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玥

The Secrets(斯佩德x綱) 25-27

25

火焰在自己的眼前炸裂,堅固的城堡承受不住巨大的晃動,石塊開始崩落。

本來美麗的庭院,以及那精緻的雕刻欄杆,全都成了灰燼,四處都是看不清四方的濃煙。

『唔…這是陷阱…』男人從瓦礫堆之中爬起來,抬頭看著已經不復存在的高聳城牆,他們本來的住處也已經歪扭破碎,空氣中飄盪著火藥的氣味,人們在尖叫,火焰熊熊燃燒著,四周都是吵雜的聲響,聽起來卻冷清得讓人害怕。


『埃琳娜!!!』男人搖搖晃晃地爬起來,他在斷垣殘壁的深處跪下,抱起一個滿目瘡痍的少女,少女的金色頭髮染上了血的顏色,但她透漏淡淡微笑的臉依然美麗如往。


『戴蒙…我…大概不行了…』

『別說傻話了,埃琳娜,我現在就帶妳離開,喬托他們一定很快就會趕來——』


『戴蒙…為了那些需要我們保護的人,你要與彭哥列一起……』少女斷斷續續的嗓音非常的虛弱,她那漂亮的眼眸透著淚光,依依不捨的看著她最愛的人,卻無力改變那映照在自己眼中充滿悲傷的臉龐,『戴蒙…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用盡力氣說完了那句話,其實還有很多想告訴他的事情。

希望他不要為自己的離開難過,因為他的身邊還有重要的夥伴們,即使不是現在,未來也肯定還能夠再遇到他深愛並且同樣也愛著他的人,一個可以給予他幸福的人,可以讓他恢復笑容的人。


雖然多麼希望那個人是自己,但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至少,不想讓最溫柔的他因為自己而捨棄了那份最純粹的心,不想他再失去更多的東西。


『埃琳娜!!!』少女的手不再動彈,呼吸停止,溫熱的軀體失去了熱度。

『埃琳娜!!!埃琳娜!!都是我的錯…如果我可以說服喬托……』男人的眼淚掉落,落在他所愛的人身上,停止不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因為自己沒能夠保護她,沒能夠堅持自己的想法說服朋友的關係,因為自己沒能夠創造一個足以保護心愛的人的家族。


彭哥列也好、夥伴也好、曾經努力過的那些美好的事物,埃琳娜死去的話什麼也不值一提。

他的世界明明就只有埃琳娜而已,卻連這唯一一樣重要的事物也無法保護。


『埃琳娜,請一直看著我吧,我會讓你深愛的彭哥列變得更強大的,我會做到的——我會建立一個聽到名字就會讓人顫抖的彭哥列!!!』


抱起少女,發自內心的怒火吞噬了他的思緒,仇恨充滿他的身體,他沒辦法控制自己失去平衡的情緒,只想要向誰宣洩出來,犧牲誰都好,他只要達成自己的目的,仇恨在體內四處亂竄,掩蓋了他的雙眼。


復仇,以及一個永遠強大的彭哥列。

為此自己也必須要長久的生存下去才行,直到彭哥列成為埃琳娜所希望的那樣,成為最強大的存在,就算必須要犧牲自己的全部,也必須做到,他的火焰也在那個時候發生了變異。


即使在漫長的道路上等待著的是永無終止的謊言以及背叛夥伴的孤獨,他也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失去了埃琳娜,又做出背叛友人的事情後,肯定不會有人再為他掉一滴眼淚吧,不會再有人接納他為同伴,他所珍愛的一切都將隨時間逝去,只有自己必須不斷存活到未來。


不可能得到的,自己果然不適合也沒資格擁有,所謂的『幸褔』。








手指輕輕摩娑著那帶淚的臉頰,用不吵醒對方的動作小心擦去那一點淚滴,淚痕留了下來,不知道像這樣哭泣了多久,讓人忍不住擔心,卻又隱約感覺不能夠叫醒他,真是奇怪。

想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哭,意外的,沾著淚水一蹋糊塗的面容反而令人心動,心中一瞬間充滿了憐愛的情感,就好像那是因為自己而哭一般。


有點狡猾的俯身親吻上那緊閉的雙唇,嘴角微微勾起,品嘗著內心溢出的喜悅。指腹扳開唇瓣,吻變得帶有一點侵略性,讓熟睡的那人微微皺起眉頭。
雖然說這樣看著他的睡臉也很好,但果然還是想要一窺在眼皮底下那褐色的明亮雙眸。


「差不多也該醒了吧,綱吉。」

輕聲地說,看那近在咫尺的褐色雙眼緩緩睜開來眨了眨,還帶著一些睏意,可是淚水盈滿了眼眶。

綱吉用手揉了揉痠疼的眼睛,視線對上斯佩德的臉,感覺到對方又吻了他一次,於是吃驚得羞紅了臉,露出一個有點困擾的笑。


「早,戴蒙,我又…睡過頭了嗎?」


「不是,只是看你好像做了惡夢。」又一次擦去綱吉臉頰的淚水,「夢到很可怕的東西嗎?」


綱吉一臉恍惚的思考,「…好像…不記得了,只是覺得有點…難過。」


斯佩德聽綱吉那樣說就皺起眉頭,那應該不是個普通的夢,綱吉一邊睡一邊哭泣的表情看來真的很難受,但不記得夢境中的事情似乎也是真的,這樣一來也沒辦法問清楚了。

他於是伸手輕輕的將綱吉攬入懷中,綱吉也忍不住靠近那溫度。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以為你會在弗盧卡待得更久一些的。」


「只不過是談談帕西尼亞繼承首領的事情,沒什麼好久留的,彭哥列也已經完成了當初的承諾助他一臂之力,之後就沒我們的事了。」斯佩德一點也不關心這件事情,語氣淡然的回答。


自從路西亞諾被趕走後,弗盧卡家族迎來一段混亂時期,彭哥列守著約定協助帕西尼亞將內部反抗他的人驅逐,幫忙穩定了弗盧卡的局勢,而不是趁亂攻擊弗盧卡,帕西尼亞因此即將繼承首領之位,而斯佩德這次的任務就是代表彭哥列祝福他登位,同時收回彭哥列留在那裏的力量的。


這是弗盧卡和彭哥列長年化解對立的立場,第一次共同合作,所以非常重要。

照理說不會這樣快速結束的,所以綱吉對斯佩德提早回家族的事情有點詫異。


「我還是擔心,路西亞諾會憎恨我們吧,因為我們做的事情,他和他的夥伴……」


「你還有那個餘裕擔心別人嗎?何況是一個敵人,根本不值得你為他設想,你這點真的和埃琳娜太像了。」斯佩德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然後無奈的一笑,「但或許就是這樣我才喜歡你們吧。」


一個吻輕輕落在綱吉的額頭上,斯佩德的碰觸令他感到安心,儘管胸口跳得很快,但那種滿溢全身的柔軟心情讓綱吉捨不得移開身體,他順從的讓對方把他從被窩中抱起來。


「好了,該起床了,這點你還是和個孩子一樣。」


「就算你不來我也會自己起床的。」綱吉抱怨,一邊踢開了被子,「而且我已經快成年了。」


「是嗎?真是看不出來。」

隨口的回答帶著一些壞心,但綱吉確實看上去不像一個已經十七歲的少年,不知道是不因為東方人不顯老的關係,綱吉還是帶著那張娃娃臉,體型也只長高一些,但斯佩德知道綱吉相比起剛到家族那時已經成熟不少。


「部下們完成外面的巡邏後會順便去迎接G,他今天要過來一趟的事你知道嗎?」綱吉一邊脫下自己的白色襯衣,換上一套格子襯衫。


「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得到這個消息?」斯佩德瞇起眼。


「呃,我沒跟你說嗎?也許是因為你去弗盧卡的關係我以為你會晚點回來,才忘記跟你說的。」


「他來幹什麼?通常喬托派他過來都沒有什麼好事。而且為什麼他們只通知了你?」斯佩德好像有些不滿,綱吉不清楚是什麼原因讓他心情突然變壞的。


「哈哈,或許是因為知道戴蒙不會歡迎他吧。」綱吉一笑。


本來只是想要調侃一下斯佩德的,但話才剛說完,斯佩德的手突然按住綱吉的肩膀,一種奇異的壓力突然降下,那並不是威脅也不是殺氣,綱吉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壓迫感,只是他突然動彈不得,而斯佩德那深色的雙眸盯著他,裏頭有一絲怒意在翻攪著。


「看看你,衣服也穿不好,所以才會說你還沒有長大。」溫柔而輕的語調參雜著令人顫抖的危險感,本來溫馨的氣氛一下子轉變了,綱吉小心翼翼的不敢動彈,任由斯佩德替他解開了脖子附近扣錯的紐扣,總覺得自己有種被脅迫的錯覺,對方的手指好像會掐住自己,「要是沒有我和埃琳娜在你身邊的話,你到底會怎麼樣呢?沒人替你打點身邊的一切,你的部下或者是喬托他們了解你這種有點迷迷糊糊的性格嗎?」


「戴…戴蒙……」

查覺到對方的不對勁,那並不是害怕,而是一種讓人心跳加速的感覺充塞胸口。

斯佩德的手指在撥開鈕扣時碰觸到他胸前的皮膚,然後往下又解開一顆,然後又下面一顆,綱吉注意到那下面明明是沒有扣錯的,可是他不敢說。


「你會歡迎他們,是嗎?」斯佩德輕聲地重複綱吉剛剛所說的話,低哼一聲,「確實,對誰都很和氣地你肯定不會拒絕任何人接近,你都會露出這張笑臉歡迎他們吧。」


「……唔。」有點冰冷的手指突然滑過綱吉的鎖骨附近,然後吻親上綱吉的胸口,他顫抖了一下。


「比起我,是不是更期待跟G他們會面呢?因為和我不同,他們會很溫柔的對待你。」

斯佩德的牙齒咬上了綱吉的皮膚,引來細微的疼痛,綱吉感覺指尖有些麻木,沒想過這樣子若有若無的觸碰會轉化為舒適。


「別、別開玩笑啊。」當綱吉終於忍受不了時,慌張地抓住對方碰觸上脖子的那雙手,並不是討厭對方那樣碰自己,只是再這樣下去總覺得心情會變得有些奇怪。


「開玩笑?我並不是在開玩笑。」


「可、可是……」然後綱吉對上了斯佩德有些陰沉的臉,看到那張臉的瞬間綱吉隨即反應過來,忍不住開懷一笑,「……哈哈,戴蒙根本…不需要忌妒的啊。」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明知道這樣子很可能會讓斯佩德更惱火。


「什麼?」


「你是最重要的,對我來說。」綱吉毫不遮掩地說著,並且直率無比的看著眼前驚訝的男人。


以前的話綱吉肯定會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吧,明確的表達自己的心意什麼的對他而言非常困難,但現在和斯佩德在一起久了,他開始體會到埃琳娜為何曾經無數次露出無可奈何卻又幸福的表情,這個人如果不明確的說出來的話,是會鬧彆扭的。


從他的反應中能夠感受到自己對於斯佩德而言有多重要。

善妒、心胸狹小而且不喜歡明確說出來的斯佩德,要是就這樣放著不管,心情就會變得極端惡劣,所以必須在他的心情變差以前挽回,而綱吉知道要讓斯佩德心情轉好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


「真是狡猾呢。」斯佩德露出了一個淺笑,輕擁著綱吉,在唇上落下一個吻。


「總是這樣我才真的是拿你沒辦法呢,就說了不要總是過度反應啊,喬托他們沒惡意的。」綱吉無奈地笑出來,「明明就知道G他們過來是為了工作,聽說是有關於路西亞諾的消息呢,而且我也想知道西蒙他們的近況。」


綱吉抬起頭對上斯佩德的臉,他發覺斯佩德沒有在聽他說話,反而凝視著他。

就好像在欣賞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樣,斯佩德帶著充滿了寵愛與憐惜的眼神,那讓綱吉有點羞恥起來,有時他會暗暗希望對方遮掩一下那強烈的情感,以免自己太過羞恥。可是這似乎是斯佩德無法改變的地方,平時的態度冰冷如霜,但有時卻熱情得讓綱吉難以招架。


「戴蒙、綱吉。」

就在綱吉不知道該怎麼辦時,一個聲音適時的打斷了房間內流動的曖昧氣氛。

「啊,打擾你們了嗎?但是艾爾默斯在找你喔,似乎是想問關於弗盧卡的事情,要是不盡快滿足他的話,事情會變得很麻煩,所以可以拜託你先去一趟嗎?」


埃琳娜帶著笑站在那兒,她是敲了門才進來的,可是綱吉和斯佩德似乎都沒有注意到。

斯佩德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鬆開手,一方面是不高興重聚的時間被破壞,另一方面是他個人很討厭艾爾默斯,那個男人總一副自己是這基地的BOSS一樣的態度,對待他們像是對待部下,不過也因為他確實是彭哥列家族中特別的存在,更是第二首領人選,所以也不能夠任性的違抗他。


「難纏的男人,我去去就回,你也快點整理好自己,還有領帶不要再弄反了。」拍了一下綱吉的肩膀,斯佩德走向門外然後消失了身影。


埃琳娜望著綱吉臉頰微微泛紅的把扣子重新扣上,然後慌慌張張的綁起領帶,表情就忍不住放鬆,勾勒出一抹滿意的笑容,綱吉很快就注意到埃琳娜的神情,於是眼中浮現一絲困惑。

埃琳娜搖搖頭表示她沒事。


「只是,覺得你們感情真好啊,戴蒙有時候真的很麻煩對吧。」


「啊…是。」綱吉點點頭,他稍稍有點意識到埃琳娜是斯佩德曾經的戀人這件事情,明明已經過了幾年了,事到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奇妙的感覺,自己也不曉得正不正確。


「別在意喔,我沒有特別的意思,不如說現在這樣的狀況我感覺非常開心,這麼說或許有些奢侈,但我曾經也覺得戴蒙的感情很沉重,所以這對我而言也是一個很好的教訓吧。」埃琳娜苦笑,將手臂環在身後,闔上雙眼,「雖然現在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那種感情,可是也沒有後悔,我猜戴蒙也是同樣想法。」


