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玥

Whisper of Cloud 20-21 (阿勞迪x綱)

綱吉緊盯著與自己有深仇大恨的男人,這不是他第一次那麼接近對方,綱吉曾有一次差點就能夠殺死他的機會,卻被他浪費掉了。如今,對方就坐在自己面前,綱吉想盡辦法將對方的臉、表情、一舉一動都深深印在眼底,不願意有一絲鬆懈,只害怕對方會再次做出傷害自己同伴的事情,然而,男人面對綱吉的警戒卻顯得漫不經心。

伊凡柯夫抽著雪茄,菸味飄散在房間內,看起來稍顯心情不佳的唇微微下撇看來相當傲慢,他有一頭銀灰色的頭髮與一雙看來特別尖銳兇惡的淺灰色眼睛,卻比綱吉想像中要來得年輕,當然,綱吉腦中關於他的模樣幾乎全是晚年時期的伊凡柯夫,那些里包恩拿給他的老舊照片按照時間回推的話,如今的伊凡柯夫不過才三十多歲,從二十出頭便擊倒其他派系成為首領,一手掌握俄羅斯黑手黨並獲得大多數派系的尊敬,是個非常可怕的男人,但也是從伊凡柯夫之後,俄羅斯黑手黨因為社會風氣的變遷與經濟動盪而走向沒落。

明知道害死自己同伴的男人就在面前,綱吉需要壓抑住衝動才能夠不撲上前去,他一直想要質問對方為什麼能夠允許如此殘酷的研究,為什麼要收留像安布洛斯這種製造恐怖武器的逃亡者——但綱吉很清楚自己不會得到想要的答案,黑手黨大多都是利己主義,對伊凡柯夫或者俄羅斯黑手黨來說,安布洛斯的加入也不過是強大自身的一種方式,他們肯定不會去思考將為這項計畫死去的人們。


「……所以,你們要答應我的條件嗎?」

伊凡柯夫雖然身處彭哥列的地盤上,說起話來卻還是慢條斯理沒有一絲緊張,那些跟著他的心腹部下們站在不遠處也讓阿勞迪的部下們備感壓力,那些顯然並不是普通的黑手黨成員。


「你還沒有說清楚你和薇絲卡之間的關係,而且為什麼找我們幫忙?對你來說,彭哥列應該是敵人吧。」綱吉脫口而出,他並沒有心思去想自己說的話正不正確,雖然他也擔心薇絲卡的處境,卻更不願意和他最深惡痛絕的人物合作,「你突然跑來這裡到底有什麼目的?」


「彭哥列對我來說算不上什麼敵人,我也說了,我對你們毫無興趣。」伊凡柯夫熄滅手上的菸,他用那種彷彿看著幼稚的孩童般的眼神盯著綱吉,讓綱吉感到很不舒服,「我最需要處理的是那些會威脅到我的人,在這片土地上,像你們這種外國來的勢力根本不足為懼——小子,不要蹬鼻子上臉了,我根本不把彭哥列放在眼底。」


「你——!」


「綱吉。」阿勞迪平靜的嗓音打斷了綱吉焦慮的喊聲,綱吉轉頭對上阿勞迪的淺色雙眼,其中的鎮靜與平淡稍稍平撫了綱吉的怒火,「你需要冷靜下來,伊凡柯夫說的並不誇大,對俄羅斯黑手黨來說會威脅到他的只有在這片土地上的勢力,彭哥列就算有著強大的力量,也不足以打入這塊牢固的勢力圈,所以,」阿勞迪撐起靠在牆邊的身體,走向對方,他的氣勢並沒有因為伊凡柯夫的強硬而減弱,「我想問你,伊凡柯夫,像你這種人為什麼要求助於我們?如果你心中已經有目標,自然可以動用你自己的勢力將他擊破,不需要我們這種弱小的外來勢力幫助。」


「正因為我現在懷疑的人都是不能夠由我親自動手的,所以才找上你們。」伊凡柯夫此刻的表情總算比較嚴肅了些,若有所思的態度讓綱吉覺得他在隱瞞什麼,「但這是我們內部的事情,不需要外人多嘴,只要願意幫助我,我對於你們之前的暴行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是利用我刺殺你的事情威脅彭哥列嗎?」綱吉這時安靜地問,而伊凡柯夫並沒有否認,僅僅是挑起一隻眉,「但就算是俄羅斯黑手黨,你們在西西里也只是外來勢力,要想輕易動搖彭哥列也是不可能的,若你不說清楚所有的事情,我們是不可能因為受威脅就為你行動的。」


「哼,看你還年輕氣盛,似乎還有點腦袋,但你們兩人現在就在我的地盤上,若想順利回到西西里跟你們的家族會合,應該清楚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吧。」


綱吉咬住下唇,如果不是因為對方是伊凡柯夫,他肯定能夠用更加冷靜的態度來面對這件事情,但正因為眼前是自己尋覓已久的仇人,所以他克制著自己不要失去控制,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綱吉重新開口。


「我知道,你…既然都追查到了這個基地,代表你肯定做好了所有攻陷這裡的準備。」綱吉有些懊悔,自己讓保羅去尋找俄羅斯黑手黨內部協助者的事情恐怕還是太過輕舉妄動了,他一直渴望靠自己的力量來追查安部洛斯計畫的線索,但如果因此而讓阿勞迪與部下們陷入危機,他必須要做點什麼,「我的個人行為和彭哥列無關,如果你打算把我暗殺你的事情拿來做籌碼的話,我就不能夠讓你離開這裡。」


綱吉的掌心突然冒出絢麗的橙色火焰,那讓伊凡柯夫身旁那群彪形大漢全都挺起身體,作勢要拔出手上的武器,他們每個人都盯著綱吉那不可思議的力量,即便是身經百戰的黑手黨老成員,也沒有見過如此的火焰,他們沒有把握對付這種不熟悉的武器。


在一旁安靜觀望這一切進展的阿勞迪暗中勾起一抹淺笑,綱吉比他更快說出他想說的話,儘管那很可能是綱吉急切想保護眾人而做出的行動,但這近似挑釁的行動不像脾氣溫和的綱吉會做出的事情,這讓他也忍不住期待綱吉的下一步動作。


「伊凡柯夫,你如果不說出你找我們協助的理由還有你與薇絲卡小姐之間的關係,我是不可能讓你離開這裡的,賭上彭哥列之名,我今天要跟你分出勝負來,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伊凡柯夫陰鬱地沉下雙眼,雖然他說了許多輕視彭哥列力量的話,但事實上他也看得出這火焰的力量非同小可,在與綱吉第一次對峙的那一天就明白這是種他不甚了解的武力,若不是使用者的心緒不定,恐怕那一天的勝負很難說——而他也是看中這份力量,所以才會來尋求彭哥列的合作。何況站在眼前的綱吉和當初莽撞跑來攻擊他的少年不是同一種情況,綱吉直視自己而毫無畏懼的雙眸中有著清澈無比的意志,出自於保護基地中同伴們的渴望,與那時急於報仇而心思紊亂的他很不一樣,那讓伊凡柯夫不得不正視綱吉所說的話。


「——我了解了。」突然,伊凡柯夫收回輕慢的目光,揮揮手讓身旁那些護衛放下武器,「看起來我們還有得交易,本來我還猶豫要找你們是不是可靠的一件事情,畢竟就算薇絲卡對我說了你們的事,我還是半信半疑,像你這種急於送死而前來報仇的人通常都不是什麼值得我看上眼的貨色,但你似乎並不是我想像中那種蠢貨。」


「那是…」綱吉一時間有些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只見伊凡柯夫冷笑一聲。


「澤田先生,我是說我願意告訴你們關於俄羅斯黑手黨內部的事情,還有我和薇絲卡的關係,這樣你們就會願意幫助我把薇絲卡帶回來了吧?相信這對你們也沒壞處,可以得到我所屬部隊的協助,你們該心懷感恩。」綱吉注意到對方稱呼他的方式改變了,有著一些敬重之意。


「在此之前,我想先知道一件事情,你會知道我們基地所在,是因為薇絲卡告訴你的嗎?」綱吉問,在坐下來聽對方解釋之前,他必須先搞清楚這件事情,「她之前救我的命…難道是為了能夠成功打進我們之間?」


「別誤會,薇絲卡從來不是我的間諜,她也沒有透露半句關於你們所在地的消息,她在這方面還是挺不信任我的,覺得我會殺掉你們,她只要求我不要追究你當初暗殺我的事情。」


「為、為什麼?如果她不是俄羅斯黑手黨的人,薇絲卡小姐和你的關係——」


「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知道吧,阿勞迪先生。」伊凡柯夫這時候對沉默的阿勞迪說,綱吉驚愕地轉頭望向一臉平靜彷彿早已知曉一切的阿勞迪,「即使知道還願意讓她待在這裡,你也算是個大膽的男人,或者你只是想要是我循線來到這兒,你反而有機會擊敗俄羅斯黑手黨的攻擊?」


阿勞迪嘴角含笑,儘管眼神冰冷而沉靜,卻隱藏著一些按耐不住的鬥氣。


「如果你們真的嘗試對這個基地發動攻擊,那也是一個好機會,不過我想薇絲卡不會允許你那麼做。」阿勞迪說著驚人的話,讓綱吉無所適從,因為他一直以為阿勞迪一但知道有危險就會帶著大夥兒撤出俄羅斯返回西西里,可阿勞迪並沒有這麼做,「她和你的關係我也是這次跟她見面後才知道的,沒想到她會捲入你們派系間的問題。」


「就是因為這樣才麻煩。」伊凡柯夫輕輕嘖了一聲,「我的兄弟維克托對她也頗有意見,更不要說其他掌握重要職務的幹部了,他們厭惡家族未來的繼承者沾染外人的血,支持的人倒也不是沒有,但我猜其中也有些是不懷好心的。」


「支持的人…是安德魯・雅克夫列夫吧,他是你的得力助手,不是嗎?」


「太過危險的傢伙啊。」伊凡柯夫嘆息,儘管如此說,但他看起來並沒有特別害怕,依然一派輕鬆,「這兩個人都是因為我而得到了權勢,有各自的軍隊,也只有這兩人親眼見過薇絲卡本人,這表示他們很可能都有問題,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我找你們的理由。」


「難道他們的勢力大到只要稍微有所反抗就會動搖俄羅斯黑手黨嗎?」綱吉的話讓伊凡柯夫瞇起了雙眼,點點頭,他沒想到像綱吉這樣看來單純的人會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我不能公開用軍隊攻擊他們,甚至不能夠表露出我對他們的不信任,你明白吧,澤田先生,如果你也理解做為一個首領該有的姿態就會知道我在講什麼,我得要維持勢力的平衡。」


綱吉沉默著低下頭,正因為他曾經做為彭哥列的首領一段時間,儘管不算是個好首領,甚至家族也因他而走向毀滅,成為首領後,他才明白首領有時候即便知道家族內有許多污穢不堪的事情正在發生,卻也不能夠輕易做出表態,當某方勢力察覺自己受到威脅,那種形勢的突然變化隨時都可能會影響整個家族。

當初的自己就是太過天真,把事情想得太過輕鬆,不明白強行掃蕩的危險,不顧家族其他幹部的反對驅逐了與俄羅斯黑手黨從事殘酷買賣的部份家族勢力,因而從家族內部的紛爭進一步挑起了那場毀滅整個家族的戰爭,將最恐怖的敵人給引來。


綱吉閉上雙眼,暫時拋開腦中那些陰暗可怕的回憶。


「不管你有什麼理由需要我們幫忙…就算薇絲卡小姐真的不是間諜……」

綱吉握起掌心,身體微微顫抖著,他突然有點害怕接下來自己說的話,因為他也逐漸意識到自己可能有所誤會,只是他還不願意承認,「我也不能夠和你們合作,安布洛斯…只要那個男人和你們是一夥的,我就無法…無法幫助你或者薇絲卡小姐,只有這件事情——」


