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玥

The Secrets(斯佩德x綱) 13

黑暗之中的某個地方閃耀著幾處光亮,深知這個地方是哪裡的他並不願意隨便走近那些光芒。

在這個地方只有自己一個人,這份安逸的孤獨也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在年幼的時期待在這個地方也曾感到恐懼不安,說來可笑,明明是自己的夢,但這漆黑一片的世界彷彿誰也不存在,不管時間如何流動,外界如何變化,只有自己內心的孤寂不會改變,自己是獨自一人——曾經,他所知道的世界是冰冷的、黑暗的,並且了無趣味,他對於周邊的一切沒有任何期待。

 

但是忘了什麼時候開始,黑暗之中出現了些許的光芒。

從那個女孩出現之後,溫暖而且明亮的光芒即便是遠遠的觀看也能感到發自內心的欣喜,那之後他漸漸覺得待在自己的夢境中是令人安心的,雖然孤獨依舊,卻已經不再恐懼自己的夢以及這份特異的力量,也終於可以為自己的力量感到自豪。

 

隨著夥伴的增加以及珍視的人來到身邊,這片黑暗也不再只是黑暗了,他雖然討厭自己的世界被他人所干擾,但又覺得即使是這樣也不錯。

 

腳底彷彿有急促的水流滑過,這些水流是他夢中的思緒,心緒越是無法平靜水流就越快速,斯佩德小心翼翼地踩過冰冷的水面,濺起不少水花,深刻感覺到自己此時的心緒紛亂不已,就算不深入思考也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困惑著。

 

心中的警報大響,卻無力去改變,心彷彿不是自己能操控的東西。

 

不想到那裏去,不想接近,他遠遠看著那閃耀著有些過於燦爛的橙色光芒的角落,他轉移了自己的腳步也挪開視線,那孩子有時實在太過耀眼了,並不是說綱吉本身有多閃亮之類的意義,而是太過怪異以致於難以忽略,不像埃琳娜或是喬托那樣一點一滴慢慢融入自己的生活,反而是大搖大擺的硬是闖進來又莫名其妙的占著一席之地,隨後怎麼驅趕就是不願意離開,也絲毫不願意稍微安分一點,是斯佩德最感到麻煩也最不拿手的類型。

 

嘴角顯露出一抹苦笑,為何不想接近的理由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了,現在就算去到那裏也只會感受到自己的罪惡感,還有無法命名的複雜情感而已。

 

『真可笑,連自己想些什麼也弄不清楚。』

他自言自語的往前走去,他會來到自己的夢境是為了探查躲藏在夢裡的那個人。

夢是複雜的東西,就算是斯佩德也只能夠看到表層的那些,但斯佩德的能力讓他比一般人更容易操控自己或他人的夢境,甚至能做到改變、探知他人的夢,但即使如此,自己的夢中更多的是自身無法控制、無法掌握的部分。

 

這只是一種感覺而已,有誰躲藏在自己的夢中,但他始終無法做出明確的結論。

就像是他對綱吉所說的,這也可能只是一種錯覺。

 

但今天他感覺特別明顯,意識中有什麼在騷動著,所以他才會來到這個地方。

之前會認為和綱吉有關係是因為每次都是在跟綱吉談過話的夜晚,這種異樣感就越是明顯,所以才懷疑是否是綱吉所說的那個會使用幻術的友人,可是綱吉否認的話,他就會相信。

 

漫無目的只是無意識的走著,眼前的景象慢慢變得明亮起來,近在眼前非常柔和的光芒是屬於他認為最重視也深愛的人,他伸出手想碰觸那份溫暖,光芒卻突然閃爍起來,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異樣感受湧上心頭,他發覺自己的夢境竟不受控制的開始產生了變化,像是有誰在強行操控著,取代了他的五感,一瞬間斯佩德了解到自己的夢被誰支配了。

 

下一秒他伸手想抓住的那道光芒突然消失,全身飄浮起來,模模糊糊的,眼前有什麼鮮紅色的影子在晃動,沒有多久就變得清晰起來,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對方試圖展現給他的是什麼東西,但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他所不想要看見的景象,差點讓他吐出來。

 

胸口沾染著鮮紅的血跡,柔弱的身體躺在血泊之中,那頭美麗的金色頭髮也被染成了暗紅色,雙眼直直地看著前方沒有聚焦,動也不動的軀體像是斷了線的娃娃躺在那裡,嘴角流出的鮮血從唇瓣間淌下——她依舊美麗,可是沒有了溫暖的笑容也沒有了生氣。

 

『埃琳……娜…?』

 

斯佩德退後了幾步,那個時候他沒辦法思考是誰讓他看見這個景象的。

他的腦中一片混亂,胸口一瞬間便被恐懼所侵占,他害怕這個場景,即便知道是虛假的他也不想要看見,不想思考,卻有一份非常真實的悲傷感情在胸口蔓延,彷彿這真實發生的。

 

