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玥

Deepest Hope (R綱)

陰暗的酒吧中,戴著帽子的男人點了一杯史汀格(譏諷者),偏金黃的酒色來到他面前時透著微微的迷人光暈,他勾起一抹如同酒名的笑容,坐上了椅子靜靜等待了好一會兒,直到酒吧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時候這才有人慢慢走近他的身邊。

 

男人轉過頭來就看見對方帶著幾個顯眼的部下,他不是很滿意那招搖的姿態,他都如此低調了。帶頭的人沒有問名字也沒有表示其他只是伸手遞來了一張照片。

 

「Visconti,你應該知道他吧,他是——」

 

「彭哥列的雲之守護者,當然,那樣有名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男人接下了照片,那黑曜石般的冰冷雙眸毫無情感波動,深沉而讓人捉摸不定的最強殺手,看到這個男人出現在這樣的地方時真令人不敢相信,他就如傳說中一般,在固定的日子固定的時間來到這間酒吧接受任何組織給予的暗殺任務——當然,拜託他的金額是極為龐大的——但同時也幾乎表示對象將會確定死亡。

 

「你要接受嗎?」

「這就要看你出的金額了。」男人優雅的壓了壓帽子,靠著吧檯的姿態依然優閒。

 

「這樣的數字你應該會滿意了吧。」對方比出了一個價錢,卻只見到男人勾起了嘴角,一瞬間那個笑容充滿了殺意和嘲諷,黑色的雙眼沉入帽簷之下。

 

下一秒鐘,幾聲槍響在酒吧內響起,之後迅速恢復了寧靜,但是酒吧的客人和老闆就好像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一樣沒有任何動靜,男人邁開步伐跨過了那幾個倒下的屍體,喝完手上的酒然後付了錢,低頭看了一下。

 

「抱歉,對方出的價格比你更高。」拿出了懷中的另外一張照片,就是剛剛他射殺的人,比對後確定是本人,男人便輕輕敲了敲吧檯,調酒師轉過頭來,「幫我清理一下,今天辛苦了。」

 

「您也是,里包恩先生。」對方恭敬的向里包恩行了個禮,目送里包恩離開了這間酒吧。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後將照片釘上了那面貼滿照片的牆,牆上頭的每一張照片都是已死之人,這是一面充塞著血腥和黑暗歷史的牆,他每一次都親自確認目標物的死亡,過了一些時間後再一點一點慢慢取下,這也算是他傲人的業績吧。

 

里包恩放下帽子坐上柔軟的沙發,拿著槍微微調整著,不一會兒後卻又停下來。

他是個殺手,而且還被黑手黨中的人譽為最強,事實上他從來都不滿意於這個稱號,每次的行動都是從組織那邊接受任務,然後完成任務,沒有一絲新意的工作,雖然他並不是不喜歡殺手的工作,只是偶爾也會覺得有些厭煩,心情突然鬱悶起來,他皺起眉頭。

 

他和彭哥列的感情還算不錯,年輕的九代首領經常邀請他到他們的家族去,但是他還沒有想要歸屬於哪個組織的心情,如果價位令他滿意或是有必要的話他也不介意去暗殺彭哥列的人,只是會相當棘手而已,對手都不是好解決的人物。

 

這就是他猶豫的原因之一,他是因為沒有辦法戒掉殺人的快感所以才決定從事殺手的工作,而他也不會排斥殺掉任何人,像他這樣不需要也不具備忠心的人不能夠加入任何組織,他一直都喜歡這樣自由的工作模式,所以他至今拒絕了太多太多組織的請求。

 

他或許是還沒有遇到讓自己真正嚮往的東西吧。

以前是追求最強,現在達到頂點後卻又開始感到無聊,人就是這樣的生物啊。

 

「哼,下一個目標物選誰好呢?」輕聲問著自己,他的雙眼中卻沒有任何光芒,殺人什麼的,突然有些厭煩了,他放下從不離身的槍,列恩緩緩的從另外一端爬過來,里包恩伸手輕輕壓了壓那綠色的腦袋,無奈的輕笑了起來。