「果然埃琳娜小姐還是對戴蒙的事情…」


「畢竟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我想我還是喜歡他,也許永遠都會喜歡他。」埃琳娜苦笑,但她隨後搖搖頭,「我猜這點戴蒙也是一樣的,我是他很重要的人這點始終沒有改變,我也很清楚,對我來說也是如此,所以才更希望他可以獲得幸福,現在看起來似乎很幸福呢。」


然後,看到綱吉臉上那種有點不知所措的神情時,埃琳娜稍稍理解為什麼斯佩德總喜歡捉弄綱吉的原因,於是她露出一個惡作劇的表情,彎身靠近綱吉的耳邊,壓低聲音說。


「戴蒙他昨天深夜的時候就已經回來了,我很驚訝呢,因為趕了那麼遠的路回到家族,那時你都已經睡了。」埃琳娜的那句話讓綱吉稍微困惑,沒能理解意思,對於綱吉的遲鈍埃琳娜也只能無奈的嘆息,「……我猜想是因為他想早一點見到你的關係。」


實際上,斯佩德是走得有些太過匆忙了,才與帕西尼亞見了一次面就匆匆離開弗盧卡,連特別為彭哥列舉辦的宴會也沒有參與,所以昨天見到返回家族的斯佩德時,埃琳娜才更吃驚,甚至差點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好好履行喬托交代給他的任務。


綱吉愣了一下,臉上浮現一片尷尬的緋紅,立刻別開視線。

「…原來是這樣子啊,我、我都不知道。」


「好了,布蘭多他們就快要巡邏回來了,G要過來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去準備迎接他吧。」


綱吉點點頭後便用著輕快的腳步離開了房間,膝蓋彷彿隨時會浮起來一般,顯示出了他沒有表現出來的欣喜,雖然綱吉還是和以前一樣羞澀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對於斯佩德的事情果然還是很在意。不管哪一個人都如此的單純,讓她放不下心,這種感覺令埃琳娜感覺特別充實。


埃琳娜正打算要轉身離去時,看見凌亂的丟在綱吉床頭的衣服和雜物,習慣性的就走過去想要幫那孩子收好,畢竟他跟一群男人相處慣了,了解他們的隨興與一些難以糾正的習慣,只有喬托和阿勞迪兩個人稍微好一點,房間勉強維持乾淨。


「真是的,衣服脫了就該收好啊,還有這個…這個應該是重要的信件吧…放在這裡遲早會不見。」埃琳娜耐心的收拾著,就在這時候從綱吉的衣服口袋中滾落了一個銀白色的東西,撞擊地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她蹲下去將那東西撿起來,看上去是個指環,她還記得綱吉曾經到處尋找他隨身攜帶的指環,一度不見的東西再次回到他手上時綱吉非常的開心,所以這大概就是那個重要的指環吧,對於這麼重要的東西卻被亂丟在床上,埃琳娜打從心底不贊同。


「…這點跟戴蒙有點像呢,找不到的時候又要緊張了…」


埃琳娜小心翼翼地撿起,壓在指尖的冰冷觸感和重量也顯示那指環是用相當質量的金屬製成的,肯定是個高價的東西,她從未仔細的去看綱吉隨身攜帶的這個指環,只知道綱吉用它戰鬥時會發揮出特別強大的力量,但現在看上去這個指環的外型似乎有點熟悉。


直到埃琳娜將指環拿到眼前,她微微張開雙唇,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那確實是她熟悉的東西,她也見過好幾次了,但並不該出現在這兒,不該被綱吉所擁有。

對於為什麼綱吉會持有這個東西,埃琳娜感到一份困惑以及濃厚的不安。











G站在可以眺望到城鎮景色的緩坡上,建立在山上的城堡是個很好的天然要塞,不但城牆堅實,一旦發生戰鬥又可以一眼望見需要支援的地點,派出援手,作為基地據點是非常好的選擇,但一方面而言卻也因為處在明顯的地方而會成為攻擊目標。這座城堡開始修繕後僅僅花了一年便恢復了大部份原本的機能,除了基本的大廳、會議室、房間以及會客室之外,還重新建設了隱藏的逃脫密道,要說還有什麼沒能完成的,就只剩下城堡外的花園還是一片荒蕪。


隨著弗盧卡的領導者替換,彭哥列與弗盧卡之間的和平協議也變得穩固,兩家族也算是盡釋前嫌,彭哥列中的人們也因為路西亞諾受到了懲罰而使仇恨變淡了不少。

於是埃琳娜他們便從原本的前線位置後退到了艾爾默斯所在的城鎮,綱吉也跟著搬進了城堡中駐守,彭哥列的舊宅邸仍舊是艾爾默斯的住處與主要基地,但他大約每個禮拜會到城堡中待上兩天,順便將購置的武器,以及酒和其他需要藏匿的貨品安放在城堡的地下室中。


目前安定的情勢是彭哥列許久未有的寧靜時光,這樣的時間得來不易,他們有太多的事情要趁著和平的時候進行,港口的買賣也在這一年擴大了範圍,同時喬托也與南義大利的貴族正式進行交易,從那裏獲得了不少支助,因而有資金投資一些額外的企業,最近甚至將手伸向了礦業以及生物類的投資,因為他預期未來將會在建設和生技上有很大的進化。


喬托很厲害而且憑藉著超直覺總能躲避某些危險,但就算能幹如他也有憂心的事情。

恢復安定局勢的現在,喬托開始打算要減少家族成員,這件事情從提出來至今依然沒能夠得到所有成員的認同,而其中斯佩德就是不贊成的守護者之一,但最反對的恐怕是艾爾默斯。


而G也依然在設法說服艾爾默斯同意,但這件事情並不容易。


「你到了,歡迎!」

一個開朗的聲音傳過來,G轉頭過去勾起嘴角,對著他們最年輕的幹部微笑。


「綱吉,你看來不錯。」彎身抱住了綱吉,並在他的臉頰親吻了一下。


「你也是,好一段時間沒見了,最近我聽說你好像很忙,才剛剛從義大利本島那裏回來?」綱吉抬起頭望著G,G才剛從一段漫長的任務中解脫,而且是離開西西里島的工作,所以綱吉就算回到本部也見不到他。


「你似乎變得穩重些了,看上去比較有BOSS的樣子,和部下們相處得也不錯吧。」

「真、真的嗎?」綱吉臉上浮現高興的表情,「部下們對我都很包容,有很多事情要麻煩他們呢。」


G高興地微笑,他對待綱吉就彷彿是自己的弟弟一般,畢竟綱吉是他們家族中最年輕的成員,雖然最近也吸收了不少新成員,但也頂多是與綱吉同歲數,加上綱吉又特別跟他們親近。


綱吉是特別的存在,喬托曾經在他面前直白地說,要他特別照顧綱吉。

不只是因為他強大的力量,而是因為他似乎擁有某種特質能夠影響彭哥列家族以及其成員,包括斯佩德以及埃琳娜在內,甚至連本來喬托都要放棄與弗盧卡之間的和平協議,也因為綱吉的緣故而促成,雖然有點像是誤打誤撞,但喬托認為這必定是因為綱吉具有某種特別的影響力。


而就算斯佩德沒說,G也看得出綱吉對斯佩德更是有著特殊的意義。

從前沒能理解為什麼本來都要論及婚嫁的斯佩德與埃琳娜沒能有個結果,反而是在很久以後才被淡然的告知他們已經分手一段時間了,如今G似乎知道那個原因。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把艾爾默斯還有埃琳娜他們都找來吧。」

「好的,是關於弗盧卡的事情吧。」


沒有花多少時間,綱吉便順利地讓埃琳娜、斯佩德還有艾爾默斯聚集在會議室中,他們都很清楚這一次G帶來的消息是有關西蒙,同時也關於從弗盧卡脫逃的路西亞諾的動向,這對於彭哥列而言是當前最為重要的事情,因為眼前他們已經沒有其他敵人。


「結果情況如何?抓到那些臭老鼠了嗎?」艾爾默斯毫不客氣地問,他的表情顯示著他的輕蔑。


「沒有,他們在南義大利有接應他們的人,路西亞諾過去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在各方結識了不少人物,這點逃脫能力還是有的。」G有點遺憾的垂下眼,但他隨即勾起一點笑意,「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我跟著西蒙家族追蹤他們時,已經確定了他們往西斯特尼諾去了,看起來沒有打算回美國的意思。」


「那個小鎮嗎…那為什麼沒有繼續追捕?」


「西蒙打算再觀察他們一陣子,如果威脅不到西西里島,就不侵擾他們。」G說,他知道這勢必會引來眼前兩人的反感,他看見斯佩德䠷起眉頭顯露出不快,於是接著說,「喬托請西蒙家族協助處理,路西亞諾殘黨的事情已經交給他了,既然如此,西蒙所做的決定我們也不能干涉,你們反對也沒用,我只是傳達現況而已,何況我們也沒必要趕盡殺絕。」


「還是一樣那麼天真啊,那個男人和喬托一樣,都太過理想化了。」艾爾默斯冷冷的瞇起眼,握起了拳頭,「如果是我的話,這種雜碎就應該斬草除根,以後才不會威脅到彭哥列,而且都已經失去了地盤與勢力卻不回故鄉反而待在南義大利,不就表示他們還想做些什麼嗎?」


「可是他們能幹什麼呢?即便是回到故鄉他也不成氣候,何況是在異地,他已經失去了所有,艾默。」埃琳娜說,其實對於路西亞諾的下場有那麼一點點遺憾,但卻不同情他,畢竟他也確實造成過去彭哥列與弗盧卡之間的衝突,讓埃琳娜失去了不少重要的部下,目前這樣的懲罰對路西亞諾來說是剛剛好。


「所以才說你們天真,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隨時都有可能會反咬我們一口,等著看好了。」艾爾默斯冷冷地說,他也不想再表達什麼,因為他知道這也是沒辦法改變的決定,他們不能夠插手西蒙的事情,而這是喬托的指示,儘管他不喜歡那個男人,但家族首領的命令就必須遵守。


「好意外戴蒙今天沒怎麼抱怨呢?」

這時候綱吉轉向身旁的斯佩德,對方迎上他好奇的視線,有點訝異綱吉會這麼問。


「你希望我抱怨嗎?要是你想聽我對喬托的抱怨,可能一整個晚上都講不完吧。」斯佩德聳聳肩,他用手慵懶地撐著臉,繼續說,「我不過是猜到了事情會這樣,因為那個叫做西蒙的男人和喬托一樣都是心軟的人,他也是贊同喬托縮減成員的人之一,不難想像。」


「戴蒙,你還是反對那件事情……」綱吉有點擔憂斯佩德的心情又會因此而變差。


「別誤會,」斯佩德馬上說,手指彈了一下綱吉的額頭,就像是在要他別露出那種焦慮的表情,想他放鬆一點,「我並不是不相信西蒙家族,雖然不喜歡他們那種軟弱的作法,但是那傢伙是喬托的朋友,至少是可以信任的,我也相信他是真心為彭哥列著想的同盟家族——所以才沒有抱怨。而且反正我就算抱怨了也沒用,喬托那傢伙是不會聽的。」說到這裡時,斯佩德臉上卻流露出一點溫柔的神情,「這樣的解釋你滿意了嗎?」


「嗯,知道了。」綱吉忍不住微笑。


儘管對於西蒙有所不滿,但因為是喬托的朋友所以可以容忍。

斯佩德這種愛恨分明的性格綱吉也特別覺得可愛,因為他知道只要是有關喬托、埃琳娜還有自己的事情,斯佩德就可以放下他大部分的頑固,只為了讓他認為重要的人感覺開心。


「咳。」這時G突然輕輕咳了一聲,眼前兩個互相注視的人才回過神來,G並沒有生氣,只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彷彿是目睹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要說這些廢話的話就滾到一旁去,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在這裡聽你們說些無關緊要的事。」艾爾默斯接著G說,他的臉上浮現一絲不快,他也並不是不知情,只是一直懶得理會,更不喜歡兩人在他面前表現得親暱。


「抱、抱歉。」綱吉微微低下頭,顯得有些尷尬。


不管如何說,畢竟這是大部分人所無法接受的關係,僅有少部分親密的伙伴知道,剛剛那狀況是他太過疏忽了,平時他與斯佩德大多會避免在家族的人面前表現得太過明顯。


接著這場簡短的會議在G稍微講了一下他這些日子待在義大利所發生的事情之後,就結束了。

艾爾默斯想聽的似乎也只是關於路西亞諾的後續動向,為的就是提前做好警戒,比起喬托,對他而言弗盧卡是擁有私人仇恨的存在,畢竟他的父親死於弗盧卡之手,也不是說他多想為那老頭復仇,只是,對於曾經侵犯他自尊的人,他從來都不會輕易放過。


而他有預感,那個好鬥又偏激的男人,他作為弗盧卡的首領時引來了那麼多次的戰鬥與攻擊,即使知道弗盧卡的戰力遠不及彭哥列,卻還是執著於跟彭哥列爭鬥搶地盤,這類人是不會輕易的拍拍屁股說走就走的。








布蘭多從下屬那裏拿到了要交給BOSS的東西,那是一個木盒子,是跟彭哥列專屬的雕金師,一個叫做塔爾波的怪裡怪氣的傢伙專程訂製的,他也是製造出彭哥列目前所使用的指環和武器的人。布蘭多是一年前綱吉正式成為幹部後進入綱吉手下的第一批人,本來在家族中流傳著許多針對綱吉的負面流言,例如傳言他是喬托的親屬,因此才得到了不符合他能力與功績的位置,但是在一年前與弗盧卡的會面中澤田綱吉親自逼退路西亞諾後,這流言就徹底的瓦解了。


當時在現場的也包括布蘭多還有數名隊長級的成員,他們看得出澤田綱吉並不是虛有其表,雖然他是否是喬托親屬的事情依然成謎,喬托從來也沒有正面的否認或承認任何事情,但他的力量甚至足以威脅彭哥列最強大的人,也就是他們的首領。