『不…可能……埃琳娜——埃琳娜——!!!』

他發覺自己的手竟無法克制地顫抖,他想上前抱起對方,但當他想去到埃琳娜身邊時身體卻突然直直下墜到完全黑暗的地方,最後他突然就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斯佩德看著黑暗的天花板,月光從窗邊灑落地面勉強的照亮了房間的一角。

斯佩德匆匆爬起身,手指觸碰眼角發現自己真的流淚了,那一瞬間悲傷的感情是真實的,而他竟會忘記那只是自己的夢,居然將夢中的景象當作是真的這是術士的恥辱,可是當他看見埃琳娜死去的模樣,他的心彷彿被凍結起來,喉嚨乾澀不已,胃也彷彿在不斷翻滾。

 

然後他發現身上的汗水溼透了整件襯衣,手腳麻木而冰冷,就好像剛從冷水中出來一樣。

 

為什麼會看到她死去的模樣?

為什麼會像這樣無法控制心中的恐懼?明明都已經能夠掌控所有的幻術,卻突然像小時候那樣在夢中失控,看見恐懼的幻覺。

 

這是因為幾日來的心緒不寧讓他的力量變弱了?

不,這絕對不只是這樣。

 

不知為何,斯佩德有種奇怪的肯定感,這一定是誰為了懲罰他而讓他看見的。

懲罰他那一天親吻了澤田綱吉,並不是流於氣氛,也不是無意識的行為,他那個時候只是想對綱吉這麼做所以就做了,順從著自己的慾望而行動,失去自制,即便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卻有種背叛了埃琳娜的想法,罪惡感難以消除。

 

更讓他受不了自己的是那份感情並沒有消失,雙脣碰觸的感覺,一時間嚐到的甜美感受,全都沒有辦法從腦袋中消除,或許如果他不是那麼後悔做了那種事情,就不會一直反覆想起來。

他更無法想像綱吉如果知道自己在他睡著時做了這件事情,會不會認為他很噁心。

 

斯佩德從床上爬起來,衣服絲毫沒有整理就這樣一路出了房間,一直走到埃琳娜的房間前,也不管現在的時間他便用力地敲響了門,直到房內的油燈被點亮,埃琳娜一臉困惑的推開房門才停下。埃琳娜吃驚地看著難得如此慌亂的斯佩德,本想開口說些什麼的,卻突然被對方抱住。

 

「斯佩德…?」埃琳娜不明所以,卻感受得出斯佩德此刻的情緒波動很大。

 

「…已經夠了吧。」斯佩德淡淡的在埃琳娜耳邊說,擁抱著懷中的她還能夠感受到體溫,想把埃琳娜並沒有死去的事實深深刻在腦中,「……不要再固執了,對我的懲罰這樣已經足夠了吧?」

 

那嗓音低沉而微微顫抖,埃琳娜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斯佩德有這樣的反應,本來一直對於他們之間的爭執感到尷尬卻也放任著她的斯佩德,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樣她也無法拒絕,明明每天都能夠見上面,埃琳娜卻感覺自己許久都沒有這樣接近斯佩德了。

 

「你…怎麼了?」埃琳娜柔聲地問,手終於嘗試輕輕回抱對方,有點生疏了,「這不像你,以前總是要更久的時間,你不是會主動說出這種話的人啊……雖然這次…我也有錯。」

 

埃琳娜深知斯佩德的性格,過去每次有所爭執總是自己主動和好的,斯佩德從來只是耐心的等待,或許是不擅長吧,斯佩德不會將自己真正的內心坦然的展現在他人面前,可是這次卻不一樣。

 

「我真的很高興,看到你有了我和喬托以外重要的朋友,我一直都是期待著你可以和我一樣感受到夥伴所給予的溫暖,試著去信任他人,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善良的人們的。」埃琳娜輕聲地嘆息,「可是,你還是太過執著於我了,有時候我甚至希望你可以責備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我,希望你可以將我視為支撐你的存在,而不是你的負擔。」

 

「我知道,妳的想法什麼的,就算不說我也很清楚。」

 

「呵呵,說得也是呢,可是……你就是那樣,如果只有你自己的話從來就不會想要做出改變,所以我才更擔心,有一天我也許會變成你的束縛,讓你無法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

 

斯佩德對自己的生活並沒有期待。

也許是因為出生於貴族的家族中,擁有著與眾不同的力量而與其他人格格不入,斯佩德雖然身處於這個世界中卻感覺自己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埃琳娜第一次見到的斯佩德就有那樣孤獨的眼神,誰也不信,誰也不愛,自己跟誰都不同,不管對誰都充滿了敵意。

 