 

「『最強』原來是很無聊的事情呢。」

 

但是那之後他因為這個『最強』之名而成為了阿爾克巴雷諾,變成了莫名其妙的身體,真是諷刺,他們這些人從一開始都沒有希望變成這樣子的,小孩的身體,無法變化的狀態。他卻也因為這個契機而開始做了別的事情,指導那些不成熟的黑手黨繼承者如何做為一個黑手黨,或是暗殺者,以殺手的經驗和在黑手黨中所佔的份量他開始從事這樣的工作,意外的讓他覺得有趣,反正就是打發多得過頭的時間,並沒有其他特別的意義,認識了一些愚蠢的人,像是迪諾和家光等等也是頗有趣,九代首領慢慢變老了,卻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柔的對待他,這令他很感謝。

 

最後,從彭哥列那裡收到了一封邀請信,那時候他只是想著也是該回報一些恩惠的時刻了——

 

 

「里包恩?」那張愚蠢的臉浮現在自己的面前,里包恩稍稍睜大了雙眼,「嗚啊啊啊啊,別拿槍指著我!這種距離會射中的!!」

 

低頭看向一個翻身摔下床的綱吉,對方驚慌的猛揮動雙手,里包恩過了一會兒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又做了過去的夢,而綱吉大概又是看見他做噩夢的樣子前來關心,每次都是這樣的模式,最近里包恩有些厭煩了這些過去的夢,他們都已經開始代理戰了,為什麼現在反而猶豫了起來?

里包恩沉默了好一會兒,綱吉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顯得有些擔憂。

 

「里包恩,你沒事吧?」

 

「啊啊,只是夢到了一點以前的事情而已。」里包恩淡淡的說,他的表情有些陰暗,就連綱吉也似乎可以看出那種明顯的改變,因為里包恩既沒有捉弄他也沒有因為被吵醒而掃射他。

 

「最近你好像常常做噩夢耶,是因為代理戰開始的關係嗎?」

 

「明明就是個蠢綱就別假裝了解的樣子了。」突然里包恩的槍指向綱吉的頭,綱吉慌亂的往後退,終於又看見里包恩的招牌笑容,他緊張得不得了,但里包恩放下了槍,「真是的,明明就連我真正的樣子都認不出來。」

 

「啊?」綱吉疑惑的歪著腦袋,不懂對方到底指的是什麼。

 

「我只是突然有些猶豫而已。」里包恩看著天花板,雖然他並不清楚自己對綱吉說這些話的原因,當初明明就是他要求綱吉和迪諾為他而戰的,雖然是這樣,自已卻在這關頭猶豫了起來,「回到過去的話說不定又會覺得煩躁起來,所以有些猶豫……」

 

「煩躁?你在說什麼啊,明明就是你說要我幫你的。」綱吉的雙手搭上里包恩的吊床,「不然我也不想要參加這種危險的戰鬥啊,不是你說想要變回原來的的模樣嗎?」

 

「因為你太蠢了所以才猶豫的,說不定在代理戰結束前你會先被哪一組的人幹掉。」

 

「不要詛咒我啊!!」綱吉激烈的反對著,但他覺得這樣會說些不好聽的話的里包恩才是他認識的里包恩,看來是沒有問題了,他也稍稍放心下來,他輕輕微笑。

 

這幾天代理戰進行到了尾端,開始進入了僵持的階段。

也是在這接近尾聲的時候里包恩開始做起噩夢來,常常在半夜聽見不太舒服的聲音,以前睡覺中途綱吉若做出一些小舉動的話里包恩就會馬上驚醒過來,但是現在做噩夢的里包恩卻很難吵醒,每次醒過來的里包恩看來都一臉複雜的表情。

 

是什麼讓里包恩猶豫的?

