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玥

Love and Betrayal -Giotto’s Memory 02 (喬托中心)


『他們是想要我們成為犯罪者,喬托,這樣會擺脫不掉黑手黨之名的,這一輩子!!』


『那你現在有辦法對抗他們嗎?憑你的力量?這裡是黑手黨啊,正因為沒有辦法才留在這裡。』


我死也不要在這個地方繼續生活下去。


艾爾默斯堅決的當著喬托的面那麼說,看見他們吵起來的碧安卡表情非常難看,喬托被推倒在地,而艾爾默斯則往反方向怒氣沖沖的離開,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到誰的身邊,G已經趕過來了,他拍拍碧安卡的肩膀,要她去看看艾爾默斯,碧安卡離開前有些猶豫的望了一下滿臉陰鬱的喬托,之後才小跑步追上那個已經遠行的少年。


「你沒事嗎?」


「沒事,我只是意識到我必須要早一點行動了,G。」接受了G伸過來的手,喬托站了起來。


「為了艾爾默斯嗎?」G問著,緩緩勸道,「但有些秘密也許不要知道比較好不是嗎?」


喬托沉下眼,握緊了手,「我只是不想要什麼也不了解的一直生活下去,我覺得很煩躁。」然後他自嘲的一笑,「艾爾默斯肯定也是一樣的,我相信他能夠承受事實。」

 

「雖然你們總是吵架,我卻總是搞不懂你們是感情好還是壞。」


「他是我唯一的族人,我當然……」
喬托或許是想要說出『關心』,但是又覺得這似乎不太合適而停止了,G只是帶著一點笑容一隻手搭上他的肩,喬托有點訝異的看他,對於那種有些像是安慰的動作只是安靜的接受了。

在那天沒有過多久,喬托終於還是決意行動。
也不管那可能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G不曉得他是不是早有把握可以說服組織內的所有人,但是在過了那麼多年後,在快要接近真相的時刻,就算是喬托或許也沒有辦法一直等待下去。


那是一個下著雨的日子,會挑在這一天是因為首領在這個日子定期前往遠方的故鄉,那個他發跡的貧民區,大部分的幹部都為了護衛首領而離開本部,只有少數的人留下。只被吩咐留守的阿德斯酒醉了一晚,第二天只能夠倒在床上,今天他的門被推開,一把利劍快速抵在他的脖子,那冰冷的刺痛感混合著溫熱的血液流下來,他過了好久才從宿醉中驚醒過來,瞪著眼前舉著劍對準他的少年,還有站在他身後的一臉冷意的G。


「喬、喬托!你做什麼!!」


喬托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臉龐帶著一絲冷酷,他的視線緩緩下滑至阿德斯憤怒的臉孔上。


「我只要你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就只是這樣而已。」


「知、知道什麼?」阿德斯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猜到喬托想要他說的事情,面色蒼白的轉向喬托身後的G,「G,你快點阻止這小子,難道連你也犯傻了嗎!」


「阿德斯,我已經決定要跟隨喬托的意思,所以……」


「別傻了,你們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麼!」阿德斯低吼著,用有些瘋狂的表情看著兩人,「首領不准我們說,你們應該知道的,當年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全部都被——」


「被封口,我知道。」喬托輕聲的說,他的聲音裡頭參雜著一點嘲諷,似乎覺得那是多此一舉,「我都問過了,他們全都怕得不敢說,所以我花了好幾年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你的事情,你和我的父親是舊識,不是嗎?」


「喬托,你父親是被首領殺的,你應該知道的啊,又為什麼要問我?」
「那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害怕?」
「我……」


面對喬托身上他從未見過的強烈壓迫感,阿德斯退縮了,喬托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部下,冷靜並且聰明,從他往常順從的表現誰也不會想到他有一天會這樣拿起劍對準自己的上司。

反抗上級幹部這在組織中是絕對違反規則的,但不知為什麼,喬托眼中沒有一絲懼怕。


「告訴我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我就放過你,否則,我會在這裡殺了你,我保證無人會知曉我做了什麼。」


冷冽的氣息隨著雨水降落的聲響竄入他的內心,阿德斯倒抽了一口氣,他看得出那藍色的目光是認真的,如果他不肯說出事實,對方的劍就會刺入他的心臟,毫不留情。


但是,告訴了喬托事實後他也許也活不了,至少他絕對不可能繼續在卡墨拉生存下去,首領要他們當初參與那件事情的每個人都保守秘密,也交代了絕對不可以讓喬托與艾爾默斯兩人知道,黑手黨中不能夠為組織保守秘密的人必當驅逐。

「相信我,我會保證你的性命,阿德斯,告訴我實話我會讓你安靜的離開。」喬托一眼看穿了阿德斯的猶豫,用蠱惑般的語氣小聲勸誘,「我會向首領解釋你準備引退的事,我會說服他。」


「首領他不會放過我的,不會放過我和我的家人,你也不會,因為我是——」


喬托稍稍睜大眼,阿德斯突然閉上了嘴,有一瞬間他或許想要吐露出事實,但他依然在害怕。
喬托將劍緩緩移開,「阿德斯先生,您照顧我這麼多年,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要傷害您,以我的名字發誓。」最後他把劍收進了腰間,但身上的鬥氣依然濃烈。


他會藉此機會取得阿德斯的位置,這是他接下來的打算。
還記得首領說過要以組織的方式取得地位,那麼,首先就是這小小的支部。


阿德斯看向喬托,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相信一個連組織的權力核心都尚未踏進的少年有能力可以保護他和家人的安全,但是內心卻有一個聲音在鼓吹著,告訴他眼前這個人說的並非假話,那雙冷靜的眼眸和誰的都不同,似乎擁有力量,從喬托身上感覺到一股壓倒性的、頂點者才有的氣息。

阿德斯闔上眼,他蒼白的臉孔慢慢轉為平靜,喬托知道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G拿著一瓶紅酒走進了喬托的房間,他看見喬托靠在窗邊,面無表情的望著一刻也沒停過的雨水滑下窗口,灰色的天空稍來冷冷的空氣,從窗子吹了進來,G看不太出來他現在是感到困惑還是受到了打擊,有時候他也希望喬托能夠對他說更多的事情,但這似乎是不可能的。