不期待他人進入生活中,也不願意主動靠近他人,他的內心一直有高牆聳立。

埃琳娜認為自己雖然進入了高牆之內,卻仍然無法動搖這道牆,要打破只能尋找別的手段。

 

「對不起,我本來是想利用這段時間讓你冷靜一些的,所以才想稍微和你保持距離。」

 

「我知道,所以我才順著妳的意思沒有強迫妳。」耳邊傳來斯佩德自嘲的低笑,但埃琳娜看他突然用手半掩住雙眼,好像很困擾於某些事情,埃琳娜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斯佩德看起來這麼難受,「…只是…覺得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變得奇怪起來了……」

 

並不想告訴埃琳娜此刻自己內心的想法。

那個夢境呈現出的是他最為害怕的事情,不想看見埃琳娜受傷,更無法想像埃琳娜消失的生活,他的願望一直都很單純,就是埃琳娜的幸福。斯佩德認為如果能夠一直和她一起生活在她所深愛的彭哥列中,那麼始終很難對他人敞開心胸的自己或許也能夠享有片刻的美好時光。

但是現在那個單純的願望卻漸漸改變了。

珍惜的事物變多,願望似乎就無法再像以前那樣簡單,某些自私的想法也慢慢浮出,無法克制,甚至連本來沒有想過的那些感情也都出現,讓他困擾不已。

 

所以,腦中如果只充滿埃琳娜的事情,也許就能夠把現在心中所抱有的違和感強制壓下。

——如今,竟有了這樣的想法。

 

自私,不,這可以說是低劣吧,像是在利用埃琳娜。

這樣真的好嗎?

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想法,那個時候就不該那麼做的,不該順從自己的慾望。

以前若是像這樣感覺埃琳娜在自己身邊,甚至只要看到埃琳娜便能夠感到心安,所有焦慮、煩躁的心緒也都會消失,如今卻沒辦法做到,罪惡感揮之不去。

斯佩德溫柔的撫摸著埃琳娜的頭髮時懊悔地想著。

 

以前的話,他肯定會毫無猶豫地把所有感到困惑的心情直接對埃琳娜坦白,然後對方就會笑著安撫他,但就只有這件事情絕對不行那麼做。

 

做不到。

絕對不能夠說出口。

誰也不能說,就算必須說謊。

 

燈光昏暗的長廊下,他低垂著視線,而直到他們分開,埃琳娜用有些害羞又高興的表情跟他道別為止,斯佩德始終沒有讓埃琳娜看清自己臉上的表情。

 

 

 

 

 

 

 

就算昨晚再怎麼樣失眠,早晨還是照樣的來臨,看著窗外一片晴朗讓斯佩德有種慵懶的感覺。

 

「所以埃琳娜小姐就跟首領建議了,希望可以把那些人全部都……」

「那麼,真的那麼做了嗎?不過很像埃琳娜小姐會做的事情……」

兩個聲音竄入了斯佩德的耳中,聽到埃琳娜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抬起頭便看見迎面走過來正和柯萊多聊天的綱吉,綱吉臉上掛著笑容。很不可思議,明明丟掉指環的那幾天還愁眉苦臉隨時都要哭泣的樣子,現在就已經可以露出這樣的笑臉來了,有時候斯佩德會困惑綱吉的那份樂觀到底是來源自哪裡,又或者他很擅長逞強。

 

「……結果,那天斯佩德先生他就直接向首領……」

「欸,真的嗎?真不敢相信,哈哈,喬托先生一定很困擾吧……」

兩個人談話的聲音有部分傳到了斯佩德的耳中,只是沒想到會聽見自己的名字,但即使想要了解他們說些什麼,綱吉和柯萊多都早一步發現了斯佩德的存在。

 

「早安,斯佩德。」綱吉開口,一如往常的態度。

 

斯佩德看著綱吉那張笑臉,心中卻很是不平靜。

這是自從那天之後他們第一次直接面對面的打招呼,大概也過了快一個星期,綱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斯佩德特意避開了,或許僅僅是以為與弗盧卡的爭鬥變得忙碌所以才沒什麼時間見面,面對這樣遲鈍又無心的態度,斯佩德會覺得太過在意的自己還真是相當愚蠢。

 

「那麼,埃琳娜小姐要我過去一趟,先走一步了。」

「嗯,工作加油。」

 

柯萊多先是告別了他們,留下綱吉和斯佩德兩個人就離開了。

綱吉則轉頭看斯佩德若有所思的表情,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只是幾天來沒有見到斯佩德,不知怎麼竟有些想念對方這張雖然好看卻過於冷漠的臉了。

 

「剛剛喬托先生讓人帶口信過來,要我們去一趟本部,馬車已經在外面等了。」

 

「嗯?喬托嗎?」斯佩德有些訝異的挑起眉頭,難免的閃過一絲覺得麻煩的神情,「在這種時期還要我們離開這裡,是本部發生了什麼嗎?」

 