他不太清楚,他只是知道里包恩明明就在他身邊,卻感覺有些遙遠。

 

「我…其實不在意你變成什麼樣子……就算里包恩維持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綱吉有些苦澀的笑,里包恩轉頭看向他,有些訝異,因為這是綱吉第一次對他說這樣的話,「我們不是都一直這樣相處的還不錯嗎?」

 

「你這個人居然也會講出這樣感性的話,」里包恩嘴角上翹,那雙大大的可愛黑色眼睛看著綱吉,剛剛眼底的陰霾一掃而空,「原來你那麼喜歡我的地獄般的訓練。」

 

「呃!」綱吉驚叫一聲。

但驚慌一陣後他的表情也慢慢變得認真了一些,他輕柔的笑了起來,抬頭面對里包恩。

 

「如果你不會因為恢復原狀就跑不見的話,我就沒有關係啊,我是很擔心你的,大家都很擔心,恢復原狀……好像會變得離我們很遠的感覺。」綱吉居然能夠那麼直接的說出這樣的話,里包恩的雙眼中透出了一些柔和的色彩,他什麼也沒說,那句話對他而言有著什麼樣的影響,綱吉大概不清楚吧,他也不希望離開,在這個家庭的日子居然會感到如此快樂和平,真是不可思議。

 

以前不追求暗殺的刺激就無法滿足的他,卻滿足於這樣平凡的日子。

和阿綱在一起的日子裡頭,看著他的成長而感到愉快。

因他而感到自滿。                                                                      

 

「你只要變成首領的話我就不會不見喔,因為我是黑手黨的人。」

 

「……是這樣嗎?雖然我不想當首領啦……」綱吉困擾的笑,他還是無法下決定。

 

里包恩躺回吊床中,但他是還沒睡,只是看著天花板發呆,他輕輕闔起雙眼,覺得猶豫的原因有很多,他想起綱吉在他變回原樣時不認識自己的模樣,忍不住想笑,但事實上卻讓他有些害怕起改變了,變回原樣後這個人還會和以前一樣維持態度嗎?

 

從來沒有對於自己應該要變回原樣感到迷惘的,此刻卻又如此矛盾。

 

「吶,里包恩,你如果一直做噩夢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啊?」

 

「什麼?」里包恩露出了過去沒有過的訝異表情,但綱吉提議的神情沒有一絲虛假。

 

「為什麼那麼訝異?你不過就是個小嬰兒,所以會做惡夢也是很正常的吧,我就想說一起睡的話會不會比較好一點呢,小孩子不是都是這樣嗎……」

 

里包恩面無表情的看著綱吉,這個傢伙果然還是把他當作小孩看待。

這也沒辦法,他就是那麼遲鈍,遲鈍到連他本來的模樣根本不是這樣都無法理解過來,但這樣才是澤田綱吉,或許太過聰明就不像他了。

 

里包恩想了一想還是跳下了吊床,綱吉看他下來後就伸手拉上被子,里包恩慢慢的鑽到了他右側的枕頭旁躺下,綱吉也躺了下去,然後將被子小心翼翼的拉到了里包恩的胸前,蓋好。

微側著身體的綱吉的體溫從左邊傳遞而來,里包恩可以清楚的感覺到。

 

沒有多久綱吉就睡著了,里包恩的雙眼盯著那張安然的睡臉,綱吉的表情如此的安詳,好像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將他吵醒似的,事實上里包恩覺得那非常可愛,儘管他從來沒有說出口。

綱吉的手在他想事情時突然伸了過來,然後輕輕的環住了他的身軀,那一瞬間里包恩產生了一點想逃離的衝動,但卻沒有這麼做,他感到那雙手輕輕的放在他的身上,將他拉向溫熱的胸口。

 

這個人把我當作抱枕了吧。

但是,很溫暖。

 