他已經決定要跟隨喬托,兩個人雖然從沒有約定過,但是不知不覺內心就已經這麼認定了。
G知道,喬托所選擇的道路絕對不會是輕鬆的,卻還是想要幫助他。
身為友人,同時也是部下。


「怎麼樣,要喝一杯嗎?」


喬托抬起頭,望著G輕搖手中的酒杯露出一個苦笑,「謝了。」


「沒想到是這樣,不過你看起來卻沒有我想像中驚訝。」G倒著酒說,「還是你早就猜到了呢?」

 

那很有可能,因為喬托為了調查這件事情已經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從他和艾爾默斯來到卡墨拉以後他似乎就一直想要弄清楚家人被殺的原因,想知道那些人的死亡是否值得,自己又是否可以繼續在卡墨拉生活下去。

「我早就想過有這樣的可能性了,因為父親就是那樣的人。」喬托聳聳肩,他拿起了酒杯,望著裡頭的暗紅色,「我只是沒想到阿德斯以前是父親的部下,我以為他們僅僅是認識而已。」


阿德斯愧疚的說出過去的事情,那時候,曾經和首領一起創造出卡墨拉的友人,最後背叛了。
原因是什麼他們這些人也不清楚,但大概是為了權力以及理念不合,他們只是某一天被首領叫過去,要他們選擇站在哪一邊,他們全都害怕得不敢反抗,至今仍然對於喬托的父親抱有一絲愧疚,曼利歐那時讓他們繼續做那個人的部下,直到反叛的計劃成熟才反咬一口。


首領曾經和喬托的父親約定過只要他肯遠離黑手黨就會放過他和他的家人。
但最後這份約定還是沒能實現,所以那晚彭哥列家全部的人都被消滅了。


「我父親並沒有遠離黑手黨的事情,他一輩子都不可能,他已經陷得太深了。」喬托知道,父親帶著大家族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後,卻還是不常待在家中,偶爾一些人會隨著他到家裡,聊的都是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情。


喬托很早就知道,對父親來說重要的是黑手黨,一切都是黑手黨,自己和母親根本算不上什麼。

在那個男人心中早就沒有什麼家庭,他的歸屬以及未來都在黑手黨之中。


「這並不是你的錯,你應該知道吧?」


「我知道,不用擔心。」喬托輕笑,「我還沒有如此傲慢認為這些是我的責任。」


「現在只剩下要怎麼跟艾爾默斯說的問題了,你考慮好了嗎?」


「他剛剛才過來跟我說他要和阿德斯一起離開卡墨拉,因為阿德斯即將要引退了,他大概是從哪裡得到了消息吧,這樣他就可以暫時遠離黑手黨了。」


G 震驚的望著喬托,他今天才知道這個消息,太過突然了。


「他是真的想要那麼做啊。」


「他一直都是很認真的,所以我才喜歡他這一點。」喬托笑了,那是一個十分溫柔的表情。

 

他低頭輕啜了一口杯中的液體,「我和阿德斯約定好了,要他找個時間就告訴艾爾默斯事實,我想離開卡墨拉後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讓艾爾默斯思考吧,我也想知道他怎麼想,是不是會怨恨我。」


「他不擔心碧安卡嗎?」


「我想他會,因為他是個好人啊……但我會照顧碧安卡的,我還留在這裡。」

G靠著桌角,輕輕闔上雙眼,他思緒有點混亂,但是依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我們成立只屬於我們自己的組織吧,找到我們能夠完全信任的夥伴。」G那雙紅色的眼眸突然睜開直直注視喬托,似乎很堅決,「雖然一下子要成功不太可能,卡墨拉太強大,也絕不容許比他們更強大的組織存在。」


望著G那期待的目光,喬托的內心有種溫暖的東西流過,事實帶來的刺痛感慢慢淡去。


「G,首領說如果有真正想要的東西,不計手段也要想辦法得到,我突然也變得有點想要有那樣的東西。或許,有我們自己的夥伴的話,還不錯。」喬托的臉龐被慢慢放晴的日光照耀,金色的頭髮閃爍著光亮,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充滿期待,口氣恍惚,好像是在講很遙遠以後的事情。


「是啊,這是為了變強,同時也是為了你。」


G看著喬托的側臉,他希望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孔上可以出現更多笑意,像個普通人那樣,希望可以擁有讓他們自豪的夥伴,並且有一天喬托能夠擺脫那些束縛他的枷鎖開始自由的生活,得到對他來說真正重要的東西。

 

G想著,如果喬托有了想要守護的事物,那麼肯定也能夠有所改變。
這種期待,會有一天實現吧?

 

 

 

 

 

 

 

 

 

 

 

『艾爾默斯,你擁有比你所想更好的東西,那是我非常羨慕的東西。』


艾爾默斯在決定要離開卡墨拉的時候,喬托曾經這麼跟他說,他當時還不是很理解對方的意思。
不管是膽識、冷靜和智慧,甚至是力量,他知道喬托都比他更高一籌,就算一夕之間失去了至親也從未失去冷靜,更沒有表現過憤怒、恐懼或懦弱,他在卡墨拉已經爬到了一般人不可能得到的位置,他還有什麼不滿的?