「不知道呢,」綱吉聳聳肩,然後他又瞧了斯佩德一眼,「你……難道昨晚沒有睡好嗎?」

 

「為什麼這麼問。」

 

「只是這麼覺得而已,你的眼睛…」綱吉伸手想碰斯佩德的臉,卻被巧妙的避開了,意識到這迴避動作後,綱吉也有些尷尬的停下手來,「抱、抱歉,我只是看你好像精神不怎麼好,想說你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樣沒有在床上睡覺才這樣。」

 

「不用你操這種多餘的心,昨晚我是好好在床上睡的。」斯佩德露出一個微笑,反應過剩的自己恐怕會讓綱吉起疑心,而且,他並不想讓綱吉露出那種有點受傷的表情的,所以他試著恢復平時的態度,「對了,我與埃琳娜談過了。」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特別告訴綱吉這件事情,他只是這麼說了,好像這樣講就能讓綱吉做出些什麼反應,讓他稍稍有些期待,卻不清楚自己期待什麼。

 

「太好了。」綱吉卻是開心的笑了,「這樣一來你也不用一直這麼擔心了,為你們高興。」

「……是啊。」他淡淡的回應,自嘲心中的這份怪異的鬱悶情緒到底為何。

 

綱吉突然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力道重到斯佩德的身體也跳動了一下,於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綱吉,卻見綱吉的嘴角含著一抹淺笑。

 

「就算現在擔心也沒辦法,」或許是誤會他又在憂心埃琳娜的事情,所以綱吉才這麼說,「斯佩德不用一個人想太多,我也會盡全力幫忙的,因為我是你的輔佐嘛,也答應了埃琳娜小姐和喬托說要照顧你的。」

 

「哼,」斯佩德低笑出聲來,胸口那些鬱悶的情緒被綱吉這樣一說後竟覺得煩惱這種事情根本不像自己,「你也到了會說出這種傲慢的話的時候了啊,你只要願意安分一些不要讓我多分心,我倒是會非常感謝。」

 

「什…哪、哪有啊,我最近幾天已經沒有惹什麼麻煩了……」

看著斯佩德逕自的走過去,綱吉急急地跟上對方的腳步。

看斯佩德本來陰鬱的表情恢復到原本的模樣,他也安心了一些。

但或許是直覺吧,他總認為今天的斯佩德和往常的態度有些微差異,卻無法說明白,而那帶著倦意微微凹陷的眼眶也讓綱吉擔心不已,不過綱吉知道此刻自己能夠做的也只有靜靜的待在一旁,直到埃琳娜與斯佩德需要自己力量的那一刻到來。

 

他們依照著喬托的命令搭乘馬車來到本部時,綱吉對於正門口的那些人感到吃驚。

不管怎麼看,彭哥列的人數都比平時多了一倍,而且大多是新面孔,在本部生活過一些日子的綱吉也完全不認得。但顯然並不只有他這麼想,連埃琳娜以及斯佩德都一臉困惑與警戒。

他們隨著人員的帶領進到最裡面的會客室,才一推開門便看到一道紅色迅速晃過眼前,那個人朝著坐在桌子前面看書的喬托興奮的大喊,手中拿著彭哥列一直以來擺設在會客室的機關鐘。

 

「吶,喬托,你這個東西看起來真好,好像很貴啊,我之前就好想要一個這種東西擺在家裡,肯定會非常的有趣,不是嗎?」像個小孩子一樣興奮的男人高興的說,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便馬上轉過頭來,一眼就對上了斯佩德他們的身影,「…啊。」

 

綱吉見到這個男人時愣了一下,一瞬間也明白為什麼喬托會在這種時候把他們叫來了。

眼前的這個人是他曾經在初代的記憶中看過的男人,也是這一連串事件的關鍵人物之一,西蒙•科扎特,此刻那個男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本以為早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因為喬托、斯佩德、埃琳娜都是如此,綱吉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存在,他們是活生生的生活在這個時代,有著自己的意志以及想法,並非單純只是一段歷史,卻沒想到這樣直接見到西蒙的感覺會是如此的複雜,讓綱吉想起很多不願意回想的回憶。

 

「科札特…是科札特嗎?」埃琳娜率先高興地喊出聲來,走上前去。

那個帶著燦爛笑容的男子也熱情的回應埃琳娜的擁抱,並且在臉頰上親吻了一下,他們看起來是認識許久的朋友了,關係並非一朝一夕。

 

「好久不見,埃琳娜,這麼快見到妳真好,我聽說了妳最近的狀態不怎麼好還有點擔心呢,」科札特笑著並抬起頭看了一下斯佩德,「你也是,看來還是老樣子啊,斯佩德。」即使斯佩德的反應冷淡,面無表情,科札特還是親切地打招呼,也似乎習慣了來自斯佩德的敵意。