因此當布蘭多被分配到綱吉之下時他並沒有任何怨言,經過一年的相處後他也覺得這個上司是個容易相處的人,只是缺少了一點屬於BOSS的威嚴,有時就是太過溫柔了。


「BOSS,我是布蘭多,您訂做的東西剛剛送來了。」

在得到允許後他推開了門,門中搖晃著微暗的燭光,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但綱吉身上穿著襯衣,在昏暗的燈光下在書寫著什麼,房內不是很明亮,所以對於寫字而言可能有點辛苦。


「謝謝,你幫我拿來真是幫大忙了。」綱吉高興地放下筆,走上前接過布蘭多手中的盒子。


「您還在工作嗎?時間已經不早了,應該早點休息。」


「啊…不是工作的,呃,有點像是寫日記吧。」綱吉聳聳肩,他的表情不置可否,似乎並不是真的在寫日記,「對了,布蘭多,你成為我的部下好像也有一年了嗎?」


「是的,是快要一年沒錯。」


「……時間過得真的好快啊,總之,這一年來謝謝你幫助我。」綱吉感嘆地說到,然後對布蘭多道了晚安,目送著他離開。


布蘭多離開後綱吉手中捧著那個木盒子,他很慶幸今天能夠收到這東西。

他走回桌子旁看向已經寫完的那張信紙,這並不是什麼日記,也不是每天都寫的,只是偶爾當他感覺不安的時候就會這樣做,大概是這一年來才養成的習慣,紙上只有簡短的問句。


『時間快到了嗎?』


他會把這張信紙折起來,用信封裝著,然後用蠟封上,藏在桌子的第一個抽屜裏頭,而每次等他一覺醒過來,這封信就會有被拆開的痕跡,而裏頭也會多出原本沒有的字跡,他猜那是那個人在夜晚醒來給他的回覆,每一次都不曾漏過,這讓綱吉感覺對方一直都看著他的行動。


『等待』


通常回應都是一個簡單的單字,沒其他的問候或者多餘的表示。


綱吉就會因此感到安心,然後過上一段放鬆的日子。

每次當他的超直感作祟時,綱吉就會寫這封信,因為自從一年前以後那個男人就不曾再進入他的夢境,於是只有這種方式可以跟他聯繫,他不清楚那個人不跟他直接聯繫的是否有其他的理由。


綱吉也已經猜到,跟自己一起從未來到這個時代的斯佩德,如今就藏身在斯佩德的身體內。

恐怕斯佩德也早已清楚地感覺到有人躲藏在他的精神中,卻不知道該怎麼樣趕走對方吧,對於沒能夠老實對斯佩德坦白的綱吉,總會覺得有些抱歉,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很困擾斯佩德。


帶著期待回信的心情綱吉把那封信同樣的放入抽屜之中,然後端著木盒子來到沙發旁,在沙發上熟睡的那個人一點也沒有打算醒來的跡象,這讓綱吉臉上漾起一個柔和的笑意。

他伸出手輕輕碰觸那深藍色的頭髮,對方這時候就像個孩子一樣,表情溫和而平靜,非常的放鬆,與平時帶著冷笑的他大不相同,綱吉雖然喜歡偶爾出言捉弄他、帶點壞心的斯佩德,但表情安穩的他難得一見,會讓綱吉感覺自己是被斯佩德所依賴著的。


「本來想把這個東西送給你呢,不過…果然時間太晚了吧。」

斯佩德平常不會這麼早睡,而且應該一開始也沒有打算要睡的,所以才會待在沙發上而不是躺在床上,他們這樣在同一個房間中入睡已經不是第一天了,一開始綱吉感覺有點奇怪,但最近要是斯佩德沒有在身邊,他便會稍稍寂寞,也會難以入睡。


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這也是綱吉放下心的原因之一。

斯佩德除了有時吻他、抱著他入睡之外,其餘的事情什麼也沒有做過。

綱吉不太好意思說明白,但他其實有些慶幸,因為他覺得若是更進一步的話他肯定會顯露出恐懼來,那樣也許會因此傷到斯佩德,他不是很確定自己是否做好了準備。


「要送我什麼?」這時,斯佩德的聲音卻傳過來,讓本來要離開沙發邊的綱吉停下腳步。


「我吵醒你了嗎?」綱吉有點擔心的問,靠向對方,「我知道你是因為連夜趕路才那麼早就睡的,抱歉,我太大聲了。」


「沒有,你的部下進來時我就醒了。」斯佩德打了個哈欠看來是好好休息了一陣子,他慵懶地伸出手撥開綱吉耳邊的頭髮,沉浸在令他心安的空間,沒什麼比此刻更讓他心情平靜,「所以要送我什麼?」


「是這個。」綱吉把那木盒子遞了出去,「你的新指環。」


斯佩德微微抬起了眉頭,他馬上打開那個木盒,盒子中是一個銀色的美麗指環,上頭有著細緻的花紋,那並不是屬於彭哥列的指環,但因為出自塔爾波之手,所以可能也可以增幅火焰的力量,這份禮物讓斯佩德有點吃驚,因為他本來就擁有彭哥列霧之指環了。


「為什麼?你知道我其實不太用彭哥列指環以外的指環吧。」


「其實,今天是我來到彭哥列的第三年了。」綱吉緩緩開口,他知道斯佩德肯定沒有在記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但或許是因為自己是從未來過來的,所以他一直都記著最早來到彭哥列的時間,為的是推算導致埃琳娜死去的那次戰鬥發生的確切時間,「我被埃琳娜小姐撿回來,然後進入彭哥列,我很感謝這件事情,而且你最近的戰鬥指環也壞掉了,所以想說剛好替你訂製一個吧,畢竟彭哥列指環太珍貴了也不能常常用的,不是嗎?」


「是這樣啊。」斯佩德坐起身來,從木盒中取出了那個指環,看著禮物的他的表情一瞬間顯得非常溫柔,「三年前,真是不長不短的時間啊,你剛來的時候我曾經非常非常討厭你,突然闖入我們的生活之中,埃琳娜又對你特別親近,喬托也是,加上你長得那麼像他,底細不清不楚的非常可疑,我還曾想著像你這種人最好快點消失。」


綱吉聽著斯佩德那些話,忍不住有點緊張,斯佩德也注意到了他的反應,於是伸手壓住綱吉的後腦,然後上前熱情的吻了他,看綱吉緊張地閉上眼睛,他更大膽的咬上那雙顫抖的唇。


「現在不這麼想了,不需要擔心。」他低聲的安撫,欣喜於看見綱吉眼中的害怕,他喜歡綱吉的恐懼,因為那是害怕自己會討厭他的反應,斯佩德滿足於這種優越感。


事實是,現在都要忍不住嘲笑那時的自己了。

肯定從沒想過會變得對綱吉如此迷戀,當時肯定怎麼樣也想不到自己會讓埃琳娜與喬托之外的人進入自己的生活,而且變得那麼重要吧,他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更早一點做出行動的。

那麼也許綱吉現在更依賴的就會是自己,而不是埃琳娜或者喬托了。


「不曉得合不合,你要不要戴戴看?」綱吉問。


斯佩德將那指環套在手指上頭,而那剛剛好符合斯佩德的中指指圍,斯佩德的臉龐浮現出滿意的表情,他好像也很中意這指環,接著綱吉看到他低下頭在那指環上落下一個幾乎可說是虔誠的親吻,那景象讓綱吉臉頰微微發熱。


「都三年了,我對你的出身卻還是和那個時候一樣,一無所知。」斯佩德的那句話彷彿是在這份平靜而安穩的空氣中突然丟入了一件異樣的物質,讓氣氛一下子發生了轉變。


「戴蒙……」


「沒什麼,我只是納悶,都已經過了三年了,卻沒有任何你過去的家人或朋友前來尋找你,沒有你過去的消息傳來,一封信也沒有,你也不曾提起要返鄉看看,你只說你有個母親,你的父親住在外地,而你應該還有很多朋友才是——結果他們現在都在哪兒?」


綱吉一時語塞,這些事情都是他親口告訴斯佩德的,偶爾他們聊到家人時綱吉還是情不自禁的說了很多,當然關於未來的事情卻一件也沒有透漏。


斯佩德的話語雖然讓綱吉有些不自在,卻不是逼問。

他的語調很輕柔,像是打從一開始就已經放棄了綱吉會回答他問題的這個可能性,過去也曾有好幾次斯佩德這樣無意間提起關於綱吉出身的事情,但都是像這樣,淡淡的詢問後莫名其妙的就結束這個話題,因為他知道綱吉不會回答,也不想勉強綱吉讓他覺得難堪。


「靠過來一點吧。」斯佩德說,對綱吉張開手臂。

綱吉於是順從的靠上前,他將自己的側身貼著斯佩德的胸口,對方的體溫非常溫暖的包裹住他的身體,手緊密地環過綱吉的肩膀,斯佩德的臉就這樣輕輕靠在綱吉的頭髮上,闔上眼睛,享受著這份帶些甜蜜的安逸。


「戴蒙,」綱吉猶豫了許久才終於決定開口的,並不是他心情轉變了,而是他總感覺有某種東西的腳步正慢慢逼近他,讓他感覺著急,若是現在不做些什麼的話肯定會後悔,「時間到了的時候我就會把所有事情告訴你的,在這之前可不可以就當作不知道呢?」


「當作不知道……你是說要我忘記在你夢中看見的那些嗎?」斯佩德問。


他其實一直都曉得。

因為他曾經在綱吉的夢境中看過一次,就在他為了追尋綱吉和埃琳娜的下落時,他曾經一度進入綱吉的夢,而在那裏他看到了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從沒見過的裝扮,從沒看過的高聳樓房,這個世界所沒有的交通工具在路上快速的穿梭著,以及,綱吉怎麼樣也不願意讓他進入的那扇有著彭哥列標誌的大門。


那裏肯定藏著綱吉不願意告訴他的事情,他其實有能力強硬地通行,但他不願意這樣做。


「你就好像生活在離我很遙遠的地方。」斯佩德輕柔的嘆息,瞇起雙眼。

「那是有原因的,對不起……」綱吉語帶抱歉的說。


「要我畏懼著隨時可能失去你的可能性,相信你所說的話嗎?」斯佩德冷冷地笑了一聲,他的語調中夾帶著一些諷刺,以及讓綱吉不安的冷漠,「時間到了就會告訴我,要是那個時間到之前你就已經離開了呢?那時我也沒辦法知道你上哪裡去了,又該怎麼樣讓你負起這個責任來?」


「那麼該怎麼做你才會覺得安心?」


斯佩德對著綱吉的問句沉默了一下,隨後他臉上浮現一種惡作劇的冷笑,就好像他自己也不認為這是可能做到的事情,他不過是隨口說說,「……讓你成為我的人?」


「什、什麼?」


「沒什麼比實際行動來得更真實,」斯佩德收緊手指並扣緊了綱吉的肩膀,那份力量讓綱吉全身緊繃,臉上有一絲燥熱,「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的話,那我就相信你說的話。」


並不是真的想要那麼說的,他只不過是開個玩笑。

他知道如果真的用這種條件要脅綱吉的話,自己就真的是個很惡劣的人。

他知道自己很任性,但還是會忍不住想讓綱吉困擾一會兒,因為他覺得不公平,他很討厭就連喬托都知道得比他更詳細,不滿意這種差別對待,而自己這種報復的表現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看綱吉久久沒說一句話,肯定是不知所措了,於是打算不再讓對方困擾。


「別傻了,我不過是開玩…」


話還沒能夠完成,斯佩德感覺到唇角被輕輕的吻上,太過震驚之餘他不曉得什麼時候綱吉撐起身體,雙手貼上他的胸口,呼吸靠得很近,綱吉就好像是整個人都要坐到他的懷中一樣,這種行動不像綱吉。


「你做什麼?」瞇起眼,質疑著綱吉有沒有思考清楚。


「那、那個,就算那麼做的話、也、也沒有關係。」


斯佩德瞪大雙眼,一時間他竟也說不出話來,而且他覺得自己的表情說不定還有點蠢。

他沒想過,真的連一絲都沒有想過事情會這樣發展,即便他真的曾經懷有那種佔有的想法,也因為綱吉年紀小而沒想過要用這種手段得到他,雖然當初的十四歲孩子至今已經過了三年,早早成為幹部之一的綱吉也不算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但斯佩德與綱吉在一起時總會有種奇怪的保護欲,就是不想這樣隨隨便便動手,總覺得要是這麼做的話會無法原諒自己。


沒想到自己也有這種保守的想法,大概有部分來自貴族教育的影響吧。

但是,自己也不是什麼善良的好人就是了。


「……你如果真的願意,我是不可能拒絕的,也不想拒絕,」斯佩德望著綱吉的臉,深深注視他那澄澈的褐色雙眼,發覺裏頭一點欺騙的意思也沒有,如此乾淨,更是加深了他內心的罪惡感,「真的可以嗎?」


不希望綱吉說不,所以他加重了環住綱吉身體的力氣,避免他突然反悔逃跑。


「大、大概可以吧。」

「到底是怎麼樣?」皺起眉頭,對綱吉那模稜兩可的回答有些不滿。


綱吉雙頰泛紅,最後乾脆閉上嘴,只是點點頭,實際上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停止了。

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他不想這樣打退堂鼓。

他也同樣也那種想法,想要擁有對方的一切,至今他沒想過自己也會產生這種貪心的慾望,所以儘管有些不安,他還是希望可以更明確的確認他們之間的關係。


何況,他們也沒有什麼時間了,他憂心著離別的時刻到來。


一想到此,一股勇氣充滿了綱吉的心,他低頭吻上斯佩德的脖子,斯佩德隨之露出一種迷惘的表情,像是不確定是否真的該這麼做,但同時也感覺舒服地閉上雙眼,接著綱吉做了一件大概用盡他一生勇氣的事,在上頭留下一個清晰的吻痕。


隨後他感覺自己的手被抓住了,而且是被非常用力的壓制住。

他抬起頭來,前面那深藍色的眼眸中翻滾著某種強烈的情感,非常灼熱,滾燙得不像平時待人冷若冰霜的斯佩德。斯佩德的臉龐和往常一樣俊美,藍色的頭髮稍稍遮蓋住他的眼睛使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脆弱,燭火的光線在他臉上形成模糊的陰影,加深了輪廓,讓綱吉難以轉移目光,一瞬間忘記自己所處的空間以及正在做的事情,只想這樣看著對方。


然後斯佩德的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將綱吉的手抬起來,低頭親吻他的掌心,那些動作都彷彿是在對待易碎物品般珍惜,充滿了真摯的感情。


「我是不會罷手的,你應該很清楚吧,綱吉。」


那雙含著劇毒般會魅惑人的眼看著綱吉,讓他的心情和身體都跟著顫抖,卻依然無法不沉溺於那雙深深注視著自己的眼眸之中,身體也隨之放鬆,他被揉入了溫暖的懷抱裡。




TBC


作者廢話:


欸,埃琳娜可能是除了喬托之後第一個知道事情的人,


不過我想綱吉還是不會告訴他關於她即將會被殺死的事情....