 

『你不跟我一起來嗎?』難得開口邀對方,這是他最後一絲寬容。


『不了,艾爾默斯,我不打算離開卡墨拉,也不打算繼續跟著阿德斯。』


『哼,你也真會做啊,如你所願了不是嗎?』艾爾默斯緩緩收回了邀請的手。

 

『如我所願……確實,這一切都在我計畫的藍圖之中,到目前為止。』如果未來也能這樣就好了。

 

艾爾默斯注視著那張似乎在猶豫著什麼的臉,開口,『終於還是取代阿德斯得到了你期盼的幹部的位置,難道最終的目標是和崔塔老頭一樣嗎?』


『或許,不過他恐怕還要好一陣子才會引退,首領身邊的位置也才會空出來。』
崔塔,是卡墨拉中最接近BOSS的其中一人,是當初和曼利歐一起開創卡墨拉的元老之一,另外還有一個人,喬托現在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的父親,但艾爾默斯對此還一無所知。


『那麼我就等著那一天了,不過,或許不會再見面也不一定。』


『不會的,艾爾默斯。』


艾爾默斯抬起頭,他看見喬托的目光中帶著一種平靜微冷的光芒,當時艾爾默斯不太理解對方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相信你會再次回來這裡,一定。』


艾爾默斯後來終於有些明白喬托當時為什麼那麼肯定,還有喬托為什麼不和自己一起隨著阿德斯離開卡墨拉的原因,其中一個原因是在後來阿德斯喝醉後不斷咒罵的內容中聽出了端倪,阿德斯不斷抱怨著那個不知感恩的小鬼、畜牲、背叛者等等難聽的話,還有一句『狠毒、可惡,和他老爸一樣可怕的惡魔』,艾爾默斯很快了解到阿德斯會突然決定從黑手黨中引退和喬托絕對有直接關聯,並不只是偶然而已。

 

但他不了解,喬托那麼希望可以爬到上位的原因,還有他趕走阿德斯的原因,那個人雖然算不上顧慮他人的溫柔的人,卻應該也不屑於搶奪屬於別人的東西。


於是他問了阿德斯關於喬托的事情,還有他父親的事情。
一開始阿德斯用彷彿看到恐懼的事物般的眼神望著他,最終匆匆的逃出了門,部下們想要去追卻被艾爾默斯阻擋,那不是普通的恐懼,就算追上了他八成也不會暢快的說出來,但艾爾默斯隱約有某個預感,他一直想要為自己家人報仇的最根本原因或許不是別的,正是那個讓阿德斯逃跑的原因。
這種想法相當沉重,讓他稍微混亂了一下,他還沒想好要怎麼應付。


然後有一天,阿德斯拿著他經常拿在手中的酒壺主動的來到了艾爾默斯的身邊坐下,那時候只有艾爾默斯一個人待著,他幫艾爾默斯倒了一杯酒後才終於開口,雙眼裡頭閃爍著罪惡感。


『喬托曾經拜託我在適當的時間和你說這件事情,那真的已經是好幾年以前的事了。』

他的口氣就好像沒有想過那麼多年後還要重新提起這件事情,帶著一點感傷。


阿德斯告訴了艾爾默斯他所知道的事情,包括他是和喬托的父親住在同一個鄉下長大的孩子。

有好幾個人都是本來就很要好的朋友,後來喬托的父親離開了他們的城鎮,好久以後才回來並且帶著新興犯罪集團卡墨拉的幹部稱號,他看來意氣風發,並邀請他們一起進入家族。


幾個年輕人都很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崇拜力量和比那更有吸引力的金錢來源。
那之後是好長一段開心的日子,為家族奔走、擴大自己的勢力,雖然大部分的人都是些目中無人的小混混,但是很開心,與同伴在一起為了家族行動的日子大概是他們感情最好也最愉快的時刻。

 

但是,不滿足於現狀的好友和期望沉著發展的首領之間對於家族的想法有了衝突,那個人放著家裡的孩子和妻子不管開始暗中計劃反叛的事情,第一次被首領知道叛意的時候首領原諒了他。

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可以再碰黑手黨的事情,遠離同伴一個人好好的生活,首領就會放他和他的家人一馬,首領當時也是很仁慈的,畢竟是多年的老友。

 

而且,大家都知道首領是對的,卡墨拉已經不是他們或是首領可以控制的團體了,已經越變越大,無法抑制,實力甚至和古老的羅涅利亞家族幾乎同等,再下去很有可能會招來禍患。


『但是彭哥列他犯了錯,他最後計劃要推翻首領取代他,這是個錯誤的決定。』阿德斯語氣顫抖著說。

 

因為當時首領受到相當的敬重,而且曼利歐也因為了解到自己可能有危險事先做了準備,收買了當時跟在喬托父親身邊的幾個好友,讓他們監視對方的動態。

 

可是,一直到最後一刻,那個人終究無法遵照首領和他的約定永遠遠離黑手黨而導致牽連到自己整個家族的人。


艾爾默斯想起來在他們廣闊的莊園被燒毀的前一天,有幾個孩子說在路上碰到了穿著黑衣的男子,因為其中有認識的長輩在,所以才毫無戒心的吐露了家裡的事情,那些恐怕就是曼利歐收買的耳目。


『那麼,你是個背叛者。』艾爾默斯怨恨的說,他瞪著一臉憔悴的阿德斯,『為什麼喬托沒有當場殺掉你?』


『當時又能夠怎麼樣呢?首領要我們這麼做我們也只好照做了,背叛他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說什麼?』


『是那傢伙先背叛曼利歐大人的,你懂嗎,小子,我們是在保護首領啊!』


艾爾默斯卻沒有因此有絲毫諒解,他的目光依然冰冷,用帶著憤怒和憎恨的眼神看著阿德斯,阿德斯往後一退,撞上桌緣,那是比喬托知道實情時更加兇惡的臉龐,當初喬托聽到同樣的話時只露出了『果然如此』的陰鬱神情。

 

但他卻感覺不到艾爾默斯對他的說詞有任何一絲同情或是因此得到紓緩,他的憤怒反而變得濃烈。


『我對你們的鬥爭一點興趣也沒有,也不管理由,我只要知道是誰殺了我們家族所有人這就足夠了。』艾爾默斯握住拳頭,火焰從而竄起,讓阿德斯嚇得撞翻了酒杯,『我要讓這麼做的人得到相應的結果!』


這個時候艾爾默斯馬上明瞭到當時喬托為什麼認為他一定會回到卡墨拉。
不管是因為喬托的父親而憎恨喬托也好,或是憎恨下屠殺命令的曼利歐也好,他都必須要回到卡墨拉去,他只有在那裡才有可能得到平息自己怒火的一天。

 

他那天發誓了,自己一定要報仇,親手殺了曼利歐令他得到應該有的下場,要他償還所做的一切。

 

 

 

 

 

 

 

 

 

 

 

 


在那之後艾爾默斯知道他必須想一想今後的事情,就算已經決定要回去他也不急著動身。
如果想要快速的達成自己的目標,他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聚集自己的同伴在黑手黨中擁有一方力量,另一個則是和喬托聯手,他不喜歡第二個選擇但他有種最後可能還是非如此不可的預感,他不會愚蠢到認為自己現在有足夠的能力獨自報仇。不知道喬托怎麼想的,他也有同樣的想法嗎?