 

接著,那雙紅色的眼睛轉向綱吉,只過了一會兒科札特就更加興奮的向綱吉走了過來。

逼得綱吉不得不往後退幾步,直到無處可逃。

 

「你,你就是喬托說的那個孩子吧,哇,真的很像喬托啊,比我想像中更相似。」科札特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東西的眼神打量綱吉,手不禁碰上綱吉的頭髮,「褐色的頭髮,如果不是這樣我肯定會誤會你就是喬托了吧,你和喬托14歲時很像,真是懷念的感覺。」

就像是想要好好觀察綱吉的臉一樣,他用雙手捧起綱吉的臉,這動作對於剛認識的人來說是有些超過了,讓綱吉有點不自在,但是他很清楚對方絲毫沒有惡意。

 

綱吉本來想要說些什麼來問候,但是嘴巴都還沒有張開,突然旁邊一隻手抓住了科札特的手臂抬起來,毫不客氣地推開,一瞬間那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是斯佩德,即使嘴角微揚,他的眼神中卻沒有半分笑意。

 

「你還是一樣,科札特,一興奮起來就毫無顧忌,如果我是你,就會多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

科札特愣了愣,斯佩德於是用冷淡的口氣再次補充,「你那份過度熱情嚇著他了吧。」

科札特這才瞧了一下綱吉微微泛紅的臉頰,終於意識到綱吉有些不好意思,被當作稀奇東西觀賞和碰觸的感覺果然還是有些心情微妙,而且科札特甚至還沒有跟他自我介紹呢。

 

「抱歉抱歉,斯佩德說得對,看你和喬托太相像我就不小心隨便起來了,」科札特退後一步煞有其事的整整裝,然後重新伸出了手掌,這次他的動作便十足的禮貌優雅,「你好,我是西蒙•科扎特,初次見面,你叫什麼名字?」

 

「呃…你、你好,我的名字是澤田綱吉,很高興認識你。」綱吉回握了對方的手,這雙手一點也不陌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科札特一開始的態度就非常親切,又或者是因為那張臉上總是染著的笑意,綱吉覺得初次見面的科札特是一個能讓人感到舒適的人。

 

「不過真是難得呢,」科札特正經的模樣一會兒就消失無蹤,他的嘴角上揚,「斯佩德會關心埃琳娜以外的人的狀況,而且還這麼生氣。」

 

「我並沒有感到生氣。」

不知科札特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斯佩德對於那句話有些許的牴觸,不想承認他所說的事實。

但即使馬上否認了,聽起來也不真實,更重要的是科札特完全沒在聽,令斯佩德有種挫敗感。

 

這時候埃琳娜看向終於站起身來的喬托,開口問。

「所以,你這次是要讓我們和科札特見一面才讓我們回總部的嗎?」

 

「差不多,不過主要還是想讓綱吉與科札特見一面。」喬托說著邊對綱吉微微一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這段期間西蒙家族會協助我們對抗弗盧卡,這樣一來危險性也大大的降低了,這事情需要你們共同合作。」

 

「欸?但是……」

 

「埃琳娜,妳一直都很努力,可是弗盧卡似乎並不願意就這麼停戰,最近我從阿勞迪那邊聽到了些情報,也許這次弗盧卡或許會從恩納( Enna)侵入,妳和斯佩德將會分身乏術。」

 

「……因為我們無法順利壓制弗盧卡的攻勢的緣故嗎?」埃琳納有些自責的低下頭。

如果上一次與綱吉共同的襲擊戰可以成功的話,彭哥列的氣勢便能夠壓過敵人,弗盧卡大概就會選擇停戰進入談判的階段,偏偏那次是以失敗告終,助長了弗盧卡的氣焰。

弗盧卡一直以來的勢力就和彭哥列不相上下,彭哥列佔據北邊,而弗盧卡就在南邊,弗盧卡的地盤是相當混亂的,城鎮也因為他們的剝削和暴力而蕭條,埃琳娜很不喜歡他們,更不希望彭哥列的地盤被對方搶走。

 

「這也是沒辦法的,不是妳的錯。」喬托說,絲毫沒有一點責怪的意味,「我請西蒙來協助就是為了可以更有效的堵住他們的出路,雖然並不會減少你們的負擔,但至少恩納的事情就不需要妳煩惱,你們只要安心的守住自己的領地就可以了。」

 

「是啊,誰叫我們和彭哥列是朋友,安心的交給我們吧。」

 