如果有誰知道這樣的事情我覺得都會很害怕。


其實綱吉最不確定的就是到底自己來這邊後,會不會反而本來會發生的時機延後了,或者本來不會死的人因為他出現而死,我想這也是綱吉在這個時代中最不安的事情了。

然後,這篇其實有很多重要的細節,總之,以後都會提到吧。





26


昏暗的空間中,溫度逐漸攀升,四周安靜無聲就連外頭的街道也沒了人們行走的聲響,衣物摩擦的聲響在偌大的臥室中顯得特別突兀,輕柔的吐息中帶著一絲急促和焦慮,對於未知的發展感到不安、焦急,他強忍住逃離現狀的掙扎,他們知道彼此的感覺是相近的,對於這種跨過一線的行為有所猶豫,卻沒有停止,手就彷彿被慾望牽引著緊緊抱住彼此的身體,想留住這份熱度。

 

「…戴蒙…」

感覺到對方的手掌撐起了他的背,溫熱的吻從他的頸部、胸口到小腹,那微癢的碰觸讓綱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雙唇的形狀和溫度,神經一陣一陣跳動,光是這樣綱吉就已經滿臉紅潤,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綱吉閉上雙眼,強迫自己不要翻身逃跑。

 

「其實,我沒想過像這樣得到你。」溫柔而低沉的嗓音說著,斯佩德的聲音竟讓綱吉稍稍放鬆了下來,「要是你跟我在一起的話,不論多少年我都可以等待,我這個人很擅長等待的。」

 

「……是因為使用幻術的關係?」

綱吉問,他的手捧起斯佩德的雙頰,手指摩娑過那深藍色的美麗頭髮,在燭光渲染下透著一種淡淡的金,他不習慣的親吻對方的唇,但親吻的感覺是如此美好。他知道斯佩德一定看得見他濕潤的雙眸,但這並不是因為害怕,他希望對方不要有所誤會。

 

「是因為我很想珍惜我喜歡的人。」斯佩德說,綱吉聽了後忍不住笑出來。

 

彷彿有些不滿於綱吉的笑聲,斯佩德再次封住那上揚的雙唇,像是在懲罰他嘲笑自己,讓綱吉發出了驚訝的呼氣聲。

 

「還有餘裕笑的話,希望你可以把更多的精神放在我身上呢。」斯佩德的手掌抓住了綱吉的脖子,用即將要掐死他的姿勢,但綱吉卻一點也不覺得危險,「對著喬托、對著埃琳娜還有你那些寶貝部下,對誰都可以露出笑臉的你,我倒是希望你能多把那些注意力留給我。」

 

「我有對著你笑啊。」

 

「是嗎?」不以為然的口氣,斯佩德那雙帶著魅惑的深色雙眼注視著綱吉,讓綱吉有種隨時會陷入那雙眼之中的錯覺,「我完全沒有那種感覺,我總覺得你喜歡刻意的閃避我、讓我著急,所以,到底該怎麼讓你補償我呢?」

 

「啊……」那溫熱的手掌摟住了綱吉的腰,那種刻意的緩慢讓人難耐,綱吉脹紅了臉,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真的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嗎?我很懷疑。」

 

「戴蒙…不也是…第一次嗎?」綱吉紅透了臉,他緊張的抓住手邊可以抓住的東西,其中一樣就是斯佩德寬鬆的襯衫,他不小心將那扯了下來,他更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在哪兒了,「別、別碰…有點奇怪……」

 

「男人的話確實是第一次。」斯佩德歪著頭,勾起嘴角,他俯下身親吻綱吉的唇,「要是痛的話就抱歉了,不,我猜是會痛吧。」

綱吉想要掙扎,大概是因為疼痛吧,那種異樣的感覺並不是容易忍受的事情,斯佩德悄悄將手放在綱吉的額頭上,好心的給予綱吉一種幻覺,減輕了痛苦。

自己也僅能做到如此的體貼了,就算綱吉臨時想要退縮,他也沒有打算要停止的意思,當綱吉天真的點燃火苗,就沒想過要放他走,他忍不住瞧向低垂的夜幕,突然希望夜晚不要結束。

 

痛覺開始帶上一點甜蜜,不知是不是幻覺起效的關係,綱吉的身體柔軟的攀在斯佩德的身上,直到綱吉的身體一縮,斯佩德忍不住笑。

 

「哈…如果那個傢伙…」

「……什…麼?」綱吉隱約聽到斯佩德的笑聲,恍恍惚惚。

 

「…那個,躲在我體內,看著這一切的那個傢伙…要是看見你和我做這種事情,會說什麼呢?」斯佩德滿足般的微笑,他把綱吉翻過身來,無視綱吉吃驚的臉吻上綱吉。

 

「你是說…」

 

「…那傢伙跟你一起來到這裡……在我腦內的那個傢伙,你知道他是誰吧?」斯佩德帶點得意自滿的口氣說著,要不是現在這種狀況,綱吉或許會覺得他彆扭的態度有些可愛吧,「他關心你,這讓我特別不愉快。」

 

「不…啊,不要……」綱吉突然有點激烈的掙扎起來,但斯佩德卻沒有讓他逃脫的機會,綱吉的手抵著對方的胸口,卻使不出半分力氣,只能任由宰割。

 

聽到斯佩德說的話確實讓綱吉動搖了,或許就如同斯佩德所說,他們正在做的這些事情,對方會知曉這一切,這種想法讓綱吉難以保持心情平靜,卻也停不下來。

 

斯佩德拉住他的手,注視著綱吉的那雙眼睛實在太過溫柔,和他們正做著的行為格格不入,綱吉緊張地擁抱住對方,讓斯佩德親吻他的髮側。綱吉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血管的脈動、呼吸的頻率,一切都是那麼完整,彷彿他們彼此之間沒有任何時刻比此刻更加接近並了解彼此的思考,他們是一體的。

 

「……只要你願意對我開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任何地方,綱吉。」

 

斯佩德低頭親吻他的手指,不知為何,在這所有熱情行為之中,昏暗的夜幕下斯佩德低下頭,透著些許光芒的那雙深藍色的眼眸注視著綱吉,並在他耳邊輕柔細語的那個表情,在綱吉的腦海中留下了特別深刻的印象。

 


 

 

 

 

綱吉第二天甦醒過來時,最先映入他眼中的是斯佩德從背後環抱著他而放在他胸前的手,手指上戴著他送給斯佩德的那枚指環,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自己從來沒有勇氣送喜歡的女生任何東西,第一次當作禮物送出的指環卻是給一個他從來沒有想過的男人——人生真的很奇妙。

 

他輕輕的鬆開對方的懷抱,然後慢慢爬起來,觀察著斯佩德那張安然平靜的睡臉,藍色的髮絲遮住了他的半張臉龐,綱吉伸手將那撥開。不得不說斯佩德有張自己比不上的英俊長相,深邃的五官,甚至綱吉覺得對方的睫毛都比自己長些,這樣的人若不是個性有些扭曲,肯定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吸引其他人注意吧,這樣的人是自己的戀人,還是從個性格好、人也漂亮的女孩身邊搶走的,真是不可思議,為什麼會是自己呢?綱吉常會這麼想。

 

就連昨晚隱隱約約看見的那擁抱自己的軀體,也比自己要強壯得多。

綱吉臉頰微微發燙,別開臉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讓他羞於回想的記憶,他走下床,儘管還感覺到身體有些許的異樣感,但或許是對方真的特別小心,並不感覺痛。

 

綱吉如同往常習慣的打開了抽屜,取出昨晚放在信封中的那封信,果然看見那封信有被拆封的痕跡,對於收到對方的回信有時候綱吉會有一種奇妙的興奮感,這就像是個秘密,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通信方法,儘管那人和自己現在所喜歡的人並不能說是同一個人,卻又無法清楚分別他們,畢竟他們曾經是同一個人。

 

綱吉本以為這次的回信也會和之前一樣,要他繼續等待。

但他取出當中的信紙時,卻因為上頭的內容而愣了一下,他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時機隨時都會到來,你需要做準備,綱吉』

 

結尾第一次寫了他的名字,綱吉沒時間感到欣喜,那字跡看上去有點潦草好像很著急,因為他知道這是那人在說明這件事情的急迫性。或許一方面他也不希望綱吉在這次的事情中受到什麼傷害,畢竟當初可以奪去埃琳娜的生命,也代表可以奪去任何人的生命,包括綱吉的。

 

那個人曾經說就連他也不知道這個被綱吉改變過的時空會如何發展,他僅能夠預測,可他所經歷過的那些事情絕對不會和綱吉所將要經歷的一樣,至少,路西亞諾當初並不是被彭哥列扯下首領之位的,而是在埃琳娜死後才因為彭哥列的制裁而跟著弗盧卡一起消失在黑手黨舞台上。

 

唯一知道的是,他是當初讓埃琳娜死去的元凶之一,所以最終也沒落得好下場。

決心復仇的斯佩德自然不可能放過他。

 

「……必須讓喬托知道才行。」綱吉捏緊了手中的信紙,他換上衣服後就匆匆地出門了。

 

 

 

 



綱吉好不容易來到彭哥列總部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氣氛不如以往平和,幾個成員在走廊上快速移動,空氣中瀰漫著焦慮和急躁的氣氛,有些人在不安的低語討論什麼,綱吉看了這景象後心中越發的不安,於是他很快走向喬托所在的首領室。

 

到那裏時,他看見阿勞迪和G兩個人剛好從門口退出來,看見綱吉來到時他們有些驚訝。

 

「你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嗎?」G問,他的眉頭蹙緊,看來臉色有些差,好像一整晚都沒睡一樣。

 

「怎麼了嗎?我只是有些事情要來找喬托,但是這個……」

 

「原來如此,你不知道啊。」G輕聲嘆息,然後他露出一點苦笑,「說的也是,照理說你們不會知道的,因為我還沒有請人通知你們,其實是昨晚發生了一點事情,對我們來說不是好消息,現在正討論這件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家看來都很緊張。」

 

「路西亞諾似乎和帕西科家族聯手了,去追捕他們的西蒙家族派人來請求支援,很可能是在我離開那裏之後,敵人馬上就包圍上去,現在被困在基地中無法逃離,狀況聽起來並不好,目前還在判斷情勢有多糟,是否應該派人去支援,但這種距離……消息的真假實在有點難判斷。」

 

「那麼、西蒙家族的人都還好嗎?科札特他們都沒事嗎?」

 

「不需要擔心,至少聽起來他們的人都還完好沒有受到攻擊,只是我們不曉得現場狀況到底如何,帕西科家族和路西亞諾合作的目的恐怕是想要染指西西里島的勢力吧,他知道我們不會放著西蒙不管——所以喬托說也有可能是陷阱,絕對不能排除誘導我們過去的可能性。」

 

「可是,難道就不管這件事情了嗎……」

 

G看綱吉一臉憂心的模樣就笑了,拍了拍綱吉的肩膀,「別露出那種表情,西蒙他們也不是簡單的角色,不會那麼容易被擊敗的,暫時還不會有事吧。」然後他看了一下首領室,「喬托雖然也很擔心…但我們也不能夠隨便派人去救援,畢竟我們的家族也有自己的原則……所以如今心情最受折磨的就是喬托自己吧,那是他的好友。」

 

「你不是有事情要找他嗎?」阿勞迪這時候問,他看綱吉剛剛就揣緊了一張紙,看來是有很緊急的事情,卻被西蒙的消息分散了注意力。

 

「啊,是的,但現在這個樣子我是不是會打擾到你們?」

 

「不要緊,我們剛剛也才和喬托談完這件事情,在有更確切的消息說明西蒙需要支援以前,喬托也不會行動的,所以你去找他談話也不會有影響。」G說,然後他看了阿勞迪一眼,「我們有事情要先忙,所以就先這樣了。」

 

「好的,請小心。」綱吉看著他們兩人腳步匆匆地離開,心情更加不安了起來。

 

在這種時刻發生這種事情,是否也表示那人的警告正暗示著這件事情呢?