——突然產生了一個幻想,被綱吉這樣抱著的時候腦中卻想著用原本模樣和對方一起入睡的情景,這樣就可以用比綱吉更長的雙手抱住他,將愚蠢學生的頭輕壓在胸前,並且感受他那已然熟悉的體溫,順便好好教導他不要隨便讓男人,尤其是自己,睡在身邊。

 

——那個幻想一下變得如此真實,體溫、觸感,對方柔軟的頭髮和身上的氣味,如果是原本的身體的話,自己的手掌就可以握住這雙手了吧,也可以包裹住他那瘦弱的臉頰,如果這些都是有可能實現的,他想要嘗試那淺色的唇。

 

里包恩沉下雙眼,眼底染著一絲黑影,他誰都沒講過,當然更沒有對綱吉這麼說過。

他心裡有個黑暗的想法,而且越來越濃厚,他開始想要得到這個人。

這樣的感情身為嬰兒的他是無法告訴綱吉的。

 

 

 

 

 

 

 

 

「等……唔…什麼…」

綱吉抗拒著眼前的男人的強迫,但是對方硬是堵上了自己的雙唇,將他逼迫到牆壁的角落,濕熱的舌就這樣鑽了進來與他的纏繞,舔過口腔中的每一處,令他的雙腳變得無力,他慢慢下滑,但男人的雙手強而有力的支撐著他。

 

這種力量還有強硬的做風,這個男人的強他是見識過的,被對方親吻的時候全身發軟,好像快要沉溺在對方的手段之下,完全的委身在那寬大的懷中。

 

「阿綱…嗯…」好幾次品嘗著那雙柔軟的唇瓣,舌頭描繪著那微開的嘴角,看著綱吉迷亂的表情,男人反而是更加興奮起來,比預想的更加令人喜歡,不管是那驚訝的表情還是舒服的神色,這個人實在令他傷腦筋,讓他不想放開手。

 

「代、代理者先生……」綱吉張開口輕喊,微微抗拒著他的擁抱。

聽見對方還是這樣以為,男人實在很想笑,綱吉就是無法認出他來。

戰鬥的最後,他們被允許得到最後一次機會暫時變回原來的模樣,儘管只是很短暫的時間,他卻選擇做了一件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在這裡強吻澤田綱吉,對於選擇這麼做的自己他也感到有些意外,但是並不後悔。

 

對方甚至都不算認識現在的自己,不是把他當作里包恩,而是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

叫著他『代理者』的綱吉因他的吻而全身發軟,這種犯下禁忌的模樣使他體會到另一種奇妙的刺激感,光是想到可以這樣碰他,內心就充滿歡快。

 

「為、為什麼這麼做,都是男人,而且——」綱吉在好不容易推開對方後,臉上發紅睜大眼睛瞪著對方,腳微微發軟的往後退到牆邊,「里包恩上哪裡去了,這種時候居然不在……」

 

男人聽見綱吉呼喊的名字只是稍稍睜大眼睛,但下一秒就只是輕揚嘴角,能看到綱吉這樣驚慌的模樣就覺得相當有趣,那因為被吻而動搖的眼神相當誘人。

不需要告訴他自己就是里包恩,他還想再玩久一些。

 

「怎麼,我代替他不好嗎?我也是很好的老師喔,而且會溫柔的對待你。」朝綱吉伸出手,但綱吉卻稍稍往後退了一些,懷抱著些警戒的看著他,最後低下頭去顯得有些怯懦,「蠢綱,怎麼了?」

 

「里包恩沒事嗎?說了聲要離開一下就這樣不見,到底去了哪裡呢?」

 

「你在意?」

 

「當然了,明明都要到最後決戰了,卻還消失不見。」綱吉抬起頭,最後上前輕輕拉住男人的西裝袖口,露出了一點急迫的表情,「代理者先生知道他去了哪裡嗎?里包恩在哪裡?為什麼每次你出現時里包恩就會不見?有什麼原因嗎?里包恩怎麼了?」

 

「……真是遲鈍到不行啊。」男人有點無言的瞧著緊張的綱吉。

 