「綱吉。」微帶一些警告的,阿勞迪勸著要他冷靜下來。


「你們一直在說的安布洛斯,薇絲卡也在詢問這個男人的蹤跡,但我從來就沒有接觸過這樣一個人,」伊凡柯夫說,那句話讓綱吉瞪大雙眼,他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伊凡柯夫接下來的那句話,「我向你保證,澤田先生,我從來沒有庇護過一個叫做安布洛斯的人,這句話我都不曉得跟薇絲卡說過幾次了。」


「你在說謊……」綱吉渾身顫抖,氣得臉色發白,「你是在說謊!!」


「不論你得到了什麼樣的情報,事實就是如此,恐怕你是被虛假的消息給誤導了吧。」


「不可能!里包恩的情報不會出錯——我不可能會——」綱吉退後一步,他轉向阿勞迪想要得到一些贊同,但阿勞迪只是望著他,最終輕輕搖搖頭彷彿表示著從他的情報以及各種方面的跡象來看,伊凡柯夫說的恐怕都是真實的,這讓綱吉的身體一瞬間彷彿失去了支撐力,差點沒跌在地上,否定他手中僅有的證據也就等於他至今努力的一切不過是徒勞,什麼也沒有改變,「……如果這樣的話,是誰傷害了我的朋友?到底又是誰把安布洛斯藏起來的呢?」


綱吉激動地轉身離開廳堂,他的腳步急促,擔心站在這裡更久一些他會控制不住在伊凡柯夫面前情緒崩潰,沒人苛責那衝動的背影,阿勞迪知道綱吉一時半刻不會接受這個事實,遠離自己的時代抱著一線希望來到這裡,如果不是為了改變未來,綱吉不會如此努力爭取這個待在俄羅斯的機會,不會下定決心要殺死某個人。


阿勞迪重新看向椅子上的男人,大多數情報都顯示伊凡柯夫和安布洛斯無關的情況下,與伊凡柯夫合作會是尋回彭哥列指環的最佳方法,但他認為自己不能在綱吉沒有同意的狀況下輕易答應伊凡柯夫的要求。


「他的火焰應該可以發揮更強大的力量,他用錯了方法。」伊凡柯夫說,雖然他不曾使用或者看人使用過那種特殊的火焰,但一眼就能看出火焰的力量與意志之間相輔相成,「可惜了那小子的力量,要是當個黑手黨就應該學會怎麼樣在這種環境下生存,只重視夥伴的話可是活不下去的,如果你放任他橫衝直撞,遲早會惹禍上身。」


伊凡柯夫是出自於做為一個黑手黨人的想法發出警告,如同他現在所面臨的困境,他身邊兩個最受重用的好兄弟以及幹部成為了最可能威脅他的勢力,因此看見綱吉為了夥伴失去理智的模樣,讓他發自內心感嘆那浪費了強大的火焰能力,但阿勞迪並沒有認同那句話。


「他和你們這些人不同,還沒有完全陷在黑手黨的泥沼中,也因此他有比你想像中更寬廣的道路可以走。」那是一個相當溫和的表情,伊凡柯夫從薇絲卡的描述中一直以為阿勞迪是個冷酷如同機械般的男人,卻不盡然,「沒必要捨棄那些感情來成為一個好的黑手黨,何況,他也不會在這種地方停滯不前。」








阿勞迪前往綱吉的房間,來到門口時他可以聽見門內傳來細小的啜泣聲,阿勞迪只是靜靜待在門口好一會兒沒有貿然進入,他不太擅長理解這種細膩的情感,也不懂安慰人的方法,對他而言情緒是可以控制的行為表現,也是他生存的利器,但對綱吉而言這不過是出於自然流露。

沒有什麼比笑臉更適合綱吉,但自從來到俄羅斯後綱吉大多都愁眉不展。

因為他人的痛苦而感到些許鬱悶,阿勞迪也是第一次有這種想法。


他輕敲那扇門,裡面的人停止了低聲哭泣,輕聲允許阿勞迪進入。

阿勞迪推開門時只見綱吉正用手掌抹去臉上的淚水,那雙眼睛還有殘留的紅,臉頰也因為羞恥於自己逃離談判場的行為而微微泛紅。


「伊凡柯夫回去了嗎?結果你們談得怎麼樣?」


「我告訴他之後會再回復他,所以他先離開了。」阿勞迪走到綱吉的身邊,指尖輕撫綱吉微紅的眼眶,他一直都厭惡他人軟弱的眼淚,但他從不討厭綱吉的淚水,「如果你無法用平常心與他合作,這個行動對我們而言也是危險的,你的力量在這場行動中不可或缺。」


「抱歉,我一時太激動了,居然直接離開談判桌。」綱吉顫抖的聲線透露他還沒能完全恢復心情,但他嘗試深呼吸,「我只是…無法接受自己竟犯下了那麼大的錯誤…如果真的、真的不是伊凡柯夫的話,那麼到底是誰接濟安布洛斯?我該怎麼阻止那些可怕的事情發生……我之前做的一切…我嘗試要殺他,我是真的下定決心要那麼做……但現在看來,全部只是我個人的判斷,我所做的一切到底又和那些殺害我同伴的人…又有什麼不同?」


「那麼你應該慶幸你的暗殺並沒有成功,你還沒有犯下錯誤。」阿勞迪說,綱吉抬頭對上那雙沒有感情的淺色眼眸,裡頭染著溫和的笑意,「這樣不是很好嗎?」


綱吉抿住下唇,確實,這麼一想當初沒能成功暗殺對方或許是一種幸運,儘管他還沒辦法確定伊凡柯夫說的是不是真實,但如果阿勞迪信任薇絲卡,而薇絲卡曾對綱吉保證那不是伊凡柯夫做下的罪行,或許如今伊凡柯夫的坦白是值得相信的。


「薇絲卡小姐也一直在追蹤安布洛斯的計畫……所以如果真的是伊凡柯夫做的話,肯定不可能會成為他的未婚妻吧?」


「當初她會接近伊凡柯夫就是為了探聽這件事情,真是諷刺,對目標產生感情是很愚蠢的。」阿勞迪的話雖然聽來像是批評,卻沒有一點諷刺,薇絲卡曾向阿勞迪坦承部分的事情,坦承她與伊凡柯夫有親密的關係,希望阿勞迪給她時間證明。

他想,這是很奇妙的狀況,曾經以為絕不可能有交集的兩人突然因為某些理由而有了關連,甚至產生了緊密的牽絆,非常不可思議——如同他與綱吉原本分屬於兩個時代,照常理而言絕對不可能相見,卻因為綱吉對復仇的執著而在這個時空相遇。


「阿勞迪,我想與伊凡柯夫合作看看。」綱吉主動講出這句話時著實讓阿勞迪吃驚,本以為綱吉不會那麼快跨過那條障礙的,本以為他還會消沉好一段時間,卻語出驚人,「做為幫忙救出薇絲卡的條件,希望他能幫我們找到彭哥列指環還有找到安布洛斯,你覺得可以嗎?」


「聽起來很合理,我也認為現階段先和他合作比較好,何況不幫助他的話我們的處境也會變得很危險。」就算綱吉不提出,阿勞迪也是打算要這樣說服綱吉的,雖說安布洛斯與伊凡柯夫沒有連繫的事情可能是真的,卻不代表俄羅斯黑手黨與安布洛斯沒有關係,俄羅斯黑手黨是個派系龐大且成員眾多的家族,藏匿一個逃犯非常容易。


「那、那麼……雖然我有這種想法,可是我們要怎麼樣找到薇絲卡呢?」


「首先要找到斯佩德那個男人,按照伊凡柯夫的說法,他懷疑的兩人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以及幹部,關於他們的事情身在俄羅斯黑手黨的人肯定會有某種程度的情報,而那男人使用幻術的能力會派上用場,讓我們用來接近目標。」


「……所以還是必須要先找到斯佩德啊,只是他會願意幫助我們嗎?」綱吉輕輕嘆息,他將腦中許多雜亂的想法以及尚未完全淡去的衝擊感先擺放在一旁,專心思考起該如何找到斯佩德。


「若你真的找到安布洛斯的蹤跡,你會殺了他替你的夥伴報仇嗎?」


「我不知道。」綱吉露出苦笑,他現在反而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有些困惑,曾經藉由憤怒與悲傷而填滿的決心如今如同潰堤般出現動搖,讓他無法確定自己該怎麼做,「但我想先找到真相,等到我能夠確定一切事實後,我才能決定是不是該殺死他。」


阿勞迪沒有做出任何評論,讓綱吉有些不安。

在他還來不及制止自己的行為之前,他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抓住阿勞迪的袖口,指尖有些冰涼和發顫,他咬了咬下唇後問出了他心中充滿恐懼的疑問。


「如果…如果我最後還是選擇復仇的話…選擇殺死仇人…阿勞迪會對我很失望嗎?像是喬托那樣…不喜歡我復仇,所以喬托會很生氣和失望的,阿勞迪…也是嗎?」

但阿勞迪只是看著他,綱吉會覺得那是一雙沒有太多情感的眼睛,卻又從中感受到一種溫暖、一種平靜,每次談到這件讓他心生羞恥的事情時,阿勞迪看他的方式從來沒有改變過。


「我不會感到失望,我說過我尊重你的想法,」阿勞迪說,他低下頭輕吻上綱吉發白的唇辦,那平撫了綱吉騷動不安的心緒,溫暖的唇瓣令綱吉眼中的恐懼少了一些,指尖也不再冰冷,「但向我保證你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選擇傷害自己的復仇方式。」


綱吉能深刻感覺到阿勞迪對他的擔憂,雙頰上浮現灼燙的緋紅,輕輕點了點頭。

阿勞迪臉上浮現的溫柔微笑讓他的心臟漏跳了一拍,他想,此刻他所感受到的所有溫暖與關愛都是他渴望珍惜的,不管他是否會成功改變未來發生的慘事,是否會離開這個時代,是否會完成他的復仇,與阿勞迪在一起的每一刻時光都將是他無法取代的重要寶物。








他輕撫著那張年輕卻又顯得脆弱的臉龐,指尖描繪那微微發紅的眼眶。

在睡夢中的綱吉好像做了惡夢,又不自覺地流下眼淚。

阿勞迪今天晚上待在綱吉的房間中工作,想要過濾一下至今為止關於維克托與安德魯兩人的情報,試圖在他們與斯佩德重新碰面前找到一些突破口,同時也確認伊凡柯夫提供的情報,但當他回頭看見這個場景時有些感慨,他沒有綱吉那般豐富的情感,也不懂綱吉夢見的噩夢有多麼可怕,他只能放下工作來到對方身邊,低聲安撫。


初見綱吉的時候覺得他是個不知世事的孩子,大概是因為失去了大多數的記憶又被喬托保護著,對這個他不熟悉的時空充滿了善意以及好奇,對於人也未曾抱有懷疑,才會輕易接近了當時還不確定是敵是友的自己,與綱吉的見面可說是機緣巧合下的結果,他想,如果不是綱吉的存在他恐怕不會這麼快決定要進入彭哥列。


他沒想過綱吉背後隱藏著那麼糟糕的過往,未來的十代首領,雖然綱吉並沒有詳細說明那時候發生的所有事情,但阿勞迪可以從綱吉的言行中猜測到綱吉將這一切都歸咎於他自己,所以他來到這個時代才想要盡力彌補一切,希望能夠改變未來的時空,改變同伴的命運。