綱吉無法肯定,他知道自己需要找人談談,於是他轉向首領室,敲門並得到允許後走了進去。

裏頭的喬托看來並不如G他們所說的那樣憂慮萬分,他的態度依然冷靜,眼神也很平靜,只是平時一見綱吉就會露出的笑臉,今天顯得稍微有些距離感。

 

「喬托,很抱歉現在來找你,我剛剛聽說了西蒙的事情……」

 

「不要緊,科札特會處理好的,暫時我們也只能等待情報,但你這時間來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吧。」喬托指向沙發讓綱吉坐下,他很快就注意到綱吉手中捏緊的紙條,「那個是?」

 

「其實,我是跟一個和我同時代的同伴一起來到這裡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的存在,而他有時候會給我一些訊息,因為他比我更清楚這個時代的事情。」綱吉將手中的信紙交給喬托,他猜想喬托大概一眼就會辨別出那是屬於斯佩德的字跡,所以喬托肯定知道綱吉指的『同伴』是誰,「他昨天晚上突然留給我這些訊息,我想應該要跟你說一聲,之前都沒有這樣子的。」

 

「……在這種時候嗎。」喬托皺起眉頭,「這麼說來,真是很不湊巧的時機。」

 

「果然,西蒙家族的事情比想像中更糟嗎?」綱吉問,見對方深刻的臉龐就覺得這件事情是給喬托愁上加愁,讓他有點愧咎,「我在想他所指的會不會就是這件事情,也許埃琳娜會……」

 

「那麼,你希望我怎麼做?說說看吧。」

 

綱吉迎上喬托直接的藍色雙眸,那雙眼睛非常的直率毫無閃避,在徵求著綱吉的意見。

 

綱吉緊張的吞了口口水,「可以的話,能不能把埃琳娜排除在這次的任務之外?如果我們真的需要去支援西蒙家族的話,請喬托不要讓她行動,並且讓她留在本部。」

 

「嗯……不經埃琳娜個人的意見而做這種決定是違反了我的原則,但是,這次的狀況有些特殊,我身為首領也不想看見埃琳娜受傷,」喬托思考了一下後點點頭,「好吧,我會答應你的要求,也會協助你把埃琳娜召回本部。而且,這次就算萬一需要派救援,本來我就不曾考慮要讓埃琳娜前往,所以你不需要擔心。」

 

「是這樣啊。」

 

「埃琳娜畢竟不適合那樣的任務,她的體力不如其他幹部來得好,要千里跋涉的救援還有更適合的人選,我也不希望她總是為了家族而勉強自己。何況這次西蒙家族被困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些蹊蹺,在狀況確定前我不會讓任何人前往。」

 

「可是這樣好嗎?萬一科札特他們是真的需要人支援,要是拖延得太久的話……」

 

「只能夠相信他們了,」喬托的表情有些凝重,他的雙手合掌,「科札特的話會理解我的。」

 

那個聲音讓綱吉有些難受,聽到最好的朋友受困卻不能夠前往幫助,不管是誰都會心情紊亂無法冷靜吧,但喬托同時也是彭哥列的首領,不可能隨心所欲的行動,也不能讓同伴們冒險,這時他實在無法想像喬托的心情如何。

 

「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請跟我說。」綱吉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喬托的手掌,對方有些驚訝,「雖然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幫上忙,但是喬托是我的親人,也是朋友,所以……」

 

「……我好像可以理解為何斯佩德會喜歡你的原因。」喬托這時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他本來緊繃的臉色變得柔和許多,「肯定是知道你不論何時都是真心的。」

 

這麼一來就可以不需要去懷疑對方,也不需要去掩飾自己。

在綱吉的面前就算流露出軟弱的一面,綱吉肯定也不會嘲笑自己,通常喬托都是作為那個包容同伴並給予他們歸屬的人,所以他無論何時都必須是最強大的、不會輕易被動搖的存在,只是沒想到自己在綱吉面前也會產生這種被包容的感受,意外的很不錯。

 

「謝謝你,綱吉,我有需要一定會請你幫忙的。」

 

 

 

 


 

 

 

這件事情在經過了幾天後有了最終決定。

讓喬托做出決定的理由,是柯札特的那頂老舊帽子,對柯札特而言是頂具有特殊意義的帽子,經常不離身,如今它看起來沾滿了煙硝,既然西蒙家族都將這帶回來澎割裂,勢必非常需要援助,喬托也無法置之不理。

 

時間倉促之下喬托只是發來了指示,沒有多餘的解釋,要得到命令的人立刻啟程,而其中一人就是澤田綱吉,另外一人則是G,由於G很了解西蒙以及喬托的指示,所以不打算在家族多停留,而是要在路途中再跟綱吉解釋這次任務的內容,於是綱吉也回應當初告訴喬托他願意幫忙的事情,立刻準備出發了,這次的行程非常匆忙,畢竟他們拖延越久西蒙的狀況就會越糟。

 

「告訴我,為什麼你會下這種毫無道理的命令?」顫抖語氣中帶著強烈的憤怒,他站在喬托的面前,臉色蒼白而猙獰,看上去氣瘋了,「誰都可以,為什麼是那孩子?」

 

「你對我派他去有什麼不滿嗎?你很清楚綱吉的實力,他的行動力在救援中會比其他人要來得快速。」喬托像是早已預料到這個人的反應,因此他的態度特別冷靜,沒太多起伏。

 

「但他不習慣這種任務!」斯佩德大大的揮動手,說明著他有多不滿意喬托所下的命令,「你知道他,他不是會服從命令的人,要是他知道那兒的人有危險他會馬上衝進去,你以為派G去就可以攔住他嗎?你明知他那種性格,他不適合需要冷靜判斷才行動的任務。」

 

「或許吧。」喬托闔上眼,卻沒有一點改變心意的意思,「但是他的實力可以大大減少本部的損失,你知道我們現在的狀況,我們才剛與弗盧卡成為盟友,還沒能確認對方是否真心與我們來往,阿勞迪不可能離開本部,前線部分也必須讓艾爾默斯守著。」喬托從桌前站起來走過斯佩德的身邊,無視對方冰冷的瞪視,「一但前方或者西蒙那裏有萬一的話,納克爾和你是最後的救援手段,當然我們都不希望變成那樣。」

 

「……所以?」

 

「綱吉是最好的選擇,他實力夠強,能夠困住西蒙的戰力絕對不一般,何況有可能是敵人的陷阱……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能夠大意,綱吉隨同我認為是最有把握帶著西蒙家族毫髮無傷撤離的。」喬托說完後看了斯佩德一眼,他此刻並不是以朋友的身分,而是以首領的身分說話,「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不要讓你的感情蒙蔽了,這是家族的決定。」

 

「你有資格說我嗎?」斯佩德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嘲諷,「你才是太依賴綱吉的力量了,或許你覺得他的力量讓你安心,我也曾有這種錯覺,只要他在的話我甚至可以做出把路西亞諾趕走這種像是天方夜譚的行動——但他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強大,他是個討厭爭執的人——你只想著救出西蒙,從沒想過這樣的決定會害他陷入危險。」

 

喬托深深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但這種狀況下我只能這樣決定,戴蒙。」

 

「讓我去,我也一起去。」斯佩德跨上前一步,他的表情幾乎是已經決定好了,「既然有可能是陷阱,那麼能夠遮蔽敵人視線的人越多越好吧?我的能力可以派上用場。」

 

「你有別的任務。」喬托卻冷酷的拒絕了斯佩德的請求,看他無法理解的表情,「你留下來保護埃琳娜,我這幾天讓她回到本部來,所以你也留在她的身邊。」

 

「埃琳娜?為什麼?她怎麼了嗎?」斯佩德很是不解,同時他的語氣也流露出深刻的擔心,沒有消息指出敵人要對埃琳娜不利,也沒有針對埃琳娜的攻擊,更別說彭哥列的周邊與前線都沒有出現危險的徵兆,喬托這無俚頭的命令讓他困惑,想必突然被叫回本部的埃琳娜也是非常茫然吧。

 

「反正,你就暫時一起待在本部,這段時間都不要隨意的行動。」

 

「你知道我不會遵從這個命令,既然你已經讓埃琳娜留在本部,世上應該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不將最有效的人員派出去,這不像你,喬托。」比起G,斯佩德認為和綱吉合合作次數最多,同時也有幻覺能力的自己是執行這項任務最應該優先考慮的,但喬托似乎因為一些原由而沒有考慮他,他想不透是為了什麼,「還是,你能夠告訴我你這麼決定的原因?」

 

喬托看著對方,他知道斯佩德不會罷休,這讓他心中有所猶豫。

他也不可能把綱吉跟他說的那些事情告訴斯佩德,知道埃琳娜會出事,天曉得斯佩德會有什麼反應,說不定他會擅自的行動先下手為強,很可能將事情搞得更複雜。

 

「……看來我是無法讓你改變心意了。」喬托最後鬆了口,想想埃琳娜在本部應該就已經足夠安全了,畢竟自己也會留在這兒,「那麼你就跟去吧,但你和綱吉都必須聽從G的指示,他才是現場唯一能夠判斷狀況的人,你一牽扯到埃琳娜和綱吉的事情就會失去冷靜,我總不太放心讓你和他們兩人一起執行任務。」

 

「感謝你的誠實。」斯佩德有些不快的回答,但好歹對方也讓步了。

 

就在斯佩德打算要離開並且追上即將前往的G和綱吉時,喬托卻又一次的叫住了他,斯佩德感覺喬托看著他的表情帶了些許和往常不太一樣的氛圍,他溫和的笑著。

 

「綱吉很重視你,就像你說的,有時候他做的事情太過出乎意外,常讓人忘記他也有不安與恐懼的事情,所以,希望你也能好好珍惜他。」

 

「這種事情就算你不說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斯佩德丟下那句話後就關上大門,留下喬托。

 

喬托事實上有些不安,對於這整件事情他總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或許,是因為綱吉跟他說的那件事情,也可能是因為西蒙受困他才如此的緊張,不管是哪個理由都讓他焦慮,而他渴望這份焦慮會在綱吉他們安然返回時平息下來,並祈求他的直覺這次不會靈驗。


 


 

 



 

 

「我被喬托召回本部了,你知道嗎?」

 

「我有聽說。」綱吉有些尷尬的點點頭,他不好意思坦白是他這麼要求喬托的,對於埃琳娜來說不能夠在重要的時刻為家族盡一份力,或許讓她感到挫折吧,「聽說是先回到本部暫住,部隊都還留在艾默那裏?」

 

「是啊,突然的決定讓我嚇了一跳,也沒跟我說明是怎麼回事,但我想首領大概有什麼想法吧。」埃琳娜聳聳肩,她現在正在綱吉與G等人的馬車前,他們接著會前往港口去到義大利本島,不會是個短期任務,所以埃琳娜出來送送他們,「不知為何,平常我一定會反抗這種命令的,但這次我總覺得應該乖乖遵從。」

 

要是從表面看起來,埃琳娜被調回總部,部隊卻沒跟著一起過來,這種狀況對幹部來說是非常難堪的,但和喬托私下談過的埃琳娜知道這並不是因為那種事情,只是喬托也沒有詳細跟她解釋原由。

 

「埃琳娜小姐……」

 

「比起我自己的事,我更擔心你。」埃琳娜柔和的視線投射而來,綱吉因此而有些害羞。

 

「我沒事的,這次有G一起去呢,有他在的話肯定不會有事情的,西蒙家族也……」

 

「那麼,你自己的事情呢?」

 

「是指…什麼?」綱吉有點困惑,不曉得埃琳娜是暗示著什麼。

然後,他很驚訝地看到埃琳娜慢慢走近他的身邊,手伸向他敞開的領口,起初綱吉動彈不得,因為他沒預料到埃琳娜會越過他的領口碰觸他的胸膛,但還來不及感覺不好意思,他便注意到對方的目的,忍不住往後閃避,但那已經來不及了。

 

「就是關於這個的事情。」埃琳娜抓住的是他用鎖鏈串起並掛在胸口的彭哥列指環,綱吉著急地將那扯回去,臉色一下子都刷白了,他沒想過對方會這樣直接拿走彭哥列指環,這件事情明明一直不願意被任何人知道的。

 

「我、這個是……」

 

「別著急,我知道,我聽喬托說了關於你的事情。」埃琳娜緩緩開口,綱吉愣了一下後吃驚地望著埃琳娜,埃琳娜的表情帶著些許歉意,綱吉看出她似乎隱藏這件秘密有一段時間了,「是我逼問他的,本來喬托並不願意告訴我,可是我告訴他我看見了彭哥列指環,就是戴蒙回來的那一天,從你的衣服中掉出來了,我剛好撿到,所以我知道這並不普通。」

 

「可、可是就憑這樣…這也許是假的,妳真的相信——」

 

「我相信你,不管你說什麼天方夜譚的故事我都會相信的,可是,同時卻也不願意相信綱吉和我們真的是屬於不同時空的人。」埃琳娜抿起了嘴,剛知道這件事實的時候她整夜睡不著,感覺非常寂寞、難受,同時還有一絲的懊悔,「因為我希望你能夠永遠都待在身邊,待在彭哥列家族,和我們一起,可是我也知道自己無力填補你失去的東西,你肯定很寂寞吧,一個人來到這麼遙遠的地方,離開了家人和朋友……所以才沒有任何家人來找尋你,我本以為這是因為你過去遭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直不敢問你。」

 

「並不是那樣的,當初是埃琳娜小姐撿到了我,也接納了我,不然我在這個時空肯定會不知所措的,對於我來說,妳和斯佩德、喬托還有大家都是我重要的朋友啊。」

 

「現在總算知道你那時為什麼會說『總有一天會離開』這樣的話,但是,」埃琳娜垂下頭,思考了一會兒後她輕輕將手放在綱吉的胸前,額頭靠上綱吉的肩膀,那親密的姿勢讓綱吉有些不習慣,在不理解的外人看來會以為他們是正親密告別的情人吧,卻無法推開對方,「雖然很自私,可以請你不要離開戴蒙嗎?」

 

「埃琳娜小姐,但是我……」

 

「如果真的一定要回去你的時空,可不可以帶著他一起去呢?」埃琳娜的話語讓綱吉愣了一下。

 

那是他不曾想過的選擇,也是他不敢懷抱的期待。

他比誰都理解離開自己時空所背負的那種寂寞還有無助感,而且,斯佩德在這個時空有著重要的友人以及他在這世界上最重視的女性,好不容易得到的這個歸屬,跟自己離開就表示必須拋棄現在擁有的一切,他不曉得這是否是斯佩德所希望的。

 

何況,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樣帶著對方回到自己的時空,自己並沒有那種力量。

 

「假設真的戴蒙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好了,這樣的話,埃琳娜小姐和喬托就再也看不到他了,這樣也沒關係嗎?永遠都見不到,妳真的覺得無所謂嗎?」綱吉問,這僅僅只是出自好奇。

 

卻只見埃琳娜聳聳肩,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因為我相信他沒問題的,不管到哪裡都背負著彭哥列的榮耀,守護弱者,並且保護自己重要的人,他會過得很幸福,」埃琳娜知道,現在對斯佩德而言最重要的人是綱吉,所以才必須待在他的身邊,綱吉對斯佩德而言是必要的,「我相信他可以做到的。」

 