然後男人只是盯著綱吉看,綱吉意識到對方的那黑曜石般烏黑的雙眼有些熟悉,他們就這樣對望著,綱吉最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挪開視線,因為對方的視線銳利得好像要將他全身都看透一般,侵犯著他的內心,不懂為什麼和這個男人相處就會覺得很自然,就連剛剛被吻也沒有反感,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對方說話的語氣也是如此熟悉,讓他懷念。

 

「到外面,我請你喝杯飲料吧。」

男人伸出手邀請綱吉,這絕對很奇怪,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男人要他手牽手,但是綱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腦袋出問題了,他居然緩緩放上自己的手,被對方的大手緊緊抓住的時候內心也跟著顫抖了一下,溫熱的情感湧上心頭,他跟著對方走出了房子。

 

來到了無人的公園,綱吉靠著鞦韆的欄杆等待著,這裡的燈光只有兩盞微弱的路燈照亮了漆黑的夜晚,風有些冷的吹拂他的臉頰,但不一會兒溫熱的感覺輕輕碰上他的手臂,男人走了回來,交給了他一杯熱咖啡。

 

「謝謝。」

 

「喝下去會感覺比較溫暖。」對方說完就在旁邊的花壇上坐了下來,也拿著熱咖啡。

 

「代理者先生……是要說里包恩的事情嗎?」

 

「嗯?啊啊,里包恩。」男人輕嘆了一聲,然後他瞇起眼看向綱吉,「要是我說他之後都不會回來的話,你要怎麼辦?」

 

「……什麼?」綱吉愣了一下,用迷茫的表情看著男人。

 

「如果代理戰之後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你會怎麼做?」男人喝下杯中溫熱的液體,彷彿無意的提起這件事情,他望著液面上自己的倒影,這副模樣、這個姿態,多麼懷念。

 

他知道綱吉看不出他是誰,所以他只是突然想要知道綱吉的想法,他想知道綱吉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怎麼想的,這短暫又看似漫長的師生關係,綱吉是否已經不再需要他在旁邊督促著了,他不會不承認綱吉的成長,所以他也知道該是時候聽聽他的想法,而不是一再要求綱吉照他所想的做——應該要自己思考未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只是這段黑暗的戀情依然在他心中揮之不去,一種強烈的忌妒,忌妒擁有擁抱他資格的這樣的成人姿態,又忌妒擁有永遠待在他身邊的資格的阿爾克巴雷諾的姿態。

男人露出一抹苦笑。

 

「我會去找他。」綱吉開口,發覺男人正直直的望著他。

綱吉輕笑,手心握緊了杯子的邊緣,「我會去找他的,因為我希望他可以永遠待在我身邊。」

 

「想要里包恩一輩子都看著你嗎?你還是長不大啊,蠢綱。」

 

「……或許會被他這樣罵呢,但是,與其說希望他可以待在我身邊,或許是我想要留在他身邊也不一定,雖然不知道他恢復原狀後長什麼樣子…但我會想辦法的。」綱吉帶著淡淡的憂鬱說著,表情充滿了不安,眼神卻如此堅定而執著,也如此溫柔。

 

「明明對方就是個嬰兒,這樣真噁心。」男人露出了一點無語的表情。

 

「才、才不只是個嬰兒啦,里包恩很恐怖的,絕對不正常,不是普通的嬰兒——只是,我只是這樣想而已。」綱吉的雙頰微微透出淺紅,他低下頭來嘆了一口氣,越解釋好像越不對勁,他想一想後也覺得那樣似乎有些奇怪,想要待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邊,這樣的台詞怎麼想都不適合他和里包恩之間的關係,可是,他們一直都在一起的。

 

想要見他,現在好想見他啊。

 

這時,綱吉感覺到一個溫熱的擁抱,那個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男人正輕輕從背後環住了他,他還不知道對方吻他的原因,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可是他覺得好熟悉,熟悉得讓他……很安心。