艾爾默斯待在房間闔著眼思考的時候,聽見部下敲響他的門。


「艾爾默斯先生,有人來找您,是喬托大人。」


艾爾默斯很驚訝,那個已經比他早一步成為幹部的傢伙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方來?

這裡距離本部非常遙遠,當初正是因為這個距離他才想要過來的,這樣可以遠離他憎恨的地方,他討厭被拘束在那裡,為那些人做事。但他還是站起來走向大廳,他有很多事情剛好想問問喬托。


另外也為了要確認自己對喬托的恨意,他的父親是始作俑者,艾爾默斯卻無法判斷自己到底恨不恨喬托,他認為只要見喬托一面就一定會明白,抱著這樣的想法艾爾默斯來到了門廳前。

最先看見的就是喬托的背影,掛著黑色披風的身影和分別時沒有相差多少,本來艾爾默斯是打算在看到他的時候先揍他一拳再說,因為他明明早已經知道了家族被殺的事實,卻沒有立刻和他說明,喬托難道以為自己會因此而嚇到嗎?可是,不知為什麼,在真正見到喬托的時候沒有了那個想法,看見那張側臉平靜的注視著窗外,那雙淺藍色的眼睛中彷彿什麼感情都沒有的透明,有時候喬托的金髮和英俊的臉孔看來就像櫥窗中擺著的人偶一般精緻,或者該說他的表情參著一絲虛假吧,艾爾默斯知道自己就算揍了他也不會有任何變化,喬托肯定也還是和往常一樣,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喬托看來一點也不像是身帶滅族之禍的人,與一直無法擺脫憎恨的自己不同,艾爾默斯有時會懷疑那是他的面具還是那正是真實的他。雖然並不喜歡喬托的個性,也和他處不來,但不管怎麼樣,他都是自己的親人。

「艾爾默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溫柔的喊了他。


「碧安卡!妳怎麼會在這個地方?」艾爾默斯驚訝的看著和喬托一起前來的人,這令他解除了警戒的氣息,「一個人到這麼遠的地方沒有問題嗎?」


「但是,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喬托說要來找你時我就瞞著爹地偷偷跟來了。」


「你走的時候,碧安卡很難過的。」在她身邊的喬托溫和的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然後抬頭看了一眼艾爾默斯,靜靜的微笑,「你還好嗎?」


「啊啊……在這裡很安靜,比我想像中還要好。」


「這樣啊。」


「為什麼突然過來?」


「沒事,只是順道來看看你,我到這附近是為了見我的朋友。」


喬托說著,然後了一下身邊的碧安卡,「結果她一聽到就說要跟來了,我猜她一直很想見見你。」

才剛說完,艾爾默斯就感覺到碧安卡靠了過來,親暱的抓住他的手臂,對此感到有些棘手卻也無法狠心甩開對方的手,只好就這麼隱忍著,但他知道女孩的父親就是殺了他全家族的人,但還是無法對碧安卡殘忍。


喬托在旁邊看著這情景就覺得好笑,卻是被艾爾默斯瞪了一眼。


「碧安卡,我想和艾爾默斯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


「好吧,那麼我先去找阿德斯叔叔打聲招呼好了。」

 

看著碧安卡走遠的艾爾默斯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鬱悶的神情。


「你果然還是對於面對碧安卡很不拿手,是嗎?」


「吵死了,你應該不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才過來的吧?」


「是啊。」喬托微微嘆息一聲,「我聽說阿德斯已經告訴你了吧,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想法?那種東西都無所謂。」艾爾默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在沒有力量以前不管怎麼想都沒有用,喬托,我是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你有考慮過要聯手嗎?」


「真意外,艾爾默斯居然會考慮要不要和我聯手的事情。」


「別說些無聊的話,我只是要你回答!」


喬托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什麼,然後他勾起一抹平淡的笑。


「我和G正在尋找可以共事的夥伴,除此之外我並沒有想其他的事情,確實和你說的一樣,沒有力量的話不管要做什麼都是不可能的。」他的手心緊緊握起,闔上眼,「所以,現在談論要不要聯手還太早,艾爾默斯。」


「什麼?」


「讓我看看你可以做到什麼地步,我們再來談這件事情吧,現在沒有力量的你有資格和我說要聯手嗎。」


「你這傢伙……」艾爾默斯瞇起了眼,他聽得出喬托這麼說是故意刺激他,「算了,從小就知道你這種個性了,無所謂,那麼就等我回到家族後再說吧。」


「嗯,就那麼做吧。」喬托點點頭。艾爾默斯和喬托之間的險惡氣氛淡去了一些,只是沉默的站在一起許久。


「我還有事情拜託你,想把碧安卡留在你這裡一會兒。」


「怎麼,你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不能夠帶她去嗎?」


喬托苦笑了一下,「是啊,而且她是下一任首領繼承人,我不能夠讓她有任何損傷。」


「……隨便,想留在這兒就留在這兒吧。」艾爾默斯居然爽快的答應了,喬托忍不住微笑。


不管他有多麼憎恨卡墨拉、憎恨曼利歐,對碧安卡卻還是相當溫柔的,有時候連喬托自己都會想,如果碧安卡存在的話說不定……說不定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改變心意吧,變革勢必會有殘忍的事情發生,自己心底說不定也期盼著誰來阻止自己,而他深信能夠阻止自己的人肯定也會是能夠改變他的人。
只是,最後前來阻擋自己的那個人,會是碧安卡嗎?