「真像你的作風,喬托,凡事都預先做好準備,西蒙家族也不是一時就能夠請得到的吧。」

斯佩德知道,恐怕更早以前喬托就在做準備了,隱瞞著家族的人沒有說,暗自邀請西蒙家族的人來協助,應該是很早就預料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只是因為那個時候聽見綱吉說願意幫助你還有埃琳娜,才決定邀請西蒙的。」喬托坦承,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連剛剛加入沒有多久的綱吉都願意自告奮勇說要守護的話,那麼我作為首領也不得不回應這份心意,所以我試著拜託了,任何能夠增加家族力量的事情我都會嘗試。」


斯佩德想了一會兒才知道喬托指的是綱吉剛成為他的輔佐不久所召開的那次會議,因為綱吉自告奮勇的說想幫助埃琳娜,因此也否決了在邊緣增派支援、加強軍隊勢力的提議,那已經是非常久以前的事了,每次一想到身邊有兩個和平主義者,斯佩德就會覺得頭痛。

 

「我們也是家族內有些事情要先處理,拖到現在才能夠提供協助,不然應該可以更早出手的,真的非常抱歉。」科札特搔搔臉頰,畢竟他們的家族也不算是很大,要提供幫助去支援兩個家族間的鬥爭也是必須從長計議的大事一件。

 

「之後會辦一場歡迎會,埃琳娜,找妳來也是為了這件事情。」喬托手指夾著一封信遞到埃琳娜的手中,「由妳來辦理西蒙家族的觀迎宴,邀請的人由妳決定就好,我不會有任何意見。」

 

「可是,喬托,前線的事情還沒有告一段落,現在這個時機……」

 

「正是因為這樣才更需要由妳來辦。」喬托的眼睛閃過一絲不允許反對的光芒,「一場盛大的宴會也能夠對弗盧卡展現我們的餘裕,而且妳也該放鬆自己了,妳的部下們也需要放鬆的機會,硬是想讓不契合的齒輪轉動起來,我害怕妳會變得動彈不得,」喬托眼神溫柔的看著埃琳娜,裡頭有著些許的憂心,「——妳身邊還有同伴,就多依賴他們吧。」

 

「……知道了,我接下就是了。」埃琳娜有點高興又有些心情複雜的接下那份命令書。

 

她轉頭看了一下身後的綱吉還有斯佩德,綱吉對於喬托的這份命令看來相當高興,而斯佩德則沒有什麼意見,埃琳娜知道自己大概是太過勉強了,連喬托都要她稍微休息,平常他是不會管這樣細枝末節的事情的。這麼一想,確實也許久都沒能夠和綱吉以及斯佩德好好講上話。

 

「啊,澤田先生,」科札特這個時候上前叫了綱吉,「等一下要不要和我一起聊聊天?我從喬托那裡聽到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所以一直很想跟你說說話呢。」

 

「欸,可是……」回頭看了一下斯佩德。

 

「隨便你。」斯佩德不知道自己的態度會不會非常明顯,壓抑住了內心的不甘願,他答應了綱吉,並且看綱吉興高采烈的笑開了嘴,好像很高興可以有機會跟西蒙聊天,一點也不怕生。

 

很奇怪,這讓斯佩德回想起過去的事情。

與綱吉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綱吉也是一樣用那種好像早已經熟識的語氣、表情對他說話,此刻與第一次見面的科札特也是用非常類似的態度,彷彿更久以前就認識對方了。

 

「…你這傢伙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低聲自言自語,斯佩德發覺和綱吉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他直到現在才真正在意起這件事情。

 

 

 

 

 

 

 

 

斯佩德一個人獨自坐在庭院中的樹下,靜靜闔著雙眼但並沒有睡著,感受樹葉被吹落在臉上,葉片之間透下的陽光一點一點落在他的身上,身體也變得溫暖起來。

 

夢中埃琳娜死去的景象偶爾還是會突然浮現在自己眼前,這麼一想,西蒙的加入或許是一件好事,肯定可以成為保護埃琳娜的力量,但他的心中卻無法克制不安,無法壓抑胸口某份不明的疼痛。

斯佩德翻過身在草皮上躺下,舒服的風吹拂而來讓人昏昏欲睡,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一個腳步聲緩緩的來到了他的身後,很奇怪,並沒有一絲想要警戒的意思,就好像不需要看也知道是誰站在他的背後,自然而然的融入了他的身邊。

 

隨後那個人在他身邊蹲下來,手輕輕的碰上了他的頭髮,那指尖的溫度相當灼熱。

有一瞬間斯佩德覺得對方對待他像是在碰觸小孩子那樣,充滿了愛憐。

 

「斯佩德?」綱吉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在這裡睡會感冒喔。」

 

斯佩德張開眼睛看他,應該是和科札特的談話結束了,而剛剛埃琳娜說難得回到本部一趟想去跟其他人打招呼,雖然也邀約了斯佩德,他卻不願意一同去,所以他才會一個人等在這兒。

綱吉對於他一個人的事情困惑不已。

 

「埃琳娜小姐呢?」

 