綱吉輕輕靠在對方的懷中,感覺到那寬大的手臂將他越抱越緊。

然後,對方的吻落在他的眼角。

 

綱吉總覺得自己認識這個人,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他們就維持這樣的姿勢站在冰冷的夜晚中許久,綱吉闔上眼睛,這個人身上的氣味他曾經聞過,就和里包恩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所以才讓他如此的放心吧,和這個人在一起就沒有任何需要害怕的事情。

他的手輕輕扯住對方的西裝,然後感覺到那雙大手溫柔的握住了他的手掌。

 

 

 

 

 

和男人分別後綱吉一個人回家,抬起頭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光是回想到令他覺得尷尬,和男人接吻,和男人牽手,然後擁抱,而對方是個連名字都不知道過去僅僅見過那麼一次的男人,那個黑色的背影修長又帥氣,黑色的雙眼充滿了強烈的感情,不知不覺就受到對方的影響了。

綱吉思考著片段慢慢走到家的門口,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嗨。」

 

「……里包恩?」綱吉看見對方的時候愣了一下,里包恩小小的身影在門口等他回來。

下一秒綱吉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本來插在口袋的手抽了出來。

 

里包恩也沒有預料到綱吉會突然露出這樣的神情來,在他微微發呆的時刻,一雙手溫柔的環過他的身體,綱吉的頭髮就在他的頸邊,綱吉的體溫傳遞而來,比起自己主動抱住他的時候還要溫暖,大概是因為那個笑臉的關係吧,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蠢綱,你幹嘛?」

 

「是你的問題啦,為什麼不說一聲就消失不見,我還以為又——」這個人又想起了去到未來世界的那個時候了吧,他的表情非常擔心,擔心里包恩會這樣離開,越接近代理戰的尾聲綱吉這種老毛病就犯得越頻繁了。

 

就是因為這個表情,因為這個人總是這樣,他才會變得沒有辦法下定決心。

明明還有時間可以保持著成人的模樣,卻選擇用這樣的姿態再次出現在他面前,里包恩覺得自己或許就是沒有辦法放他一個人露出那樣的表情,看綱吉用那樣的表情呼喚著自己的名字卻無法回應,令他感到難耐,如果必須如此,那他寧可恢復這個什麼也不能做的姿態陪在這傢伙身邊。

 

反正也沒有多久了,雖然很想要快點恢復原樣,但再一下子,再久一些,以綱吉熟悉的這副模樣,用這嬰兒的姿態留在這個傢伙的身邊,他突然覺得即使這樣不能變回來好像也沒關係了。

 

……喜歡你喜歡到可以放棄自己的真實姿態,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

你必須要負責啊,蠢綱。

 

里包恩的小手輕輕搭上綱吉的肩膀,輕輕拍著他的後頸。

 

 

 

 

 

 

 

 

 

綱吉站在房間中央,滿臉緊張,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看見里包恩和媽媽他們一個一個打招呼告別的樣子,他的心卻緊緊揪在一起,又尷尬又有些猶豫。

 

里包恩變回原樣的時候最先和他打了招呼,這時候才發現之前強吻自己的男人就是里包恩,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對自己的遲鈍感到驚慌失措,而他在那個男人的面前說了那麼多的話,說想要待在里包恩身邊,里包恩卻如此壞心的隱瞞著他到現在,那個時候也沒有回應他的呼喚,直到現在才知道這些都是里包恩在捉弄他。

 

——為什麼都沒有人要告訴他。

 

里包恩在恢復之後對他說他將要回到黑手黨的世界去,因為他現在的姿態只會招來更多的危險,他不可能待在這個地方為奈奈添麻煩,這也是家光希望的,加上綱吉也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里包恩和家中的人道別的模樣令綱吉有些不習慣,修長的身型和他所想像的完全不同,一瞬間里包恩好像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看見碧洋琪溫柔的環住他的頸部的行為,居然會覺得自己無法靠近,忍不住垂下眼走回自己房間。