 

 

 

 

 

 

 

 

 

 

 

喬托在告別艾爾默斯後來到了一間通往地下室的酒吧,這次要見面的人會來到那麼遠的地方似乎是因為工作,喬托一聽到位置就在艾爾默斯的暫居處附近,就順便約定好地點趕來了,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見面,難得的有些雀躍。


他走進門內後環視了周遭一圈,這裡很安靜,只有幾個人低頭喝著酒,或許正知道喬托喜歡安靜的地方才約在這裡,這讓他相當感謝。他看見角落處的兩個人影,其中正拿著酒杯的一人就是他想要見面的人。
他帶上了一點笑容走上前去。


「柯札特,你竟會比我還要早到。」


「喔,喬托!!」那個帶著一頂舊帽子的年輕男人愉快的揮揮手,等到喬托來到他們身邊坐下時,他一手用力拍上喬托的肩膀,「瞧瞧你,看來你在卡墨拉中混得不錯,這身好衣服果然發達了啊。」


「別這麼說,你又怎麼樣了?最近都沒有收到你的消息。」

喬托注意到在西蒙的身後還有另外一個人,他禮貌的注視著點點頭致意,對方也回以禮節。


「啊啊,你應該還不知道,畢竟自從上次見面後我就沒有跟你聯絡。」

柯札特指了指身後的人,「這是比克羅的傢伙,嘛,不過還是低層幫人跑腿的就是了,但我很看好他喔。」


「西蒙,那種說法可真是不禮貌……您好,喬托先生,我是卡洛特.阿瑪拖,所屬是比克羅家族,早就聽西蒙說起你的事情好幾次了。」卡洛特露出了一點苦笑的介紹自己,喬托同樣伸出手回握,「我聽說您是卡墨拉家族的支部幹部,我們和您的家族是同盟,好好相處吧。」


「喬托,我現在換做比克羅家族的合夥人,總之就是幫忙一些生意的關係,誰叫你們那裡現在不叫我幫忙了。」西蒙說著,然後開了一瓶酒,他在之前也是因為協助卡墨拉而認識喬托的,以此為生,「生活很難過,要在這個年紀就做出和你一樣的事情真的很難啊,我和卡洛特都只是幫人做些雜事、探聽消息的傢伙。」

 

「我也一樣啊,就算是幹部也還是不夠。」喬托含笑著說。


「我記得卡墨拉是家族人數和合夥人已經超過600的大型家族,和當年的羅涅利亞幾乎可以相比,能夠短時間內成為裡面的幹部,您已經相當厲害了。」卡洛特接過了西蒙倒的酒一邊敬佩的說,喬托點點頭。


「現在羅涅利亞確實開始不穩,一直以來都是我們我們警戒的對象,首領也是在等待時機。」喬托握緊酒杯,只要可以拿到對付羅涅利亞的總擔當的話,一定會比他所想的更快達成目標,所以他也在等著首領下達這份任務給他和同伴,除掉羅涅利亞不只會是功勞,同時也將可以從中取利,為此他必須做好準備,並排除其他可能得到任務的人。


「你還是老樣子,之前見面的時候你就說了你會成為幹部,你總是計劃得很準確。」西蒙嘆息,他的手撐上了櫃檯,又點了一瓶酒,「只是,有時候還是會有出乎你計算外的事情發生的,喬托,那時你該怎麼辦呢?」


「另找機會吧,總是會有其他手段的,我不想滿足於現在的地位。」


「有這種想法的人真的很好呢,」突然卡洛特輕聲笑著,他放下酒杯嘆息,「這樣才不會像我們這樣的人一直都在底層打滾,我認為欲望是很重要的。」


「卡洛特,你知道這傢伙這麼做是……」本來西蒙想要說什麼,卻被喬托按住了肩膀。


喬托總感覺西蒙似乎想要說出他和卡墨拉之間的關係,他把西蒙當做同伴看待所以並不會隱瞞這件事情,對於相信的人他總是真心相待,可是,卡洛特不過是剛認識的人,即便西蒙似乎很信任他。

西蒙最後也理解的點點頭沉默下來。


「對了,柯札特,我最近可能會去一趟日本。」


「什麼?你是說日本嗎?」西蒙愣了一下,歪著頭想了想,「為什麼這麼突然?」


「是啊,為了一點家族的事情,不過同時也是我想要去看看。」喬托喝下了溫熱的酒,停頓了一會兒,「最近海禁解除了,美國剛與日本簽定了條約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現在很多國家都可以前往進行自由貿易,我也得以受到邀請同行,從我們合作的貿易夥伴那裡得到的。」


「那是真的嗎?所以您要去日本?但那種地方有什麼好去的?」卡洛特瞪著眼睛,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由於長期海禁的關係,他們這些人對日本那個國家一點也不熟悉。


「嗯,確實是完全不熟悉,我也聽說過些許評論,但我總覺得不親自去看看是不能夠了解的。」


「那可是個沒開化的地方,要小心啊。」卡洛特擔憂的說。


「連你也這麼說啊。」喬托微笑,表情卻一點也不緊張,「我倒是覺得可以到別種文化的地方看看讓我很感興奮,這還是第一次,或許這是我進入卡墨拉後最懷感激的事情。」


「真像你說的話,哈哈,那麼,我們只好祝你一路順風了。」西蒙笑著,他知道喬托一旦感興趣就停不下來。

「啊啊,謝謝。」

 

 

 

 

 

 

 

 

 

 

 

 

 

 

 

 

年紀輕輕的少年站在搖晃的甲板上頭,眺望著不斷變換的海面,過去也有不少遠行的機會,但這還是第一次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突然慶幸自己身為卡墨拉的幹部而能夠隨著合作貿易的對象前往未知的國家,當他自薦希望可以前往日本的時候,曼利歐幾乎毫無猶豫的答應了他。

『你也該到別的地方拓廣見聞,這樣對你來說也是好事。』


曼利歐在這方面的明智和慷慨一直也是他所欣賞的,雖然那個人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卻同時也是自己第二個父親,即使彼此的關係有疙瘩,內心也不曾否定他那些高尚和能幹的地方。

 

「喬托先生,您不去休息一下嗎?」


「三島先生,」喬托聽見聲音回頭望去,穿著西服帶著東方臉孔的男子是這次與他們一起隨行的日本人,也是他雇來做為翻譯者的人,「我想要多看一下這個景色,恐怕下一次要乘船出海也要過好幾年以後……這是難得的機會啊。」