綱吉聽著那句話,忍不住產生了憐愛的心情,他從來都覺得埃琳娜就像是自己的姊姊那般會照顧自己的人,但看著那比自己稍微瘦小的肩膀,忍受著比自己更加艱苦的責任以及生活,常會讓綱吉產生敬佩又憐惜的心情,他的手不自覺地放上埃琳娜的肩膀,想告訴她不需要擔心。

 

但就在此時,突然綱吉的手被往後一扯,那後扯的力氣讓綱吉差點失去平衡。

他轉過頭去,卻看見一臉蒼白的斯佩德就站在他的身後,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就像是剛剛跑過來的,而他的神情中帶有一點怪異,綱吉不知道斯佩德為何會這樣看著他與埃琳娜。

 

「我們只是談談話而已,戴蒙。」埃琳娜彎起嘴角,說。

 

「……我知道。」

強壓住波動的情緒並說出這話的斯佩德,在吐出這句話以前就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他露出愧疚的表情,別開臉,但他的手並沒有鬆開綱吉的手腕,反而抓得更用力。

 

「看來你們該出發了,那麼綱吉,希望你們一路順風,要是能夠順利救援西蒙家族就好了。」

 

「啊…嗯,謝謝。」綱吉向埃琳娜揮手告別後,才看向一旁的斯佩德,「怎麼了?戴蒙,你剛剛的態度很奇怪,沒事嗎?」

 

「一切都是我的錯,抱歉。」突然鬆開了綱吉的手,綱吉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斯佩德突然一陣自嘲的低笑,用手遮住了雙眼,「我在幹什麼,真是愚蠢至極,把剛剛的事情給忘了吧。」

 

斯佩德試圖冷靜自己的思緒,卻對剛剛的驚慌記憶猶存。

當他看見埃琳娜的手放在綱吉的胸前,額頭抵在綱吉的肩,兩人的距離靠得那麼近幾乎要密合,綱吉卻面帶著笑,手溫柔的搭著埃琳娜的肩膀,那任誰看都非常親密的畫面。即便綱吉還很年輕卻也比埃琳娜高了,他畢竟是男生,會喜愛漂亮可愛的女孩子也是正常的,而他們站在一起竟顯得如此融洽,綱吉用那麼溫柔的眼神望著埃琳娜。看到這一幕的斯佩德,那一瞬間他的頭腦突然什麼判斷能力都沒有了,回過神來已經做出了那種輕忽的舉動。

 

恐懼著綱吉會被搶走而驚慌的自己,在埃琳娜眼中會是多麼醜惡。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斯佩德卻突然查覺到不論對象是誰,他連綱吉的一寸皮膚都不願意別人隨意的碰觸,更不願意綱吉用那種目光看著自己以外的人。

 

綱吉會跟自己以外的人在一起,這種事情光是想像都讓他覺得反胃。

 

 

 

作者廢話:

 

其實,有一個地方實在很想講一下。

 

未來的斯佩德是利用現在斯佩德的身體醒過來,寫信的,這也就是說,他留下留言之後還要偷偷爬回床上,所以早上綱吉看到斯佩德抱著他,這是誰做的行為應該就不用我說了,提一下以免沒人想到這點(喂。








27

馬車在顛簸的路上晃動著,他們在太陽幾乎沉下海岸線的時刻到達了聖喬瓦尼鎮,而從這裡一路前往西蒙被困的位置至少要三個小時才能夠到達,拉梅齊亞泰爾梅,那是位於義大利南部卡拉布里亞卡坦扎羅省的一個城市。綱吉從沒有去過那裡,但G沿途告訴他那是個鄰近山區的城市,是屬於帕西科家族的地盤之一,西蒙他們追尋路西亞諾的蹤跡一路到達這裡,並在那兒隨便找了一間公寓作為臨時基地。

 

當初喬托希望西蒙幫忙處理路西亞諾的事情,目的就是怕路西亞諾起疑心,也因為彭哥列長久對抗弗盧卡,內部無法確定是否還有弗盧卡的人潛伏,例如曾經也有像阿爾貝那樣的人存在,因此才拜託了比較不會受到路西亞諾提防的西蒙來追蹤他,就G的說法,一開始這策略也很順利的沒被對方發現,因此G看情況一切妥當後才與西蒙分別回到了西西里,卻沒想到沒過多久就傳來西蒙被帕西科家族包圍的消息——合理推斷就是帕西科家族和路西亞諾合作了——因為帕西科和曾經的弗盧卡兩個家族內部都有部分非義大利裔的成員,在排外性特別嚴重的義大利黑手黨系之中是一種缺陷,正因為利益相符也才得以合作。

 

弗盧卡家族在帕西尼亞掌權並把路西亞諾趕出去後,就變成了純義大利裔全面控制家族。

非義大利血統的人都被降低職位或者趕走,甚至被清算,但這剷除異己的行動也因此讓弗盧卡更容易與西西里島的人們穩定相處,而非像以前那樣常常引發街頭鬥爭與混亂,畢竟本地人還是會更愛惜自己的土地與人民,這是不爭的事實。

 

「我們還要兩個小時才會到,不睡一下嗎?」G在輕輕晃動的馬車中看著綱吉,他覺得綱吉的臉色不怎麼好,「不休息一下的話,一旦要行動時會累垮的,你看,連斯佩德都睡了。」

 

看向在綱吉身邊側著頭、雙眼闔上的斯佩德,G其實有些意外可以看到斯佩德這樣鬆懈防備的狀態,從以前他所認識的斯佩德就算在同伴面前也不曾露出鬆懈的一面,簡單來說,斯佩德並不全然信任他們這些所謂的夥伴,除了埃琳娜之外,似乎都沒辦法完全走進他的心底。

 

他在彭哥列曾經就像是個異質物,甚至被家族的人懼怕。

但現在這樣的感覺慢慢減少了。

 

這些年以來斯佩德似乎有在慢慢改變,他開始會與家族中的夥伴談些無聊瑣事,儘管很少但偶爾也會露出笑容來,要他完全信賴家族的人肯定還是很困難,畢竟這並不是短時間能夠達成的效果,但依然,G為這小小的改變感到高興,他和喬托也討論過這事,這是以前只專注於埃琳娜一人的斯佩德所做不到的改變——他的世界慢慢對外敞開了,試著接納不同的存在進入他的心中,性格也稍稍溫柔了一些。

 

「我真心的覺得你來到家族真的太好了。」

「是這樣嗎?」綱吉對於G的這句話有些意外。

 

「真難想像你才加入這個家族三年…總感覺好像和你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似的。」G嘴角微揚,然後他仰起頭回憶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發生了很多改變啊,不只是彭哥列,還有埃琳娜和斯佩德都是……我聽說他們因為你的關係而分手時真的很意外。」

 

「抱歉,我沒有想過……」

 

「啊,我並不是指責你,別誤會。」G慌張的打斷了綱吉有些尷尬的態度,「只是所有的事情都產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包括埃琳娜他們、弗盧卡的首領輪替,總覺得你來之後彭哥列發生了很多轉變……我願意相信這些都是好的,當然我不是說我希望他們倆人分手,只是斯佩德會願意為了你傷害埃琳娜,哪怕只是一點點,也表示你對他而言真的很重要吧。」

 

「如果這樣就好了,我一直希望能夠為大家做點事情,至少不要越幫越忙。」綱吉心裡有很多不安,自己所帶來的改變本來是不該存在於這個時空的,而他做出的這些改變到底又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他實在無法預料。

 

就在這個時候,斯佩德的身體傾向了綱吉,頭就擱在綱吉的肩膀上,儘管他仍然睡著卻自動向溫暖的地方轉動他的身軀,溫熱的氣息就吹在綱吉的脖子上,手掌也不知什麼時候纏上了綱吉的手臂,平時兩人獨處這樣的親密舉動早已不在話下,但就當著G面前顯露出這一面就讓綱吉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哪裡才好,又不敢叫出聲怕吵醒對方。

 

「呵,斯佩德真的很喜歡你呢。」G若無其事的這句話讓綱吉的臉刷紅了。

「沒、沒這回事。」

 

「這樣喬托也安心了吧,他一直都希望這麻煩的傢伙可以擁有更開闊的視野,而不是只看著身邊的東西。」G嘆息,「我們在黑手黨中,這是個危險的環境,也許有一天會失去重要的存在,那種事情我們不可能預料得到。」他能理解為何喬托會這麼擔心斯佩德,正因為他們是同伴所以才更理解對方的性格,「喬托肯定是不希望斯佩德只有單一的人際關係吧。」

 

「單一的…人際關係…?」

「就是活下去的理由。」G舉出手指開始細數著,「對我而言就是喬托、家族的同伴們還有家鄉的父母兄妹們,這種東西果然還是越多越好,不是嗎?」

 

綱吉點點頭。

 

「果然還是睡一下吧,綱吉,到那邊也許很快就需要戰鬥也不一定。」

 

「……我知道,但我睡不太著。」綱吉搖搖頭,他也知道應該要培養些體力,可是腦袋就是無法淨空,「我稍早有睡了一下子,現在感覺還好。」

 

「是嗎,」G憂心的看著綱吉,但也沒有強迫他,「不要勉強自己,如果有什麼憂心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說,」然後G便起身,「我去外面看看現在在哪兒。」

 

綱吉看G離開了馬車到前面的駕駛位置,留下綱吉與斯佩德在車廂中。

綱吉在突然安靜下來的車廂中轉頭看斯佩德的側臉,對方真的睡得很熟,而銀色的月光從窗子那頭輕柔的灑在那英俊的側臉上,不得不說斯佩德和月色很相配,給人一種神祕的美豔感覺。

稍早時還感覺有些暖和,但入夜後馬上就變涼了,綱吉將斯佩德脫下的外套拿起來蓋上他的身體,手指忍不住碰觸了垂在臉龐的深色頭髮,有時會突然希望時間可以靜止,不需要去面對等一下的戰鬥,也不用考慮未來的事情,只是這樣靜靜的兩人待在一起,感受這一刻的溫存。

 

但就在綱吉的手指離開斯佩德的同時,他注意到那雙眼睛緩緩睜開。

不曉得為何,一種奇妙的違和感讓綱吉注意到斯佩德眼底的色彩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樣,可能是光線的誤差,那雙瞳看上去比平時冰冷了一些,彷彿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與黑夜。

 

「你不該在這兒的。」斯佩德突然開口說,那句話很輕柔但讓綱吉的內心一震。

 

「戴蒙,你……」

 

斯佩德說那句話時並沒有看綱吉,他只是靜靜的盯著前方,然後從口中輕吐一口氣,那一聲嘆息中帶著一絲無奈,隨後才側過臉來看著綱吉吃驚的臉,本來冰冷的眼睛浮現了一絲溫度。

 

「你,很遲鈍呢。」斯佩德說那句話時,卻帶著一點笑,「就和那個時候一樣,明明是被人設計的,卻還是把西蒙的人當作朋友,明明他們傷害了你最珍惜的友人……你總是非常遲鈍。」

 

「果然,是斯佩德沒錯吧。」綱吉想碰對方的時候卻猶豫地停下了,他不太清楚該怎樣面對眼前的人,「但是你從來沒有用這個模樣出現在我面前,你總是用信…或者是夢中,但從來沒有這樣子直接……」

 

「因為我不想冒險,這個時代的我雖然還不成熟,但好歹也是個術士,而且我也沒有力量隨時可以出來,像這樣偶爾出現已經是極限了。」

 

「那麼,現在的狀況真的這麼糟糕嗎?讓你不得不出現。」綱吉心頭的不安正是讓他無法安穩休息的原因之一,不知道為什麼從踏上了南義大利的土地後,胸口就一股煩躁,他不知道原因。

 

斯佩德沉默了一會兒,皺起眉頭。

 

「你不該在這兒的。」斯佩德又說了一次,但接著他又搖搖頭苦笑,「但是,如果你留在那兒的話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吧,我說不準……」

 

「那是什麼意思?你說的是埃琳娜小姐的事情嗎?但是她現在很安全,喬托會保護她的,我請他讓埃琳娜小姐待在本部不要離開的。」綱吉看著斯佩德的臉,他想明白對方的意思,想確定自己並沒有做錯,他害怕埃琳娜擅自的行動會帶給她危險,因此說服了喬托在本部中保護她,照理說沒有比那更安全的事情。

 

「但我不信任喬托。」

 

冰冷的話語刺痛綱吉的心臟,他害怕一瞬間從斯佩德身上感受到的寒意,但這時候斯佩德卻什麼話也沒說的輕輕撫上綱吉的臉頰,那動作讓綱吉想起了這個時代的斯佩德對待他的方式,同樣的溫柔,可是不一樣,綱吉也不知道為何會曉得,他就是知道。

 

眼前的斯佩德是深愛著埃琳娜的,沒有改變過。

而能讓這個人如此困擾的事情,肯定就只有關於埃琳娜的事情。

 

「難道我做錯了嗎?」綱吉顫抖著問。

「不,你沒有。」斯佩德垂下眼,「你沒有做錯。」

斯佩德將前額輕輕碰上綱吉的前額,那動作之親密讓綱吉著急的心情也一下子被稀釋了,他知道斯佩德想要讓他冷靜一些,而他也試著恢復自己的呼吸與情緒。

 

「要救埃林娜也許會使你遭遇到危險,我本來是不惜任何代價的,因為對我來說埃琳娜就是我的一切,為了她的話我可以犧牲任何東西,以前我也一直都是這樣做…就算要犧牲你也在所不惜。」為了埃琳娜他甚至可以毀掉最愛的彭哥列,可以背叛曾經信賴的友人,可以苟延殘喘的借用他人的軀體只為了活著,「但是,當我知道也許時間快到的時候,我卻有些猶豫了。」

 

綱吉抬頭看著斯佩德,斯佩德的表情帶著好像放棄什麼的覺悟。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救埃琳娜,但你會來到這裡也許也是命運吧,沒辦法控制。」

「等等,你是什麼意思,難道——」

 

「很快就會知道的。」斯佩德說,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憐愛與哀傷,「但這並不是你的錯,綱吉,畢竟誰都沒辦法預料到事情的變化,我當初也是一樣的……但現在想想,至少我不必失去你,這就夠了。」

 

