也不輕,他發出了一聲小聲的叫喊。
綱吉感到一陣疼痛突然醒了過來,一不小心把手中的書本給落在了地上。

「欸?柯瑞,斐比歐呢?他跑去哪裡玩了?」綱吉恍惚的問著,一邊撿起不小心掉在草叢中的那本書,小心拍掉了上頭的泥土,這是喬托又借給他的,想要好好讀完,可是每一次讀到一半都會睡著。


柯瑞這時就安靜的指指上面,綱吉順勢的抬起頭就看見掛在樹枝上幾乎已經要掉下來的斐比歐,原來剛剛鞋子砸在綱吉的臉上,綱吉才會突然醒過來。


「哇啊!!你爬到那裡去做什麼啊!」驚慌的叫著,綱吉連忙站起來想要接住他,「這時候該怎麼辦?」


「站在那裡不要動,我跳下去時你接住我啊!笨蛋!」


「接得住嗎?」綱吉不安的問,但還沒有問完斐比歐就鬆開了雙手從上頭掉了下來,綱吉連忙上前去一把接住了他,順便成了坐墊,幸好沒有人受傷。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是因為綱吉你一直在看書然後看一半就睡著,所以很無聊。」斐比歐有些無奈的望向綱吉的臉,眼神有些不屑,「既然一看就會睡著,一定是很無聊的書吧?」


「那、那是因為我不習慣看書而已,而且這本是喬托借我的,我想要看完。」綱吉脫口就說出了喬托的名字,只見到斐比歐的臉色微微僵硬,綱吉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於是掩住自己的嘴沉默了下來。
不過,令人訝異的是斐比歐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沉默,他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


「為什麼?明明不喜歡看書。」


「因為想要更了解他。」綱吉說出口後又仔細想了想,最後搖搖頭,「不,應該說,因為覺得碧安卡小姐總是可以和他有很多話聊,我卻沒有辦法。」這是好久以前的想法了,在碧安卡還沒有死去以前就有著這樣的想法,沒想到就算是到了現在還沒有改變,綱吉輕嘆自己這種類似忌妒的狹隘思考。


「喬托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綱吉睜大了眼睛,很意外能夠聽到斐比歐對喬托有興趣,「什麼樣的人啊?你問我我也…嗯,我想……大概也不是什麼個性很好的人吧,而且因為是黑手黨所以也不是好人…」

綱吉困擾地吐出這句話,他真的想了很久才只想到這樣的形容詞,因為那個人有些很差勁的地方,絕對算不上是個待人體貼、老實的人。

「不過有時候很溫柔。」綱吉補上這句話,那時候他的表情中帶著一點靦腆,全都看在斐比歐眼中。


「無聊,我要走了!柯瑞!」斐比歐沒聽完綱吉說話就突然大喊,然後就帶著匆匆跟上的柯瑞一起跑得遠遠的,好像是到另外一頭的草坪上和其他孩子在一起,綱吉有點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感覺上挺不錯的,我記得那孩子從六歲開始就完全不接受喬托,也討厭其他孩子的才對。」

 

一個聲音從綱吉身後傳來,綱吉回過頭去,看見揹著劍正在山坡上到處亂晃的雨月,他和納克爾的感情一直都很不錯,所以偶爾也會到這個地方來散散心,這次則是跟著綱吉他們一起過來幫忙,雨月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斐比歐。


「不過那孩子還是很討厭喬托的樣子。」


「這種事情沒有辦法勉強的吧,畢竟喬托確實對他做了不好的事情。」雨月語氣清淡的說著,在綱吉身邊一屁股坐下來,「喬托也知道這點所以才對那孩子放任不管,大概是不知道可以為他做些什麼事情吧,又不想要像曼利歐這樣培養他成為自己的敵人。」


「他不會的,喬托他知道復仇什麼的並不是那麼開心。」綱吉苦笑,想起喬托曾經向他吐露的那些心事,正因為擁有了可以做某些事情的力量,才會踏上黑手黨這條路,可是畢竟不是快樂的事情。

「呵呵,你的心情好像好很多了嘛,看到行刑儀式上頭的你時,我還以為你會消沉一陣子呢,發生什麼好事情了嗎?」


綱吉一愣,臉頰馬上透出一些微紅,雨月雖然看到了但並沒有說破,「沒、沒有啦,只是稍微……」


「本來還在想應該怎麼安慰你,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了。」


「謝謝。」綱吉馬上溫和的回以微笑,和雨月談話的時候心情就會變得很平和,也許是因為能夠聽見自己熟悉的語言,想起日本的關係吧,就算不是同一個時代他們的思想也是有相通的地方。

 

和雨月兩個人安靜的坐在草皮上吹著微熱的風,綱吉在腦袋暈暈熱熱的時後突然有點茫然的開口。


「我最近在想,是不是乾脆收養一個孩子好了。」

 

 

 

Tbc

作者廢話:

喬托在被G點醒之前都認為綱吉不可能拒絕他的,很有自信。

不過呢,綱吉確實沒有說過喜歡他,都是被動接受哈哈,所以有點慌了吧。

綱吉也會逐漸在卡墨拉中建立自己的位置,到時候呢,會更獨立吧,喬托也應該要有危機意識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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