「您似乎對這次的旅行十分期待?」


「當然,可以到別的國家看看是多麼有趣的事情,而且我一直都想要離開那個島嶼。」喬托這麼輕聲的說著,語調十分溫柔,「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去,應該會很令人興奮吧。」


三島從那雙藍色的眼眸中幾乎看見了閃耀著的光芒,那頭金色的頭髮被陽光照得閃閃發光,清秀而英俊的臉龐上充滿了對未知事物的期待,這時的喬托看來反而有些孩子氣。


「三島先生,在到達之前多講一些日本的事情好嗎?」
「是。」


在過了幾個小時後他們也到達了目的地,港邊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和西西里完全不同的人群,奇怪的衣著和髮飾,聽不懂的語言,以及那些和西西里完全不同的建築物及街道,喬托剛踏上土地就感覺到一陣奇妙的感覺,對這個地方雖然一點也不熟悉卻並不會覺得不舒服。
和很多人所想的未開化之地,或是充滿野蠻人之類的這種印象並不一致。


他看見幾個搬運工人將船上的貨物卸下,腳邊幾個似乎是前來幫忙的孩童一邊玩鬧著一邊工作,喬托只是微微一笑,對這一切感到既新奇又充滿了好感——為什麼這個地方讓他很有親切感呢?

 

他的直覺一向都很敏銳,說不定這代表他在這個地方會遇到什麼好事也不一定,說不定會遇上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喬托先生!喬托先生!您現在是要去哪裡呢?商隊他們都往那個方向走了呢。」


「啊,三島先生,請跟我過來吧,我大概會在這裡停留個一兩個月。」


「什麼?那麼住的地方——」


「啊,當然,已經準備好了,只是看來是要在這裡找一會兒。」

 

喬托遞上了一張紙條,上頭寫著他看不懂的地址,但是三島看來似乎也一片茫然,他畢竟是很久沒有回日本了,而且家鄉也不在這港口所在的地區。


「那麼,我們也只好邊走邊問了。」喬托看來十分樂觀的說著,一邊就往街道上走去。


不知道喬托是沒有意識到還是根本不在意,他身在這街上是十分顯眼的,雖然最近也經常會看見外國人出現在日本的街道上頭,但他們經常成群結隊三兩個人乘坐在馬車裡頭,不然就是騎著馬匹,像喬托這樣獨自一人漫無目的行走在街頭的是少之又少,加上他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外國少年,那頭明亮的金色頭髮以及極其簡單不誇耀的服飾,反而讓他顯得和一些在地待久了的外國人更不一樣。

「您這樣一個人安全嗎?」


「不管再怎麼說我也是卡墨拉的一員,不會有事的。」喬托對於三島的擔憂只是微微一笑,他靠近了一家似乎是賣著日式甜點的店,但實際上他看不懂那些孩子們拿在手上的東西是什麼,也看不懂字,只是幾個孩子和年輕的女孩坐在店門口的長椅上,津津有味的吃著。

 

但是當他稍稍靠近了一些,那些人好像就露出緊繃的樣貌。
這令喬托決定不再走近,他並無意破壞歡愉的氣氛,這裡和他的文化是完全不相容的地方,但他還是覺得有趣,但同時也知道在地人從他身上感覺到的陌生,他在這裡的身分恐怕會被認為是侵略者的一方吧。


『大姊!母親不是已經要妳不要太常到外面工作了嗎?』一個著急的年輕男性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急匆匆的叫住了一位他前方正懷抱著拿來販賣用的籃子的女性。


『因為是武士家的女兒所以不能夠做這種丟臉的事情嗎?』那位年輕的小姐面帶怒意的轉過頭去,『你回去吧,跟母親說我不會汙辱家門名聲的。』


『我沒有這樣說,但是家裡的事情由我來就可以——』


『那麼到底要這樣堅持武士家門的名字到什麼時候呢?再這樣下去家裡也不會變得富裕,你明明就比我更清楚,現在根本就沒有人、沒有人重視武士和我們的家門!』年紀較大的女性忿忿的甩開了少年的手轉身就走。


『大姊!』少年也沒有繼續追只是有些落寞的站在那兒,喬托聽不懂他們的話卻稍微感了興趣。

「三島先生,就去問問他吧。」


三島愣了一下,但還是照著喬托所說的上前去詢問。
少年轉過頭來看見喬托的時候只露出了一點驚訝的表情,隨後馬上專注的看起了地址,並沒有對喬托的外表多看幾眼,最後和三島說了幾句話。


「似乎距離這裡有一段距離,他說需要的話可以幫忙帶路。」


「喔,那太好了。」喬托點點頭,然後朝那個人伸出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喬托。」


對方看著喬托伸出的手心,似乎也理解到對方在介紹自己,但是他並沒有回應那雙手,只是十分平靜的微微彎下頭,對喬托行了一個禮,公整而優雅的禮節,第一次接觸到外地的人,喬托非常感興趣。
在那之後的一路上,都是由三島擔任兩人的翻譯的。


儘管有些地方的溝通依然不太順暢,卻還是可以明瞭對方的意思,喬托問出了少年的名字,知道他叫朝利雨月,似乎是武士家的人,剛剛那位女性則是他的大姊,面對眼前這個比他稍年長的日本男性,喬托一點也不覺得介意,反倒很不可思議的聊了起來。


「我們家過去一直都以身為武士的家門而自豪,我也非常喜歡,但是時代變了。」雨月那麼說的時候露出了一個有些惆悵的表情,「不過跟身為外國人的你講也不清楚那是什麼意思吧?」


「難道是指開放通商的事情嗎?」


「不只是如此而已,我本來就想過終究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吧,武士的頭銜無法成為養家餬口的名義,我比誰都清楚,因為時代在往前了……」雨月說了一半後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喬托也沒有強迫他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那麼討厭這個頭銜的話,為什麼不丟棄呢?」