綱吉瞪大了眼,他感覺到對方在他的眼角輕輕一吻,那是親密的吻,他可以從中感覺到斯佩德珍惜的感情,而對方確實並沒有任何一點責怪或者怨怒從中傳遞而來——可是斯佩德似乎很難過,非常悲傷,這種情感傳遞給綱吉時讓綱吉喘不過氣來。

 

「若必定要從你和埃琳娜中選出一個的話,我實在無法選擇。」

 

他真的一開始很討厭綱吉的,曾經如此憎惡將他一切都奪走的彭哥列,他討厭綱吉是個軟弱的首領,必定無法完成他所希望的彭哥列,所以他設計了所有的事情想要毀掉他,想毀掉西蒙。但結果西蒙的那場戰鬥自己還是輸了,他打從心底想自己果然還是無法喜歡澤田綱吉這個人,因為他真的和喬托太相像,讓他想起自己的醜惡,以及自己這麼多年來背離了埃琳娜信念的行動。

 

可是,來到這個時代後,看著這個孩子全心全意地想要幫助他。

真可笑,改變歷史這種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且他們也不是好朋友,也不是有什麼特別的關係,澤田綱吉居然妄想可以憑一己之力做出扭轉,在斯佩德看來這是非常愚蠢的,然而,或許就是因為太過愚蠢了反而讓他笑不出來,明明沒有必要去付出那些努力,綱吉還是拚了命的在做。

 

自己本來就是背負著不幸生活至今,背叛友人、傷害無辜的人們,不管受什麼懲罰都罪有應得。

而埃琳娜的結局也許是她無法改變的人生吧,即使自己真的不想就此放棄,卻也不該再否認這個事實,畢竟他都已經否認那個事實那麼久,也到了該接受埃琳娜已經死去的事實的時候了。

 

——如果說有誰不該得到不幸的結局,那應該是澤田綱吉才對。

 

所以他儘管給予了綱吉許多提示,卻沒有做出多餘的干涉,他想就算自己出手干涉了,事情也會用另外一種方式發生,就像現在這樣,與過去不同的過程慢慢走向他曾經看過的結局。

彷彿命運在告訴他埃琳娜的死亡是無法避免的。

 

而他想如果結局終究沒辦法改變,至少該讓澤田綱吉安全無恙的離開這個時代。

 

「告訴我,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嗎?斯佩德,你剛剛說——」

「他回來了。」斯佩德打斷了綱吉,手按在他的唇上讓他安靜下來。

 

綱吉轉過頭剛好看見G回到車廂,而當他再次看斯佩德時,斯佩德已經靠在他的肩膀上熟睡著,剛剛那個人清醒的意識已經消失無蹤,也不可能再回答他的問題。綱吉的臉色蒼白,心臟狂跳著,他不曉得剛剛斯佩德所說的那些話代表著什麼,但那似乎在告訴他這其中出了什麼差錯,而那是他和喬托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我們就快到了,」G說,「綱吉,你還好嗎?臉色好像……」

「不、我沒事…我沒事的…可以讓馬車再快一點嗎?」

 

綱吉發現自己的手腳冰涼,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而他總覺得一旦他們到了西蒙那兒就會知道斯佩德說那些話的原因了,而他祈求著這一切都不會太晚。

 

 

 

 

 

 

 

 

 

科札特有些心煩意亂,特別是當他聽見傳訊的部下跑來對他說彭哥列的人前來支援。

他總覺得裏頭有什麼蹊蹺,西蒙家族目前正待在位於郊區暫作基地的獨棟公寓中,這間房子是平民的支援者提供給他們的住所,確實,不但住所被發現,而且周圍似乎還布滿了帕西科家族的人,這狀況確實並不怎麼樂觀,但這些人沒有上前攻擊,只是把他們困在原處動彈不得罷了。

 

老實說,要是打算要攻擊的話那些人早就攻過來了。

科札特總覺得他們在計畫著什麼,等待著時機,因此即便身邊的部下勸他通知彭哥列求援,但在摸不清敵人的狀況下,他不願意驚動喬托,深怕對方會派遣救援前來而讓的人得逞。

 

因此當彭哥列的人抵達時,他十分吃驚,明明他確保了部下們誰也不能將此事洩漏出去。

 

「這件事情是確實的消息嗎?該不會也是敵人的陷阱吧?」科札特問。

 

「是、是的,您請看,這個確實是G大人的親筆信啊。」

 

部下將人送來的書信遞給科札特,那是稍早時一個孩子送來的,儘管這附近被敵人包圍了,但還是會有少數普通平民通行,黑手黨的人不會去傷害這些人,特別是對帕西科來說他們現在採取安靜躲藏在周邊包圍住西蒙的方式,最不想要的就是引起警察和政府的注意,所以沒有必要他們不會去傷害平民百姓,而這封信就是這樣送進來,雇用孩子假裝是上門販賣一些小東西,順手將要轉交的信件或者必需品給予西蒙家族。

 

這幾天西蒙家族的人雖然被困在公寓中,卻也沒有因此而捱餓,也是由每天固定送早報的人挾帶食物或者武器進來,並以此跟在外頭的夥伴進行溝通,所以如果西蒙要求援的話也是可以的,只是科札特並沒有要部下為他這麼做。

 

「G大人的信中寫的事情,他們正在調查帕西科布置在周邊的人到底有多少,但來支援的也就三個人,要清理外面那些敵人真的夠嗎?」

 

「這不是重點,有斯佩德和綱吉在的話綽綽有餘吧,」科札特揮揮手,看來一點也不在意外頭的敵人的事情,「只是為什麼他們要過來?我不懂,我認為這裡就算只有我們也足夠的。」

 

「請您高興一點吧,畢竟彭哥列都派援手過來了,總比沒有好——」

 

兩人的對話才說到一半,突然聽見最靠近他們的窗邊發出一聲巨大的碰撞聲響。

兩人都瞬間反應過來拔出了腰間的槍對準窗口,那聲音刺激著他們敏感的神經,因為前一秒他們完全沒有聽見或者感覺到任何的聲響或敵意,卻突然像是有人攻擊了這棟房子,窗邊的光芒一瞬間讓他們看不見逼近的是什麼。

 

黑夜之中,一隻腳輕輕踏上了窗台,然後哐的一聲拉開窗戶。

科札特看清楚的時候就示意要部下放下手槍,因為他看到那個姿態時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沒有人會採用這種奇怪的拜訪方式——直接飛到窗口。

 

「綱吉!!」科札特匆匆上前去拉住對方,「快進來,待在外面太危險了,你沒被看見吧?」

 

「我想是沒有,我本來想說如果有人看見的話會引起槍戰的,但看來他們沒發現我,我猜是戴蒙有弄了點障眼術。」綱吉蹲在窗台邊熄掉顯眼的火焰後他一邊說著一邊翻過窗子,跳下來。

 

綱吉才剛跳下來就看見科札特一臉憂慮的表情。

 

「你們還好嗎?這裡的大家一切都沒事吧?」綱吉問,儘管他擔憂著埃琳娜的事情,但也憂心於西蒙家族的安危,「我聽說狀況很糟糕。」

 

「糟糕?」西蒙一聽就有些被搞糊塗了,「不,我們還好,應該說一切都還不錯,帕西科一點行動也沒有。我才想問你們,為什麼彭哥列派人來了?而且還是派你和G、斯佩德他們,這也太誇張了點吧?」

 

儘管只有三個人,但西蒙很清楚這三個人是彭哥列幹部中最具備異常能力的三個人。

G在是僅次於喬托的人,要說平均能力的話不輸給任何一個幹部,對於計策一向都是考慮最周全的;而斯佩德幻術的能力是有別於戰力的另一種層次的東西,連彭哥列內部的夥伴都對那種能力感到恐懼;至於綱吉,他火焰的力量甚至被認為甚至不輸給彭哥列首領。

 

因此,這大概是彭哥列能夠派出最少人數但最強大的支援。

 

「可是,聽傳訊的人說狀況很糟糕。」綱吉困惑地說,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在盤繞,「G甚至擔心這間公寓是不是被敵人給侵占了,周遭太過安靜,所以讓我來查查看是不是你們在裡面……」

 

「看,這就是問題,因為我們從來沒有派人傳訊給彭哥列。」科札特的臉色一沉,他抓住綱吉的肩膀,難得看見他總是笑容滿面的表情變得如此嚴肅,「綱吉,告訴我,去彭哥列傳訊的人是誰?」

 

「這個…其實我也不清楚,但我聽說對方帶來了重要的信物。」

 

科札特看見綱吉的視線飄向了他的頭頂,他就知道是他經常戴著的那頂帽子,那確實是他所珍惜的帽子,從來就不離身的,因為那是重要的親人送給他的東西,若是離身的話也代表著他被敵人逼到不得不逃跑的境界才會弄丟那頂帽子,這是喬托的判斷依據。

 

「但這個並不是…不,這我們也有錯,」科札特欲言又止的,最後還是下決心開口,「我本來不想說的,畢竟這關係到我們自己家族內部的事情,但西蒙前些時候有違反規則的人,殺害一般平民後被我趕出去了,那頂帽子就是那個時候……我沒能下手殺了他,但看來這給你們帶來了麻煩。」

 

帽子是在跟叛逃的手下戰鬥的時候弄丟的,因為是長久以來的同伴,對西蒙來說也是很大的打擊,更不要說是重感情的科札特了,因此那時放對方逃走時他還迷惘過這是否是正確的決定,卻沒想到會被這樣利用,現在看起來對方是立刻投靠了敵人。

 

「綱吉,我再說一次,我從來沒有希望彭哥列來救援我們。」


「不、不會是……所以那些傳訊都不是真的了?」

 

「恐怕是的,而喬托會相信對方也許是因為他認識那個人的關係,他知道那個人是我的親信之一,所以才沒有深入的懷疑吧,我跟那個人……大概就像是喬托和斯佩德一樣的關係吧。」

 

「那麼,是有人特意把我們引到這兒的?為了什麼?」綱吉的胸口微微顫抖,他害怕這是什麼風雨將來的預兆,而他腦內還迴響著斯佩德那些嘆息的話語。

 

「不知道,但也許是要對彭哥列本部做些什麼事情。」

科札特說了以後沉思了一會兒,他看了一眼有些心慌意亂的綱吉,心中下了個決心。

「綱吉。」他握住了拳頭,「既然你們都已經到這兒了,希望你們可以先幫我一個忙再回去。」

 

「是?」

 

「西蒙要脫離這裡,繼續僵持在這兒也只會對彭哥列帶來不利的影響,我在想如果我們可以把那些外頭包圍的人逮住個一兩個的話,說不定他們知道計畫的始末,只靠我們家族的戰力恐怕只能脫逃而不夠抓捕他們,所以希望你們能幫我。」

 

「這樣啊。」

 

綱吉點點頭同意,儘管他有些心急,但他知道就算乾著急也做不到任何事情,必須要盡快行動才是,拆穿對方的計謀然後趕回本部,畢竟若連對方的計畫都不知道,就算匆匆趕回本部了說不定也只是徒然增加受害者而已。

 

不知是不是之前趕走路西亞諾的經驗,綱吉感覺到自己不再一碰到意料之外的事情就手足無措了,也不再滿腦子想著只靠自己一個人解決問題,即使他很想快點回家族去,但他知道這並不是那樣簡單的事情。

 

「你要回到G那邊向他說明嗎?」

「嗯,我本來就是來看看狀況的,要再回去報告。」

「G那個人很細心,大概也察覺到這件事情不太對勁了吧。」

 

綱吉的手套燃起了火焰,他抓上窗框,正打算再飛出去。

科札特匆匆來到窗邊。

 

「抱歉,說不定因為我們家族的關係,我犯下的錯會給彭哥列帶來危險,卻還要你們協助……」

 

對於柯札特的那些歉意的話語,綱吉愣了一下,他可以看見對方眼中的自責,綱吉隨後露出一抹微笑。

 

「因為我們是夥伴吧,西蒙的問題也是彭哥列的問題,就算科札特犯錯了那也是一起承擔的,所以請不要自責了——我想喬托一定也會這樣說。」綱吉說,在黑暗之中他點燃的死氣之火閃耀著絢麗的光芒,他的雙眼反射著光亮,「我們就是為了這個才來的,一定會順利幫助西蒙脫困。」

 

下一秒,科札特就看著綱吉消失在夜色之中,他飛行的速度非常快,恐怕就算沒有斯佩德的幻術進行掩護敵人也不是那麼容易察覺的吧。科札特站在那兒一會兒後,忍不住笑出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明明狀況是如此糟糕,他一時之間也非常憂心彭哥列本部的情況,卻意外地被綱吉安撫了,那孩子竟能夠這麼鎮定。

 

「……那孩子比起之前見面的時候長大了啊,喬托。」他低聲地輕喃著,露出一個微笑。

 

 

 

 

 



 

『讓我們陷入困境的不是無知,而是看似正確的謬誤論斷。』

忘記從哪裡讀到這句話的,有些事情在做出決斷的時候總覺得正確無比,不可能會有更好的選擇,然而卻往往事後才發現這不過是自己忽略了某些事實而做出的錯誤判斷,人總是會去看自己想看的,去聽自己想聽的,沒有任何人可以避免犯錯。

 

正因如此,人類才能夠從中學習到事物的變化無常以及不同價值觀的累積。

即使你認為你正踩在一條永遠不會偏離的道路上,卻永遠也無法肯定什麼時候這條路已經漸漸偏離了你預定的目標以及出發點,通往未知的時空。

 

埃琳娜以飛快的速度在走廊上跑著,她推開會議室沉重的大門,裏頭的人正討論到一半抬起頭看她,室內的氣氛沉重而冰冷,可以從中感覺到所有事情都正往著他們不希望的方向發展,而他們卻無可奈何,誰也沒有料到這件事情發生。

 

「喬托!」埃琳娜撞進門內時就著急地大喊,「我聽說了那件事情,那是真的嗎?」

 

「埃琳娜。」喬托看那雙美麗的綠色雙眼中流露出震驚,「妳到這裡做什麼?我應該已經要妳暫時待在房間中,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來的,為什麼違反命令?」

 