但這樣勉強自己的想法,讓如今的綱吉看起來竟比當初認識時顯得危險、脆弱。


「如果能夠找到一種辦法換回你的心安,你會恢復以往的開朗嗎?」阿勞迪低聲輕問,看綱吉的表情慢慢變得安詳後,他的嘴角露出一點無奈的笑,「只有報仇才能讓你心安,這種答案我很不想認同,但這是我幫不上忙的部分。」

第一次為了誰感到如此困擾,阿勞迪一人獨自生活以來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是無力、脆弱的,但面對綱吉的情況時卻總有種無能為力的感情,讓他莫名焦慮。


他低頭輕吻那雙令他心醉的雙唇,親吻綱吉這種行為讓他感覺很好,一種奇妙的情感能令他緊繃的神經全都鬆懈下來,當他品嚐這個甜蜜的親吻時,他會覺得頭腦深處變得朦朧不清。


「…阿勞迪?」綱吉被吵醒了,微微睜開雙眼望著他,不知道自己剛剛在惡夢中哭了的他帶上慵懶的笑,手輕環住阿勞迪的背,「你還在工作…這麼晚了,你該好好睡一覺。」


「無所謂,從以前就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沒有大礙。」


綱吉皺起眉頭,顯然並不滿意這個回答,「就是因為從以前就一直這樣,才想要你多休息……我希望阿勞迪一直都健健康康的……」


阿勞迪盯著綱吉那滿心擔憂的表情,冰冷的眼神也流露溫柔。

綱吉伸出手將對方拉近了一些,順應著那個動作阿勞迪無法繼續保持坐著的姿勢,不得不俯下身,他來到綱吉的身邊用手撥開綱吉額前的髮,在他的額上落下輕吻。


「…阿勞迪在身邊,感覺會比較容易睡。」綱吉低喃著讓他有些羞恥的話,他的目的是說服對方早點休息,或許是習慣使然,也可能阿勞迪真的有很多工作必須完成,綱吉明白阿勞迪雖然總不會抗拒他的勸告,卻也不會遵從。


「剛剛也睡得很熟,說謊不是你擅長的事情。」阿勞迪輕嘆,看出了綱吉的用意。


「不是…說謊。」綱吉的臉微微發熱,試圖靠近對方溫暖的身軀,而阿勞迪也沒有避開綱吉的接觸,綱吉每一次只要感受到對方溫暖的體溫、平靜的心跳,就能夠讓焦慮的心情暫時沉澱下來,彷彿待在這個人的身邊就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傷害自己,不會有什麼能夠破壞這一刻。


「你剛剛做了惡夢嗎?」


綱吉沉默一會兒後點點頭,闔上雙眼,「夢見了大家在我眼前消失的夢,很可笑吧?」


「沒有什麼好覺得可笑的,」阿勞迪說,他不覺得這種事情是軟弱的表現,「只要找到安布洛斯,事情就會有所改變,你只要相信這點就好。」


「…萬一…萬一找不到呢?就像我錯怪了伊凡柯夫一樣,說不定…這根本沒有改變的可能……」


「那種事情到時候再說,沒有得到證明前你也不會善罷甘休吧。」


「是啊。」綱吉笑了,重覆著自己的決心,「…是啊,我沒辦法就這樣放棄,只要還有一點可能性,我就無法放棄。」


就在阿勞迪想要起身回到桌前的時候,卻聽見綱吉溫柔低喊他的名字,他喜歡綱吉喊他名字的方式,喜歡那個聲音,沒有任何理由的。


「所以,阿勞迪打算睡了嗎?今天不要繼續工作了,好嗎?」那與剛剛的苦心勸告不太一樣,帶著一些請求,「我…不希望你離開,那、那個……你可以待在這裡嗎?」


阿勞迪緊盯著綱吉,沒說些什麼。

甚至讓綱吉忍不住佩服對方的表情能那麼一致,就連一絲驚訝也沒有。

但最後阿勞迪彷彿放棄了回去工作的想法,能聽到他飽含無奈的輕嘆。


「我會留在這裡。」

略微冷淡的聲音透中有一絲寵溺,這是只有綱吉才能夠得到的允許。

綱吉露出歡喜的微笑,他知道自己未來不論嘗試幾次,對方肯定都無法拒絕這個請求。










綱吉緊張地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等待著。

這一次的會面是由保羅安排的,在經過了整整三天的努力好不容易才再次與斯佩德連繫上,或許是因為對方也急切地想要確認挨琳娜的下落,所以很快答應了這次的會面,但這次斯佩德卻要求直接在綱吉與阿勞迪的基地碰面,只約定了時間,綱吉不清楚對方打算用什麼方式過來,但他肯定斯佩德不會從正門大大方方地進來。


「萬一斯佩德拒絕幫助我們的話,該怎麼辦呢?」綱吉問身旁的阿勞迪,對方沉著臉,阿勞迪曾與斯佩德之間有過相當惡劣的相遇,甚至還是危及生命的過節,肯定無法喜歡彼此,也因此阿勞迪對於接下來的會面並不感到愉快。


「可以用那個女人威脅他配合,這也是一種方法。」說著冷酷的提案,綱吉知道這也是一種方法,斯佩德的協助很重要,他們如果真的想要達成目的,或許用埃琳娜威脅也是可以被接受和理解的。


「但是我覺得那樣不太好,我們勢必是要讓埃琳娜小姐安然回到斯佩德身邊的,我覺得這麼做對彭哥列才是最好的,我們不可以做卑鄙的事情,喬托也一定會贊成我的想法。」綱吉緩緩述說自己的想法,阿勞迪盯著那張堅持的側臉,對於綱吉這種決定並不意外。


「……既然如此,就快點給我看看她現在就待在彭哥列的證據吧。」突然一個聲音憑空冒出,彷彿在綱吉的耳邊迴盪,綱吉飛快轉頭看向身後,卻沒有見著其他人的身影,阿勞迪也跟著警戒起周圍突然變異的氣氛,不知不覺間竟有人闖入了他們的房間,「要我幫忙也不是不行,就要看你們的誠意了。」


「戴蒙.斯佩德,出來。」阿勞迪冷冷警告著,突然他手中的小刀往一側牆面飛去,但小刀在插入牆壁以前就被某種東西擊落,從那個區塊中突然浮出一個人形,並緩緩幻化出一個人。


「真是粗暴,這是邀請客人過來的態度嗎?」


「如果是客人就不會像這樣偷偷潛入。」阿勞迪用冷酷的態度面對笑容輕挑的斯佩德,斯佩德只是聳聳肩,他對阿勞迪也沒有太好的印象,但幸好這裡還有綱吉在,足以緩和他們之間尖銳的氣氛。


「斯佩德。」綱吉站起身來,朝他輕輕點頭,「很高興你願意過來一趟。」


「我們就不廢話了,你說你手中有埃琳娜的信,把那給我。」斯佩德說,綱吉將喬托帶來的那封親筆信交到對方手中,斯佩德用相當嚴肅的表情閱讀那封信,綱吉認為擅長使用幻術並且熟悉埃琳娜字跡的斯佩德很快就能判斷出這封信毫無虛假,是真實的。

果然,過不了多久,斯佩德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的臉上浮現出一點安心的笑容。

那個表情讓綱吉相當訝異,總是帶著一些危險氣息的這個男人也會有這溫和的一面。


「她還好嗎?有受傷嗎?」


「聽說除了身體有些瘦弱之外,並沒有外傷,精神也很不錯。」綱吉回答。

斯佩德沉吟著再次將視線投向那封信,埃琳娜在信中寫著希望他可以暫時協助彭哥列,以及希望他能夠遠離俄羅斯黑手黨,不要在那麼危險的家族中潛伏活動。


「如果你已經聽見了剛剛我們的談話,你的決定如何?要幫助我們嗎?」阿勞迪打斷這溫馨平和的氣氛,在綱吉看來是相當掃興的,卻也是此刻綱吉最想要問斯佩德的話。


「……如果你們剛剛決定要用埃琳娜威脅我,我是打算拒絕的,可是看在小少爺如此天真的份上,知道你們幫助埃琳娜的理由並非想要利用她,我就幫助你們吧。」斯佩德說,綱吉聽見對方稱呼他為『小少爺』時紅了臉,大概在斯佩德的認知中他是彭哥列家族備受重視的人物,有些調侃的意味,但綱吉很高興對方願意相信自己的真心。


「那、那麼……」


「斯佩德,在此之前你必須先說出你在俄羅斯黑手黨中協助的幹部是誰,是誰招攬你,又是誰不願意讓你離開俄羅斯黑手黨。」


阿勞迪揮手擋住綱吉興奮的行為,連續問了幾個問題。

綱吉意識到他們必須先知道斯佩德的一切才能夠確定對方是真心要協助的,而非受到俄羅斯黑手黨中雇主的控制,如果斯佩德願意告訴他們,他們的合作關係才算是成立。

斯佩德的臉色在提起這話題時變得有些難看,但並不是因為被逼問的關係。


「是佩圖霍夫,維克托・佩圖霍夫,那傢伙招攬我並且希望我替他幹一些…你知道,黑手黨的勾當,他們腦中想的事情也就不外乎是那些權力與利益,我想離開時也受到他們的威脅,我自然是希望能早點脫身的。」斯佩德一講到這個男人就有些鬱悶,因為擅長幻術的自己竟會受到威脅,那男人調查出他的出身並用過往本以為不會再見面的家族來威脅他,他的家族遠在義大利,照理說是不會受到俄羅斯黑手黨的影響,但當威脅的話語從對方口中說出時,讓斯佩德無法當做沒聽見,也不敢輕易冒險。


「那麼,彭哥列指環也是賣給了他?」


「不。」斯佩德瞇起眼,「事實上,我同時給許多人展示了彭哥列指環的力量,而最後這東西被其中一名幹部買走了,但我相信那並不是維克托。」


「你不知道對方是誰?」


「當時的拍賣會上所有人都是戴著面具的,他們不會願意透露自己是誰,瞞著伊凡柯夫的武器交易可不能明目張膽,不是嗎?」斯佩德冷笑,那些黑手黨還是相當小心翼翼,雖然有許多勢力坐大,卻還比不上伊凡柯夫,他們也盡量不想被伊凡柯夫盯上。


「斯佩德先生,你知道安布洛斯的事情嗎?」


「我聽過他,也確定他就待在俄羅斯黑手黨內,但這件事情恐怕也只有很少數的人知道……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我可以潛伏在周圍不讓他們發現,維克托和他的心腹談到要逮住一個女人…可以利用安布洛斯做為誘餌,但我並不清楚他們試圖逮住這個女人的理由…我想維克托知道安布洛斯的存在,但是不是就是他收留了安布洛斯,我無法確定。」


「他們想逮住薇絲卡當做威脅伊凡柯夫的籌碼,那才是真正的理由吧。」阿勞迪對綱吉說,綱吉的表情充滿擔憂,他擔心薇絲卡小姐很可能會受到生命上的威脅,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下他們需要盡快行動,找到關於薇絲卡的線索。


「你們在說的那個叫薇絲卡的人,是伊凡柯夫傳聞中的女人嗎?」斯佩德這時飽含興趣地問,他聽過這個傳聞,但終究只是傳聞的程度,聽說因為是個沒身份又與派系勢力無關的女性,沒能給俄羅斯黑手黨帶來什麼利益,所以大多數知情的幹部都反對她的存在,也因此伊凡柯夫有好一段時間都沒再提起這件事情,「這麼一來維克托的嫌疑很大,他確實想過要利用那女人,恨不得要殺死她,和伊凡柯夫有血緣的這一派大多認為她若不幸懷有子嗣的話,會讓整個俄羅斯黑手黨蒙羞,畢竟讓外地的血流進來很可能稀釋他們的權力。」