「這是我們家門一直以來繼承下來的,怎麼能夠隨便丟棄,何況我也並不是討厭。」


「但是,那個綁住了你的腳步不是嗎?礙手礙腳的東西還不如捨棄掉,我呢,喜歡新的東西,到這個國家來似乎也會有很趣的事情,我不討厭這個國家。」

「說得真是乾脆,有點羨慕可以這麼說的人,但我果然還是覺得有些東西無法輕易放棄。」


聽到喬托那樣簡單的結論,雨月只是苦笑,雖然才剛認識不久但是他似乎稍稍理解了這個人的個性,這個人有些傲慢,但是同時也溫文有禮絕對不會越過界線,不會高估同時也不會低估自己,這對總是守禮節講求謙遜的他們來說總有些不適應,但不知為什麼無法令人討厭。


「不過,一直死守著過去的名譽也沒有任何用,這個時代人人都渴求新知,可是我也想要留下一些過去重要的東西。」雨月輕笑,他內心也知道這正是現在這個時代的趨勢,不論這改變是好是壞,似乎都是必然的結果。


「渴求新知才能夠得到進步,日本開始接受其他國家的知識和技術,一定也會有所改變吧。」


「你這麼說難道不是因為你身為義大利人擁有優越感才這麼說的嗎?」雨月十分尖銳的問道,這令喬托愣了一下,雨月很快的搖了搖頭希望他別誤會,「不,跟你講話並不會感覺到不舒服,你和其他外國人對我們的態度並不同。」


「沒有讓你感到任何不快那就太好了。」喬托對雨月點點頭,然後他發現他們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他被安排住宿的地方,「看來要在這裡道別了,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你這麼年輕就到這個地方來,卻又不像是商人們的幫手的樣子。」有點好奇喬托到底是來日本做什麼的,又是什麼人,不過這並不是剛認識的人應該問的事情,雨月把話吞回了肚子,「有機會的話再見面吧。」


「我想一定可以的,朝利先生。」

喬托就那樣站在門口好一會兒看著雨月轉身離去的背影,他心情比剛下船的時候還要好,身旁的三島帶著一點疑惑,喬托只是嘆了一口氣。


「是個有趣的人,而且你有看見他望著我的眼神嗎?」


「有什麼特別的嗎?」


「嗯,就是因為沒有任何改變,和對待他姊姊或其他人都一樣的眼神,他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喬托低哼了一聲,雙眼沉下來顯現出他正在思考,「並沒有因為我是個外國人而改變態度,也不怕我,也不厭惡我,這點我到是非常的中意。他說他是武士嗎?那是個什麼樣的職業呢?」

那之後,喬托開始看起了關於日本的書籍,除了英語書寫的資料之外也試著看些在地的東西,他一直都喜歡看書,但面對著艱深難解的日文時,當然遇上了許多瓶頸,但是三島就是為此而存在的,三島在一旁看著喬托在日本的日常行為也感到十分佩服。


這個人在早上和下午都會外出一趟,就是到街上去和一些居民談話,一些日子過去後街上的一些居民似乎都已經認識他而不再對他的身分感到害怕了,就算語言不通,喬托好像也完全不覺得那會是個障礙,他溫柔和善的態度也讓周邊的居民慢慢接納他的存在。


其他的時間則都花在學習上,喬托有機會會到港口去看商人進貨並去了解每個貨物的詳細價目,他擅長問出一些基本上被列為違禁物品的貨源和金額。在家的時間則是不斷的閱讀,同時學習日文,喬托吸收知識的速度和專注程度比一般人都要快上許多。


過了一個月以後,他已經能夠用日文做對話了,也毫不在意自己偶爾會講錯話,因為這樣他日文進步得很快。
不過這時也接近了喬托要回去西西里的日子,他看來似乎有些依依不捨而遲遲沒有動身,又多拖了兩個月。
直到一個紅髮的外國少年突然前來拜訪,喬托好像才終於認為該回去家族了。

「首領說他需要你的幫忙,你不在的時間有很多事情都無法順利進行——首領也是很依賴你啊。」G好不容易又見到了喬托,其實他向首領說要前來帶喬托回去也是因為他想要見見分離許久的老友,「還不打算回去?」


「偶爾會覺得留在這裡也不錯呢,就這樣不要回西西里去的話說不定我也可以忘記那些事情了。」喬托很可惜的嘆息,抬頭看向G然後站起來,「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別說這種恐怖的話,我還有西蒙都想要再看見你,你留在這裡的話我們也會變得很難見面吧。」


「是啊,不過,我遇上了一個有趣的人,真想讓你見見,要和他分離我也有些寂寞。」


「什麼?日本人嗎?你又交了朋友?」


「事實上呢,我覺得他可以成為我們的夥伴。」

G皺起眉頭,最後開口,「這麼說他可以參加黑手黨的活動?」


「不,我沒這麼說,對了,我只跟他說過幾次話,我知道他會用劍只是不知道他的劍法怎麼樣……」


「喬托,有時候我真是不懂你挑選同伴的方式,那個阿勞迪也是,你明知道他絕對不會加入我們,又何必和他扯上關係,結果只是給為你處理後續的我帶來一堆麻煩,他到現在不還常常找你麻煩?」


喬托微微笑著,「因為很有趣啊。」
G又是嘆一口氣,然後就隨著喬托出去了。


「聽說朝利家的男孩會在這個時間到神社附近的空地練習,住在街上的大嬸這麼說的。」喬托和G走了很長一段路來到了最接近這附近的一間小神社,一路上爬了很長的階梯,最後來到了最高處的廣場,一間老舊的神社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以及高大的紅色鳥居。


「這裡是?」


「聽說是神社,祭拜日本神祇的地方,你沒有見過對吧?」喬托向G解釋著。


這時候他們確實聽見了幾聲空氣振動的聲響,往空地的方向望去,一個少年手中拿著長劍獨自站在那兒揮舞,劍端的光芒迅速的畫破空氣,俐落的在手臂的控制下舞動,G站在那裏也看得入迷,他沒有預料到能夠看見有人這樣使用長劍,那和他們稍微會一些的西洋劍一點也不像,非常有力氣而且點到即止。
這個人很強,他的劍術應該還會變得更加強大。