「現在是說那個的時候嗎?」埃琳娜沉下雙眼,她確實被喬托吩咐了要待在房間裡頭直到綱吉他們回來,但這無厘頭的幾乎像是懲罰般的禁足讓她無法對眼前正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明明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正在發生啊!」

 

「原來如此,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這個吧。」艾爾默斯沒有搭理喬托與埃琳娜之間的矛盾,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那個說自己是西蒙派來的傢伙已經偷偷溜走了吧?若不是西蒙背叛了我們,就是他們之中出了背叛者,而你卻乖乖的上當了。」

 

「菲特曼跟著科札特那麼多年了,我以為他怎麼樣也不可能……不,我沒什麼好辯解的,是我誤判了。」喬托的表情凝重顯示出他的一絲自責,他確實想過西蒙的求救會是個陷阱,但因為前來求援的人是西蒙的親信之一,也是他們都認識且熟悉的人,而自己也無法克制擔心科札特安危的私心,因此他做出了必須去救援的判斷——卻發現自己被敵人擺了一道。

 

「你太容易相信他人了,喬托,我說過同盟家族只會拖你後腿,彭哥列不需要盟友。」艾爾默斯冷酷的說,像是想把這些責任全都歸咎到了喬托的誤判上。

 

「這點我從以前就和你意見不合,我並沒有打算讓彭哥列踏上你所希望的道路,艾默。」喬托卻也沒有因對方的諷刺而被激怒,只是用平靜的目光看著艾爾默斯,沒有在這點退讓的意思。

 

「不管如何,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解決眼前的問題,」埃琳娜開口試圖緩和那兩人之間突然凝滯的氣氛,若到了這個時候還針鋒相對就真的無法做出正確判斷了,「我們不出手嗎?為了往後與弗盧卡之間的關係我們應該要行動,喬托,為什麼你會猶豫了呢?」

 

那兩人都看向埃琳娜,他們對於是否幫忙弗盧卡有所猶豫,而那是埃琳娜始料未及的。

路西亞諾與帕西科家族合作的事實是千真萬確,用西蒙求援的方法引開部分彭哥列的力量這件事情是個陷阱,如今也很明顯了,然而,他們的目標並不是要攻擊彭哥列,畢竟彭哥列的本部仍然有艾爾默斯和阿勞迪等人的部隊堅實駐守,當初喬托也考慮過對方的求援可能是假消息而讓穩定的部隊留在本部,憑著路西亞諾現在單薄的勢力不可能動搖彭哥列分毫。

 

但他們這次所有行動的目的不在彭哥列,而是想要取回弗盧卡的中心權力。

也就是路西亞諾試圖扳倒帕西尼亞,重新奪回首領的位置。

 

「讓我們去救援西蒙家族也是為了分散彭哥列的力量吧,大概是認為若沒有足夠的力量,我們就不會去幫助帕西尼亞。」

 

喬托腦中浮現數個可能性,他真心覺得這是個聰明的計策,畢竟彭哥列雖然支持帕西尼亞成為弗盧卡的首領並簽訂同盟,但在自身力量也有風險的狀況下不會輕易去幫助另一個家族——而這就是路西亞諾想要的——分裂帕西尼亞和彭哥列之間的交情,以及趁勢取回弗盧卡。

 

「帕西尼亞那個傢伙太不小心了,沒把路西亞諾的殘黨清乾淨嗎?」

 

「我想…路西亞諾畢竟是前任首領也在位好幾年了,他在弗盧卡的力量比我們想像中還要更深…恐怕就連帕西尼亞也沒料到還會內亂吧。」喬托閉上雙眼靜靜思考,一切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帕西尼亞說不定作夢都沒想到在一番清理後家族內居然還有支持路西亞諾的人。

 

埃琳娜會這樣匆忙地趕來見喬托,以及艾爾默斯會與喬托在這裡會面,全都是因為他們在不久前聽到了來自正在街道巡視的阿勞迪的情報,彭哥列布置在弗盧卡地區的流浪兒傳來消息,弗盧卡從早上開始便發生了不小的騷動,本以為很快會平息,結果卻沒有。

 

帕西尼亞在將路西亞諾從弗盧卡家族中趕走的時候吸收了不少原本路西亞諾原來的直屬部隊,畢竟弗盧卡也不希望大幅減弱自己的實力,因此可以留下多少人就留下多少人,也沒有要把曾經跟隨路西亞諾的人全都趕盡殺絕,但這卻也成為這次內鬥的導火線。

情報中說明帕西尼亞受了輕傷,目前和幾個親信部下從弗盧卡本部逃出來,而他們馬上派人請求彭哥列可以提供暫時的庇護,讓他們避開緊追在後的追殺,等到勢力重整後再反擊。

可是,如今七位幹部欠缺三位的狀況下彭哥列無法立刻下這個決定。

 

何況,前往營救西蒙家族的綱吉他們是否能夠順利脫離帕西科的包圍也還是未知數,一旦出手干涉了弗盧卡的內鬥,也就表示彭哥列沒有其他多餘的力量去援救綱吉等人。

凡事都必須考慮最糟糕的情況,因此喬托對於是否應該向弗盧卡伸出援手有了遲疑。

 

「這樣是不對的。」埃琳娜的聲音喚回了思索中的喬托,她的表情沒有任何怯弱或者迷惘,「既然成為了同盟,在對方需要的時候就必須伸出援手,若我們只顧自己的利益,那到了緊要關頭對方又怎麼能夠信任並幫助我們呢?」

 

「對弗盧卡那些傢伙嗎?哼,別忘了妳有多少部下死在他們手下,還想讓他們再死一些嗎?」

 

「正因如此,信賴的關係得來不易啊。」埃琳娜對於艾爾默斯的威脅沒有一點退縮,「我們花費了多少犧牲,還有多少時間才終於讓弗盧卡產生了一點改變,我們兩個家族的爭鬥若能停止,對西西里島上的民眾來說才算是真正獲得保護——若是我們什麼都不做,這些努力都白費了。」

 

「……妳說的沒錯。」喬托闔上雙眼,他輕聲的嘆息,「或許這個家族中沒有任何人比妳更有資格說這句話吧,一直在前線戰鬥的妳在漫長的鬥爭中犧牲一直是最大的。而且,弗盧卡的首領輪替,也是斯佩德和綱吉好不容易才取得的契機,所以妳肯定不會輕易放棄吧。」

 

「難道,喬托你就能夠這樣放棄嗎?對朋友見死不救?」埃琳娜問,她低頭看著地板,「但西蒙若發生事情你不管或大或小,都會派人過去幫助他吧,弗盧卡就不一樣了嗎?」

 

「妳在指責我的自私嗎?」喬托看了一眼埃琳娜,但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不愉快或者感覺被污辱,他只是輕輕一笑,「或許是吧,確實,面對西蒙的求援我毫不猶豫就派出了救援,卻在弗盧卡的事情上猶豫,以立場而言我有些不公正。」

 

「別搞錯了,埃琳娜,弗盧卡可不是什麼盟友,他們不是那種和善的存在。」艾爾默斯說,他傲慢的別開臉,狠狠嘲笑埃林那天真的說詞,「帕西尼亞是為了成就他自己才與我們合作,妳是被澤田綱吉那個男人感化,變得糊塗了……即使我們幫助弗盧卡,當帕西尼亞坐穩了那個位置,弗盧卡的勢力回到可以和彭哥列競爭的那個時候,他就會來爭奪我們的地盤,這是不會變的道理,在西西里島上只有這樣黑手黨才能夠存活下去。」

 

「不,我相信事情並不僅僅只是這樣的,正因為我們可以在對方真正落難時給予幫助,這份同盟契約也才能夠維持得更長久,也許很多無辜的人也可以不用被犧牲。」

 

「妳還要說那種夢話到什麼時候?西西里島只需要彭哥列一個黑手黨就夠了。」

 

「你那種說法太不講道理了,艾默,你這樣做和弗盧卡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至少,我絕對不會對曾經殺害自己家族的人低頭,我會把敵人全都殺死,讓他們知道彭哥列是不會忍受屈辱的,我會讓他們沒有反擊的力量,他們也將永遠不會再威脅彭哥列。」

 

「我沒有想過這會讓彭哥列受辱,重點並不是以前他們做過什麼,而是彭哥列確實有道義——」

 

兩人在喬托的面前幾乎要爭執起來的時候,喬托輕輕拍了一下手掌。

這聲音讓埃琳娜和埃爾默斯都轉頭看他,喬托好像已經有了決定,而當他下了決定就任何人也無法推翻,因此兩人都在等待對方開口,而那短暫的停頓時刻對埃琳娜來說感覺非常漫長。

 

「埃琳娜說的沒錯,」這句話說出口時埃琳娜的眼睛一亮,嘴角綻放出一個放鬆的笑容,而艾爾默斯的臉則瞬間冷了下來,「若我們都只看自己的利益而行動,不要說是同盟家族了,就連城鎮中的民眾也會開始不信任我們吧……因為他們知道一旦在危急時刻,彭哥列不會出手幫忙,這傷害遠比弗盧卡能對我們帶來的危險要大得多,而且,信賴一旦失去了就無法復原。」

 

「哼,你們這種人,依賴那種看不見的東西,遲早會吃苦頭的,喬托。」

 

「不管怎麼樣,必須派人去營救帕西尼亞,」喬托說到這兒時,本來埃琳娜是打算建議由自己前往,但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喬托搶先開口,「我會讓納克爾去,立刻通知他集合布置在街上的十人部隊,我想他人正在教堂吧。」

 

「那樣的話不還要花一些時間嗎?」埃林娜美麗的雙眸中浮現一絲困惑,「我的部隊仍然留在前線,只要我回去那兒的話,馬上就可以進行營救的任務。」

 

「我說過妳必須留在本部,妳不能離開,所以讓納克爾去。」

喬托沒有給予理由,幾乎是蠻橫的這麼說,讓埃林娜愣在那兒有些不知所措,她從沒有像這樣被對方限制行動,過去喬托總是尊重她的意見以及理想,即便自己總喜歡冒險做一些出軌的行為,但喬托也總是支持她的,如今這巨大的轉變讓她感受到不小的打擊——她不知道對方如此執意要她留在本部的原因。

 

「原因呢?喬托不論做什麼總是有原因的吧?」

 

喬托的表情看起來一度想要說什麼,但是卻又在中途停止了,緊閉雙唇,他的表情看來有著不知名的壓抑,顯示他所隱瞞的是特別重要的事情。

 

「抱歉,埃林娜,或許妳會覺得很無理,但暫且忍耐一段時間好嗎?」喬托的語氣幾乎是溫柔而誠懇的,他的眼睛毫無閃避的注視埃林娜,希望給予對方一些安全感,但那依然沒辦法撫平埃林娜心中的困惑和疼痛,她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的,就算失去了手上的部隊,就算她因為是女人而沒有充足的戰鬥力因此被許多家族中的人小瞧,她以為自己從來都不會在意這種瑣碎的小事——卻發現並非如此。

 

一直以來她會選擇在前線戰鬥,做著家族中誰也不願意做的事情,是因為如此一來即使是沒有太特殊能力的她也能夠在家族中找到一席之地,被賦予部隊與任務,以及自己的存在可以為彭哥列家族完成某些事情,能夠幫助喬托和其他夥伴,她內心的某處一直都在依賴那種『被需要』的感覺,這或許是自己的自尊吧。

 

失去了部隊被限制在本部不得行動的她,就好像失去了翅膀的鳥兒一般。

她的胸口一股憂慮與焦躁感湧上,儘管理智上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感情卻無法諒解。

 

「這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呢?」埃琳娜問,幾乎是敏銳的說中了喬托的心事,「……這是不是和綱吉有關?這幾天總覺得綱吉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但是,我的未來並不是已經被決定好的東西啊,一旦開始害怕未發生的事情,就沒辦法繼續正常的生活下去了。」

 

喬托沒有開口回答,因為艾爾默斯也在這兒,知道綱吉真正身分的人就只有他與埃琳娜。

他只是輕輕嘆息,他自己本身其實也不是很認同這樣避開未來的消極做法。

但是他答應了綱吉。

 

「埃琳娜,請理解我,彭哥列家族不能夠失去妳,正因如此我不能冒任何險。」

 

 

 

Tbc

作者廢話:

斯佩德2.0又出現啦~

其實,目前綱吉所處的時空算是和斯佩德的過往很相似的平行時空,算是斯佩德的曾經但是這並不代表改變了2.0的過去,就像是他並不會因此喜歡上綱吉而不喜歡埃琳娜了。

照理說,斯佩德不會知道綱吉介入後所改變的事情,但斯佩德會知道什麼時候發生埃琳娜死去,是因為他經歷過類似的事情,也許事情的發展並不一樣,但很相似,所以他可以提出警告但無法預料是否會完全一樣。

 

所以,這就出現一個問題,他當然可以讓綱吉去救埃琳娜。

但是,如果綱吉和埃琳娜出現在同個地方,他無法預料綱吉是不是會被捲進去,然後也許埃琳娜沒死,反而是綱吉死了,這些他就沒辦法預測了。

因此他現在的心情也很複雜,所以當他看到綱吉跑到了和埃琳娜不同的位置時,由於綱吉現在對他而言也有很重要的地位,心中大概也想這或許是命運,而至少綱吉不會有事,但他還是會因為也許埃琳娜會死而感到非常難受,畢竟他還要再經歷一次愛人死亡的場景。

 

另外喬托這邊,他其實有私心的,雖然他是個很理智的首領,但在西蒙的事情上就會比較感情用事一些,所以就算他有懷疑事情的發生怪怪的還是派了人去救,這就是人的私心吧,但我想喬托也是有這種人的感情的,而不管誰都不能夠預料到自己的決定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在這篇的設定,當初斯佩德也是因為類似的狀況,而失去了埃琳娜,但在原本的時空中沒有綱吉,而斯佩德也沒有跟著去救援西蒙(因為斯佩德2.0的時候,他的眼中只有埃琳娜,是完全沒有拓展內心世界的斯佩德,所以他不關心埃琳娜和喬托以外的事情),而他們因為喬托讓人去救西蒙而被分散了力量才遭受攻擊,因此斯佩德才會如此憎恨西蒙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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