「維克托・佩圖霍夫,據我所知他正在嘗試拓展交易的對象,最近這幾周辦了許多瞞著伊凡柯夫的私下會面,是因為不滿勢力受到伊凡柯夫的限制吧……斯佩德,你對你的雇主的習慣有所了解,有辦法利用你那奇怪的能力讓我們混進去那些會談嗎?」阿勞迪又問。


「要混進去並不難,把你們偽裝成任何一個維克托的部下就可以輕易到他身邊,但是接下來才是問題,你們要怎麼樣才能夠不顯眼地帶走他?而就算成功帶走了他,你們打算怎麼讓他說出實話呢?為了保命,他可不會乖乖告訴你,他很清楚這要是被伊凡柯夫知道了,那傢伙可不會念舊情。」


「——如果他不願意說實話,我們直接偽裝成維克托套出他部下的話呢?有了證據他也無法抵賴才是。」綱吉沉吟了一會兒後說出這個想法,那讓斯佩德愣了一下,嘴角上揚。


「聽起來不錯,簡單又快速的方法,但同樣我們需要一個好的場合才能實施。」


「所以你打算要怎麼安排讓我們接近維克托?」


「那傢伙有個壞習慣,喜歡賭博,也開了很多家地下賭場,一個禮拜中至少有三天會在賭場中打轉,剛巧我知道三天後他要在那裡見幾個重要的客人,我能夠把你們偽裝成他的其中一位客人。」斯佩德說,然後他輪流在阿勞迪與綱吉的臉上打量,「你們有人擅長賭嗎?」


阿勞迪馬上皺起眉頭,他自然是沒有這種習慣的,雖說也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但稱不上擅長,他猜想綱吉也沒有這種經驗,但事情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雖然不比喬托……但是如果是靠運氣的那種,猜數字的,我常常贏。」綱吉戰戰兢兢地說,如果是比撲克之類的他會輸得很慘,但如果是猜數字大小或者輪盤,他往往能夠靠著直覺獲勝,可說是超直感的附帶好處吧,儘管在此之前他都覺得這派不上什麼用場。


當另外兩人的視線都看著自己時,綱吉有點後悔說出這件事情,萬一自己在任務中無法好好演繹那個角色而給其他人帶來麻煩,就令他備感壓力。

可是既然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斯佩德也願意幫忙,他不能夠在這裡退縮。

現在他的身邊有阿勞迪以及斯佩德兩人幫忙,比起之前一個人莽撞地嘗試尋找安布洛斯下落時的無助徬徨,現在的狀況已經好太多了,他從沒想過當有人願意幫助自己的時候,能夠帶給他如此大的力量,因為同伴的死去讓他都幾乎忘記了這種有人支持的感覺。


當天色昏暗,他們將更多細節的事情全部告訴斯佩德後,斯佩德也比之前更信任他們,將他與埃琳娜的一些事情分享給綱吉他們,並承諾會提供幫助,同時也希望能藉機離開俄羅斯黑手黨,目的就是以此得到伊凡柯夫的允許,只要能證明維克托的叛逆之心,伊凡柯夫就能名正言順懲治他並同時允許斯佩德離開俄羅斯黑手黨,可說一舉兩得。


「我也該離開了,等我確定維克托之後的行蹤,兩天後我會再來。」斯佩德說,然後他將視線從綱吉身上移向阿勞迪,「雖然之前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我想我們能夠合作順暢。」


「如果你真的那樣認為,下次來的時候至少使用真實的身體如何?」阿勞迪冷冷地說,綱吉很驚訝不只是自己,連阿勞迪也注意到了這件事情,斯佩德本人並不在這裡,眼前的這個人只是個幻術,綱吉本來不願意講出來就是害怕會影響阿勞迪對斯佩德的信任,但沒想到阿勞迪早已經看穿這件事情。


斯佩德含起一抹笑,表情有些掃興。

「你們兩個人挺麻煩的,幻術被看穿對術士來說可是一種恥辱啊,不過算了。」

他揮揮手後隨即化成一片霧氣,消失了蹤跡,留下阿勞迪和綱吉兩人。


綱吉握緊拳頭,難以壓抑從嘴角洩漏的笑容,不只是因為斯佩德和阿勞迪兩人終於願意盡釋前嫌共同合作而使他心情大振,還因為他來到這個時代後第一次得到了關於安布洛斯存在俄羅斯黑手黨的確切證據,斯佩德若真的從維克托口中聽過安布洛斯的事情,就代表他們這一次的行動將有很大機會查出安布洛斯的下落,維克托肯定知道些什麼。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


「欸?啊…嗯,是啊,因為斯佩德願意幫助我們,阿勞迪也同意和他合作,我覺得這樣很好,真的很好!」綱吉知道斯佩德與阿勞迪兩人未來都會成為彭哥列強大的守護者,看見他們能夠互相合作對綱吉來說也是值得慶幸的事情,他希望兩人都能成為喬托的助力。


「你很久沒有那樣笑了。」阿勞迪繼續說,讓綱吉有點困惑於他的說法,「不論我怎麼努力你都不曾露出那樣的笑容……」阿勞迪那張冷漠的表情上浮出無奈的自嘲笑容,淺色的眼眸轉向綱吉,隱藏著一點怒意的強勢目光令綱吉不知所措,「所以我只是稍稍有些忌妒罷了。」


綱吉為此震驚得說不出話,阿勞迪卻已經輕輕在他頭髮上落下一個輕吻。

隨後就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地離開會客室,綱吉一下子變成了一個人,心跳的聲音比什麼都更大聲,令他慶幸現在房間內沒有其他人在。


「原來阿勞迪有在努力啊。」綱吉忍不住嘆息,「呵呵,真的…看不出來呢。」


因為阿勞迪總是表現得很嚴厲,甚至是冷酷。

對於阿勞迪這種在感情上有些笨拙的部分,綱吉忍不住笑了出來。

但大概就是這種有些不近人情卻又偶爾展現出的溫柔,才是讓綱吉真正喜歡他的地方。








「——又猜中了。」旁邊的女性小聲對身旁的人說,那男人也驚訝地發出讚嘆。


「恭喜您又贏了。」身旁的一名部下對桌前的男人說。


「謝謝,這不算什麼。」男人謙虛地回答,他的表情看來卻很平靜,彷彿會贏是理所當然的。


在五光十色的賭桌前,其他人全是旁觀者,不知不覺這張桌子旁擠滿了人,忘記他們本來談話的內容,觀賞著桌前的人一次一次下注,眼看桌上的籌碼也不斷累積。


「但今天運氣真的是很好啊。」從莊家手中接過更多籌碼的男人溫和笑著,「那麼接下來繼續乘勝追擊全部壓在紅色好了,直接賭數字總覺得有些危險,還是保險一點地贏錢吧。」


「那怎麼可以呢?您已經贏了那麼多場啦,這次該試著賭點大的吧?」這時候一個人從後面發出聲音,位置上的男人回頭看向聲音的方向,那邊的觀眾突然讓出一條通道,從那頭緩緩走來的人身後帶著四個部下,「我相信憑這運氣的勢頭,壓數字肯定也能夠贏的。」


「……佩圖霍夫。」男人喊出對方的名字,雖然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但知道彼此的名字,「玩過頭了,沒有注意到你已經到現場,所以沒能親自迎接你,真是不好意思。」


「哈哈,您能夠玩得盡興就是我的榮幸,多梅尼可先生,您可是我今天的貴客!」豪爽的笑聲讓人覺得對方是個開朗的人,維克托・佩圖霍夫,這個賭場的擁有者,同時也是邀請眾客人過來的主要人物,光是今天來到這裡的就有數個俄羅斯政商界的知名人士,而多梅尼可的身分比較特別,表面上他是個從事正當建築事業的老闆,但私下卻販售其他不法的武器,在俄羅斯算是相當知名的人物。


本來他對維克托的邀請一直都是拒絕的,但這次突然答應邀請,讓維克托受寵若驚。

因為一向只和伊凡柯夫來往的多梅尼可,突然願意和維克托交易也代表著俄羅斯黑手黨內部勢力的微妙轉變,不只維克托,在場的眾人也都是這樣想的。


不過多梅尼可在看到維克托突然出現時,表情有了些許動搖,不如剛剛他下注時的悠然自得。

他們握了握手還沒能談話,這時候另一個部下走向多梅尼可,多梅尼可看見那個部下時表情稍顯鬆懈,而對方彎身在多梅尼可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沒讓其他人聽見。


「你做得很好,繼續下去就對了,阿勞迪已經把多梅尼可控制住了,不用擔心他會突然跑出來干擾,你只要順應著維克托的邀請,盡量尋找能夠和他單獨談話的機會,其他的我和阿勞迪會解決。」那個人說完後就退到一邊去,多梅尼可,或者說是由澤田綱吉偽裝的多梅尼可,臉上露出安心的神色,他轉向眼前沒有察覺到異樣的維克托微微一笑。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就大膽一些把所有籌碼都賭在0號吧,」綱吉說,他示意表情相當震驚的莊家,「如果我真的贏了,佩圖霍夫可會損失慘重喔。」


綱吉也慶幸他不是第一次到賭場來,做為彭哥列首領的時候曾經受部下邀約來到這種場合,也因此他對於此刻圍繞在他周身的氣氛還算適應,即便是冒充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的人物,他穩重的表現遠遠超過斯佩德預期。


「那是,但我相信您今天出席帶給我的價值將遠遠超過這些,不是嗎?」維克托一邊笑一邊在桌旁坐下,他的眼睛也忍不住盯著那輪盤開始旋轉,銀色的珠子不斷滾動,直到速度開始變緩慢,最終珠子停在一個數字上。







「哈哈哈,真是災難啊,沒想到最後竟沒有猜中,可真是運氣不好啊,多梅尼可先生。」


「果然還是不該押數字的,機率太低,這可是佩圖霍夫的建議,害我損失可大了。」多梅尼可,或者該說是綱吉偽裝的多梅尼可正溫和微笑著,他們一邊喝著酒,相談甚歡,值得綱吉慶幸的是,大多數的黑手黨人都對多梅尼可不熟悉,他是個神祕而孤僻的男人,只與伊凡柯夫有來往,也因此裝扮起來比較可以隨心所欲。


「別這麼說,我想您不會後悔在我這裡消費的,未來我也很樂意在其他地方招待您,商談更多合作的可能性,您說對嗎?」

維克托面對這樣一位向來只與俄羅斯黑手黨最有權力者來往的男人,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盡力想展現自己最佳的一面,爭取多梅尼可的支持。

很意外的,綱吉在與維克托談話的時候並沒有感受到絲毫不快,他比綱吉所想像的更豪爽,語言之中也沒有討人厭的氣息,就好像他是真心說那些話的。但綱吉並沒有天真到認為對方是個好人,可能只是擅長演戲罷了,遮掩著野心,暗地裡卻接濟像安布洛斯這樣狠毒的男人,策畫著恐怖的事情。


對於自己無法控制的負面心理,綱吉忍不住嘆息,曾經的自己是那麼容易信任他人,不禁對如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轉變感到遺憾,若能夠回到那個仍然懷抱純真想法、不知道何謂失去的時刻,不知道該有多好。


「多梅尼可先生,您有在聽嗎?還是我說的話很無趣?」


「當然有,」綱吉連忙拉回陷入回憶的思緒,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他目前執行的任務上,「我只是突然想到,最近俄羅斯黑手黨有很多傳聞,但許多都沒有被釐清…」他故意放慢了說話的速度,想觀察維克托的反應,「……例如,關於某個女人的事情。」


「沒想到您也聽到這件事情啦。」維克托的表情一沉,他本來喜悅的神情突然填滿了不耐煩,「不就是個身分低微的女人嗎?您肯定也會覺得和那種毫無利處的女人牽扯,肯定不會為我們家族帶來什麼好處,更別說若她還真的生下繼承者…不,我們不可能讓外地人的血汙染這個位置,她頂多就是當個情婦,絕不能讓外人的血進入家族。」