『誰?』雨月感覺到了誰的氣息,馬上警戒的轉過頭來,卻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許久以前遇見的那個外國少年身邊還有另外一人,會到現在還記得喬托是因為喬托太奇特了,令他怎麼樣也無法忘記,而且他其實也想著是不是有可能再見一面,本以為他早就離開日本,卻還能夠在這裡見面。


『是你……』


『朝利先生,好久不見了。』


『日語,你已經能夠說日語了嗎?』雨月看起來很震驚,大概沒想到喬托已經可以聽懂他的話,他將劍收回了劍鞘,走上前對著喬托又是行禮,然後也和G打了招呼。


『我已經要離開了,所以想最後來跟你說聲。』


『你留在日本很長一段時間呢,看來也相當習慣了啊,你的朋友?』


『我的夥伴,不過他聽不懂日語。』喬托聳聳肩,看見G一臉有些不耐煩好像很想知道他們說些什麼的表情,他就覺得好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離開?』

『你說什麼?』


『我是說,要不要成為我的夥伴,和我一起到西西里去。』


『以我們的交情來說,似乎還沒有辦法談這件事情。』雨月苦笑,雖然他也對喬托有點興趣,但是畢竟兩人素昧平生,『你為什麼找夥伴呢?』


『我是黑手黨,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雨月微微張大了雙眼,好像有些不可置信,喬托確信他知道黑手黨是什麼東西,而且似乎不曾想過喬托會是黑手黨的人,否則不會露出那種驚訝的神色吧。

『那麼就更不可能了,我並不想要成為犯罪者,就算我已經決定放棄武士的道路,也不會做那樣的事情——我不殺戮,也不搶奪。』雨月闔上眼,帶著一抹淺笑,『雖然我覺得你也不像那種人。』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喬托點點頭,不想勉強。


『喬托先生,既然你們要離開日本,我就為你們送行吧。』


這麼說的雨月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笛子,喬托望著笛子並意識到雨月想要吹奏它時,似乎有些明瞭雨月說他想走不同於武士的道路到底是指什麼,是音樂啊,和他那精湛的劍術完全不搭的樂器,喬托卻沒有說出任何輕視的話語。

雨月吹起了一首音樂,喬托是無法理解的,也沒有聽過,他無法判斷好不好聽。
這和他所習慣聽的音樂都不同,但是看著雨月吹奏的模樣他突然有些後悔起邀請雨月的事情,因為這讓他更加留戀,覺得放棄讓雨月成為夥伴是件可惜的事情,他對雨月更感興趣了。
結束了曲子,雨月將笛子拿在手上。


『雖然我沒聽過其他日本的曲調,但是我認為你很有才能。』


雨月因為這句話而呆滯了一會兒,好像從來沒有人這麼對他說過似的,這令喬托感到有些意外,因為不管怎麼聽雨月吹的曲調都非常的溫柔、具有感情,就算是外行人也可以聽得出來。
但恐怕因為身為武家,劍術也非常強,想要走音樂的路就變得不入流了。


「看來很舊的笛子了,音調還可以那麼好啊。」G突然開口,雨月看著對方,不知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彷彿可以聽懂義大利語,知道對方在誇獎他吹奏的聲音。


『這笛子是我老爸給我的,我很珍惜它。』雨月微微一笑,然後抬起頭,『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喬托先生,G先生,祝你們一路順風。』


『你也是,朝利先生。』

 

後來喬托他們就這樣離開了日本,回到西西里去了。
帶回了大量日本書籍的喬托似乎並沒有因此就對日本失去了興趣,也沒有荒廢學習日語的事情,只是偶爾還是會想要到日本去看看,在那個地方住著的短短幾個多月裡頭,他感覺自己似乎可以忘記關於自己父親還有自己過去的事情——有一天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再去一次,或者到那個地方定居。


在那之後沒有多久,雨月收到了喬托的來信。


裡頭寫著他在西西里的生活,雖然還有一些小錯誤,但喬托用日文寫的信他幾乎都可以完全看懂,這令他稍稍感嘆,慢慢也在想為了這個短暫的友人自己是不是該來學習義大利語。

想起了喬托身上所穿的西服,和其他外國人穿得很相似,他從來都不覺得那適合自己,不過說不定穿穿看也不錯。


收起了信,雨月偶爾會思考當初如果答應喬托成為他的夥伴的話,現在又會是怎麼樣的,不過他並不打算讓自己成為黑手黨,除非有那個必要,除非是為了某個他必須要幫助的人,他是絕不用劍殺人的。

然後他拿起了信紙,思考到底該回些什麼給喬托。

 

 

Tbc

作者廢話:

來更新番外篇,這篇其實寫的內容都是我很喜歡的部分,雖然和配對無關。

一篇是關於本篇中喬托曾告訴綱吉關於自己父親和卡墨拉之間的關係,而本篇的最近的一篇也提到了阿德斯這個人,這個人就是從小照顧喬托和艾爾默斯的幹部,也是喬托父親的老友之一,但也是和曼利歐合作把老友解決掉的人(畢竟友人是背叛者)。

 

可以看出艾爾默斯其實一開始並不想要當黑手黨的,甚至一開始他不想殺人,小時候他是個挺關心他人會照顧別人的人,反而喬托才是那個冷酷不跟其他人玩在一起的孩子。但艾爾默斯後來轉變成本篇這種暴力又殘酷的模樣,其實有部分就在於他一心報仇的心態吧,而且受大環境影響,讓他成為了真正的黑手黨,所以這篇番外我其實很想描寫這種心理的轉變。

 

與艾爾默斯不同的是,喬托對新奇的東西感興趣,他其實並不像艾爾默斯那樣執著於報仇,可能和他父親是背叛者有關,他反而不知道有沒有資格去報仇了,加上喬托是個性格自我中心的人,說難聽點,就是他並不真正關心家族中其他人的死活,要說的話,他只愛他的母親一個人吧。本篇後段也會再提到他的這種心態,這就是為什麼我都建議讀者本篇和番外要一起搭配。

 

所以喬托反而是在卡墨拉中結交朋友、去日本學習、建立自衛隊,什麼事情都幹了,就是想建立自己的組織,簡單的來說,他想擁有自己可以隨心所欲的力量,這也是後來他和艾爾默斯發展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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