「去見其他夥伴還沒回來吧,」斯佩德凝視綱吉好一會兒後忍不住發問,「你倒是比我預想的快很多,聊這麼一下子就足夠了嗎?」大概還不到三十分鐘吧,以科札特那喜歡熱鬧的個性來講這是連打招呼都不足夠的時間,但綱吉卻突然出現在這兒。

 

「因為,我擔心你會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綱吉想都沒想的露出一個微笑,說。

 

「擔心我?」低笑一聲,似乎對綱吉這個回答有些意外,他慢慢爬起身來,揮去了身上的樹葉。

 

「為什麼沒有和埃琳娜小姐一起去和其他同伴見見面呢?埃琳娜小姐應該也很希望你一起去的,而且不想見見其他人嗎?」綱吉看著面無表情的斯佩德,明明並非是個無情的人,但這種時候的他卻顯得特別冷淡,「我本以為如果她要求的話你一定會願意去。」

 

「從以前就是這樣,她也習慣了吧,到了黑手黨還要嘻皮笑臉的跟沒興趣的人牽扯關係我可受不了。」斯佩德聳聳肩,在說到『沒興趣的人』時斯佩德的表情浮現明顯的厭惡,「那你呢?不去見阿勞迪那個傢伙可以嗎?他是你的前上司吧。」

 

「啊啊,想見是想見,不過因為不放心你就算了。我剛剛就有點預感你可能會變成這樣。」

 

綱吉看斯佩德心不在焉的用手指玩弄著草地上的樹葉,將它們一片一片撕碎任由風吹散。

「怎麼,你也想像她和喬托那樣對我的人際關係出什麼意見嗎?」

 

本以為綱吉會說出希望他有所改變的話,因為綱吉感覺就像是那樣的人。

思想與行為都充滿了希望,也有著足以改變他人的力量,雖然不像喬托那樣擁有強大的領袖魅力,也不像埃琳娜那樣深刻的了解自己的過去,卻擁有能夠動搖他人心意的意志,斯佩德知道,這類人都會自然而然地想去影響他人。

 

「不,我大概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吧。」綱吉靦腆的笑了出來,不知是不是恰巧的他抓到了一枚飄散的葉片,握在手心中,「光是將自己的想法讓別人理解就已經讓我筋疲力盡了,當然,我也希望斯佩德與其他人的關係可以變得更好,但是如果是你真正討厭的事情,我不想勉強你。」

 

這麼一想,綱吉確實從來沒有說過要改變他的話語。

倒不如說綱吉對自己沒什麼自信,和喬托那個自信家不同,也不像埃琳娜那樣有強烈的自我主張,綱吉說好聽是隨和,說不好聽就是隨波逐流,不過這樣的態度卻讓斯佩德感到自在。

因為綱吉會接受這樣的他,不曾對他有過怨言。

 

「只是啊,我和埃琳娜小姐都不在的話,為什麼不乾脆去找喬托聊聊呢?」綱吉有點無奈的嘆息,「結果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等什麼的,稍稍有點可憐……」

 

「所以你這傢伙因為這個原因不是提早回來了嗎?」斯佩德輕笑一聲,伸手在綱吉額頭上用力彈了一下,「你這種傢伙太關心別人的事了,你身邊的朋友應該常常認為你多管閒事吧,不會為你的事情擔心嗎?」斯佩德嘲笑著,卻不忘記補上後面一句話,「雖然我也不是討厭這種性格。」

 

「唔…」綱吉有些不滿的看著斯佩德,似乎也不是有意的,他開口,「反正這邊也見不到我的朋友,他們不會知道的,沒關係啦,而且他們會理解我的。」

 

聽綱吉這樣說,斯佩德停頓了一下。

綱吉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但聽起來這些朋友似乎都不是能夠立刻見到的,綱吉曾經說的『故鄉』看來是在很遙遠的地方,也許是日本,但斯佩德總覺得是比那更遙遠的地方。

 

「那麼,你覺得西蒙是個怎麼樣的人?」斯佩德問。

 

「欸?啊…怎麼樣的人啊…是個很好的人喔。」綱吉想了想後說,「又開朗、又很好相處,不管是什麼事情都很感興趣的模樣,相當熱情的人,跟他在一起時就會覺得很愉快呢。」

 

「我倒是不怎麼喜歡他。」斯佩德撇開視線,他的表情看起來也確實不怎麼喜歡科札特的樣子,「雖然是喬托的好友,卻是個吵吵鬧鬧的沒有常識的傢伙,喜歡套關係,而且——」

 

本來就不怎麼喜歡這類型的人,不想與他有更多接觸。

本來也並不是非常厭惡,因為那是喬托和埃琳娜相當好的友人,既然如此自己也會試著去習慣對方的存在,就算不顧自己的喜好也無所謂,但是今天的西蒙卻特別令他煩躁,不知原因的。