「原來如此,所以這件事情還真有其事,我也只是聽伊凡柯夫提起過這個女人的存在。」


「哈,伊凡大哥他居然還跟您說過這件事情,看來他真的很信任您啊。哼,光是看他帶那女人進門我都覺得他肯定哪裡不正常了,做這種事情可不像他,為了這個家族還有繼承大哥的繼承者,所以我才——」


大概是看見綱吉抱有某些懷疑的眼神,維克托閉上嘴,剛剛那一瞬間他差一點就洩漏了某些不該說的事情,只因為他心直口快的人,維克托要不是因為伊凡柯夫對他特別寬待,不然因為他那直爽又不長心眼的性格得罪過不少派系的大人物,今天也不可能爬到如此地位,全都是伊凡柯夫特別關照他才得以如此任性妄為。


「為俄羅斯黑手黨著想,你肯定也做了些對策吧,我能理解。」綱吉繼續假笑,而他注意到房間的視線突然發生了扭曲,這細小變化除非是綱吉這種有超直感的人,否則是看不出來的,「但你是怎麼樣逮住那個女人?用了什麼誘餌?」


「誘餌?」

維克托的表情突然冷酷,瞇起了雙眼,那一瞬間他也在猜疑綱吉的意圖。


「是啊,我和你有同樣意見,也認為那種女人應該早點除掉,我曾勸過伊凡柯夫,若多爾斯德家族變弱,我未來也不打算繼續跟多爾斯德交易,我想你為了俄羅斯黑手黨家族的未來,肯定也想過要怎麼除掉那女人吧——例如說,你掌握能控制那女人的某些把柄或者誘餌。」


「除掉的方法當然是有的,但我可從沒說過什麼誘餌,而且我也沒動手過。」維克托聳聳肩,但他的語氣不像剛才那樣熱絡了。


「那麼,佩圖霍夫,你聽過『安布洛斯』這個人嗎?」當綱吉忍不住打破這種繞圈子的問法,轉而直攻他最想知道的事情時,他看見維克托的表情改變了。


「……看起來,您好像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的,這是您今天大駕光臨的原因嗎?伊凡柯夫大哥派你過來的?」他的手伸向腰間,綱吉知道那是擺放槍支的位置,「雖然我沒做什麼虧心事,但聽到不該聽的,或者探聽了不該探聽的事情,您應該知道下場如何才是。」


「但你不是很想和我合作嘛?」


「要是你說出任何一句不利於我的話,而首領不小心聽信了,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不管我有多想與您合作,我都不會冒這個險。」他的輪廓露出一絲殘酷,盯著綱吉的神情染上一絲血腥味,但在他準備做出什麼行動以前,綱吉見到維克托的身體微微一震,彷彿觸電一般,下一秒翻了個白眼,整個人便失去知覺癱軟倒下。


就在維克托倒下的位置後方,扭曲的空間中冒出的人影讓綱吉有些意外,並不只是斯佩德,阿勞迪也在,剛剛擊倒維克托的就是阿勞迪。


「他沒事嗎?」

綱吉來到阿勞迪身邊,對方正動手將人捆綁起來,面對綱吉那過於善良的提問,阿勞迪拋出一個無奈的眼神。


「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你自己吧,你的問題太過明目張膽了,剛剛差一點他就會對你動手,而你手無寸鐵,肯定沒有思考過後路吧。」阿勞迪閉上雙眼,他不曉得綱吉哪來的膽量,也可能是因為被逼急了想要盡快得到答案才出此策略,卻算不算一個穩重的行為。


若觀察剛剛的狀況,綱吉的問話確實讓維克托感覺到危險,也就表示他做了些不願意被伊凡柯夫發現的事情,同時這件事情嚴重到會威脅他的生命。


「我知道你們有人在旁邊,我觀察到斯佩德的幻術,所以才那麼做的……不管怎麼說,薇絲卡肯定在他手上,這件事情不會錯吧?如果不是,他的反應不會那麼大,至少現在我們可以從他的地盤上搜索薇絲卡的蹤跡!」綱吉露出喜悅的表情,看起來像個期待被誇獎的孩子,雙眼閃耀著純真的光輝,當阿勞迪溫熱的手掌放在他的頭上輕輕撫摸,綱吉的雙頰便浮現緋紅的色彩,阿勞迪也露出滿意的微笑,兩人之間瀰漫著和諧的氣氛。


「很抱歉打攪你們的談話,但我有個對策,」斯佩德這時候安靜地冒出,他的聲音讓沉浸在喜悅中的綱吉回過神來,臉上的灼熱未退,「去搜索太大張旗鼓了,難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不如偽裝成這個傢伙從他的部下中打探,像這種事情維克托不可能自己處理,肯定有心腹知道。」


當斯佩德說話的同時已經化為維克托的模樣,帶著一抹不適合那形象的邪惡冷笑。

「這件事情就交給我,阿勞迪,你帶著這位小少爺先回去吧。」斯佩德瞥了一眼綱吉,綱吉對於他習慣稱自己做小少爺感到有些羞恥。


「我、我不會打攪你的,也許我可以幫上其他忙,只要你跟我說該做些什麼——」


「難道你認為我一個人不行嗎?別忘了,我好歹也還算俄羅斯黑手黨的一員,就算被發現了也不會有任何麻煩。」斯佩德輕鬆地聳聳肩,但綱吉的臉色依然不明朗,彷彿在擔心著什麼。


「可是,只有你一個人…會不會很危險?」綱吉不太想完全將這件事情交給斯佩德,斯佩德雖然是中途加入他們的計畫,但對綱吉來說斯佩德也是未來彭哥列的一員,儘管這件事情還只有綱吉知道,也是為什麼綱吉會對斯佩德和埃琳娜的事情特別上心的緣故。


「難不成你在擔心我嗎?」斯佩德低笑出聲,本想伸出手逗弄滿心憂慮的綱吉,卻在半途不得已又收回了手,「……沒必要擔心我,何況你這次做得比我想像中要好了,算是幫了大忙。」他冰冷的視線飄向散發出刺痛敵意的男人,突然被針對的感覺讓他有些困擾,但也特別有趣,平常像石頭般冰冷的這個男人竟會如此情緒起伏,「而我也不想一直在某人的敵意包圍下行動,一個人更自由些。」


綱吉愣了一下,看向在身後的阿勞迪,對方只是輕輕將視線別開。

排斥斯佩德的態度明顯到讓綱吉有些尷尬,斯佩德也意識到當他太過靠近綱吉時,隱隱作痛的敵意就會刺向他,可見他對於綱吉的佔有欲是多麼強。


阿勞迪安靜地將維克托拉進一個隱密的角落,由斯佩德施展幻術將對方隱藏起來,他們很快便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斯佩德假裝成維克托的模樣去向他最親近的心腹套話,而已經完成任務的綱吉和阿勞迪則盡快脫離這個地方。


重新被施展幻術成為多梅尼可的綱吉,在阿勞迪和假扮成維克托的斯佩德護送下順利離開,他們踏上返回的路程中,綱吉覺得腦海中通往真相的道路正逐漸明朗,但他也有種很快就必須面對抉擇的預感,他不確定當他真正找到安布洛斯後會有什麼反應,不禁有些害怕。


與他同在車廂內的阿勞迪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綱吉見他臉色不好,不確定對方是否也和他一樣為之後的事情煩惱。


「阿勞迪,你在意什麼事情嗎?」

阿勞迪沉默了一會兒都沒有說話,難耐的空氣甚至讓綱吉懷疑自己是不是問錯了話。


「別太靠近那個男人。」那對冷漠的眼眸看向綱吉。


「你是指斯佩德?」綱吉露出一點苦笑,「阿勞迪可能會覺得斯佩德很危險吧,畢竟之前還是敵人,而且還差點傷了庫薩卡……但別擔心,斯佩德雖然有點奇怪但不是壞人,未來也會成為我們的同伴,我可以保證。」


「我並不是指這種事情。」阿勞迪輕聲嘆息,優美的嗓音很輕柔並且沒有太厚重的情感,也依然面無表情,所以綱吉無法完全明白他說的話,阿勞迪的內心真正在意的到底又是什麼,「我只是…從那個名叫埃琳娜的女人開始一直到戴蒙.斯佩德,你對他們有著超乎一般的關注,或許是因為你來自未來所以才對他們特別,我能理解你的每個字,也以為自己並非器量如此狹小的人。」阿勞迪的手輕輕放在胸口,好像對這種情緒也覺得陌生,他不知該如何命名,「……但這種感覺確實讓我不舒服。」


綱吉望著阿勞迪,內心吃驚得使他忘記了該做何反應。

害臊卻溫熱的情感盈滿胸口,綱吉低下頭,兩人直到馬車抵達根據地前都沒有說半句話,但當阿勞迪靜靜注視他時,那染著夕陽餘暉的雙眼比他印象中更加溫暖。









斯佩德很快帶回了薇絲卡目前被囚禁的地點情報,那個地點竟與伊凡柯夫所在的本部非常靠近,正是當初維克托跟隨伊凡柯夫一同發源的城鎮,兩人的老家都在那個小鎮上,或許是覺得這個地方更為隱密安全吧,維克托將薇絲卡給安置在這個地方。

他們這一次故技重施,既然有斯佩德的幻術協助,潛入就變得比以前更容易,阿勞迪在潛入之前事先讓部下收集了據點周邊的人際關係,同時也得到不少關於維克托老家的情報,知道有哪些人是經常進出這個基地的。


阿勞迪的部下率先行動,逮住兩名常駐成員,並由綱吉和阿勞迪順利偽裝成他們的模樣。

營救的任務必須謹慎不被發現,因此最終還是決定由少數人潛入,不帶任何部下,但綱吉很清楚阿勞迪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安排好了撤離路線,即便綱吉從來就沒有在清醒的時間看見他做這些準備工作,讓人不禁懷疑阿勞迪又故態復萌選在深夜悄悄工作,但每次面對這個疑問,阿勞迪卻學會了用曖昧的說法敷衍他,讓綱吉有些傷腦筋。


「走這裡。」化為其他人模樣的阿勞迪仍然殘留著阿勞迪的習慣,那雙冰冷而無感情的眼眸在此刻反而特別令綱吉感到安心。


「伊凡柯夫不知道薇絲卡小姐被關在這裡嗎?居然就在離本部那麼近的地方,還是兩人曾經的據點…他們以前應該是好兄弟吧,為什麼……」綱吉小聲地嘆息,一邊向一個朝他打招呼的不認識的人點頭致意。


「就算他知道了,也無法輕易行動。」阿勞迪走到長廊深處的一扇門前,這前方通往黑暗的地窖,他使用斯佩德自維克托身上偷取到的鑰匙打開那扇門,「你也看見了,即便他們是從前一起長大的,互稱為兄弟,維克托也不認為會因為這種關係而獲得安全,他也在堤防伊凡柯夫。」


綱吉明白,大多數的黑手黨人似乎都是如此,平時稱兄道弟,私下卻暗潮洶湧,維克托在懷疑綱吉是伊凡柯夫派來探聽薇絲卡下落的人後,就打算對他封口,也表示他並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會得到伊凡柯夫的原諒吧——但這是多麼令人感到寂寞的事情。


「但維克托.佩圖霍夫的行為似乎是為了保證多爾斯德家血脈的純正才這麼做的。」阿勞迪繼續說,「俄羅斯黑手黨非常重視本國甚至是自己內部的血脈,因此排斥外地人,當然,他也是想要從中獲得自己的利益才這麼做。」