 

以前里包恩還可以坐在自己肩膀上,現在不行了。

 

在他低下頭思考這些鬱悶的事情時,那個清脆的腳步聲從他後面慢慢逼近。

然後一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綱吉整個人都跳了起來,轉過頭去就是對上那雙黑色的眼睛,一個溫柔的吻印上他的雙唇,沒有詢問他的意願也沒有絲毫猶豫,那個吻依然強烈。

 

「做、做什麼——」

 

「接吻不是做過了嗎?害羞什麼。」勾起一抹令人不快的笑容,里包恩的手揉亂綱吉的頭髮,綱吉過去想都沒想過對方的手會是那麼巨大的,可以完全包裹住他的手掌,可以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臂,強而有力、令人無法抵抗的程度。

 

「那是你擅自做的——」

 

「別那麼冷酷,我是來告別的,你就這樣對待你的老師嗎?」冰冷傲慢的語氣真是一點都沒改變,綱吉懷疑自己為什麼都沒有發現對方就是里包恩,明明說話的態度就是那麼相似。

 

「…因為你突然變成這樣…有些奇怪……」綱吉抿起嘴,他之前一直搞不懂里包恩說的恢復原狀到底是什麼樣子,他一直以為里包恩就只是小嬰兒,他從沒想過那之外的模樣,但現在這樣子真的讓他非常尷尬,而且,對方吻過他,溫柔的抱住過他的身體。

 

那時候的觸感他都還沒有忘記,就要他接受這個衝擊實在太超過了。

 

「你也是一點都沒有成長啊,直到最後都沒有看出是我,為什麼是這麼遲鈍的傢伙呢?」

 

「是你不肯說清楚啊,是誰裝得好像一副不知情的模樣啊?」

 

「因為有趣。」

 

里包恩輕笑,然後他的手敲上綱吉的頭,表情突然認真起來。

 

「你也差不多要成長了吧,至少要到脫離我也沒關係的程度。」

說完這句話時,卻看見綱吉的眼角不自然的含著一點淚,自從未來之戰後就沒看見綱吉哭了,他以前是很懦弱沒錯,但也是個男孩子,變強以後他更是不輕易掉淚的,但如今卻因為不捨而忍耐不住,這樣的他反而令里包恩感到有些憐愛。

 

「我知道,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加油的。」綱吉擦去那一點點淚珠,強硬的瞪著里包恩。

對方滿意的勾起一抹笑,最後卻化成一連串壓低的笑聲,綱吉莫名其妙的瞧著突然笑起來的里包恩,明明是在分離的感傷時刻,他卻還是那麼優閒。

 

里包恩抬起頭來,一瞬間一股強烈的氣息向綱吉襲來,一下子讓他心臟緊繃。

 

「你以為我會就這樣放過你。」

 

「什麼?」

 

「義大利的男人是很纏人的,蠢綱。」里包恩歪著頭,用那種威脅的眼神,手指緩緩夾起綱吉的下巴,「尤其是我,我看上的東西從來都不會錯失,因為我是個殺手。」最後一句話冷得讓綱吉的身體微微發抖,那雙透著異樣光芒的眼睛盯著他好像將他當做獵物一般看待,好像就算他拒絕,對方也不會輕易的放開他,逃不開的錯覺。

 

「來西西里吧,我或許不能夠待在日本,但你卻可以過來。」

 

「但是我……」

 

「你說過的吧,想要待在我身邊。」綱吉閉上嘴,看著里包恩,里包恩的表情居然會如此溫柔,里包恩牽起他的右手並且在他的無名指上虔誠的輕輕一吻,「而我也想要待在你身邊。」

 

「里包恩。」

 

「算是我拜託你,這麼久以來我雖然要求過你很多事情,但是只有這一次我必須請求你。」里包恩慢慢的說,然後他的唇離開了綱吉的手指,綱吉突然有些眷戀那溫暖的觸覺,「成為我的首領吧,綱吉,待在我身邊,然後我會追求你。」里包恩的雙眼輕輕闔上,像是表示服從一般。