 

「——而且,和埃琳娜小姐還有喬托關係很好,是嗎?」綱吉替他接了下面的話,一笑。

 

「並不是這種……」

下意識地反駁了綱吉所說的話,綱吉像是在說他是因為忌妒,他突然猶豫了一下。

不,確實以前厭惡科札特的原因有部分確實是如此吧,他畢竟不是心胸寬大的人,不喜歡除了自己以外圍繞在埃琳娜身邊的伙伴,就算要他坦白承認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好羞恥。

 

此刻卻不知道自己為何否認,不,自己是知道理由的,只是不想承認也不能承認

 

「……至少今天並不是這種理由。」

 

終於說完了那句本來要說的話,斯佩德抬頭看綱吉。

綱吉不太清楚為何斯佩德要看著自己,只是覺得斯佩德的表情好像有些複雜,也不懂斯佩德想說什麼。只有那雙眼神讓綱吉感到雙頰微微發熱,直直盯著他像是有很多話想對自己說,但斯佩德並沒有說出來,這讓綱吉稍稍覺得可惜。

 

「那個,」綱吉打破了這突然沉默的氣氛,「抱歉,如果讓你覺得討厭的話我會道歉的,我只是覺得斯佩德和埃琳娜還有喬托的關係很好,所以你的眼中裝不下其他人才這樣說的,沒別的意思。」

 

看綱吉有點擔憂的表情,斯佩德卻突然笑起來。

那個溫柔的神情令綱吉的心臟漏跳了一拍,尤其在斯佩德朝他伸出手時,身體想後退一些卻動彈不得,直到感覺斯佩德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指尖輕輕撫過眼角。

 

「還有你,不是嗎?」斯佩德心中雖然認為自己現在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是很怪異的,明明知道卻沒有停止,「先說好,像你這樣毫無緣由的黏在身邊的人可是絕無僅有,對我來說,你大概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吧。」

 

「呃,抱歉。」

 

收回了眼神,綱吉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剛剛在斯佩德眼中一閃而過的溫柔,如果是真的,那一點也不像是看待普通朋友的眼神,就算是親密的朋友大概也不會是那樣吧,但綱吉想這或許是自己多心了,斯佩德不可能用那種眼神看自己的。

 

但產生這種想法後,不知怎地就有一點羞恥,不知該怎麼面對斯佩德,於是綱吉站起身來,作勢要拍掉身上沾著的草,混亂想著乾脆趁機找個理由逃離一下好了,氣氛就不會變得這麼尷尬奇怪——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尷尬什麼,明明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情的。

 

但是當他打算離開,手還在空中時卻被斯佩德握住了,對方抬著頭看他。

那個時候綱吉發現握著他的手掌非常溫暖,用著適當的握力,輕柔卻又緊密的勾著彼此的手指,印象中斯佩德從來沒有握過他的手,不如說一般而言男孩子們都不會像這樣直接抓住對方的手吧,有必要時頂多是手臂、肩膀,而以前京子和小春握他的手時也大多是為了鼓勵他、或是不安的時候才那麼做。

 

像這彷彿是不希望自己離開的動作,綱吉想這大概是第一次。

 

「斯佩德?」

 

「埃琳娜還在跟那些人討論歡迎晚宴的事情,大概還要一段時間,一個人度過這段時間也很無趣。」斯佩德說,他的視線沒有從綱吉身上移開,彷彿看穿了綱吉剛剛想要躲避他的想法,「你不需要逃走,像這樣留在這裡就可以了,我不會再那麼做了。」

 

沒有明說卻是有些後悔的表情,綱吉隱隱約約感覺得到。

 

綱吉儘管不知道要怎麼回應才好,但他最終還是選擇在斯佩德的身邊坐下來。

對方見綱吉坐下馬上收回手,那反應快得甚至讓綱吉覺得斯佩德是想假裝什麼也沒發生的模樣,斯佩德自己的表情也充滿困惑,視線快速的從綱吉臉上移開。

 

「我知道了,在埃琳娜回來以前我會留在這裡的,就再陪一下你吧。」

 

聽到綱吉那麼說後,斯佩德才再次轉頭回來看他。

這時一陣微風吹撫而過,本來稍稍微妙的氣氛也隨之消散,斯佩德輕輕闔上雙眼嘆了口氣。






tbc


作者廢話:

其實這篇要和下一篇宴會的事情連起來比較好,

但我還寫不完....先更新這樣。

於是,之後斯佩德的路可能更痛苦了,他現在已經在那裏掙扎了。


不過目前大概還無法拚倒綱吉。

我必須說斯佩德還是一個人啦,雖然他真的很重視埃琳娜,

可是對於綱吉的動心以及被欲望吸引等等的,

他也是很努力地在克制著。

希望大家不要咒罵他QQ(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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