根據斯佩德探聽到的說法,維克托的行為是渴望將有著自己家室的女人做為伊凡柯夫的正室,誕下未來的繼承者,而外地人身分的薇絲卡自然成為了他們家族的眼中釘,也就是說維克托其實並沒有與伊凡柯夫為敵的想法,反倒是渴望能靠婚姻穩固他們之間互稱『兄弟』的這層關係,所以才會犯下這次的錯誤。


他們走下黑暗的石階,由於幾乎沒有燈光,同時也為了突然來襲的戰鬥做準備,綱吉戴上手套點燃掌上的火焰,照亮前方潮濕又陰暗的道路,空氣中散發一種染著血腥的霉味。


「我們讓斯佩德待在那個地方真的安全嗎?」


「不用煩惱,他好得很。」阿勞迪闔上雙眼,前幾天他還派部下去找過對方,「就算發生什麼事情,那男人也能順利溜走吧。」由於維克托現在被斯佩德關起來,所以斯佩德就假扮成維克托在那個基地中暫且觀察狀況,直到他們救出薇絲卡才打算撤離。


綱吉這時候往前踏了一步,手中的火光照亮了地窖內的模樣,在這條通道上被分割了數個房間,看起來全像是牢房,大門上頭的深色污漬讓綱吉連想到血乾涸後的顏色,每扇門都緊鎖著,分不清楚哪一扇關著他們要尋找的人。


但阿勞迪的腳步很篤定地走向右側最後一扇門,肯定是事先獲得了情報。

來到門前,他抽出隨身攜帶護身的小刀,靛色的火焰覆蓋到刀身,揮出,瞬間那扇門從中間被撕裂,轉眼間小刀又收回了腰帶間,綱吉驚訝於對方熟練火焰的能力,即便沒有彭哥列指環,阿勞迪的戰鬥天賦還是獨樹一幟。


「那是喬托給你的?」綱吉知道,上一次喬托過來時交給阿勞迪這把小刀,說是特製的要他帶在身上,「是特別容易點燃火焰的刀吧,看到你有在使用,喬托一定會很高興。」那是用類似於綱吉手套的材質製成的,和當初需要死氣丸來激發死氣之炎的綱吉不同,阿勞迪很輕易就能憑自己的意志操作火焰。


但阿勞迪沒有回話,逕自朝黑暗的房間中走去。

綱吉看見薇絲卡全身警戒地瞪著突然闖進她牢房的人,這是當然的,此刻他們身上包覆著斯佩德的幻術,薇絲卡不會認得他們。


「薇絲卡,我是綱吉,他是阿勞迪,我們來帶妳離開的。」綱吉說,聽見他聲音的薇絲卡表情動搖,因為她認出了綱吉的嗓音。


「你們…但是你們的模樣……」


「是幻術,這只是偽裝的。」阿勞迪解釋,替薇絲卡打開腳上的鎖鏈,那些人害怕薇絲卡逃跑,無所不用其極想把薇絲卡給關在這裡,「這幾天伊凡柯夫來找我們合作,希望我們帶妳回去,他說他無法親自過來。」


「他…這、這是真的嗎?」薇絲卡聽到後突然用手遮住了臉,竟開始低聲啜泣,大顆的淚水滑落那雙美麗的雙眸,「我還以為…他肯定會選擇放棄我…那個人是他的最要好的兄弟,與其和維克托鬧翻……放棄我的風險還比較小…他本不用冒這種險的,都是我粗心大意拖累了他…」


看著薇絲卡有別於往常的堅強,真情流露的模樣,讓綱吉心中有說不出的複雜心情,薇絲卡似乎做好了會被拋棄的心理準備,並沒有積極地想逃出去,她知道自己若逃了出去,必定會讓維克托與伊凡柯夫反目,帶來家族紛爭,考量到這將會損害的家族利益,她一直認為一向以家族為優先並且性格冷酷傲慢的伊凡柯夫考量到這件事情後會乾脆捨棄她。


「別哭了,沒有時間在這裡停留。」阿勞迪拿來一條黑布蓋住薇絲卡的頭,然後是他準備好的手銬,手銬並沒有真的被銬上,只是掛在薇絲卡的手腕上做為一種掩飾,他們必須假裝是遵照命令移動囚人,否則他們難以在外面行走。


「阿勞迪,我走在前面吧。」綱吉自告奮勇,「如果發生了意外,我能夠快速進入戰鬥。」


阿勞迪也同意了綱吉的決定,三人安靜地離開地窖。

一開始綱吉很緊張他們是否會被拆穿,但很意外的,他們三人大搖大擺走在長廊上,碰見數名俄羅斯黑手黨的成員卻沒有任何人起疑,正因為他們太過顯眼,讓人反而無法懷疑。


綱吉眼看一行人即將抵達門口,心臟跳得飛快,只要踏出那扇門,外頭的部下就會迎接他們。


就在此刻,迎面而來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當綱吉看見那人時就明白對方的層級不同其他構成員,他身後跟隨的四名隨從都臉色陰沉、面露兇光,走路的方式也顯出男人的地位,綱吉可以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勢,冰冷而刺痛的緊張感在綱吉的手掌心化作冷汗,但他們三個人誰也沒有講話,保持鎮定通過。


當綱吉越過那個男人時,對方正一臉悠然自得地從胸前的口袋取出菸,輕輕瞥了綱吉一眼。


「你們要上哪去?」突然,綱吉耳邊飄來質疑的問句,隨著那而來的危險預感充滿了綱吉的神經,他開始在腦內搜索該如何應對這狀況,「把他們逮住,他們是假扮的。」


綱吉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識破他們,那句話相當肯定,彷彿一眼就看穿了他們身上的幻術,不等綱吉能夠思考,前方兩名隨從的行動毫無遲疑,如同機器般一聽到指令就隨即上前攻擊,綱吉立刻與兩人交手,而另外兩名隨從則目標在綱吉後方的阿勞迪與薇絲卡。


「是安德魯!」薇絲卡高喊,綱吉這才理解到對方是自己的部下保羅也曾提過的可怕男人,他是俄羅斯黑手黨中專職暗殺部隊的第二幹部,「別掉以輕心,那些人都是高明的暗殺者。」


那些隨從確實不是普通人,身手矯健並且身經百戰,綱吉光是跟其中兩個人交手就有些吃力,對方近身的戰法讓綱吉無法發揮他的火焰優勢,當兩人發現綱吉會使用奇怪的能力時,更沒有保持距離,反而選擇貼近綱吉戰鬥,讓綱吉特別拘束。


槍響打斷了綱吉專注的思考,他回頭便看見安德魯手中的槍正朝阿勞迪和薇絲卡的方向,阿勞迪對付兩人是綽綽有餘,但同時還要保護薇絲卡的安危而顯得有些礙手礙腳,他們兩人沒有受到剛剛的槍擊影響,反而是綱吉因此而慌亂了。


「你們小心…!」綱吉才分心,敵人的尖刀便劃過他的手腕,帶來的劇痛讓綱吉的動作稍停。


「安德魯,快住手,他們不是敵人。」這時候薇絲卡對安德魯吼到,一把脫下身上的黑布露出臉來,但這並沒有說服安德魯停手,「我被維克托關了起來,他們是來幫助我——」


「這不是薇絲卡小姐嗎?」安德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您先稍等一下,我稍候再來問您詳細的事情,但這兩個惡徒肯定是圖謀不軌,他們身上使用的幻術可不一般,我曾見過這種把戲,可見他們是對家族造成危害的人,我這也是為了您和首領的安危啊,其他的事情就等逮住他們後再來問就好。」


「他能夠識破幻術嗎?斯佩德那傢伙竟沒有事先說……」阿勞迪低喃,粗略評斷敵方的戰力後,儘管並不難處理,卻也不是能夠三兩下簡單應付的存在,他轉頭迎上薇絲卡慌亂的視線,「妳先離開,外頭有人會接應妳,我已經安排好了退路。」


「但是——」


「我們會牽制住這些人,所以妳先走!」綱吉也大喊,他的火焰直接擊中打算攻擊阿勞迪的人,那人倒地不起,「我們不會有事的!」


阿勞迪將四名隨從都交給了綱吉,自己則將目標鎖定在安德魯本身,衝上前去發動主動攻擊,但安德魯儘管閃過了突襲,卻也驚訝於阿勞迪熟練的體術,查覺到這並不是個簡單的對手。


薇絲卡面對兩人的堅持並沒有思考太久,迅速轉身往近在眼前的大門跑去。

她的身體能力雖然無法對抗安德魯身邊那些專精戰鬥的暗殺者,但對付普通構成員是沒有問題的,她順利擊倒想攔住她的看守,一路跑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阿勞迪等待在那兒的成員馬上前來迎接她,替她驅離後方趕來的追兵,街上發生短暫而激烈的槍戰後,最終順利脫逃。


薇絲卡隨著阿勞迪安排的撤退人手安然離開時,她忍不住擔憂起仍然被留在據點內的兩人,但她相信以他們的力量絕對能安全回來,只能在內心祈禱不要發生什麼節外生枝的狀況。


關於伊凡柯夫與她的事情,安德魯也是知情者之一,同時他也是伊凡柯夫忠心耿耿的暗殺隊幹部,讓薇絲卡感到不解的是,一直以來和維克托意見不合的安德魯為什麼會突然拜訪維克托的老家據點並與他們發生戰鬥。


她總覺得那個男人並不是恰巧到那兒的。









腳步聲踏著象牙白的地板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響,他在空曠的地方來回徘徊,難得焦慮的情感令他心煩,冰冷的怒火填充了他的身體,突然捏碎手中的香菸,將它隨意丟棄在地上。

這時候零亂的腳步聲匆忙回到他的身邊,看那些人的模樣就知道帶來的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找到了嗎?」他問,冷酷的嗓音令部下們顫抖,誰也不願與那飽含殺意的眼神對視。


「找、找到了,他被關在臥房中,還活著,但因為這幾天一直有人看見維克托大人的身影,所以沒有人查覺到被人調換——」


「那個敗事的蠢貨。」冰冷的語氣中帶著濃厚的不耐,眾人所知,當安德魯用這種口氣說話時,肯定有人將迎接悲慘的命運,「我警告過他,絕不能夠被趁虛而入。」他瞪視自己的部下,「帶我過去。」


「是。」部下站起身來準備引領安德魯前往。


「還有,特洛伊,把那些沒用的傢伙全殺了,一個不留。」


「您、您是說全部嗎?但…但這……」就連長期跟隨他的部下們都吃驚地結巴,他們知道安德魯指的是哪些人,就是他們前來時控制住的維克托的部下們,為了向他們打聽這幾天的情報,調查維克托被囚的事件始末,以第二幹部安德魯之名要求他們聚集在一起並說明他們所知道的事情,他們直到現在還以為安德魯是來幫助維克托的。


「只要偽裝成那個可恨的背叛者做下的犯行就行了,」安德魯幾乎無感情地說,他對於捏造事實來掩蓋自己過度的殺戮行為早已習慣,完全忽略部下的驚慌失措,「全部都是那個使用幻術的術士幹的,只要流出那樣的消息,你懂我在説什麼嗎,特洛伊?」


「我、我知道了。」特洛伊小聲承諾,嗓音顫抖著但無法反抗。


當他們前來時,那個可恨的術士早已經逃跑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維克托的部下表示他們這幾天都有看見維克托的身影,因此誰也沒察覺事情有異,直到安德魯前來指出那是幻術的偽裝。安德魯在維克托老家的據點碰上了兩個身分可疑的人,那兩人不屬於他所知道的任何組織,不,他可以猜出他們是來自於哪裡,但卻想不透這些人營救薇絲卡的原因,他之前本以為在家族內到處探聽消息的老鼠是伊凡柯夫的人或者薇絲卡的人,所以他透過那些老鼠的情報操作手法反向傳遞假消息給對方,以此順利逮住薇絲卡,但直到此刻他才發覺自己似乎該修正某些想法——有其他組織在運作,而且對方還跟那個會使用奇怪能力的術士牽扯在一起,將成為極具威脅的敵人。


「……最糟糕的狀況就是他們其實是跟伊凡柯夫連手的……」

安德魯心情會如此惡劣也是如此,他一直以為他隱藏得很好,沒人會懷疑到他頭上,他表現得忠心耿耿,更別說他表面上表明支持薇絲卡那來歷不明的女人成為伊凡柯夫的妻子,用盡方法處處討好伊凡柯夫,私下遊說維克托做出行動,就是為了隱藏自己的獠牙。


卻沒想到會讓那些人在本該是政敵的維克托據點目擊到自己出現,還被那些人逃掉了,這肯定會讓薇絲卡產生懷疑,薇絲卡的懷疑很自然會傳到伊凡柯夫那邊去。


那些人到底是哪來的?