 

綱吉聽著那低語,臉都發熱起來,從剛剛開始一陣酥麻就打從心裡無限制的擴張開來。

 

「現在不就是…在追求嗎?」綱吉撇開視線,左手輕輕壓上自己的右臂,微微發抖。

 

「是啊,我在追求你。」

 

里包恩再次睜開雙目時裡頭透著笑意,他的手握緊綱吉的手,修長的手指輕撫綱吉的皮膚。

「所以就和我來吧,蠢綱,你是受不了沒有我的日子的。」

 

「如果我說不要的話你又怎麼樣啊。」

綱吉其實並沒有特別的意思,只不過是順口的問出而已,他內心早就已經想要和這個男人一起過去,雖然就這樣決定很隨便,但是他滿心都充滿了那樣的感情,隨便他人怎麼說好了,就算說他三心兩意也沒有關係,他希望可以待在這個人身邊的感情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改變,不管他是怎麼樣的姿態,那都無所謂。

 

「我會殺了你。」里包恩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掏出槍的手背輕輕推了一下帽子。

 

綱吉愣愣的看著這個男人,內心突然有一種鬆了口氣的覺,因為里包恩那樣的表情他從來都沒有看過,如此殘酷,如此確定,那是他認真起來的表情——真的有些可怕。

 

「顯然我沒有選擇呢。」綱吉無奈的笑了,手碰上對方的胸口,對方拿槍的手輕壓住他的背部。

 

「從一開始就沒有,搞清楚這點,蠢綱。」

 

啊啊,又用那種傲慢的口氣說話了,這真的是里包恩。

雖然說著那麼可怕的話,而且也感覺到他真的可能那麼做,不給他選擇、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但是在綱吉聽起來卻都像是追求用的話語一樣既黑暗又甜蜜,這樣莫名的自己大概也是有些錯亂了吧,他總是被這個人牽著鼻子走。

 

綱吉想著,最終只是靠在對方的胸前彎起了雙唇。

 

 

 

 

 

 

 

 

 

 

『蠢綱,你現在到底幻想了什麼樣的我啊?』

『啊?就…帥氣的里包恩……大概……雖然我覺得長得很奇怪……』

 

『為什麼我好像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覺?』

『呃,沒關係啦,反正里包恩就是里包恩,變成怎麼樣都沒有關係啦,我……』

 

『你突然在慌亂什麼?』

 

『我是說,』綱吉對著我笑,手輕輕放上了我的帽子上,用對待小孩子般的方式,卻沒有令我感到厭煩,綱吉就是這樣,綱吉一直都是這樣,未來恐怕也不會變吧,所以才會令我如此愛慕著卻又不捨得說出口,我不希望這個人改變。

 

『里包恩是不會變的吧,不管是恢復原狀還是維持現在這樣,你一定不會放我好過。』

『你倒是很明白。』

 

『……所以,只要這樣就好,你哪裡也別去喔,里包恩。』

 

那時候,他眼角微彎,笑著的表情是那麼開心,直到現在我就是無法忘懷那個表情,我只是想要看到更多他那樣的神情,為了這個單純的願望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願意做任何事情,當時的我真的是這麼想的,為了這個人我可以交出我的全部『時間』,因為我就是那樣直接的人。

 

雖然結果還是照著事情的發展走到了現在這一步,綱吉為了我而戰鬥,為我贏得勝利。

所以我答應了他,哪裡也不會去的。

我會用我的方法留在他身邊。

 

 

Fin

作者廢話:

雖然是蠻久以前的文,但到現在我仍然覺得它是我最喜歡的里綱文。

阿綱遲鈍到任不出里包恩我也是…忍不住白眼。

但當時就是因為這個而產生的靈感。

 

最近要去度假,會晚一點才更心初雲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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