那種火焰,讓他想起彭哥列,他會知道那種火焰是因為那個術士曾經在拍賣會上展現出彭哥列指環的力量,那力量讓他大吃一驚,但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年輕的少年竟能空手使用那種火焰。

彭哥列這種小型家族竟有這種怪物,那些是可怕的力量,也是他渴望得到的力量。

所以他才高價買下被盜的指環,想從中得到足以撼動伊凡柯夫的力量。


而現在,那個幻術士竟和彭哥列的人牽扯在一起?

彭哥列指環分明是被術士盜出來轉賣掉的,彭哥列家族若知道事實,又怎麼可能和竊賊合作?


在安德魯還沒有思考出結論前,他已經跟隨部下的帶領來到維克托的所在地。

維克托沒有外傷,被關在狹小的空間內很不自由,心懷埋怨。


「安德魯,我可沒聽說——」他本想要向對方說什麼,卻看見眼前臉色僵硬的男人對他舉起手中的槍,槍的冰冷金屬質感抵著他的前額,安德魯的雙眼殘酷無情,一時間讓維克托失去語言能力。


「我說過你若決定做,就不能夠容許一點失敗,」安德魯冰冷的憤怒溢於言表,他的聲音帶來極大的壓力,維克托意識到自己隨時都可能被殺,對方就連眼睛也不會眨一下,「要是被那個人知道了,你該曉得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那女人已經跑了,被那些人接走,這件事情用不著多久就會傳入伊凡柯夫的耳裡吧,所以你基本上已經是個死人了,維克托。」


「不、我、我能夠解釋,我做的一切是為他好啊——伊凡柯夫大哥他不會對我——」


「說什麼都沒用,你以為你可以活嗎?萬一你這口風不緊的傢伙把我也給供出去呢?」安德魯的那句話讓維克托全身冰冷,他明白對方的意思,那將他內心最後的一點希望給捏熄,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如同風中殘燭,而身邊竟沒有半個部下。


還沒能夠開口說任何抗辯的話語,槍聲響起,維克托成為了一具屍體臥倒在地,鮮血從額頭流出,開槍的男人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憐憫,只有對自己的計畫遭到破壞感到焦慮與憤怒,本該是能夠利用維克托來弱化伊凡柯夫的大好機會,竟變成這樣,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人從中破壞。


「把維克托死掉的事情傳出去。」安德魯命令身後的部下,他的腦筋轉得飛快,想到了另外一個製造混亂的好方法,「——把這裡布置成總部部隊來過的模樣,對外放出這消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是總部的正規部隊殺死維克托的。」


「明白。」部下回答,不用思考主人的命令,他們只需要遵從。


總部的正規部隊,也就是屬於伊凡柯夫才能調動的那些部隊。

當初這兩個人是一路扶持走上現在這個位置的,比起單純靠實力上去的安德魯,維克托算是靠著所謂關係良好而上位坐大,也因此,支撐維克托的老家勢力某種程度來說也同樣是伊凡柯夫的支持勢力,但要是傳出維克托是被正規部隊所殺,這股勢力恐怕就會變成揮向伊凡柯夫的雙面利刃,他希望這能夠為自己所用。


「安德魯大人,今早逃跑的那兩個人該怎麼辦?」


「你們能力不足讓他們逃跑,又追丟了人,現在卻問我該怎麼辦?」安德魯冷酷反問,部下們不敢吭一句話,「其中一個傢伙受了傷應該逃不遠,如果你們逮到了——殺掉他們。」


雖然讓那兩人逃跑,但也使金髮的男人受了重傷,為了保護那男孩所做的愚蠢行為。

沒想到在那種狀況下還可以隱藏得毫無蹤跡,甚至連擅長追蹤的部下都找不到,他可以肯定對方不是普通人物,現在看來他一直都把敵對的目標鎖定錯誤了。


安德魯知道,他現在還要應付伊凡柯夫可能產生的懷疑,沒有餘裕將那兩個人活逮,利用這個機會如果能夠殺死他們就該徹底斬斷他們的性命,所以他不會手下留情。












「阿勞迪……」綱吉憂心地撫摸著那人冒汗的額頭,胸口一陣陣抽痛的窒息感讓他難以忍耐,淚水滑下他的臉頰,全身的顫抖一直停不下來,「…拜託……拜託沒事。」


阿勞迪此刻全身發著高燒,緊閉雙眼的表情很是痛苦,這種溫度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死亡,更別說阿勞迪的身上還有著重傷,但綱吉毫無辦法,他不是醫生,沒辦法為阿勞迪進行治療,而且如今能夠有收容他們兩人的地方,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他們兩人嘗試從那個地方脫逃,但那個叫做安德魯的男人很強,論實力的話恐怕可以與彭哥列的守護者一較高下,而他身邊的那些隨從也不是弱者,他們的行動直取要害,習慣殺人者,這使綱吉在與他們對戰時出現了明顯的落差,因為綱吉並不想取任何人的性命。

一開始綱吉也不認為他們逃不出去,因為阿勞迪非常強大,更何況自己還能使用火焰戰鬥,就算被拘限在狹小的距離內對戰,火焰仍然極有優勢,光是高速移動就能讓敵人措手不及。


使綱吉敗逃的原因是安德魯用來對付他們的武器。

有兩個趕來支援的男人到後來才出現,他們架在手臂上的某種奇怪槍械竟可以發射出與彭哥列類似的火焰,那東西看來非常不好操作,攻擊力強大,綱吉不會認錯的,那是彭哥列的力量,或者正確來說是用了彭哥列指環的力量製造出的,綱吉在吃驚之餘,也看見使用者蒼白不健康的臉——肯定不是正常的使用方法,如同九代首領遭到XANXUS控制那時一樣,用了某種方式以人的生命力換取火焰輸出。


對他們手下留情的後果,是阿勞迪代替綱吉被擊中,背部遭到雷屬性火焰的攻擊,開了一個焦黑的大洞,儘管沒有燒到內臟,但火燒到皮膚那種難聞的可怕氣味讓綱吉一瞬間害怕得動彈不得,它彷彿重新回到他失去所有同伴的那個晚上,家族夥伴們、他重要的部下們在他眼前被火焰吞噬的那場惡夢又再次浮現,那種肉體被燒焦的氣味揮之不去。


他當下突然害怕得沒辦法戰鬥,全身癱軟。


因為精神衝擊而短時間失去戰鬥力的綱吉在阿勞迪的努力下一起逃離了敵人的包圍,直到阿勞迪用盡力氣不支倒地的時候,綱吉才終於回神過來,揹著還在流血的阿勞迪拼命逃跑。

那些人恐怕在發射一擊後就無法持續輸出強大的火焰,所以才有空隙讓他們逃出。

綱吉痛恨自己在重要的時刻竟陷入痛苦的回憶之中,無法動彈,甚至拖累了阿勞迪。


他在鎮上挨家挨戶尋找著可以收留他們的地點,好不容易才獲得一戶好心人家的收留,但對方也無法為阿勞迪做什麼,他們只是普通民眾,他們逃來的這個偏僻小鎮上也沒有醫生。


阿勞迪失血不算多,因為高熱將傷口烤焦了反而沒有大量出血,但那些燒傷造成高熱。

也因此綱吉日夜守在身邊,希望對方能夠盡快退燒。


「澤田先生,我帶吃的東西來了。」這時,女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綱吉馬上讓對方進入。

這戶收留他們的好心人們都是些善良的人,也並不特別富裕,綱吉想他們的模樣看來肯定很可疑,但對方還是收留了他們,阿勞迪才得以休息養傷。


「那位先生的狀況好多了嗎?」

綱吉搖搖頭,他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問題,必須盡早帶阿勞迪給醫師治療。

但偏偏外頭又很危險,綱吉不認得這邊的道路,萬一有人追捕他們,他完全無法帶著阿勞迪逃跑,更別說外頭氣溫非常低,所以他一直很猶豫該不該離開這個避風處。


「……您趕快從後門離開。」這時候女孩壓低聲音對綱吉說,「有人來找你們,現在父親正拖著他們讓我來通報你們,那些人…應該是黑手黨。」


「什麼…」綱吉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他最不願意的就是連累這些好心人,但自己又沒有辦法幫忙,「那你們該怎麼……」


「我們沒事,對方看來也沒有要硬闖的模樣,我帶你們悄悄從後門離開。」


綱吉將受傷發熱的阿勞迪從床上揹起,跟著女孩一起來到後門。

但就在他們推開後門想溜走時,卻硬生生撞上一名男子,綱吉立刻想進入戰鬥狀態,卻在認出對方後停止了動作,綱吉隨即明白到女孩說的『像黑手黨的人』竟是他們。


「綱吉。」納克爾和身後的幾個部下用欣喜的表情望著他們許久不見的同伴,本該是開心的重逢,卻見到綱吉眼眶中突然溢滿淚水,反而讓他慌張起來,「你、你怎麼了——」


「納克爾,」當緊繃的心情放鬆後,綱吉覺得幾乎要把自己壓垮的那份壓力一會兒全宣洩了出來,他忍不住情緒的爆發,「…納克爾…幫、幫幫阿勞迪,他受傷了,是很嚴重的傷,我什麼都沒辦法做,他發高燒好幾天了,所以……」


「啊,這樣啊,你很努力了。」納克爾伸出手輕輕撫上綱吉的頭髮,如黑夜後顯露的陽光般溫暖的笑容安撫了綱吉的心,身邊的兩名部下協助綱吉將阿勞迪從他背上抬下,「我都忘記你之前就是愛哭鬼呢,總之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我會讓他恢復原狀的,所以不要再哭了,好嗎?」










阿勞迪睜開雙眼時,只覺得靠在身旁的溫度讓他感覺異常溫暖。

轉過頭,他便看見綱吉貼近的臉龐靠在他的身側,如同一個孩子般雙手纏繞著他的手臂,彷彿害怕他會消失而緊抓著不放,阿勞迪動了動僵硬的身軀,發現傷口不如他以為的疼痛,他還記得自己被火焰攻擊時的那種灼燒感,以及半睡半醒中綱吉照顧他時哭喪的臉,但那之後的記憶就完全沒有了,自己應該是受到了相當嚴重的傷,否則綱吉不會露出那種表情。


阿勞迪的指尖輕輕碰觸上那柔軟的褐髮,來自綱吉身上的溫暖氣息讓他的身體特別放鬆,只有綱吉才能夠這樣睡在他身旁而不驚動他的警戒之心,很早以前開始,他本以為不可能再為他人跳動而變得感性的心,卻總會因為綱吉的靠近而發出喜悅的聲響。


「綱吉。」輕聲呼喚,但對方毫無動靜,似乎很睏,「……我們順利回來了啊。」

他喃喃自語,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間,這張床也是他的床,他不曉得綱吉是怎麼樣把他帶回來的,肯定經歷了相當多的事情,但他一直都相信綱吉會安然將他帶回基地,不會讓他失望。


阿勞迪低頭親吻上對方的髮,因為這個動作綱吉睜開了雙眼。


「阿勞迪!」綱吉抬起頭對上阿勞迪的雙眼時,臉上綻放出笑臉,「……你醒了,太好了。」

綱吉抱住阿勞迪,讓阿勞迪有些反應不過來,因為綱吉很少主動擁抱他,綱吉總是很害羞於肢體的碰觸,即使兩人已經坦白了彼此的心意卻仍然拘謹,但此刻的綱吉並不在意這些。


「我睡了很久嗎?」


「從那邊逃出來已經快一周了,自從納克爾替你用晴之力治療後,已經過了三天。」綱吉的手掌輕輕碰觸阿勞迪的臉頰,那蒼白的程度讓他擔憂,但至少阿勞迪看來沒有大礙,凝視那雙如寶石般透亮的藍色眼眸,心中不斷溢出對於這個男人的憐愛與思念。


他甚至想過,可以用任何他擁有的東西來換取阿勞迪張開雙眼。

就算納克爾告訴他阿勞迪只是需要休息幾天,綱吉還是很害怕對方會一直不醒來。


「納克爾…你是說那個吵鬧的傢伙過來了。」阿勞迪的思緒並沒有因為受傷和昏迷而變得遲鈍,他很快補捉到綱吉語言中的異常,那個男人照理說應該是在彭哥列的,竟大老遠跑來,代表那個人也一起過來了。


「他和喬托一起過來,我們從那個地方逃出來時他們剛好遇上返回基地的薇絲卡,所以就讓人出來搜索我們——幸好,他們比安德魯更快找到我們。」


「是這樣啊。」

阿勞迪的頭還有些昏,闔上雙眼,內心有些不甘於又一次被喬托所救。

不得不說,他有些自責於讓綱吉碰上危險,恐怕這一次又會受到喬托的責難,對方恐怕又會吵著要把綱吉從他身邊帶走,這是很有可能的。


「阿勞迪?」綱吉發現阿勞迪的眼睛轉過來望著他,一副有話想說的模樣。


但阿勞迪沒有說話,反而是伸出手指抬起綱吉的下巴,但那動作就停在那兒沒有繼續,那雙冰冷的眼眸看起來很平靜卻讓綱吉感到無比的安心與溫暖,就算只是這樣沉默對視,綱吉也不覺得尷尬,彷彿理所當然。綱吉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他總覺得此時的阿勞迪想要做些什麼,卻礙於他的身體躺了整整三天,無法順暢動作,正苦惱該如何是好,綱吉隨即露出一抹微笑,撐起自己的身體靠上前去,吻上阿勞迪的雙唇。


乾澀充滿裂痕的唇瓣,讓綱吉想用自己的吻濕潤它。

親吻的感覺一直都很好,但看見阿勞迪身體復原、意識清醒後,綱吉心中那份厚重的思念透過這個吻得到了滿足,他想要就這樣一直持續這個吻,直到他滿足為止。

不,他想要的是阿勞迪的全部,想要確實感受阿勞迪就在這裡。

他很害怕阿勞迪也會和自己的其他夥伴一樣,就這樣消失不見。


「不需要勉強。」阿勞迪突然說,大概是查覺到了綱吉的想法。


但綱吉的指尖輕輕撫過阿勞迪汗濕的胸口,在他們接吻時稍稍被弄得凌亂的白色襯衫下,那若隱若現的結實身軀讓綱吉心跳加速,他的雙頰泛紅,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只是繼續用指尖輕輕描繪,緩緩下滑到胸前,輕輕解開了阿勞迪胸前的鈕扣,手溫柔而小心翼翼地撫摸那白皙卻帶傷的肌膚,吻上對方肩膀。


阿勞迪凝視綱吉的表情以及行為,自己的身體比平常容易發熱,很可能是因為他才剛復原,腦中有些模模糊糊的,思考著綱吉的動作代表什麼意義,因為對方那些刻意誘惑的舉動很明顯是在刺激他,他不懂平常特別不積極的綱吉為什麼突然做這些,唯一想得到的是,這是綱吉隱晦的請求。


「我沒有勉強。」綱吉抬頭望著阿勞迪,雙頰的緋紅更加深刻,眼底渲染著渴望。


綱吉的指尖有點畏縮與猶豫,但還是硬著頭皮往阿勞迪的下腹探去,綱吉從以前就知道對方經過鍛鍊的身體非常好看,那些優美的肌理讓他有些羞愧於自己瘦弱的身軀,但現在他全身隱隱興奮著,不可否認,他內心期待被對方擁抱時的舒適感,他過去曾親身感受過對方的熱度,他在渴望著更深切的結合,讓他明白阿勞迪就在身邊。


綱吉明白阿勞迪也很清楚他就是刻意的,但也很慶幸對方什麼話也沒有說,更沒有特別去揭穿他,阿勞迪盯著他的視線變得充滿侵略性,令他內心顫抖不已。意識到這行動讓阿勞迪感到舒適的綱吉,便更加賣力想取悅對方。

但綱吉也突然猶豫了一會兒,對於該怎麼進行下一步感到困惑,顯然以阿勞迪目前受傷剛復原的狀態不可能要求對方做什麼,而且這更像是來自綱吉單方面的請求,體內鼓譟的熱度讓綱吉煎熬難耐,因此他只遲疑了一會兒,便決定該如何繼續。

阿勞迪意識到綱吉打算要做些什麼,於是抓住綱吉的手臂阻止了他的行動,他總覺得此時的綱吉有些過於衝動。


「你會受傷的。」阿勞迪用異常平靜的態度說,綱吉會覺得他那種表情根本不符合他現在的狀態,因為他能感受到阿勞迪此刻過高的體溫,阿勞迪也是在忍耐。


「——沒關係,我不會覺得痛。」綱吉回答,他知道阿勞迪在擔心什麼。


綱吉的身體被擁抱住,頓時覺得溫暖無比,他知道阿勞迪顧慮著他。

綱吉沒有聽取對方的建議,只是自顧自的行動,雖然痛到臉色發白,但綱吉還是堅持埋入他的體內,同時綱吉意識到對方還有些微微發熱,尚未完全退燒。突然有些自責,竟在阿勞迪還沒完全復原的時候做這種事情,但他已經無法停下。


更糟糕的是,綱吉突然想起這個房間很可能會有人進來,這個基地中還有前來營救他們的喬托與納克爾在,他必須在喬托決定來關心阿勞迪的傷勢前做完這件事情,並且保密——因為他知道房門並沒有鎖上。


「你是我的。」

綱吉聽見對方低喃,卻不清楚這句話的意義,或許只是想要向綱吉宣言,告訴綱吉不可能逃離他。


當綱吉因為那句話露出欣喜而可愛的笑容時,阿勞迪的內心亂了方寸。

他知道綱吉可能會離開這個時代,也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但也無法就這樣放他走。

阿勞迪忍不住在內心嘆息,不曉得未來該拿綱吉怎麼辦才好。








「你恢復了啊,恭喜。」


當阿勞迪和綱吉一同出現在房間內時,喬托正與斯佩德坐在沙發上,納克爾還是老樣子坐不住所以到處走來走去,而薇絲卡不在這個房間內,似乎也不在這個基地。

阿勞迪觀察到,在他昏迷的期間斯佩德和喬托恐怕是談過話,而且沒有太多的衝突,所以兩人可以安然無事地坐在沙發上,甚至喬托的態度有著不像家族寶物被人竊盜的首領該有的親切。


「真是命大,沒想到在那種情況下還能逃脫,而且還獲救了。」斯佩德用幸災樂禍的態度說,嘴邊掛著一抹笑,「晴之火焰,那種東西可真不錯啊,彭哥列指環果然很強大。」


「——如果在適合的人手上,會更好。」喬托輕聲回答,暗示著目前有三個指環在不對的人手上。


「喬托,阿勞迪他的傷勢恢復得差不多了,你之前說有話要等大家都到齊的時候說……」


「是啊,我聽斯佩德談過你們所有的行動過程還有伊凡柯夫找你們合作救出他的未婚妻的事情。」喬托點點頭,目前薇絲卡不在這兒是因為她決定先回去伊凡柯夫身邊一趟,除了讓對方知道自己平安之外,也希望在了解詳細的事情後給予阿勞迪他們關於俄羅斯黑手黨內部的情報,「但這並沒有解決所有事情,包括彭哥列被竊走的雲、霧、雷三個指環仍然下落不明,並且安布洛斯那個男人的下落仍然成謎。」


「而且在你昏睡期間發生了糟糕透頂的事情,我看伊凡柯夫現在也很火大吧,說不定會怨恨與你們合作的事情。」斯佩德嘴角含笑,表情特別惡毒。


「什麼?」綱吉困惑地歪著頭,他這些日子光是照顧阿勞迪就手忙腳亂,沒聽說什麼事情。


「佩圖霍夫被殺了,」斯佩德回答,綱吉顯得非常驚訝,而阿勞迪則比他更早明白到他們是在說什麼事情糟糕透頂,「外頭傳聞是伊凡柯夫的正規部隊所殺,並且還有使用幻術的術士殺死了維克托所有的手下近三十人——當然,我可沒下手,我溜走之前他們可都還活蹦亂跳的。」


「當然是刻意的栽贓,但如果伊凡柯夫處理不慎的話就會引發嚴重衝突,未有罪名便屠殺內部成員三十多名,那是相當可怕的作為,這也可能牽扯到彭哥列,畢竟伊凡柯夫與身為彭哥列成員的你們合作是事實……如果伊凡柯夫打算出賣你們,將你們供出去作為替死鬼,事情就會變得更複雜,以首領的立場我並不打算被冠上干擾其他家族內部鬥爭的惡名。」


喬托說這話的表情卻很輕鬆自得,彷彿並不擔心這種可能性,綱吉也不太清楚喬托對未來有什麼打算,最害怕的是喬托又會以這裡不安全為理由勸他回西西里,讓他從阿勞迪身邊離開,但幸好喬托並沒有那麼說。


「我以為你又會說這次的行動有疏失,堅持要把綱吉帶走。」結果,阿勞迪反而像是故意挑釁般問出口,讓綱吉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口,希望他別說太多刺激喬托的話。


「這個嘛,以我個人的心情,我很想這麼做,不,更正確的來說,我是真心地想拆散你們吧,綱吉是我最重要的人,就這樣交到你手上後卻又頻頻出事,確實讓我很不愉快,如果是待在我身邊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吧——我會比你更愛惜他。」喬托用相當冷漠的態度說出驚人而露骨的話語,那語氣流露出的不悅以及對綱吉的佔有欲讓阿勞迪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冰冷,「但你們反正也不會乖乖照著做…綱吉選擇了你。」


「所以呢?」阿勞迪壓抑住微微顫抖的尖銳殺意,問。


「所以,我有一個對策。」


喬托那張平靜沉著的臉龐浮現一絲狡猾的溫和笑容。






Tbc


作者廢話:


哈哈,最後讓喬托訓了阿勞迪一把。

喬托對綱吉的感覺應該是最愛的親人但超過親人,重要的朋友但超過朋友,有點接近寵愛過頭的感覺,但也因為過度珍惜所以不會強迫綱吉任何事情,只要綱吉說想要都幾乎全部會答應(所以就答應了他與阿勞迪的事情,大概是這樣),但也很不爽阿勞迪老是讓綱吉傷心,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一直很想寫一篇讓綱吉主動誘惑阿勞迪的,所以就寫了(掩面)

阿勞迪還受傷而且是重傷啊(雖然被治癒了),綱吉其實不應該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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